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也笑,林雁行有一种感染他人的灵性,你禁不住要跟着他笑,跟着他恼,牵挂他的一举一动。
林雁行嘴咧得更大,大到露出上下两排牙,连臼齿都明晃晃。
陈荏喷笑,完全是被对方的表情逗乐了,他笑骂自己为什么要搭理这个傻子!
傻子挤眉弄眼:“哥帅不?”
“不帅。”
“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回答,哥帅不?”
陈荏笑得肩膀直抖:“……”
“说啊!”
林雁行胸口是热的,因为陈荏并不容易被逗笑,他只会习惯性地嘴角上扬,那不是笑,只是礼貌,或者说是社交。
现在他笑了,金色的小火花坠落,尖尖下巴颏上的那颗小红痘儿都可爱至极。
陈荏笑问:“你为什么要笑?”
林雁行说:“因为你笑了啊!”
“你逗我笑啊傻逼!”
“我哪有?你自己在笑,你捡金元宝啦?”
“别龇牙了,”陈荏将饮料怼到他嘴边,“喝吧你!”
林雁行就着他的手咕咚喝了一口。
看见饮料,陈荏想起那几个早期私生饭,放下嘴角,同时低下了头。
从林雁行的角度,只看到他狭长的眼裂和浓黑的睫毛,眼珠子突然从一边瞥向另一边时,带着点儿寒光。
“怎么了?”林雁行问。
陈荏没来得及回答,因为边上有人凑过来了,他们刚刚完成了一遍舞蹈排练,迫不及待要抓炸鸡汉堡吃。
陈荏自然而然地被挤到一边,一群人在塑料袋里乱翻。
参加表演的同学至少也有十六七个,林雁行只让陈荏买五六人份,就是顾虑他路上不好拿。
果然有人叫唤:“呀,不够啊,我都没抢到汉堡!”
又有人喊:“鸡块有吗?给我留俩鸡块,一个也行!”
还有人问:“没可乐啦?一人一杯不够分啊?”
林雁行斥道:“要喝自己买去!十几大杯可乐你叫别人怎么背回来?!”
陈荏舔了舔微干裂的嘴唇:也是啊,他出了这么多苦力都没能喝上一口水,唯一给自己买了杯可乐还被吕霞喝了。
有个女生的声音说:“大雁子,你可真小气,难得请大家吃顿饭,就不能多买一点儿?同学们排练都很辛苦,也好敞开来吃嘛!”
陈荏这次终于注意到了文娱委员周鑫灵。
吕霞她们太刻薄了,周鑫灵是个挺好看的女孩,唯独不太白皙。但白又不是审美的唯一标准,陈荏觉得她长得可以。
但他见过的美人儿太多了,尤其模特行当里的东欧小姐姐,由于人种优势,一个个都跟仙子似的,所以他只能给周鑫灵打80分。
估计大部分人对她的评价也是80分吧,绝对在水平线之上,但又高不到哪儿去。
他忽然明白吕霞等人为什么对周鑫灵特别不忿,因为她就比她们高那么一点点,即使化了妆,站在林雁行边上还嫌不般配。
如果周鑫灵是个惊世大美女,估计吕霞她们就不敢有这么大火气,大美女让人自惭形秽,普通丫头只会叫人含恨带嫉地想: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
但周鑫灵脸上有一点陈荏很欣赏,那就是自信。
由于从小有文艺特长,备受家长和老师宠爱,也没少过男生追,她对自己的各方面信心满满,所以笑得开朗,动作幅度、说话调门都大。
陈荏两辈子都学不来那种自信自负,那都是没吃过苦头的人。
林雁行还是那句话:要吃自己买去。
周鑫灵抓了杯可乐,咯咯娇笑说:“我不买。大雁子,你说好请客的,怎么就剩下几根薯条给我啊!”
林雁行低头,心说叫谁呢?林雁行就林雁行,‘大雁子’长‘大雁子’短的,套什么近乎?
周鑫灵喊也就罢了,其他人也故意跟着学,要是这圣诞晚会还不结束,估计连篮球队那帮人都得捏尖了嗓子喊‘大雁子哥’。
“而且这可乐太冰了,”周鑫灵说,“大冬天怎么能喝冰可乐呢?身体会受不了的,买的时候就没提醒一句不要加冰?也太不懂事了!”
陈荏提醒店员了,可乐里没有冰,喝起来凉一是因为气温低,二是因为她穿得少。
一句“不喝给我”就在他的喉咙口,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对方傻白甜,他没必要计较。
“挑三拣四,不喝给我!”林雁行轻斥。
周鑫灵笑嘻嘻:“我偏不给,我还得吃个汉堡呢,因为我是晚会的女主持人,这几天最辛苦的就是我,一会儿上场任务最重的也是我,你的主持词都是我写的!”
林雁行说:“要吃买去啊。”
周鑫灵嗔道:“我这样子怎么去买?”
她刚盘了头发,穿着粉色拖地纱裙,还披着一条毛披肩,像个准备挨桌敬酒的新娘。
其实像这种班级小型晚会就是图个放松,图个乐子——课桌搬倒教室四周围一圈,中间就是舞台,既没有灯光又没有布景,话筒用的还是老师讲课的小麦克风。简陋条件下没必要这样盛装打扮,太郑重了反倒显得不伦不类,但小孩儿高兴,所以随她去吧。
陈荏拍拍林雁行肩膀:“我去买。”
林雁行迟疑:“你再跑一趟啊?”
陈荏点头。
校门外还守着吕霞,周鑫灵这样出去,铁定被撕烂了裙子抓花了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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