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茵十分郁闷。
她不说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公主的样子,皇后便道:今日设宴最多只许说五十句话,自己斟酌着,多说一句,回去就禁足一日。
湛茵顿时头皮炸了:娘啊
从现在开始计数。
皇后的车辇浩浩荡荡,足足比别人大了好几圈儿,到地方的时候,太子府刚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容。
她妆的亮,穿的却很淡,两者相映,显得脸就十分美丽,湛茵眼睛亮了一下,想上前夸两句,想到自己只能说四十九句话了,不能浪费,便忍住了。
她不夸,自有人夸,一群莺莺燕燕很快陆续感到,她们都知道清容是太后身边人,自然上赶着巴结。
湛茵嘴皮子发痒,也想跟她们说话,但一旦说话要计数,她就觉得说什么都是浪费。
有几个姑娘想过来给她攀关系,见她不管说什么都点头,又觉得到底是嫡公主,身份太高,大抵不屑与人交谈,实在尴尬,就又奔着清容去了。
清容言笑晏晏,被关注残疾的手臂也未见变色,有人道:听说是为了救茵公主,清容真是舍己为人。
清容半真半假道:其实是我惹怒了秦易。
你这般气质,能做出什么惹怒秦易的事?
又有人看了端庄的湛茵一眼,道:可茵公主也不像会惹怒秦易的人呀。
听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清容眸光流转,道:阿茵以前十分活泼,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冷了?
有闺秀憋屈道:怕不是觉得我们配不上她的身份。
还有太子妃,这可是在她家,怎么还不出来?
那厢,皇后已经开了口,想是有人有同样的疑问:太子妃身子不好,还在收拾,本宫这不是提前过来了么?难不成以本宫的身份,还招待不起你们?
一干人纷纷告罪,表示没这个意思。
各位夫人纷纷遥指自己的女儿给皇后看,后者眯着眼睛扫过清容,又看了一眼孤零零的湛茵,笑道:看这群孩子,就像看到看到当初的我们。
她们开始唏嘘短叹,追忆往昔。
湛茵独自坐在梅花树下的小凳子上,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清楚的很,母后早先就派人去拦了路,不许嫂嫂那么早出来,要等这群人都互相争奇斗艳完了,再来压轴。
她闷闷揪着花瓣,身边忽然来了人,是清容,她笑了笑:皇后让你禁言了?
湛茵活像见到知音,用力点头,完了又摇头。
不算禁言,她还有四十九句话没说呢。
我陪你吧。清容道:太子妃今日看来又要出尽风头了。
湛茵十分高兴的点头。
清容瞥她,道:我今日是不是穿的淡了点?
湛茵摇头,对她竖大拇指。
清容读出来这小色胚在夸自己好看,没忍住笑了。
因为她的带动,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清容见状,道:不过哪怕是我与太子妃,还是相形见绌了。
太子妃来了!
身后传来动静,众人纷纷转脸,湛茵更是一个机灵跳了起来。
清容转头,身边人太多,她被挡住了视线,等了半天,身边都没动静,她随口拉回身边人的注意力,道:我就说吧,她可是国色天香
至少,会有一个人接口:你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她相信这里头会有人说这种话。
那么她就相当于与咸笙站在了同等的高度。
憋了那么久的湛茵终于说了话:何止相形见绌,你连她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这句话身边几个都听见了,纷纷都为清容尴尬起来,但在此时,她们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
清容豁然站了起来。
咸笙已经走下长廊,他穿的淡,妆的也淡,但实在生的太好看,哪怕是这种淡衣裳,也足以艳压全场。
裙摆随着动作像荡漾的水波,长发也在轻轻晃动,简洁而高雅,他脸上带笑,不会让人太过疏离,但也并不亲近。
哪怕款款走来,温声软语,也像极了无法采摘的高岭之花。
浓妆淡抹总相宜。湛茵吧啦吧啦开口:我嫂嫂当之无愧天下第一美人。
咸笙不是很能懂女子们攀比的小心思,他最后一个过来,便有些歉意,来到皇后身边,轻声告罪:昨日喝的药有瞌睡作用,故而起晚了。
江夫人率先摇头表示无碍:我还当上回将军是夸大了
邱夫人也道:我也以为丞相
齐太师的夫人道:哎!那个老东西,我就知道他又死要面子,大家都说好看,就他说一般!
皇后心里美了,笑眯眯道:好了,都坐吧。
这边摆了流水席,菜盘子放进水里,顺着飘下,水里还撒了梅花瓣,估计怕菜放进去冷了,不知有什么机关,水居然是热的,微微冒着热气,有人隔着氤氲的热气看咸笙,瞬间觉得这里跟仙境似的。
按照身份,湛茵美滋滋坐在了咸笙身边,一侧则是清容,她看着咸笙轻描淡写的表情,一方面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好看,一方面又难以忍受他居然跟自己穿了同色的衣服,她抬手拿筷,忽然听身边湛茵没头没脑:咦,今天清容跟嫂嫂穿了一样的衣服呢?你们俩心有灵犀吗?
清容的脸顿时像裙子一样绿。
皇后瞥了她一眼,她方才就注意到了咸笙没穿她安排的,但阴差阳错帮湛茵出了口气,也算舒坦了。
尽管湛茵这丫头根本没发现自己方才被孤立了。
清容吸了口气,笑着对湛茵道:不是说皇后让你禁言了么?
湛茵的眼珠子恨不得都黏在咸笙身上,她没理会清容,咸笙却有些好奇,侧头问她:怎么惹母后生气了?
他的语气就像宠爱妹妹的兄长,温温柔柔,却把湛茵美得不行,不是的,母后说只让我讲五十句话,我不想浪费,所以才不跟别人说话。
她讨好着咸笙:我想全部用来跟嫂嫂说。
全场都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但看一眼异常沉默的清容,又不由的纷纷释然了。
屋顶上,湛祯面无表情的躺着。
隔离湛茵,迫在眉睫。
第64章
往年在南梁, 咸笙也不是没跟姐姐妹妹们一起聚会过, 毕竟他对外一直都是女孩子。
故而此刻面对一干女眷, 咸笙也算得心应手, 他记忆力极好,过耳不忘, 听谁说了点儿什么都能记在心里, 故而面对一干女子, 也并不怕没有谈资。
何况他身子不好,哪怕有些说不上来的, 也能表示常年闷在屋里, 不能外出的缘故。
皇后倒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大部分时间下, 咸笙接不了的话, 她都能懒洋洋的带过去, 总归咸笙什么心都不用操,只管老老实实做个花瓶给她明里暗里的炫耀就是了。
湛茵除了咸笙其他什么都不在意, 只关心他有没有吃好喝好,见他停筷子就给他夹吃的,嘴里嫂嫂个不停,然后开宴没多久咸笙就被皇后提醒:腿收一下。
他缩腿,下一秒,就感觉湛茵浑身一震, 应该是被皇后踢了, 接下来好半天都不吭声, 估计是去回忆自己总共说了几句话了。
惹得咸笙暗暗发笑。
饭罢,由皇后打头,带着他们去游太子府,咸笙跟着走了一会儿,就被皇后赶了回去休息。
他颔首跟诸位夫人小姐告别退下,湛茵则被皇后给拽住了,一路尾随的湛祯见他忽然掉头,忙后退几步藏在拐角等他过来,听着咸笙就要走来了,却突然听到有人喊:太子妃殿下。
咸笙停下脚步,转头去看,意外道:江姑娘。
江盈对他福身,浅笑道:之前父亲与我提过您,今日可算有缘得见,太子妃果真不负天下第一美人之称。
姑娘寻我,应当不只是为了客套。
太子妃真是通透。江盈略有些尴尬和犹豫,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有您在太子府,想必殿下也瞧不上我等庸脂俗粉。
咸笙耐心的等待着她进入正题,江盈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按捺下羞涩,道:此先过来,母亲已与阿盈说过,今日所图何事说句难听的,我等便是进府,也不过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阿盈不才,虽身份低微,却也不甘为妾。说起来有点自视过高可,若皇后有意,还请太子妃帮忙在殿下面前做个恶人。
咸笙倒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皇后的确看中了她,但湛祯是否喜欢,还不知情。他当下点头,道:姑娘放心,若你当真无意,殿下定不会强人所难。
江盈脸一红: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父亲,父亲对朝廷忠心耿耿他
她越发难以启齿。
之前她听哥哥说过,父亲居然说出让他帮太子睡姑娘的话,这巴结皇室的模样实在叫人看不过去。说来也奇怪,明明他们江家也为大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战功拿出来也是赫赫有名,世间谁不知道他们江家忠心耿耿,可父亲偏生还要寻这等歪门旁道变着法儿的讨好太子,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姑娘不必多言。咸笙温和道:我已明白。
江盈感激不尽:多谢太子妃殿下!不过此事还请不要告诉母亲,她若知道,只怕要气我坏了父亲的好事。
姑娘放心。
江盈原本有些卑微的腰杆儿微微挺直,脸颊却泛了红,道:过两日城郊有个庙会,定十分热闹,不知太子妃有没有时间,一起去上个香?
庙会?热闹?
咸笙嘴角上扬,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顿了顿,道:只怕我身子不太适合凑这热闹。
江盈有些失望,但还是温温柔柔的行礼退下了,她转身随着丫鬟离去,咸笙隐隐听到江夫人回头喊她的声音,还有小姑娘撒谎的言论:不过就是请她去庙会罢了。
江夫人立刻压低声音:可曾应了?
未曾。
就说你这丫头面子没那么大。
声音远去,咸笙转了过来,目光盯在拐角处,没好气道:出来吧。
湛祯慢吞吞的转出来,倚着墙抱着胸,瞥他一眼,冷道:过来。
咸笙让身边人退下,抬步走过去,质问道:为何不去军营?
去了的。湛祯把他拉过来搂着,道:点了卯,便回来了。
咸笙打他的手:堂堂一国太子怎可因私废公?你这样,让营里的将士如何想你?
有什么好想的,孤新婚燕尔,又有美貌娇妻,还知道去点卯,已经很是勤劳明德了。
咸笙给他气笑了,还没说话,就被他掐了下脸蛋,湛祯勾着他细细的腰,仗着身高,耷拉着眼皮从眼缝里看他吃痛的表情,凉津津的道:江钦的妹妹的确也算貌美,你是不是瞧上了?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你是男子,孤自然要防着一些。湛祯皱着眉,原本他只需要防备男人,不过他确定没有哪个男人能比得过自己,但自打发现咸笙是男子之后,他忽然觉得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子都可能把咸笙抢走,到底是被迫嫁给自己的,谁知道咸笙会不会哪天忽然觉得跟他委屈了,或者想传宗接代了。
这事儿不解决,他这辈子估计都别想安生让咸笙离开视线之内。
都说了我喜欢你,怎么可能还会去瞧女子?
方才若非孤及时阻止,你不就答应了?
我原本就是要拒绝的。
骗人精。湛祯把他抱起来,道:孤不会相信你的。
咸笙挠他下巴,故意道:幼稚鬼。
说归说,咸笙还是很想去庙会凑个热闹,被抱回房里之后,他就问湛祯:那你有没有时间陪我?
庙会人很多。
天气转暖,我也想出去走走。咸笙一脸期待的望着他,见他坐在桌前沉默不语,他便道:你若没有时间,让阿茵陪我去?
湛祯脸一寒:你看不出来她喜欢你?
因为是嫂嫂,才会喜欢的。
湛祯提笔,又不满的摔了:你以后不许单独见她。
咸笙看了他一会儿,察觉他是真的生气,正色道:我虽是男子,却也知道礼义廉耻,不会随便勾搭小姑娘的。
孤不信你。湛祯说:每日流连花丛,你怎么可能不动心。
咸笙也不高兴了:湛略略!
湛祯寒着脸看他一会儿,走过来把他抱到床上亲,咸笙急忙挣扎:府里人都没走呢。
不管。湛祯拔了他头发上的玉簪子,低声道:孤要建个笼子,把你关起来,不许任何人看你。
湛略略唔。
青天白日,咸笙被他弄得浑身发软,很快没了力气。
湛祯衣冠整齐的将眼角泛红的他搂在怀里,咸笙抿着嘴,用力推他一下,没能推开,湛祯又在他脸上亲一口:吃饱了,睡会儿。
咸笙合上眼眸,哑声道:我要洗洗。
湛祯舔了舔嘴唇,道:孤让人备水。
咸笙窝在床上,拉了拉裙子盖住双腿,长长的睫毛抖个不停,湛祯吩咐之后,很快又回来,双手撑在枕边看他,咸笙皱着眉,道:稍后只怕她们还要来找我。
就说你身体不适。
你咸笙想说什么,又扭过了脸。
湛祯来亲他,耐不住又想弄他,哑道:哭什么,好几天了,就这一次,孤都没过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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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敌国太子联姻的日子——乔陛(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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