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玄夜一个人在偌大的餐桌前孤零零的坐着, 持着筷子的手还僵在半空中,面上一片阴沉,许久之后才缓缓收回放在了膝盖上。
杜仲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随手叫住一名魔宫中的下人, 问好了路后便快步走向自己被安排好的住处。
小白在他怀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鼻子, 晃晃尾巴回头看向杜仲, 轻舔了他下巴一下后才问道:我们为什么这么急着出来?不再多吃一会了?
杜仲便有些哭笑不得,挑了下嘴角道:我跟他凑得近了就觉得难受。
大约在小白心里,有吃的就是祖宗, 其它的什么他反而不太注意,所以很难理解杜仲为什么会觉得难受。
这时顾清离却突然问道:师尊很讨厌他?
这不是废话吗?被那样的变态盯着看,任谁都喜欢不起来的吧。杜仲目不斜视的嗯了一声,顾清离便不再问了。
杜仲这个人其实脾气很好为人也温和,平日里很少讨厌什么人,但对于玄夜他是真的讨厌。
先不说对方那可怕的三观和做出的恶心事,就说他之前那几次不长眼似的骚扰,就足够让杜仲讨厌他很久了。
等他们进到屋中的时候,就看到大白已经带着小崽子们在地上团团窝好了,见他进来抖了抖耳朵,都没说话。
杜仲将小白放到地上,小白便急匆匆的也跑到大白身边,埋头在对方的软毛间蹭了蹭,翻起肚皮打了个滚,才缩在她胸口团成团卧好,看着很是惬意。
此时他们又可以安定下来一段时日,而且在这里顾清离还不用遮遮掩掩的躲着,杜仲就取了个铜盆放好水摆在了榻前,对顾清离道:进去泡泡?
先前顾清离每日多半都在杜仲袖子里躲着,很少有机会在水中游一游,当下就顺着榻沿滑下去,扑通一声落到了水盆中。
杜仲取了块毛巾在边上候着,等他泡了一刻钟才伸手把他捞出来用毛巾轻缓的细细擦净。
他看着对方身上细密的银色鳞片,突然想起先前小白说的海鱼味儿,便抬手把顾清离凑到鼻尖闻了闻。
以杜仲的嗅觉大约是确实闻不出海产品的味道了,他依然是只闻到了一股很清新的海水味,像海风中的那种味道一样,清爽间带一丝海盐的咸涩。
顾清离感觉到有热气喷在了身上,回头一看眼皮就是一跳,但到底也没说什么,只等着杜仲又把他放回了床榻上才又盘起来待好。
此时外面传来了鸟类扑棱翅膀的声音,夹在在几声长鸣中还蛮明显的。杜仲便起身推开窗子去看,只见是玄夜那只黑鸟又腾空而起,逆风飞走了。
那是玄夜的坐骑,杜仲看了片刻道:好像是魔尊离开了,他刚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又要走?
他现在应该忙得很,刚刚陪师尊吃饭大约是挤出来的时间。顾清离也扫了一眼窗外,他为了吊着那东西,如今已经油尽灯枯,必须要靠着吸血蛛活命,我们恐怕在这里也待不久。
杜仲明白对方的意思,先前魔域外那么多吸血蛛,尾随他们而来的正道修士肯定也看到了,只是当时不敢贸然出手。
如果一旦叫他们发现玄夜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很快便会前来把他们一网打尽。
杜仲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们说这人怎么想的?
明明已经身处高位,却偏要追求那么几件虚无缥缈的事,活活要把自己作死。
屋里没人应声。
之后一整个白天杜仲都没再见过玄夜,等到晚饭时间,是下人们直接将饭食给杜仲送来了。
虽然杜仲不喜欢玄夜,但还是拉着人问了问,才知道魔尊最近很少回魔宫,基本都是在外面待着的。
大约他们刚一进入魔域就遇到玄夜也不是巧合,而是对方最近每日都在那里等着吸血蛛归来,好猎杀了它们。
杜仲心里想着那些缩在井下因为恐惧抱成团的人,猜测他们现在大约已经离开人世了。又紧跟着想到了玄夜肩头那只不过巴掌大小的鲜活小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真是不值钱,这么多么人的命也比不上那么点的一只鸟。
等到天逐渐黑下来,杜仲便把门窗都仔细的掩好。
这次他并不是独自一人被扔在这里,身边有顾清离和那一堆狐狸作伴,他倒是不怎么怕了的。
然而即使他已经把门好好的关好了,却依然耐不住有人就是想闯进来。
魔域的夜晚和其他地方不大一样,白天只觉得死气沉沉,夜晚天地间的气场却逐渐变得暴虐起来。
偶尔的风沙和各种诡秘的气场遮的都看不到月亮了,外面真的是黑漆漆的一片。
因为这个杜仲在桌子上点了根细细的蜡烛,有点光亮大家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怪响也就不那么怕了。
然而临近午夜的时候,原本掩好的窗子突然啪的一声被撞开,外面的凉风混合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灌了进来,吹得桌上的蜡烛火苗忽闪了几下。
那股子血腥味顷刻之间便填满了整间屋子,惹得墙角的狐狸们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还有一只发出了类似于小孩子哭的尖叫,真是活像半夜撞鬼了。
杜仲只来得及睁眼向窗子的方向看过去,还没看清便突然被一个重物一撞仰倒在了床上,还被那东西牢牢地压住了。
他凝眸细看,只见身上这东西还不是别的什么,而是那天杀的玄夜大半夜的又摸进了他的屋里。
那股子血腥气就是从他身上来的,那味道浓烈的像是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吸饱了血,凑近了闻还有点想吐。
杜仲脸都皱起来了,捏住鼻子想伸手把对方推开,但玄夜此时八爪鱼似的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这次玄夜没再大放厥词,而是用脸在杜仲胸口来回蹭了蹭,才抬起头用下巴膈着他的胸膛,眨了眨眼睛用小孩子的语气问道:你怎么总是躲着我?
杜仲本来是打算趁着四下无人先一巴掌把他扇飞出去为敬的,掌间都已经蓄足了灵力,没料到对方居然对他撒了个娇,这一下闹得他都不好意思下重手了。
此时玄夜正仰着脸盯着他看,杜仲也缩着下巴回视着他。就着屋里那一丝丝的烛光,他可以把玄夜看的非常清楚。
先前他脸上的那些可怖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面上的皮肤依然惨白细滑,那对血红色的眼珠子此时去了那种不正常的狂热,显得有几分纯真。
这叫他怎么好意思下重手?杜仲便收起掌心间的灵力,只是简单的推了推他,没想到对方抱得却更紧了。
杜仲只能强忍着那股血腥味开口道:起来,别这样。
那股子味道太过浓稠,一张嘴说话就仿佛被灌进来了一口血。
玄夜死死地抱住杜仲,大声道:我不放,我放开了你我怎么办!你肯定就把我丢下了!
什么鬼?这是你家的地方,就丢下你你也爱怎么办怎么办。杜仲被那味道呛得难受,只得再次道:你起来啊
此时一屋子的生物都在看着他们,顾清离盯了片刻后吐出一口火,烧在了玄夜的衣服上。
玄夜只得松开杜仲去拍袖子,杜仲趁机把他一下推开了。谁知他还不消停,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开始哭。
杜仲最见不得别人哭成一个二百多岁的孩子,下意识的就要去安慰他。
哄小孩的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却听顾清离道:师尊不用管他,他这是因为修为受损心魔作祟,过会就会好起来。
平时那么没脸没皮狂的要死的一个人,被心魔整成这样简直邪性。
杜仲也不知道他正魔怔着什么呢,只好住嘴,皱着眉把顾清离拉过来捧在了手里压惊,问道:总不能让他在这一直待着直到好起来吧?
此时玄夜见没人来哄自己,已经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杜仲脸上抽搐了一下,心里寻思着他来的时候应该是带了下属的,便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外面的黑暗中确实隐匿了两个人的气息,杜仲便客气道:辛苦二位,把魔尊拉回去?
那两个人就仿佛没听见一般在那站着毫无反应,大约是杜仲还不能使唤的动他们。
他回头向屋里看了一眼,玄夜正娇弱的坐在地上揉着眼睛哭,左一句没人要我右一句你们都不喜欢我的。
有几只小狐狸跟着他发出一连串的嘎嘎怪叫,被大白舔了好几下都不见安静。
乖,不要哭了?他试探性的安慰道,但是毫无用途,没人不要你,我们都很喜欢你?
这大半夜的,杜仲被闹得太阳穴直跳,心想:他都这么大个变态了,我也实在是没必要惯着他。
想罢便又走回去,好生哄了两句后,见他跟听不见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的欢,便一把将赖在地上不起来的玄夜硬拉起来推出了门外,叫他去外面哭去了。
这一下屋里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连着那几只嘎嘎起哄的狐狸都没了声。
外面的哭喊声没一会就停了下来,大约是被他的下属带走了。
杜仲叹口气揉揉额头,又回到榻上打坐去了。
第二天一早没有人给他们送饭过来,杜仲便自己走出去,见到了端坐在餐桌前的玄夜。
对方看起来状态很差,整张脸白的像纸,坐在那里两眼发直,精神看起来也不怎么好,过了半天才发现有人近身。
但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像不记得昨晚做了多尴尬的事情一样招呼着杜仲,而后继续狂热的盯着他看。
杜仲迟疑着走过去,也不提其他事,只快速取了些吃食就要离开。
这时玄夜却突然叫住他,难得的垂下眼沉吟了片刻后才道:我其实
他刚说出三个字来,就听到几声嘹亮的鸟鸣由远及近的传来,天空中已经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了。
杜仲回头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玄夜被打断却突然不愿意再往下说了似的,摇摇头笑了一下:算了,没什么。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本来想找你说说来着。
噩梦?杜仲脑子里回想起他昨天哭得跟个傻子似的样子,但没有声张,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已经有一名魔修快速的跑了过来:尊主,该出发了。
玄夜应了一声站起身,杜仲想了想便道:多谢你对我们的帮助。
玄夜挑着嘴角笑了,随后披上袍子从杜仲身边擦肩而过:我一直欢迎你。
他大约是回去后又沐浴更衣过了,此时身上没有了昨夜那种浓烈的血腥味,也不那么招人恶心了。
杜仲见他走了,便又坐回去,顺便把顾清离放到了桌上,让他自己溜达着。
小白则都不等他说话,便一跃而起跳上了餐桌,四只小爪子带着他灵活的在餐盘的空隙间跳来跳去。
玄夜走了杜仲也就可以细嚼慢咽些。他细细的挽起袖子,伸手够到一块肉饼,微微躬身向前,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顾清离趴在桌子上没动,先是看了看跳来跳去这一口那一口的小白,随后才转头看向杜仲。他飘了飘须子,盯着杜仲半晌没说话。
顾清离的位置挺显眼的,杜仲一下就注意到他的目光,便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以后才问道:怎么了?
顾清离歪了歪头,似乎是酝酿了有一会,才道:我总是在给师尊添麻烦。
什么?杜仲没急着回话,而是先在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思索着为什么吃个早饭都能和添麻烦联系到一起。
顾清离能感慨出来的话一定是他心里的冰山一角,更多的内容还掩藏在水面之下叫人捉摸不透。
杜仲立刻认真对待,反复琢磨了好几遍,最终只能归结为大约是先前玄夜嘲讽顾清离的话他现在才刚反应过来。
虚情假意的安慰话多说无益,杜仲就抹了下嘴,笑着冲蹦来跳去的小白扬扬下巴,打趣道:那个才算麻烦。
那条狐狸此时正一头扎在一盆汤里呼啦啦的喝着,发现有人在看他便抬起头。他嘴边都是油污,咀嚼时还带动了须子轻抖起来,甩的身上也脏了。
顾清离看了小白那邋遢样两眼,便感觉到杜仲向前压了压身子,将胳膊搭在了桌子上。他抬眼看去,正好撞到了对方的笑脸:你可不是。
杜仲说完就不再看顾清离,而是顺势伸手又取了碟蒸饺过来:再说了你长这么大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顾清离得了他这话便又不吭声了,自己顺着餐具一点点直起身子,将头谨慎的探进去吃了一些东西。
杜仲瞥了一眼,又问:你还飞不起来?
顾清离头埋在盆中闷闷的嗯了一声。
片刻之后他就从盆中出来,寻了个装凉水的茶壶进去涮了一下自己,而后在桌布上打了个滚将自己擦干净了,才又回到杜仲手边,示意对方把自己收起来。
第59章
杜仲便拉开袖子让他自己爬进来, 不再去管他了。
等杜仲吃完了一整叠蒸饺,漱了漱口后, 袖子中又突然传出来声音:我也没办法给师尊带来什么助益。
这是接了上一句的后腿了,杜仲脑子又快速绕了一圈,怀疑是玄夜的那句我还可以在魔域翻云覆雨而你出去了野狗都能吃了你刺激到了他的小心肝, 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杜仲盯着小白雪白的腚沉吟了片刻,才道:我觉得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都挺大的。
顾清离没应声, 杜仲就知道他大约还得再听几句好听话哄一哄才能稳妥,最好还不要触及最近发生的事。
他便绞尽脑汁的思索了一番顾清离曾经都干过什么好事:就前几年, 那会你还小,我记得我刚到这
杜仲说到这里猛的顿住, 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声。
顾清离:恩。
他这时候倒是应话应的奇快无比了, 杜仲心里唾弃了一下后笑道:我记得我刚失忆那会,不就是你在帮我打点一切的吗?你嫌弃我了吗?那时候我是真挺无助的。
顾清离卷了卷身子,没说话。他本就很多时候喜欢把事情在心里想想就好, 此时自然更是不会告诉对方什么残忍的真相。
杜仲可不知道自己曾被那袖中白条嫌弃过多少次,这会只觉得是自己哄住他了,心里松了口气。
此时小白已经风驰电掣的, 把桌上几乎所有的菜品都祸害了一遍, 魔宫中的仆人们看着他直抽眼角, 却不敢上前去管。
杜仲其实也有点看不过去了, 尤其是在对方一点也不给他留的情况下。
他便对着仆人们抱歉的笑了笑,随后抬手轻扇了小白脊背一下,小声道:适可而止吧你, 你还要吃成猪?给我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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