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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法医学长住在一起——落落小鱼饼(67)

    还有三三两两成群的病人在花园里走动,可能是林濮过分好看的惹眼,等他走过,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像粘在他身上一样。
    林濮却没有办法犹豫,他在找一些东西,或者说一些风景。
    很快,他看见了那一小片白色的腊梅林,而桃花杏花还未在春天开,林濮绕过梅花林,远远看着白色楼宇。
    冬日里一层楼内的五点的阳光还很明媚,我还挺喜欢这里,觉得很安心。
    林濮想着他发给自己的这条微信,他就站在树后,从这个角度看着窗内。现在他什么都看不到,窗帘半掩着。
    林濮站着看了一会,垂头给舒蒙编辑微信。
    他知道舒蒙一定会看到,但是又不想告诉舒蒙自己来过。这么想了一会,打了删删了又打,最后也不知道该打些什么。
    他叹了口气再抬头的时候,忽然看见那边有人已经拉开了窗帘,林濮吓了一跳躲到了树后,接着,他慢慢探出头,看见了窗边有颗毛茸茸的脑袋。
    是舒蒙应该背对着他坐在了窗前。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的背后撒了一片树影。他始终背对着林濮,应该是靠在窗前的椅子或者沙发上晒那么一小会的太阳。
    林濮却已经觉得满足了,是仿佛阳光照射入身体充斥着他整个心房的满足。
    他手上手机一震动,林濮低眼去看,看见自己的屏幕上是一颗红色的心给他发的微信:
    我休息了一小会,今天医生给我做了全身检查,明天就要开始用药了。还好今天是个晴天,我在阳光里啊,又有点想你了。
    林濮后背贴着树,双目垂了下来,他抬手回他的消息:
    真巧,我也想你。
    对他而言,这个背影已经是足以抵靠之后的困难,给予他很久很重的动力。
    够了。
    林濮又看了一眼,抬脚离开了这片区域。
    舒蒙在窗口坐了一会,他发完了这条信息后发了一会呆,接着转过头去,遥遥看着窗外。
    看了一会,他笑着收回了眼。
    第81章 【八十一】怯懦
    舒蒙离开的一周后的周一早晨。
    林濮恢复了没有人接送, 地铁上下班的日子。
    年末时候案子频繁,基本下半年都没有停歇过。白津碎尸凶案的凶手至今还在潜逃,高强度的重压之下,余非和魏秋岁双双进了医院。
    林濮回过神,感觉自己压力和工作强度也超负荷了,无论如何,在此刻让身体垮了还是不明智的。
    年终奖金发完,林濮交了明年杨黎黎的疗养院的费用,还余下一些日用。
    每天到了律所,进行日常的工作, 年末来了一些新的实习律师,林濮还带了两个成为他们的带教, 留在身边让他们学些东西。但除此之外的律所,上下都洋溢着年后再说的气氛。
    林濮整理着桌面,随手翻看看见了那份资料。林濮握着文件在手中看了一会,忽然越读眉头越蹙得深,他挪开椅子坐下,手指抵靠着下巴。
    等他读了一半就拨通了内线, 一会王茹就到了办公室。
    林律。王茹敲了敲门。
    坐。林濮还在低眼看着手上的文件。
    王茹坐下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就了然:林律是想问我之前的温泉案件嘛?
    对,和我说说。林濮说。
    我之前跟了这个案子, 委托人的积极性不高,一直在拖延时间,眼看刑拘的时间就要到了也没有完整供述过案件经过, 只是来咨询过一次。王茹拿着自己的这份资料念道,警方目前的调查结果是,在温泉酒店内的人造温泉内死亡,被害人杨富华,四十三岁,男性,外资企业高管。和他同行的男性沈泰是同公司高管,目前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但他坚持不认罪。也就是我们这次被委托作辩护的对象。
    不积极?林濮手指敲着桌面,不积极是什么意思。
    他翻看现有的证据,杨富华是在水中被电击致死,从他进入温泉酒店后到他死亡中间一共半个小时,期间所有的行径路线都是和沈泰在一起,他们在一个温泉池中还发生了争执。
    电线设施是温泉酒店未维修的,所以最终这部分责任归属于谁都还未知。但最关键的证据是,在现场发现了一只绝缘手套,上方有沈泰的指纹。
    沈泰坚持只是在察觉到对方可能因为电击死亡后,戴上手套去剥除电线,但并不是放入电线。
    王茹继续了方才的谈话:毕竟之前是他的老婆委托,他老婆是他日常工作中的助理,也有在公司的股份。我们之后尝试联系,都用工作忙推脱了。
    她不想救?林濮掀起眼皮看王茹。
    王茹撇撇嘴:如果不想救趁早可以说,但每一次警方和我们去询问,她意思都还是会积极帮他抗争,显出相当情深的样子。
    林濮点点头,又翻了一些道:这不是白津这边的案子?
    是黑水县的,现在归黑溪管的地级县。王茹说。
    林濮道:难怪了,那边盛产温泉,确实有很多温泉酒店。
    王茹说:这酒店你可以去看看,里面温泉区域被改造成公园的样子,鸟语花香的,还有各种假山树林。地形复杂,只有进入和出口有摄像头。
    当日人多吗?林濮问。
    据说不多,而且那个温泉酒店非常大,大家基本分散在各个温泉池里泡澡,互不干扰。王茹道,具体资料只有这些了。
    林濮点点头:我去联系一下。年前能办完的事情,就不要考虑拖到年后了。
    嗯。王茹应道,麻烦了。
    林濮滑动手机,开始联络委托人,王茹就回到自己的工位做事去了。
    然而林濮这一通和对方的电话,总算明白了王茹这句不积极到底是什么意思。
    委托人是沈泰的妻子叫潘颖,听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说起话来声音很小,说什么都会听着嗯,不反驳不辩解更不会细致解释,林濮觉得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敷衍。
    这么感觉自己被敷衍了将近二十分钟,林濮终于有些不耐:潘小姐,如果您近期有空,能否来一次我们律所当面谈呢。
    我没有空呢潘颖说。
    我去拜访也可以,您先生的拘留是有期限的,法律都有它自身的时效性,不可能无止尽地等下去,时间越久越有不可预计的事情发生。
    好的潘颖说。
    约个时间吧。林濮道,明天或者后天,我去公司拜访。既然您这边寻求我为他辩护,我相信你也知道我的擅长方向,我肯定竭尽全力。
    嗯潘颖应了一声。
    林濮道,你没有别的想问的了吗?
    没潘颖说。
    那明天见?
    好
    林濮和她挂断了电话,只有一个感觉是自己脚陷入了泥泞沼泽,抬脚出来时还拔了半天的粘腻感。
    他叹了口气,喝了点水平静一下。
    王茹又来送东西,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刚打完电话,笑道:林律,是不是现在觉得非常烦躁?
    林濮摸了一把头发,无奈道,你早说会这样,我就不打了
    他查了一下这家公司:他们公司在黑溪市区,我明天去拜访一下,帮我订一下来回的火车票。
    一天来回吗?王茹问。
    嗯。林濮点点头。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林濮道:订完就下班吧。
    好。王茹随口问,舒老师不来接您下班吗?
    林濮道,他
    啊,哦,不好意思。王茹道,多嘴了,我先去订票。
    林濮看着她跑走,无奈摇摇头。
    出差去隔壁市,一天之内来回,林濮隔日到达黑溪市这家公司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潘颖。
    潘颖没有让他进入公司,而是让他在公司外面等候自己。
    林濮手插在裤兜里,在人来人往的写字楼下等潘颖,过了一会,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林濮回眼,就看见一个裹着羽绒服,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冲出了办公楼。
    林濮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里就觉得是她。
    他回头看着那小姑娘,小姑娘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一下,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您是林律师吗?
    潘颖女士?林濮问。
    嗯嗯。潘颖点头道,是我
    接着她又道:我们走远一点说话吧。
    林濮跟着她后面走,两人找了附近一个麦当劳。潘颖进去问林濮要吃什么,林濮让她买一杯饮料就行。
    那你先去找位置坐一坐吧。潘颖说。
    林濮到了位置上,放下包坐下。刚看了一会手机抬眼,就看见潘颖抱着一堆东西过来。
    林濮吓一跳,赶忙站起来帮她端了一把,看见托盘上两个汉堡两杯可乐一堆小吃,心里还道这委托人真客气。
    等她坐了下来,就那杯可乐被放到了自己面前。剩下的潘颖扒拉扒拉都挪到了自己的面前。
    林濮:
    他喝了一口,小心翼翼问:你没吃午饭吗?
    嗯。潘颖点点头,已经拿着一个汉堡在手上开吃,边吃边低声道,和你谈话我也紧张,只有吃东西时候可以让我解压。
    紧张什么?林濮叼着吸管,放松一些,我们随便聊聊。
    虽然这么说,但林濮已经笃定,潘颖的紧张是来自于案件本身。
    他没有直接和她聊起案件,而是说:你多大了?
    二十五潘颖口齿不清道。
    这是和沈泰相差快一轮有余的岁数。
    你和沈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呢?林濮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笔记本来开始记录。
    就是在公司认识的,我是实习生的时候就在海华贸易潘颖说,我当时是做前台的位置,沈泰追求我的
    他追你?林濮道,你们恋爱之后多久结婚了?
    没多久,半年吧。潘颖手顿了顿,微微缩起肩膀,他之前有过一段婚姻,那时候在离婚的阶段
    林濮低着头挑起一边眉毛:所以你们的恋爱关系确立在他还存在婚姻期间?
    嗯但他已经准备离婚了,和妻子也没有什么感情。潘颖撕开第二个汉堡,所以我也不算小三吧。
    林濮不打算和她争论这个不是重点的问题,继续说:他在公司期间担任什么职务?
    他是财务主管,我们集团旗下所有的分公司的财务问题最后都归总到他这里潘颖边吃,咀嚼的声音更大了一些,这次几乎三口就吃完了一个汉堡,准备打开其他的食物。
    所以他林濮看看她仿佛饕餮吃饭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慢点吃。
    我紧张了就想吃东西,不好意思。潘颖说。
    林濮笔顿了顿,知道这里大概是有故事,所以在本册之上划了一道横线,以此划分了上半部分和接下去要写的区别。
    他也没有想在第一次见面里过于逼问出什么,毕竟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过于信任他说出真相。
    这样,说说案情吧。林濮说,你知道多少?
    我都是听我丈夫和我说的,他叫我去请律师。我的一个朋友之前在你这里得到帮助,她把你介绍给了我潘颖说。
    是么?林濮礼貌性随口一问,是哪位?
    她叫陆雯。潘颖说。
    林濮愣了一下:是她啊。
    我们也不是特别熟。潘颖说,但是听说您之前帮她解决了很棘手的事情
    林濮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继续回到原来的话题:那么对于案情,你了解多少?之前他们两人有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那天他们两个人去温泉酒店洗澡,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潘颖用纸巾擦了擦嘴,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林濮心道这种挤牙膏式的感觉又来了,还好他的耐心足够:如果你有任何要补充的细节,一定要尽早告诉我,这关系到之后为他辩护,任何的细节都足以决定成败。目前看来林濮把包中的东西拿出来,所有的证据都只能指向他有重大的嫌疑,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嗯。潘颖点点头,林濮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她捏住餐巾纸的手不自觉地就紧了。
    死者杨富华和沈泰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林濮问,你知道他们之前是在争论什么么?
    潘颖这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否认,她只是垂着头盯着桌面看。
    林濮侧了侧头看她:潘女士?
    他们挺好的潘颖说,杨总是专门负责进出口贸易区域合作项目的,平时关系也很好,否则不会一起去泡温泉的。
    那么他们在争执什么?林濮问。
    潘颖沉默下来。
    是不想说还是不方便说,或者不能说。林濮说。
    潘颖翻出最后一块小吃开始吃,她的样子始终有些唯唯诺诺的弱小感,但林濮丝毫生不起怜惜的感觉。他直觉潘颖只是在怕些什么,她自己暂时承受不住或是根本不敢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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