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被摇光烧了好几次胡子的经历,他又往后退了几步。
他取出符纸,以神力引出蕴藏其中的太阳神力,炼化成诛魔的法印,太阳神力由赤纯的灿金慢慢转为乌黑的雾气,他手一推,黑雾尽数附着在囚笼上,本就暗无天日的囚牢更加黑暗。
没多久,他听到囚牢里传来那魔物痛苦的低呼声。
乾元眉一挑,那魔物是极能忍痛的,现在会忍不住,也是他魔气消耗的证明。
妖魔,他叹息道:你还有几天能活呢。当初你若是肯听我的建议,放下恶念,你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乾元,楚辞手指深深抓进地里,露出来的皮肤苍白到病态,黛色的筋络突起,疼痛过度,他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轻而哑:你是在跟我示威吗?别急,我总有一天会要你的命。
乾元怒道:执迷不悟。
他不再管这妖魔的死活,转身离去。
本体受创,分魂也好不到哪去,他本来在看摇光和几个孩童学着编织花环,突然倒在地上,吓得摇光魂飞魄散,扔下手里的花奔过去,把他抱进怀里,焦灼地问:阿辞,你怎么了?
楚辞发泄地咬住他的肩膀,摇光眉也不皱一下,直接把他抱起来,大步往外走:你是不是又头疼了?我带你回去,很快就到了,你要是疼得忍不住,就来咬我,我不怕疼的。
别楚辞挠了挠他的衣襟,轻声回道:是瓷偶不好用了,我不想回去摇光,你去帮我买一个新的吧。
摇光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楚辞摸了摸他的脸:去吧,乖。
摇光生硬地说道:那我抱你一起去。
小神君感觉到他的隐瞒,不开心了。
楚辞笑起来:我才不要去,你把我放下来,我在这里等你。
摇光固执地站了半晌,到底还是拗不过他,气呼呼地把一旁的石头削了平整,轻轻把他放到石头上: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等我。
嗯。
摇光一走,楚辞转过身,用宽大的衣袖掩住唇,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血落到草丛,春日茂盛的野草刹那间枯萎,他艰难地喘息一声,抬手又将草丛恢复原状。
野草差不多恢复,摇光也赶了回来,小神君用出神力,还真是快去快回。
阴影落到他身上,他慢慢抬起头,弯起眼睛:你回来了。
摇光蹲下身,握住他的手,额头抵住他的膝盖:阿辞。
嗯?
我刚刚,心好慌。摇光把他冰冷的手攥在掌心,语无伦次地说:心跳得好快,又好疼,好像你受了伤,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一样你还在头疼对不对我没办法救你是吗?阿辞,我好没用。
楚辞垂下眼睫,看了他半晌,叹了一声,温柔又无奈地哄道:小神君,不要哭了,你最厉害了,好不好?
摇光闷声回道:我没有买瓷偶。
我不怪你。
我还想送你花。
好。
想送你星星和月亮,想给你捉萤火虫。
好。
我想把好看的东西都送给你,摇光眷恋地蹭了蹭他:所以你不能离开我。
好。
摇光冷静下来,起身,去拿快要编织好的花环和和散落在地的花,而后回来,就地坐在他面前,认认真真地继续花环大业。
但他看哪种花都觉得喜欢,五颜六色的春花堆叠在一起很好看,编成花环,看起来就显得太过凌乱。
他盯着乱七八糟的花环,皱眉,陷入沉思。
我不喜欢黄花。楚辞给出了修改意见。
摇光把黄花拿出去。
梨花也不要。白色的,好晦气。
摇光把梨花剔出去。
挑挑捡捡,原本繁多到眼花缭乱的花环上只剩下了一种浅蓝的小花。
他把花环戴在楚辞头上,看了他一眼,珍惜地把他抱进怀里:阿辞真好看。
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所以要藏好。
楚辞很怀疑,顶着个幼稚兮兮的花环,到底能好看到哪里去。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回抱住摇光:你真可爱。
春去秋来,时间一晃而过,摇光也和楚辞一起看过了人间山川风景。
夏天最热的时候,楚辞不想动,整天待在深山密林里,在浓重的树荫下设了张吊床,他在床里休息,摇光就化成一只小鸡崽,躺在他肩上。
金乌变得再小也是金乌,无双的气息足以吓得方圆百里没有一只蚂蚁,楚辞在千山鸟飞绝的气氛里睡完一觉,睁开眼,小黄鸡已经从他肩上滚落到腹部,毛茸茸的一团,倒是驱散了山林里的寒冷。
他拎起睡得人事不省的鸟崽,转了一圈,若有所思地扒开小鸟软乎乎的绒毛。
啾!摇光一下子惊醒了,挣扎着从他手里跳出来,恼羞成怒地叫了一连串:啾啾啾啾啾啾!
别走啊,楚辞把他抓回来:跑什么,让我看看。
摇光变成人,压住他不安分的手,脸红得发烫:非、非礼勿视你知不知道。
怎么,你害羞啊。楚辞轻松挣开他的束缚,环住他的脖颈,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睡都睡过了,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摇光捏住他的腰,身体力行地证明了,睡过不影响脸红,脸红也不影响再睡许多次。
冬天,楚辞靠在窗边,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从来没见过雪的摇光在雪地里撒欢,整只鸟在地上滚来滚去,印出一个又一个鸟坑,撒完欢,他用鸟嘴和鸟翅膀啄出一只小小的雪人,顶在头上,扑腾翅膀飞到窗沿,啾啾啾。
楚辞把雪人拿下来,捏了捏摇光沾着雪的嘴巴,心想,这只神鸟真是多才多艺,将来要是落魄了,去卖个艺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他这时候比较嗜睡,更多的时候,摇光都会抱着他,用自己温暖的体温,换他一个好眠。
白天,摇光带着他的魂魄出去玩耍,晚上,他又如倦鸟归巢,回到黑暗的囚牢,珍重地把他抱进怀里。
白日相亲,夜晚相爱,摇光以为这就是夫妻了。人间的夫妻几十年相伴到老,而他和阿辞会活很久很久,不过没关系,他们也能相伴到逝去的那一天。
他在等漫长的未来,而在天界,乾元算着魔物虚弱的气息,也在等魔物彻底消散的时候。
这一年里,那魔物像是病入膏肓,魔气越来越微弱,虚弱太过的时候,要不是看到他还活着,乾元简直要以为他已经彻底死了。
转眼一年过去,人间又到了春节。
街道熙熙攘攘,欢快的吵闹声直到点灯才暂停片刻,摇光拿着一盏天灯,和周围的普通人一样,虔诚地点燃,虔诚地许愿。
天灯徐徐升起,漫天遍野的天灯点燃夜幕,映照得人间熠熠生辉。
他转过脸,眼眸里还留着灯火绚烂的颜色:阿辞,你猜我许了什么愿?
楚辞笑了一下:回去再猜好不好?
好啊。摇光不做他想,欢快地答应了他。
回到囚牢,摇光抱住他,一手攥着那根锁链,喃喃道:你说过我可以烧了它的,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我好想带你离开这里。
看了人间的热闹,他更想带楚辞去看。
现在可以了。楚辞吻住摇光的唇,轻叹道:摇光
摇光本能地扣住他的后脑,追逐过去,攥住锁链的手陡然发力,太阳神火顺着锁链一路流淌,眨眼间蔓延到囚牢每一处角落。
神火源源不绝,气势汹汹,弥漫成熊熊大火,将囚牢表面的黑雾席卷一空。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囚牢的模样,金色,耀眼,四根锁链为骨,撑起囚牢的形状,中间游走着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是太阳神火。
摇光从来没想到,把他最宝贵的人困在这里的,居然就是他的太阳神火。
他怔住了,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阿辞?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执着地想要从楚辞这里得到答案,然而楚辞只是怜爱地亲了亲他:你想知道什么?
黑色符文被烧的那一瞬间,乾元就感知到了,他惊慌地跳起来,失态地喊道:不好!
天底下能烧了太阳神火的只有太阳神火,摇光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极天的?!
可这时候,他来不及细想,匆匆带上天界战力高的神仙,杀气腾腾地启动传送阵,带着众神出现在极天里。
他们赶到的时刻,囚牢刚好从顶端坍塌,太阳神火一簇簇坠落,恍若灵动的蝴蝶,若不是在这种时候,还能得到一句赞美。
乾元透过丛丛神火,看向本该关押着魔物的地方,那里,最不该出现在极天的摇光坐在地上,一只手臂横在魔物腰间,是极为亲昵的拥抱姿势。
再不需要看第二眼,乾元瞬间明白,他最担心也最害怕的一种可能成为了现实。
那只魔物引诱了摇光,在所有人不知不觉的时候。
他眼前一黑,颤抖地说道:摇光!你怎么会在这?你快过来!
摇光迷茫地看过去:乾元?
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辞笑起来,心情愉悦地说道:乾元,好久不见了。
摇光又将目光收回来,落在楚辞身上:你们认识?
乾元焦急道:摇光,我回头再和你解释,你现在赶紧过来,不要待在他身边了,危险!
摇光摇摇头,不仅不离开,还把楚辞抱得更紧: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恍惚意识到什么,也因此,他更加抗拒乾元的话。
楚辞笑得更厉害:乾元啊乾元,你以为封住他的记忆,抹去我的存在,不让你们那群废物神仙提到我一个字,你就能高枕无忧了?
小可怜,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伸手理了理摇光的头发,又吻了吻他颤抖的眼睫,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全然的温柔,可又莫名让人恐惧:你只知道我的名字,那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你不知道,对不对?
摇光已经彻底呆住了,他徒劳无功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乾元,你要不要亲自告诉他,我是谁呢?
摇光!乾元闭了闭眼,喝道:不要被那妖魔蛊惑了心神!赶紧离开他!
妖魔两个字,似乎比方才楚辞那句封住他记忆,更能刺激到他。
摇光一震,仿佛淋雨的小鸟寻求庇护般,藏进楚辞怀里:不要。
好乖,楚辞爱怜地垂下眼,摸了摸他的背:没关系,乾元不告诉你真相,我来告诉你。
他低下头,和摇光额头相抵,魔气涌入,摇光听见自己脑海里响起一声轻微的声响,就像是打开尘封多年的封印。
摇光,你是神,我是魔。三千年前,你出生,乾元用你的神力,把我锁在这里。楚辞温柔地说道:他怕我,也怕你,怕你被我蛊惑,所以他封印了你的记忆,不让别人在你面前提起我,怕你对我好奇。把你束缚在天上三千年,怕你染上凡尘七情六欲,让我有机可乘。
小神君,你这三千年,在天上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傻瓜,快不快乐?
不是,不是,不是摇光失魂落魄地否认,他甚至听不清楚辞在说什么,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否认什么,可不管他怎么否认,他都没办法躲开记忆苏醒后,浮现在脑海里的遥远对话。
他们要我的神力去做什么?
他们要去抓一个人。
他不久前还在想,他要烧了锁链,把他的阿辞带离开这里,一起去人间游山玩水,快意一生。
不过一刻钟,他的梦想一个个破碎,囚禁阿辞三千年的是他,被封印记忆一无所知的是他,天界那些纵容和宠爱不过是为了拴住他,繁花似锦的记忆转眼就燃起烽火狼烟,变得满地狼藉。
而他还不知道,阿辞给他的这么多温柔,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在引诱他。
假的吧,摇光恍惚地想,都是假的,阿辞骗我,他想逗我玩,我才不要信。
他无措地抓住楚辞的衣服,目光六神无主地飘,又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阿辞,他忍不住求饶: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不要离开我,不要走
楚辞想站起身,又被摇光重重拉了回去:别走
可怜的,他握住摇光的手,慢慢扣住他的手指。
列阵!乾元声嘶力竭地喝道:绝不能让那魔物离开这里,摇光,你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神仙们纷纷亮出兵器,摆出诛魔阵,许多道神力汇合到一起,以雷霆万钧之势袭来,势要将妖魔彻底钉死在极天。
楚辞依偎在摇光怀里,不躲不避,他甚至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啊
摇光抱住他,诛魔法阵快要到面前时,太阳神火拔地而起,牢牢将神力挡在外。
神力和神力碰撞到一起,迸溅出的火花如瀑,潇潇洒落。
囚禁他三千年的太阳神火,如今成了保护他的屏障。
不要伤他。摇光迷迷糊糊,脑海一片空白,像是锈蚀一般,只记得要保护怀里的人,要保护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他声音轻得听不清,可在场每一个人都听见了:不要伤他。
摇光,你!乾元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忽然感觉胸口一疼,他迟疑地低下头,看见黑雾洞穿了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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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绝代[快穿]——烏夜啼(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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