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宥走到吴赫熙身边，看到他脸色苍白，胸口和腰腹上两个明显的鞋印，又想起他刚才病态的表现，心里愈发膈应，但是面上却不显：
    废了，估计也没法拍戏了。
    余光里，高大的男人走到了他身边，怎么？这是你们剧组的人？演什么的？你们那剧本我看过，我猜是男二号？
    姜肆看过剧本。
    楚宥眸底微闪，继续不露声色，不是，他演的这部戏的反派，挺重要的一个角色。
    哦？反派啊，我喜欢。姜肆忍着笑看他的侧脸，也故作平静，这下怎么办？会不会耽误你们剧组的进度？我还想约你一起出去旅游呢。
    姜影帝真有闲情逸致。楚宥淡淡一笑，工作不忙？
    不忙。姜肆耸耸肩，伸出根手指，我一年顶多两部戏，多了不拍，闲得很。
    哦楚宥点头，那姜影帝不拍戏的时候做什么？也像现在这样去其他剧组看望朋友？那会不会忍不住想要亲自上场？
    实在忍不住了，姜肆乐出了声：好了小家伙，别绕弯子了。说吧，是不是想请哥顶个缺？看在我这么稀罕你的份上，算你个友情价吧，五百万
    是姜先生把人打成重伤以至于不能工作，我认为您应该付相应的责任。楚宥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吴前辈原本的片酬是五十万，我可以算您一个特别出演价一百万。
    被这小没良心的震惊到了，姜肆又气又笑地直摇头，简直说不出话。
    楚宥淡定自若，您意下如何？
    我要是不同意呢？姜肆来了兴趣，偏要吊他一吊。抱着手臂垂眸打量面前穿着军官的年轻人，他又开始心猿意马了。
    啧，军装可真带劲，这小细腰大长腿，多看几眼都是赚。
    那我们剧组可能会考虑性价比更高的选择，而您需要对吴先生承担一定的赔偿。
    楚宥保持冷静，但其实心里已经有点不安了，演技，话题，人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姜肆都是一个赚爆了的选择，如果他不答应
    你说，姜肆哥哥，求求你了。勾着唇角坏坏一笑，姜肆的嗓音低沉磁性，带着诱哄的意味，我就免费出演，怎么样？
    楚宥抿唇，压了压军帽转过身。
    不要，丢人。
    乖宝贝儿，跟我撒个娇，我再倒贴你们一百万作资金，当是庆祝你演第一个男主角的贺礼。姜肆抬手揽住他的肩膀，侧过脸观察他的圆耳朵，轻声在他耳边低语，这可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不能不做啊
    哦豁，小圆耳朵有一点红了。
    嗯？我比你大三岁，喊声哥也不亏，而且一句话两百万哦，或者哥再给你追加一百万？三百万？
    姜肆楚宥被他揽着，抿着的嘴角几乎不动，但细微的声音从唇缝里溢出。
    姜肆眯起眼，瞬间笑得心满意得。
    这人现在的声音哪还有平日里碎玉相碰般的清冷，反而软乎乎的，像一只小动物的哼哼：哥哥，求
    好的真乖，哥哥答应你。
    看着红透了的小圆耳朵，姜肆瞬间心软舍不得再逗了，忍住捏一捏它的冲动，他一口应了下来，走走走，我们去找导演签合同。
    不，等一下。楚宥把姜肆的手臂拂开，重新走到了吴赫熙的身边，语气又恢复如常：
    我们需要一个把他踢出组的合理借口。
    军装青年站在那儿望向自己，一只手搭在腰间的腰带上，另一只手扶正军帽，神色冷静，眸子透亮，哪还有半点片刻前的害羞。
    靠
    姜肆动了动手指，想欺负人想得浑身发痒，强迫自己不要浮想联翩，尽量表现得一本正经：
    你打算怎么做？
    他刚刚说到，他的经纪人原本要对付我，但是具体不知道用什么方法。
    那再把他搞醒。姜肆瞥了一眼楚宥，你先去拍戏，我来逼问。
    不行。
    楚宥哪能让他来做这种事？不说目前两人关系一般，信任度一般吧，这种涉及到拍戏以外的弯弯绕绕，楚宥也不放心他。
    你就不怕他醒了再抱着你的鞋舔？姜肆想起刚才那一幕，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说着说着就起撸袖子，劳资特么地把他牙给敲了，舌头给拔了！
    楚宥忽然觉得对方身上这份气势和某位先生倒是很像。
    我让我的经纪人过来。思忖片刻，楚宥给出了回答。
    没法放心地把这种事情完全交给对方，也实在不想再和吴赫熙接触，他就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嗯，你去吧，我先把他弄醒。姜肆已经开始踹人的屁股了。
    楚宥点头。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了眼姜肆的背影，眸子微闪，轻声说了句谢谢。
    姜肆背着身对他挥了挥手。
    我滴个乖乖！今天可把我吓死了！
    楚宥下戏以后回到房间，就看到郑旭极为夸张地扑到他面前，把他拽到沙发上坐下。
    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都怕姜影帝了，这位简直太尼玛牛逼了！
    楚宥端起茶杯，安安静静地看郑旭表演。
    他上来就把人下巴卸了，说他敢叫一声就把他脊椎踩断，等安静了才给接上。郑旭一边说话一边还学着姜肆卸下巴的动作，可惜不得要领，学得像个鸡爪。
    然后呢？
    然后就开始逼问了呗。郑旭摇了摇头，不过这人真恶心，他竟然还问我们你在哪，为什么不是你，还说只要看到你他什么都肯说，我呸！
    郑旭絮絮叨叨又骂了好几句，真是什么口味的变态都有，被揍还能上瘾。
    所以
    哦，后来他挨了姜影帝几脚，就说了。郑旭脸色从嫌恶变成了愤怒，你不是有一场爆炸戏么？他们原本要在这场戏上做手脚。
    楚宥一愣。
    妈的，太恶毒了。郑旭用力一拍桌子，力道之大，连楚宥的茶杯都晃了起来，这种人死一百遍都不为过！
    爆炸戏无论在哪个剧组都是重中之重。需要爆破组和演员精确计算时间，演员配合镜头提前跑到跑炸安全线外避免受伤。这是一项很严肃的工作，爆破组提前演练了许多遍才敢让演员亲身上阵。因为即便片场的爆炸不比真正的爆炸，被近距离袭击到也非常致命，前几年就有演员因为拍这种戏份被大面积烧伤的新闻。
    而凭楚宥的习惯根本不会上替身，到时候少说了也是毁容，严重的命都有可能丢掉，其居心不可谓不险恶。
    楚宥沉默了许久，连喝了好几口茶水，显然也是有些后怕。
    姜肆呢？他问。
    他？他气得当场把人踢昏了，我估计这下真的要废了。郑旭捏了捏额头，我们把人暂时藏了起来，姜影帝让我问问你的意思，说是会全力配合。
    他现在在哪？
    现在郑旭回忆着，走之前他说自己要去值夜班，但是你随叫随到。
    值夜班楚宥被这个词给迷惑了，姜肆一个影帝值什么夜班？难道是夜生活？
    正思考间，他忽然注意到了来自对方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抬眸看过去，郑旭正睁着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小宥啊，姜影帝这对你的态度相当不对劲欸，我看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噗。
    刚从门外回来的慕婉又又又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呜今天一早起来看到我大江苏也沦陷了，大噶出门一定要带口罩啊啊啊！
    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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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演戏
    喂
    昏暗的房间里，刘鹤坐在沙发上仰着头, 有气无力地接通了电话。
    你怎么回事？电话那段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 含着浓浓的责备, 事情到现在都没办好, 你干什么吃的！
    刘鹤捏了捏额角，心里涌上一股烦躁, 你知道个屁！劳资这回踢到铁板了, 那事儿别想了, 赶紧放弃！
    什么铁板？对方冷哼一声, 就你们那少东家？一个毛头小子顶什么用？
    顶的用可大了！刘鹤越想越急躁，语速变得飞快，他可是我们老总的独子！将来要继承公司的！别特么说毛头小子了, 他就是个傻子我也得罪不起！
    哦？这么说你倒大霉了？然而对方听了他的话反而乐了，慢悠悠地道, 你觉得这件事情以后你还能在华盛继续混下去？呵呵，做梦吧。不如早点办完事来M.X, 许诺给你的我都会给。
    刘鹤沉默不语。
    你就非要这部戏的男主角？
    也不是。对方的语气陡然深冷, 能拿到最好, 如若不能, 也要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楚宥怎么得罪你了？刘鹤捏着额角，嗓音里充满了疲惫, 这么针对他，有必要吗？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袁玉书不想和他废话，语气破为不耐, 早点行动，这事到时候只会认定是剧组人员的失误，怪不到你头上。
    那你们当初倒是别把郑旭招进去啊
    不想承认自己畏惧郑旭，但是心里始终顾虑重重，刘鹤长叹一声，声音微哑：
    知道了。
    ***
    哥哥？那个姜肆真的喜欢你啊？慕婉一屁股坐在了楚宥的沙发扶手上，满脸担忧。
    不要听郑哥胡说。楚宥瞥她一眼，没有的事。
    呵呵，不要小看我比你多活的十二年，我一眼就敢肯定郑旭伸出手指晃啊晃，你们绝对有猫腻。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楚宥端起茶杯，神色平静，或者说，我对他并无好感，若非有求于人，我甚至不愿与他交好。
    郑旭转过脸看慕婉，听听，你听听。
    好美的文字，动听的语言。慕婉鼓掌，我哥真酷。
    郑旭：呵呵。
    低头啜了一口茶，楚宥想起白天的事情，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今日会顺着姜肆的心意，一是对方刚刚帮了自己一把，二是他算得明白这笔账，喊他一声哥哥换得一个影帝入组，自己稳赚不亏。但是事后对方真心实意的欣喜也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姜肆对他究竟如何，是故意戏弄他还是真的对他有好感，楚宥仍旧不确定。
    至于他对姜肆，上辈子的抵触情绪一时半会儿很难根除，但是由于对方和记忆里性格差距过大，他现在偶尔可以把两个姜肆分开看待，从这个角度来说，对方除了有点欠嗖嗖的，到也没有其他让人反感的地方了。
    指尖在杯沿摩挲一圈，楚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这个动作自然没有逃脱郑旭的眼睛，也不打算再为难楚宥了，他又呵呵笑了一声，把话题转向了正事。
    这天下午楚宥要拍的是一场重头戏，戏中的顾卓之涉险帮助组织，在街道上被一众敌人围追堵截，敌人企图引爆汽车将他炸死，而顾卓之凭借良好的意识和优越的身手，反而借着爆炸的烟火掩护成功脱身。
    简泠知道这场戏风险性很高，但是无论镜头里镜头外都相当精彩，所以即便没有她的戏份，她也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徐军元身边，想要近距离观看帅哥跑毒。
    这场戏的零碎部分已经全部完成，只剩下一个楚宥翻身躲在车子后面观察敌情，然后车子被敌人打爆的爆炸场面。
    上一个镜头拍摄结束，楚宥顺利地从车顶翻身到车后，暂时躲藏在此举着枪观察身后的人，而饰演反派的演员则对着车进行射击。
    准备啊，准备！徐军元大声喊，再确认一遍，千万不要出差错！小楚你ok吗？
    楚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暗芒》第四十二场三镜一次，action！
    跟着所有人屏息凝神，等着这全剧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镜头之一来临。徐军元在简泠耳边高声倒数，然而就在他倒数到5！的时候，楚宥突然动了。
    简泠一愣，对于楚宥的提前跑动非常不解，因为她相信这绝不是对方会犯的错误。从她的视角可以通过镜头看到对方紧绷的下颚线，漆黑的眸子里有显而易见的紧张，那种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刺激了简泠的情绪，她跟着心高高提起，甚至直接站起了身。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徐军元的倒数声卡在了嗓子里，因为下一秒，车子爆炸了。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浩大的火光，突兀地在片场中心炸开，追逐着刚刚起步的楚宥，像无数条条猩红的舌头舔舐他的衣角，张牙舞爪地就快要把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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