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朵蓝色的花落入水中,落水的一瞬间,她看到蔚蓝的天空,很美。
船上一瞬间兵荒马乱,尖叫声,哭喊声,求救声。
然而在云择的世界里,一切仿佛消音了。他什么也听不到了,在他还完全意识不到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情绪占据了他,他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水中
云择呛着水,迅速游到了快昏过去的梨澜身边,大声叫着人的名字:梨澜!梨澜!
他用力举托着人,大声朝船上吼道:放救生圈下来!
梨澜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忽然就笑了出来,她轻轻道:云择,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然就昏了过去。
海风一吹,浑身都是凉的。
梨澜醒了,她被平放在船舱的大厅位置,临时用桌子拼出的一张床上。大概是怕客房太憋闷,所以把他放大厅来了。
周围一群人围着她,神色各异。
她试图转了转头,马上有人过来了,慕云绍道:梨小姐,你感觉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微笑,然后感觉嗓子不舒服,可能是喝了几口海水的原因。说话有些困难。
她轻轻道:云择。
不远处的云择走了过来,表情说不出是尴尬还是内疚。
梨澜伸出手拉了拉人的手,表情亲昵,她想,这个男孩还和以前一样呢,永远为她奋不顾身,真好。她决定了,她不要易乘萧了,她要和他在一起。她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然而下一秒,对方却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笑容有些勉强。
梨澜的眼睛迷茫了一瞬,仿佛懂了他的意思,然后慢慢的,松开了人的手。
云择想哭,他清晰的看到这个女孩子的眼里,有种星星般的东西,一瞬间黯淡了。真的对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云择一转身,就看到易乘萧阴沉着的一张脸。气压很低,仿佛暴风雨随时来临,可是他就那么安静地坐着不说话。
云择错开视线,不敢看他。
他现在终于清醒了,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
事发突然,一切只在一瞬间。那一瞬间慕云择的意识再一次强烈的他根本控制不了,就那么直直跳入海里。
前世他根本不会游泳,跳进去的是慕云择,根本不是他。
当时易乘萧其实离俩人更近,云择几乎是站在刚出船舱的位置,他居然就不管不顾冲了下去。
他把人救上来以后,又不管不顾地给人做人工呼吸,口中断断续续叫着人的小名:澜澜,醒一醒,澜澜!澜澜!一遍又一遍的,那其中的深情和旖旎,任何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易乘萧当然也看出来了。
原来无论做多少努力,原来不管多么用力,最后的结果却没有任何区别,该知道终究会被知道,该发现的也总会被发现。
你完蛋了,云择。
七根肋骨吗?说不怕是假的。然而除了怕之外,云择还有点什么别的东西。
他无法想象平时对他那么好的易乘萧对他露出厌恶和鄙弃的神色,他无法忍受易乘萧像扔抹布一样,从此把他当个陌生人!
他已经开始不知不觉依赖这个哥哥。当他开始知道被哥哥疼爱是什么感觉以后,失去这一切几乎让他无法忍受,这对他太残忍了!
船慢慢靠近码头。
码头上,接应的工作人员拉了一个红底黄字的大横幅,横幅上写道:热烈欢迎易总慕总视察工作。
旁边几个乐队鼓手把号子吹得欢天喜地。
说来也有意思,易乘萧一行人本来是来度假的,度假村这边很多人都是当地人,而且这个项目只是他投资项目一个非常小的部分。当地管理者很多压根没见过他本人。
他不说,自然没人知道。
但是慕云绍来了以后,太过兴师动众,为了之前那位万总找了一堆比基尼美女,原来的船太破旧,又临时借调到新船,这才惊动了度假村这片的工作人员。
一个中年经理脸上笑成一朵太阳花,热情道:易总,慕总,实在是疏忽,您二位过来我们居然才知道,两位一路辛苦,我为大家接风洗尘!晚上设宴招待二位!
易乘萧首先下船,一句话也没说,轻飘飘越过人径直往前走。
走到半路,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回头喊了一声:沈兴。
沈兴在队伍末尾,忙大声应了一声,易总。
易乘萧道:订机票,回京。
沈兴啊了一下,道:易总,要哪天的。
易乘萧:今天。
云择默然。
他该怎么办?抱着易乘萧大腿,然后痛哭流涕,乞求男主原谅他吗?
他还真做不出来。慕云择做了那样的事情,他有什么脸乞求人原谅?!
梨澜因为工作行程,晚上随着自己的工作人员走了。云择甚至都来不及看她一眼,他不敢见她,好像每见一次,都像在不停伤害她。
易乘萧晚上九点的飞机。陈小颜这次没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沈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件件往后备箱里放,几乎不让陈小颜动手。
唯独留下了云择,易乘萧没定他的票。
哦,对了,还有慕云绍,然而慕云绍却是主动留下来的。
云择终于有了点真切的实感,他和易乘萧之间真的完了。没揍他算是给他留面子了。
夜里的风很凉,云择一个人站在沙滩上,抬头望着夜空中那个缓缓移动的光亮小点。应该起飞了吧。
一件外套披到云择肩上,云择回头。
慕云绍站在人身旁道:我定了明天的飞机,明天和大哥一起回去吧。他顿了顿,道:别住乘萧那里了,回家住,刘姨还总念叨你不回去呢。
慕云绍的脸在黑夜里莹白如玉,看起来总是那么无害又温柔。
云择忽然心中翻涌出一股汹涌的恶意,他冲口而出:大哥,我这样,你满意了吗?!
都是他!都是他!要不是他野心勃勃,为了财产去坑自己弟弟,慕云择怎么会和梨澜有那么多接触机会。
慕云绍一怔,似是完全没想到人会这么问,脸上表情居然闪出一丝受伤般的痛楚,失声道:云择
云择冷笑出声,他从来没人有过这么强烈的恨意和恶意,就算是慕云择真的还活着,知道这些事情,又怎么能不恨!
你做了什么,用自己的良心称一称!云择转身便走。
他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这个操蛋的世界。爱他的他不能回应,却要辜负。他珍重的如今却开始厌恶他!对他好的却一直都在骗他!到底有什么是真的?有什么?!
慕云绍一个人站在原地,长久的站着,仿佛快僵成了一块石像。夜风吹起他的衣角。他忽然古怪地笑了一声,笑意却不到眼底。
云择走了,云择生气了,云择知道了。
他精心策划的一切成功了,他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是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人生从不行差踏错,他做了一切正确选择才有今天的地位,可是为什么,他不开心。
第二天,云择回京了。没带慕云绍,他和这个大哥已经彻底没有话讲。
说起来,云择有点困惑,虽然说时间线已经乱的支离破碎了,但是他和梨澜的关系被易乘萧发现还是以某种方式最终发生了。
那易乘萧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揍他?还是在准备放大招,直接把他打个半身不遂?
有家不能回,他不想看见慕云绍。易乘萧那里更是不能回去,说不定他站着进去就横着出来了。
云择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悲惨。他在酒店里开了一间房,每天吃睡打游戏。
就这么过了一周,云择猛然惊醒要开学了。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么浑浑噩噩的日子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他还有一门考试需要补考,馨馨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还有好多新学期的事情要去做!
于是,开学的前一晚,云择硬着头皮回了易宅。
云择开门,站在玄关的地方,易乘萧穿着一身家居服正从二楼楼梯上下来。
俩人视线相对,动作都是一僵。
柴叔从一楼的厨房的方向走过来,正好看到他,笑道:小少爷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云择干干道:吃过了,谢谢柴叔。
易乘萧终于缓缓挪动了步子,一步一步走下楼来,然而目光却完全没落到他身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一样,他成了毫无存在感的空气。
云择心脏倏地痛了一下。死死咬着嘴唇,一步步往楼上走。
喝水的易乘萧蓦地放下了杯子。柴叔接过杯子,欲言又止,先生。少爷回来了。
易乘萧冷声道:我有眼睛,看见了。
柴叔迟疑道:那您
他家先生最近脾气异常暴躁,俩人明明一起出的门,回来却是一个人,柴叔心想是吵架了,可是先生一天天不停问他今天几号了,现在几点了,仿佛随时在计算着某个人离开了多少天,某个人某天会突然回来。
云择回到自己房间,把书架是要用的书和笔记本满满地装了一书包。万幸,易乘萧没大发雷霆把他东西全都烧了或者扔了,都是好好的。
你又要出去?!
门口忽然传来男人一阵低沉的嗓音。
慕云择回头,房门开着,易乘萧倚着门框,声音凉飕飕的。
云择道:明天开学。
易乘萧道:我是问你现在又要出去?
云择茫然片刻,呆愣无语,不出去,难道留下吗?他们之间已经尴尬成这样了。
易乘萧忽然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一个大双肩包,里面书页的一角卷了边,拉链没拉严实,露了出来。
他一瞬间表情扭曲了起来,吼道:你就只是回来拿书吗?!不是打算回来吗
云择吓得一哆嗦。易乘萧什么时候对他这样说过话!
不过是他活该。他继承了慕云择的命运,这一切,他活该。
易乘萧道:给我一个解释。
云择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他把头埋的很低,几乎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他觉得人生真是荒唐,就算不是他做的事情,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是如果伤害真实发生了,他都没法摆脱心中那种强烈的愧疚感。
他已经不是云择了,他继承了慕云择的一切,他便承担这一切的命运。
易乘萧道:就这些?慕云择,你就是这么给我道歉的?!
慕云择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好了。
猝不及防地,易乘萧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度假村最后一日,云择跳进水海里的瞬间,他发现自己最担心的居然不是梨澜,而是云择。
后来,他眼睁睁地看着云择在海里死死抱着梨澜,看他着急的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看他一遍一遍喊着澜澜,看他用温柔又痴缠地眼神望着昏迷的梨澜。
他一时竟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吃谁的醋!
云择见人沉着脸,半天无话,便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和梨澜无关。你不要找她麻烦,你打我吧,我绝不还手。
易乘萧表情又惊又痛,道:到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她!你果然对她还不死心!
说着上前,拽过人的书包,一把把书包甩到一边。
沉重的书包正好撞到一旁的书架,轰隆一声倒了,噼里啪啦砸下一堆东西,整个房间乱成一团。
易乘萧一把扯过人,把人就地死死压到了床上。
第31章
头顶上方,易乘萧那张盛满怒气的脸正死死盯着他。
云择苦笑一声,道:打吧。绝不还手。
易乘萧双眼微微眯起,道:你以为我不敢是打你吗?
他不该生气吗?他的兄弟抢了他的女人,他的女人背叛了他。他这几天推了所有的工作,每天都待在家里,疯了一般,就一直等着他,等着慕云择回来,等着他给自己道歉,等着他跪在自己面前哭着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了,以后只听他一个人的话。
梨澜?分手好了,反正他也没多喜欢她,是侯山为了商业利益硬塞给自己的,他觉得她听话,不讨厌,就收下了。他不缺女人。
那样,那样那样或许他就原谅他了。他只要云择,他只要他。
易乘萧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猛地挥出一拳,却砸在了一旁的床上。
预想中的拳头没有落下,云择睁开眼睛,盯着人看了一会。怒意让对方的呼吸都重了,仿佛带着带着黏重的湿气。
半晌,云择开口道:哥,为什么不打?
他叫自己哥。
易乘萧默然起身。他背对着云择坐到床头,抬手深深的抹了一把脸。
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几口,开口道:你们多久了。声音平静而疲惫,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这又是一个云择无法回答的问题,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了,从他穿过来就开始了,到底多久,慕云择的记忆他并不是全都拥有。记忆都是一段一段的,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大概只有梨澜自己知道了。
然而他又不能说你去问梨澜吧,这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像是在挑衅。
所以云择又沉默了。
易乘萧把他打了,撕了,剁了,反正是什么都好,却唯独不该是现在这样。
半晌,男人站起身,拉开卧室的门顿住,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道:别再让我看见你。然后消失。
云择背着书包恍恍惚惚地走出易宅。他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就这么完了?
七根肋骨呢?精神病院呢?
*
云择走进教室,把书包放到桌上坐好。熊馨馨踩着上课铃声,鬼鬼祟祟又从后门溜了进来,坐到他身边。
推给人一个小纸袋子:慕同学,给你带了早餐吃不吃?
慕云择打开小纸袋看了一眼,是白嫩嫩的小包子,正散发着热气。易宅的阿姨早餐喜欢做中餐,他经常吃到这样的小包子,皮薄馅大的。
易宅,易宅,易乘萧,易乘萧,唉云择有些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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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的炮灰弟弟——温带季风(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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