这个时候还敢来医院偷鸡摸狗,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谁偷鸡摸狗了?你放手!
兰休按着对方的手一顿,皱起眉,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呢?
傅涵比他先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把兰休推开,将地上的人拉起来,走到有光的地方,筱黑,你怎么在这?
筱黑沉默着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那件衣服对于他来说有些小,休闲风格的海蓝色衬衣,感觉比较像齐宣的风格。
傅涵把筱黑带进了他们的宿舍。看到筱黑手腕上没有带着手环,兰休才放心的让他跟傅涵接触。
给筱黑倒了杯水,傅涵坐在他身边问齐老师呢?
一般情况下筱黑跟齐宣绝对是形影不离的,这次居然只看到他一个,确实有点奇怪。
筱黑把嘴边的杯子放下,盯着桌面,声音沉沉的他在患者区的四楼。
一下子,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沉默了。
目前这种病被划分为六个阶段,而医院只收治前四阶段的病人,到了后两个阶段就会被强制遣送回家。
患者区的四层楼就是按照病情的四个进行阶段划分的,第四层无疑就是一道鬼门关。
看着筱黑的表情,傅涵想问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踌躇许久那齐老师他
他的情况很不好。
筱黑抬起头看着傅涵,而且那边的病人越来越多,药物也开始不够分配,医生说他已经在向第五阶段过渡没有医治的价值叫我放弃,但我不可能放弃,所以我翻墙来这边偷药,拿回去给他治病。
在灯光下,傅涵才发现,他原本黝黑的皮肤现在已经有些变白了。大概是这阵子都待在医院里照顾齐老师的缘故。
傅涵原本就觉得筱黑长得不错,五官清秀,面部轮廓棱角分明,只是太黑了些,大概变白之后会是个挺好看的人,可是现在他变白了,傅涵却感觉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靡的病态,一点也不及曾经那个朝气蓬勃的青年。
你们知道药放在哪吗?筱黑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们,他没有央求傅涵他们给自己药物,而是只求他们告诉自己药在哪。
不等傅涵开口,兰休就点了头,知道,你在这等着,我去问格雷。
等五分钟后,兰休拿过来一只白色金属盒,里面大概盛放着十二只原药,需要配盐水或者葡萄糖静脉注射。
兰休又给他从急救包里找了几只注射器,让他先拿回去用,不够再来拿。
傅涵不放心,想跟筱黑一起去患者区看齐宣,被兰休一把拉住。
他指了指脖子上的纱布警告傅涵,你现在也在危险期内,有可能身上携带着潜在病原,到时候你跟齐宣接触在产生交叉感染,你想是救他还是想害他?
傅涵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纱布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他确实太不谨慎了。
谢谢你。这是傅涵从醒来之后跟兰休说的第一句话。
就算兰休不说他也知道,那盒原药肯定不是格雷拿给他的。现在医院里的药物这么紧缺,医院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希望的患者浪费宝贵的医药资源。
可是他们眼里没有价值的患者,在筱黑眼里却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傅涵都不敢想象,如果齐老师真的走了筱黑会变成什么模样。
大概真是会发疯吧
他坐在床边,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棉花的布偶,软塌塌的依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等待着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时间风化成齑粉尘埃。
到底蓝星人做了什么坏事,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苦难,他们的母星被毁不够,还要让所有蓝星人都灭绝才算完?
丑恶的人要死,善良的人也要死,愚笨的人要死,聪明的人也要死,年过古稀的老人要死,才降人世的婴儿也要死,死神的镰刀会无差别的砍断所有人的脖子。
这世界真的有神吗,如果有他为什么不拯救苍生呢?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信徒遭受苦难?
如果没有,他为什么又要活在神话传言中,给予人虚假的希望?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傅涵感觉那些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悲伤马上就要把这副身体炸得四分五裂,他不敢睡觉,因为闭上眼就感觉自己掉进了无尽的地狱深渊。
地狱里所有面孔都是他熟悉的人,祖母推着轮椅在楼上叫他小涵,小菲把幼儿园老师发的小红花送给他,说涵哥节日快乐,还有齐老师拿着他们刚刚申请下来的专利,拍着他肩膀说放学一起出去吃饭
啊,太多了,所有人声音都杂七杂八的汇聚在脑海里,感觉明明一切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过是几天不见,所有人都变成了灰暗的影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也被地狱一点点吞没,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希望都消失了,世界也消失了。
地狱的红色血水越涨越高,傅涵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溶解在了地狱的岩浆里,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缕银白色的光芒划破了地狱穹顶上的黑暗,一位长着洁白翅膀的天神俯冲而下拉住了他的手。傅涵拖着残破的身体睁开眼,就看天神在对自己微笑。
什么嘛,原来这世界还有神的存在。
傅涵?傅涵!醒醒啊?唉!
看傅涵躺在床上一会哭一会笑的,兰休害怕得不行,赶紧给格雷打电话叫他回来看看是不是毒素扩散了。
结果格雷听完兰休的描述后只是静静的回了一句他那是做噩梦了吧?伙计你听我的,不用打针不用吃药,一巴掌打醒他肯定能解决所有问题。说完就挂了电话。
诶诶?!看着通话结束的提示,兰休把光脑当啷一声扔到桌子上。这办法能不能治好傅涵不知道,但是他确实挺想扇格雷一耳光的。
要是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周筠轩,他就不信这家伙还能说出这种风凉话来。
看傅涵的梦魇好像越陷越深,兰休赶紧把他抱起来叫了两声,怀里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眸子间还带着氤氲的水汽。
傅涵看着兰休,眼睛还是直愣愣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才来,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了
不等兰休反应,傅涵突然情绪激动的张开双臂,把他紧紧缠在怀里,趴在肩膀上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
你不是神吗?为什么只救我一个,大家都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两只手的指甲深陷进兰休的衣服里,在傅涵的梦中,被抓住的人已经不仅是神了,也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希望。
看着怀里泣不成声的爱人,兰休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后背,他知道傅涵是把他当成诺凡拉了,果然比其自己还是神更靠谱吧。兰休有点自嘲的想。
他抱着傅涵的身体像哄小孩那样晃了晃,会救的,所有人我都会救的,不过我就一双手,不得一个一个往上拉么,别着急,每个人我都会救的,不要再哭了小家伙。
大概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傅涵抓在他身上的手渐渐放轻了力道,没一会,又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兰休抱着他慢慢放回床上,帮他脱了鞋盖好被子,走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他。
等格雷他们回来时已经快天亮了,看兰休靠在傅涵床边到现在还没睡,格雷心里也有点打鼓,走过去,解开傅涵脖子上的绷带仔细检查了一遍,顿时松了口气,这家伙就能大惊小怪。
他拍拍兰休的肩膀,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异样,我说你也不用担心到不睡觉吧。赶紧去睡吧,再过四个小时又得去值班了。
格雷拉着兰休的胳膊就要把往床铺那边推,被兰休拽开,他脱了鞋挤到傅涵床上,把躺在枕头上的人抱在怀里,拉过被子,两个人侧着身一起睡了。
因为宿舍基本都是六七个住在一起的,格雷跟陈言他们的床铺就在对面,看兰休在这么多人面前就不害臊的往一张床上滚,格雷有点没眼看了。赶紧去外面搬了张屏风过来给他俩的床挡上。
一会周筠轩去开水间打热水,陈言铺好床,就看见格雷盯着那张屏风发出怨念的目光。
看周筠轩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陈言上去戳戳格雷的肩膀,笑道你羡慕嫉妒恨了吧?
格雷切一声翻了白眼,我羡慕他俩干嘛,我是觉得有伤风化!当着你们这俩小孩的面就这么不正经,把你们一个两个都给教坏了。
教坏?陈言不由得笑了笑,论这方面的经验我可是比他俩丰富多了,毕竟也给别人当了三年的繁育者,想单纯也单纯不了啊。
原本格雷跟陈言聊天的时候特别注意不触及到他过去的事情,可是一阵子相处下来,发现陈言倒是一点不在意被人提及此事,反而还经常拿自己繁育者的身份自黑取乐。
每次听他说这些格雷心里就挺不好受的,有时候自己掀开自己的伤疤,要比别人去掀更疼,不过可能掀开的次数太多,所以就痛得没感觉了。
看格雷突然沉默下来,陈言干咳几声,赶紧转移话题,我就是好奇,你跟筠轩有没有那个啥过啊?
格雷被问的顿时老脸一红,站起来敲了他脑门一下,小屁孩问这些干嘛?
唔。陈言揉了揉眉心,看着格雷红成一片的脸颊,内涵的笑了,那么害羞,一看就还没有,不过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你俩在床上会是啥样。像傅涵他们,谁上位谁下位就一目了然。
格雷才不上他的当,我看是最近课题给你留少了是吧,等这次回去,把上学期欠的那四个都给我补回来。
不要嘛!格雷教授最好了,最喜欢你了,求求你不要这么对可爱的言言。我以后再也不调侃你了行吗?
晚了。
1551
周筠轩提着两个热水壶进门,格雷赶紧走过去帮他,看着他们俩交叠在一起的手臂,陈言瞬间沉默下来,躺回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缓缓闭上眼。
有些真心话,也只能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了。
到八点的时候,又开始穿衣洗漱,准备上岗。兰休穿好衣服,看躺在床上还在睡觉的傅涵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格雷在旁边看他神色犹豫,走过来问不然今天就让小傅在宿舍里休息吧,待会我去跟那边请个假。
没想到话音刚落,傅涵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们已经整装待发,赶紧手忙脚乱的穿鞋下床,昨晚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连衣服都没脱。
又是忙碌的一天,凌晨1点多吃晚饭的时候,筱黑又来了。
傅涵有些惊讶,12只原药至少能用半个月,你一天就全用完了?
筱黑摇摇头,把昨天兰休给他的那只白色金属盒放在了桌子上,还有那六只没拆封的注射器,傅涵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的12只原药也都没有动。
傅涵哐当一声盖上了盒盖,语气带着一丝薄怒,为什么?不是为了救他都不惜来医院偷药吗,为什么拿到了药不去救他?
兰休看他情绪有些激动,赶紧拉住傅涵的手握了握,别着急,你先听他把话说完。
筱黑的脸色似乎比昨天更苍白了,嘴唇上全是干裂出的血丝,一说话,嘴角上粘连的血痂就往上翘,露出下面的红色嫩肉。
是他不许,他让我把这些药都还回去,不然就绝食把自己饿死。筱黑两只手搭在桌面上,指甲里全是乌黑的血垢。
那里面沾染的是谁的血,答案不言而喻。
傅涵还想再问些什么,筱黑已经站了起来,黑黢黢的眸子有些涣散,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在看着他们俩,他对着傅涵跟兰休,一人鞠了一躬。
他说让我一定好好谢谢你们。还有我,也谢谢你们。谢谢
筱黑慢慢直起身子,僵硬的走出了房门,四肢就像是被钉了钢板,一走一停都非常的别扭。
第二天傅涵找机会去患者区看齐宣,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装置,好不容易爬上了四楼,就看整条走廊的地上都躺着横七竖八的患者。
因为床位紧张,有些人只能躺在地上,要想来回走,就只能从地上那些患者的身上跨过去。
傅涵昨晚忘问筱黑齐宣是在哪间病房了,他看墙边还靠着一个稍微精神点的患者,走过去问他你知不知道齐宣住在哪啊?就是一个挺白净的男老师,三十多岁。
被问的人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他,齐宣是跟黑小子在一块的那个?
傅涵赶紧点头,对,就是他,你知道他在哪间病房吗?
对方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傅涵有些失望,站起身刚要再找一个人问,就听他说那个老师昨晚就死了。还有那个黑小子,用水果刀扎穿脖子,跟他死在一起了,早上刚被拉走,现在应该都在停尸间摆着呢。
傅涵站在原地,一点点转过身看着他,几点死的?
那个老师应该是12点多吧,黑小子给他洗干净了手和脸,盖好被子,又拿着一盒东西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借了一把刀把脖子扎了。说到这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当时喷的满屋子都是血,好几个过来才把地拖干净。你说这人咋就这么想不开,能活着多好啊,像我这样想活都活不成了。
最后怎么走回去的傅涵自己都不清楚了,兰休说他脸色有些可怕,叫他别干活先回去休息,傅涵点点头,回休息室脱了防护服,像是鬼魅一样在屋子里徘徊,直到兰休他们回来也没停下。
兰休感觉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有点不正常了,把格雷几个人都吓得够呛。
兰休搂着傅涵的肩膀,把他哄到桌子前,把盒饭打开递给他,有什么事先吃口饭再说,你说,我们都听着好不好?
傅涵没说话,拿着兰休递过来的筷子,就像一个收到指令的机器人一样开始疯狂扒拉饭盒里的饭,桌子上,地上、还有他的衣服上,掉的到处都是。
可是没吃两口,他就站起来全都吐在了桌子上,连带着还吐出了一部分胃液。
好难吃
兰休扶着傅涵拍后背,给身后的几个人使眼色,格雷他们赶紧去倒水,拿纸巾。
傅涵总感觉还没吐干净似的,弯着腰又干呕了几次。兰休突然伸手把他的下巴捏住了,瞪大的眼睛朝着傅涵的脖子一点点凑近,声音带着颤你别动。
他伸出手解开了傅涵脖子上的绷带,随着纱布一圈圈脱落下来,屋子里四个人都摒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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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对象突然小了一百岁——糖丢丢(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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