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你又要干嘛?
别废话了你快点追,言少钱死死盯着前方,超他,快超他!
天窗一打开,风呼啸着灌进车里,把沈酌的声音都吹散了:言少钱我警告你别乱来!警察一会儿就到了!
你以为亡命之徒会乖乖等他们来抓?言少钱根本不听他的劝告,抓起破窗锤,直接从天窗钻了出去。
你他妈给我回来!沈酌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想去拽他,却只捞到他一片衣角。
这一段高速车并不多,后面的车一看到居然有人敢在高速上爬上车顶,吓得纷纷避让,一时间场面变成了一黑一白两辆车掰头。
迈巴赫追桑塔纳,这究竟是一出怎么样的强取豪夺?
沈酌,言少钱又把脑袋探回来,听我说,你从右边超上去,等我跳出去以后你立马减速,不要犹豫,否则他肯定要别你的车!
你敢跳!沈酌气得肺都快炸了,明天我就给你关进精神病院!
随你的便!言少钱顶着风冲他喊,就算你为我建一座精神病院也没问题!
你大爷!
左侧是双向车道中间的隔离带,一旦被别车会发生相当危险的情况,而右边的护栏比较容易撞开,如果车翻下去,底下是一段斜坡和小树林,系着安全带的话,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沈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咬咬牙准备用自己这辆三字车碰对方那辆三字车,没理会言少钱的命令,行驶到了最左侧的车道。
言少钱一看事情不对,立马往回探头:我让你从右边超,你听不懂人嘶!
沈酌也不管他疼不疼了,一把薅住他的头发:下来吧你!
再猛的硬汉也怕被揪住头发,言少钱瞬间大脑不能思考了,几乎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拽回了车内。
沈酌立刻关上天窗,再次加速,成功地赶上了前面的车。
紧接着,他将方向往右侧一打
紧急避让是所有司机的本能反应,即便是亡命之徒也不例外,桑塔纳的司机果然也往右打了方向,然而在这样的高速下,一旦猛打方向车就会失控,他撞向右侧的护栏,车子翻过护栏,翻下了斜坡。
而沈酌这边,也不知道是他车技一流还是四驱座驾确实给力,他一顿操作猛如虎,车身在路面上来了一个灵魂漂移,在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车子居然就这么停了下来。
随即他把车开进应急车道,放下警示牌,又往前开了两百米,这才停车。
言少钱被他拽进来没来得及系安全带,车子漂移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懵逼地跌坐在地。
傻逼,沈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骂道,用车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肉搏?你还活在八百年前吗?
第41章
言少钱两眼发直,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沈酌已经下了车,一边给警察打电话一边翻过护栏,就把车扔在了应急车道上。
几秒钟后言少钱终于回过神,他赶紧下车追上沈酌,还不忘捎上那把破窗锤。
白色桑塔纳翻下了高速旁边的土坡,最终撞在树上,把小树苗都给撞歪了两棵。言少钱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那车四轮朝天,已经撞得面目全非了。
桑塔纳两侧玻璃全碎,言少钱走过去,顺手把前挡也给敲了,司机已经晕厥,不过看起来没生命危险。
就算有,言大当家也不打算管他,他弯下腰,伸手把后座那位给拽了出来。
你轻点,沈酌关切地说,会造成二次伤害的。
二次伤害?言少钱觉得这话十分可笑,就算没伤害,我也要亲手给他添上你说对吗,死太监?
高旺本来正迷瞪着,被他一拖也醒了,他满脸是血,血流经那颗凸起的大痣,被迫分成两股,显得非常滑稽。
他睁眼看到言少钱,居然毫不意外似的,咧嘴笑起来:是你啊,林家被株连九族时唯一活下来的小子。
言少钱浑身一僵。
林相要是知道他儿子当了土匪,专门截朝廷的银车粮草,还不得气到诈尸?高旺笑意扩大,整张脸都变得有些狰狞,他唯一逃过死劫的儿子,家族唯一的希望,就这么自甘堕落,还真是令人扼腕呢。
言少钱心头巨震,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这家伙怎么会知道?
前世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身份,哪怕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这死太监怎么会知道?!
我本来还指望你做出一番大事,谁成想你居然以那样一种愚蠢的方式死了,听到你死讯的那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吗?高旺几乎乐不可支,笑得整个人都在打颠,林相那可是林相啊!他的儿子就是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哈哈哈哈!
给老子闭嘴!言少钱再也忍不住,一股怒火直从心底窜到脑门,他一拳打在对方面门上,你不配提他,你不配给我爹提鞋!
他这一拳可以说用了十成的力气,直接打得高旺脑袋后仰,两颗门牙就这么崩飞了,带出一串血珠。
一拳还没解气,他又连续挥出几拳,拳头雨点般落下,悉数落在高旺脸上,转眼间他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本就肥胖的脸更加臃肿了。
死太监,言少钱一脚踹在他胸口,直接把他踹飞出去,你不光身体残缺,我看你还脑残,你不做人了?也对,你连个男人都不算,心里肯定也没把自己当人看。
他说着再次上前,抓住对方的头发迫使他抬头:你这辈子也想变成太监是吗?早说啊,我可以成全你,猪骟了长膘,你也被骟了吗?不然怎么一身横肉?
高旺一只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在笑:算我倒霉,在市里两天都没被发现,居然跑的时候被你逮到。
言少钱直想给他脑壳都锤爆,沈酌及时上来拦住他,轻轻捏住他的手腕: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言少钱松开了手,悻悻然作罢。
沈酌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高旺:你不该来招惹我,前世的事本来已经过去了,我也无心再跟你纠缠,你这么没完没了,有意义吗?
我就是看不得你好,高旺挣扎着往前爬,试图拽住他的裤腿,凭什么你们可以高高在上,凭什么我就是那个被踩在脚底的小人?这是你们的错,是你们!
沈酌后退一步,满脸嫌弃地躲开了,他声音非常冷漠:你的高度不是别人替你决定的,你既然已经把自己约束在了这个位置上,那就说明你永远只能当一条低贱的走狗。
看到别人过得好,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努力变得比他更好,而是嫉妒得发狂,想着给他泼怎样的脏水能让他身败名裂。竞标的项目没能拿下来,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不够优秀,而是竞争对手暗箱操作。
全世界都在迫害你吗?沈酌说,你不成功,就是别人不长眼睛,没有发掘出你这颗金子的价值。扪心自问,是黄金还是黄铜,你心里没有一点数?
高旺猛地啐出一口血:你放屁!你们这种人,根本不配
不配把你放在眼里,沈酌十分怜悯地叹了口气,是我说废话了,你这种人已经无可救药,我跟你浪费口舌有什么用呢?你都已经把自己当成畜牲了,我却在妄想跟一头畜牲讲人话。
他非常浮夸地摇摇头,冲言少钱道:言哥,是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该拦着你,想让畜牲听话,果然还是动用暴力比较轻松一些。
哦,言少钱正拿纸擦手上的血,可我也不想揍了,好恶心啊,弄得我手上又是鼻涕又是口水的,回去得拿肥皂褪三遍。
正说话间,有警笛声传来警察们姗姗来迟了。
两个人收拾高旺的时候,车里的司机也已经醒了,刚准备偷偷逃跑,被冲上来的警察逮个正着。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警察们看到那辆翻到高速底下的车,以及路面上轮胎摩擦出来的痕迹,表情都变得有点奇怪。
言少钱丢掉擦完手的纸,主动朝警察走过去,抬手冲对方递上两只手腕:来吧,给我铐上,我开车别的他们,人也是我揍的,我就是看他不爽,不光想揍他,还想宰了他。
沈酌按住他肩膀,把他往后一拽,微笑道:人确实是他揍的,不过车是我开的,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
言少钱:
有病啊?这种时候玩什么高风亮节?
警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叹气:两位还是开上车跟我们走一趟吧,您这车看着没发生碰撞,没必要用拖车。毕竟追捕嫌疑人嘛,发生点什么意外也情有可原,既然没出人命,那我们就好办了。
沈酌从善如流:好。
言少钱跟着他上了车,有些忐忑地问:真没事?你干嘛要说是你开的车?
你以为你说是你他们就信,一调查就露馅了,沈酌扣好安全带,放心,他们两个顶多算轻伤,就算按交通事故论处,赔钱就是了,我赔他十辆桑塔纳都没问题。
相反,他要赔我和公司的钱,那可能还得再翻十倍我谅他也赔不起,既然赔不起,不妨把牢底坐穿。
听他这样说,言少钱一颗心便落回肚子,看着警察把两个嫌疑人押上警车,忍不住道:这高旺是脑残吧,知道我在收费站工作,居然还从收费站走,自寻死路?
可能没料到你会在今天回去,沈酌踩下油门,跟在警车后面,也可能是想灯下黑,而且走高速很方便,如果我们今天没过来的话,可能还真就让他跑了。
言少钱盯着车窗外,前后左右都是警车:排面,警车亲自开道,沈总,明天你就上新闻头条。
谢谢,拜你所赐,沈酌皮笑肉不笑,你要是肯听我的,等警察来解决,都用不着这排面。
桑塔纳上的两个人都没什么大事,司机只是有点擦伤外加脑震荡,高旺稍惨一点,除了在车祸中额头开了条口子,还被言少钱揍断两颗门牙,说话漏风,脸肿成了一颗猪头。
不过都是皮外伤,言少钱拿拳头揍的,自己还被磕破了一点皮。
沈酌他们跟随警察再次造访公安局,就被分别叫进问询室做笔录了。也没什么口供可串,两个人都实话实说,行车记录一调,这起交通事故没有任何争论。
接下来,就是审讯高旺之前的一系列罪行,包括在沈酌办公室外面装摄像头、泄露他人**、诋毁抹黑沈酌个人形象、雇凶杀人尤其是雇了一群未成年孩子。
如果真是他做的,这件事绝对能构成情节极其恶劣社会危害极其巨大。
之前的司机还在看守所待着,又被重新提审,邵鹏也传唤到位,在他的指认之下,确认高旺就是和司机勾结的人。
警方又将调查的时间线拉回到半年前,从邵鹏提到的那个小区开始,找到了一间高旺和司机专门用来商量计划的出租屋,里面或多或少留下了一些痕迹。
还调查了高旺半年前的活动轨迹,查到了司机购买摄像头的记录,又找到那个负责装摄像头的清洁工,他很快就招出并不是司机收买的他,他本身就跟高旺认识。
在种种证据之下,司机还是一言不发,高旺却供认不讳。
甚至在审讯室里大放厥词,让沈酌过来跟他对峙。
沈总根本不care。
有一天他和言少钱来公安局配合调查,警察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就听见高旺的声音从门缝里闯出:让姓沈的过来!有种别当缩头乌龟!
警察询问他对于后续赔偿问题的态度,沈酌微微一笑:不需要民事赔偿,他赔不起,我只要他承担刑事责任。
另外,他笑得像个好人,我私下进行了一些调查,知道高旺本身有高血压,还有轻度的糖尿病,他服刑期间一定要对他多加照看,千万别死了,活着才能好好地服刑,要是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第42章
最终,在证据面前,司机终于招供了。
所有的一切都成功地串联起来,不过令沈酌意外的是,他们的计划居然从一年前就开始了。
一年前说起来,那时候高旺的公司刚刚倒闭不久,沈酌站在公安局门口,双手插兜,看来还真像你说的,仇恨转移,把他自己造成的过错转嫁到了我身上,一切都是别人的错,他自己清清白白一朵白莲花。
言少钱上前一步,跟他并肩:算了吧,你可别侮辱白莲花了,就他那肥头大耳的德性,还花?牛粪差不多。
我几年前见他的时候他还没这么油腻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堪入目。
沈酌四下张望,却没看到自己的车,遂给助理打电话:你人呢?你把车开哪去了?不是说好在外面等我们吗?
助理十分心虚:呃沈总,要不您打个车吧,刚公司有急事,我提前回来了。
沈酌一听就皱起眉头:你怎么不打车?
助理:车钥匙在我这,光把车留给你们也没用啊,你们半天不出来,我实在等不了,所以就先走了。
沈酌无话可说,只好道:行吧行吧,我就先不回公司了,回见。
他挂断电话,冲言少钱一挑下巴:走吧,溜达着,还好不算太远。
言少钱并没意见他之前因为在高速上做了一系列危险行为,被生气的沈酌扣在家里关了一周禁闭,差点没憋疯。
后腰的伤口已经拆线,基本算是痊愈了,他最后往公安局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吧。
罪犯已经落网,接下来的事情也没什么让他插手的空间,后续打官司也是沈酌的事在这个时代,他这个山大王其实还挺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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