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疑惑从司暮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又被他抛之脑后。司暮戏谑道:小狐狸该叫谢乖乖,或者叫谢绒绒哪个不比谢滟滟更恰当?
又来胡说八道。
谢清霁不轻不重地拍开司暮的手,将画纸仔细叠起来,准备和落款谢清霁的那张一并珍藏起来。
清虚君留与他的念想不多,他一点一滴都很珍惜。
司暮深知清虚君在谢清霁心里的地位,也知清虚君的神游只是个善意的谎言从古战场秘境出来后,小师叔都告诉他了。
他怕谢清霁见画思人难免神伤,没在这话题上多纠缠,拈起谢清霁一缕发丝绕在指间把玩,见谢清霁将画收好了,才一本正经道:小师叔,我也想画画你。
谢清霁瞥了他一眼:随你。
他将书案上古籍又捡了起来,打算继续看,司暮却不依不饶地凑过来,低声道:不想画人,想画小狐狸。
司暮凑得很近,又是故意的,一字一口气,直往谢清霁耳朵里吹。
吹得谢清霁一个瑟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白皙的耳垂泛起微粉。他翻书页的手一顿,满脸写着拒绝,偏身边这人脸皮奇厚,对他的抗拒视若无睹。
只低低沉沉带着笑意道:你说随我的,嗯?
那嗯字的尾音上挑,像个小钩子,一下勾住了小狐狸的心。
半刻钟后,司暮铺纸研墨,提笔点墨,手腕一转,悬在纸上,笑得人畜无害:乖乖,你往窗下挪一点。
软榻上,一只毛绒绒的白团子闻言,慢腾腾地挪了挪身子,将整只狐都挪到了阳光下。
窗大开着,温暖阳光尽数倾洒进来,落在小狐狸身上,晕染出温暖的色泽。
小狐狸矜持地蹲坐着,爪子扒拉着绒毛,一丝不苟地梳理着。梳理完毕,他又习惯性将雪绒绒的大尾巴盘在身前,微微抬头,端庄优雅地望过来。
若是人身,这大概是个清冷到极点的眼神。
可惜素来冷清矜贵的风止君,现在只是个奶乎乎的小狐狸。
再冷淡的眼神,都变得可爱柔软起来。
司暮忍笑,也不敢太嚣张,万一惹得某只爱害羞的小狐狸恼羞成怒,他就会画画不成反遭打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一眼小狐狸,再往纸上落下一笔。
司暮以画入道,画术早入臻境,区区一只小狐狸,他应当画得很顺畅才是。
谢清霁是这样想的,可司暮却用现实打翻了他这个猜想。
过了足足两刻钟,司暮都仍在慢吞吞落笔,画几笔又抬头望一眼,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谢清霁等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了,疑惑地吱唔了一声。
虽然和司暮关系亲近了许多,可每当谢清霁用小狐狸之身面对司暮时,还是抑制不住地有点害羞。
他这一世,本体一直是个奶里奶气小狐狸的形象。
恢复记忆前,谢清霁为此疑惑了许久,后来恢复了记忆,才明白这是为何。
他还有半身魂魄,在天道那儿。
千年前为了挥出那一剑,小狐狸付出了及其惨重的代价。
纵然后来有小黑球与他共命相牵,也难以弥补他魂魄上受的重伤。只要天道不除,那半身魂魄就不能归来,他便只能一直保持小狐狸形态。
而长不大的小狐狸看着实在是太柔弱了。
小福泥有点羞涩,忍不住蜷了蜷爪子,心说再给司暮一刻钟吧,要是司暮再画不完,他就不管了。
正想着,司暮忽地捏着笔抬头,神情严肃地望过来:乖乖。
小狐狸被他这严肃的态度愣了一下。
太单调了些司暮丢下笔,绕过书案,几步走到软榻前,半蹲下身,仔细端详面前雪绒绒的小狐狸。
谢清霁不解,抬爪碰了碰司暮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司暮轻轻握住,抽了一下,没抽回来,他吱了声,问怎么了。
太单调了,小师叔,我得给你装饰一下。
司暮下定决心,匆匆道声等等,便松开了小狐狸的前爪,快步走出了书房。
谢清霁懵懵地呆立片刻,然后莫名其妙地转身,轻巧地跃上窗台,看着屋外的司暮在
在摘花。
主峰之上常年飘雪,放眼望去,除了雪白,鲜少再有别的颜色。
但偶尔也会有不甘寂寞的花儿,倔强地从雪下舒展花枝小池塘边便长着密密的一大丛。
那花也奇怪,一丛里生了五六种颜色,无一不艳,巍巍然立在冷风寒雪中,也是一道奇景。
司暮就将那不同颜色的花各摘了一朵。
目睹全程的小狐狸:
他耳朵尖耸了耸,心头泛起不详。
然后很快他的不详就变成了现实。
采花大盗司某人捧着花回来,二话不说兴冲冲地就开始往小狐狸蓬松的大尾巴上摆。
谢清霁很拒绝,他轻巧地一甩尾巴,将一朵红艳艳的花儿甩落,然后两只前爪就紧紧抱住了尾巴,抵死不从。
司暮哄他:就一朵,就放一朵画画嘛,总是要有些色彩才好看的。
他也不急,将花放在一旁,轻车熟路地摸小狐狸脑袋,挠小狐狸下巴,最后顺着小狐狸的背脊一下一下轻轻顺毛。
谢清霁忍住想躺下朝他翻肚皮的冲动,努力板着毛绒绒的一张小脸:吱。
不要。色彩斑斓。成何体统。
狐语解读水平满分的司暮只当听不到:好,你答应了是不是?来。
他信誓旦旦:乖乖,我新学了个甜糕方子,今晚就可以试着做一做嗯还有,你若是能让我画这一回,我以后都老老实实让你推倒,绝不反抗。
小狐狸挣扎的动作一顿,毛绒绒的耳朵尖悄悄竖了起来,似在思考斟酌。
甜糕倒也是其次。
小狐狸抖了抖尾巴尖,沉吟。
最近他和裴景交流越多,懂得也越多,自然也明白了他以前曾以为的睡和裴景说的睡,是完全不一样的。
谢清霁初初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羞得耳根都红了个透,脚指头都想蜷缩起来。他匆匆断了通讯,念了整整一遍清心经才冷静下来。
羞涩,是属于人的本能情绪。
而冷静下来之后,属于兽类的欲念就悄然浮现。
为人身时再怎么清心寡欲冷冷淡淡的,在开了窍之后,谢清霁也不能免俗地产生了一种想占有的欲望。
那是属于兽类的本能。
小狐狸悄悄看司暮,透过青年俊美的面容,又仿佛看到了小黑球痞气的笑。
他们曾各自孤单伶仃,又曾相依相偎,共同度过无数岁月。
以前如此,以后也当如此。
谢清霁盯着司暮,想起最近推倒司暮,总会被司暮反过来压住,有些不高兴。
他年纪要比司暮大,辈分要比司暮高,怎么能轻易让司暮逾越这鸿沟。
可不知为何,每次被司暮一碰,他就会立刻失去了抗争地位的力气。
这让谢清霁恨己不争了许多次。
为了解决这个烦恼,他不惜强忍羞赧,去向裴景请教,学到了许多东西,不过时间尚短,都没来得及施展。
故而也不知成效如何。
这次若是能一劳永逸
小狐狸想到这,终于说服了自己,松开了尾巴,矜持地碰了碰司暮的指尖。
算是勉强同意了和司暮的这场交换。
这次画画没再出意外。
缀满各色鲜花的大尾巴盘在身前,替雪绒绒的小狐狸增添了几分艳丽色彩。
落于纸上时,因着司暮的私心,更是
小狐狸凑过去看画时,被这个五彩斑斓的自己吓了一跳,不认识似的往旁边退了一步,不小心就碰掉了搁在砚台上的笔,踩了一爪子墨水。
良机难得。
司暮当机立断捏住了小狐狸的爪子,笑吟吟道:正好,画成了,还缺个落款呢。
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就捏着小爪子往纸上一摁。
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梅花印。
谢清霁猝不及防,被迫留下了软弱的痕迹,微微气恼。
变作狐狸身的风止君把为人时的清冷也一并变没了,更何况在司暮面前,他是根本端不起架子。
被司暮三言两语气着了,就忍不住挠了司暮一爪子。
司暮嘴里说着知错,脸上写着下次还敢,一边连连告饶,一边煽风点火死命招惹。
小狐狸气上心头,也忘记变回人身了,两只后爪一跃,就扑到了司暮身上。
再后来就是人狐大战一片混乱难以言述。
于是等到钟子彦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突破重重剑意,气喘吁吁地来到主峰之上,兴奋不已地准备叩见风止君时。
却连风止君的衣袖都没见着,只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他懵然地循声望去,就看到了衣衫凌乱浑身狼狈糊满墨印的司暮君,正蹲在池边,勤勤恳恳地挖雪葬花。
仔细看着,司暮君侧脸上,还有隐约红痕。
钟子彦懵:
发,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福泥逐渐学坏
第68章
钟子彦言语不能,看着司暮君风中凌乱:
察觉到他的视线, 司暮懒懒散散地回头一望, 丝毫不在意脸上横七竖八有失身份的红印, 眉梢一挑:看什么看, 没见过人打架吗。
钟子彦:
见过,但没见过打成这样的。
司暮君这情形, 哪还有半分高高在上的仙修模样, 倒像是寻常市井人家里撒泼打闹还打输了的。
司暮看了他一眼, 就收回了视线, 继续哼哧哼哧地刨出个雪坑,将方才摘的花都埋进去。
这可是在小狐狸大尾巴上待过的花,花瓣上还沾着几根小白毛呢, 他本想珍藏的,结果小狐狸气咻咻地挠了他几爪子, 拒绝留下如此羞耻的痕迹,非让他将花埋回花丛边。
哎呀, 可惜了。
钟子彦并没有凌乱太久, 门就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风止君走了出来。
一袭白衣胜雪, 立时就和脏兮兮的司暮君形成鲜明对比。
钟子彦看着面前淡然从容的风止君,在心里飞快地给司暮君画了个大大的叉, 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行了个全礼:风止君。
约定在前,钟子彦既然通过了十八道剑意的试炼, 便算是达到了谢清霁的要求。
谢清霁察觉到一旁葬花的司某人投过来哀怨的小眼神,只当不觉,微微颔首,示意钟子彦跟上,便转身朝后山而去。
钟子彦自然是忙不迭起身跟上。
飘渺宗主峰是清虚君按着大梵天的灵山修整过的,后山景致近乎还原,树木葳蕤,灵泉潺潺。
薄薄云雾缠绕山间,石阶小路应鲜少有人走动,覆满青苔,偶尔有小雀儿唧唧啾啾地跳过,又扑棱棱地飞到枝头,引吭高歌。
说是人间仙境都不为过。
钟子彦没见过这般美景,一时看迷了眼,险些赞叹出声,又想起来要沉稳,赶紧憋住,安安静静地跟在风止君身后。
亦步亦趋。
谢清霁循着小路,一路往山里走,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停下脚步。
钟子彦跟着停下,抬眼望去,望见了坐落在山间的一处屋舍。
那屋舍不大,看着很平凡,就像是普通村庄里寻常人家的住处。院落外还用长短不一的木条围了一圈栅栏。
一只小鹿听见动静,从屋后探出头来,长长的鹿角上,还挂着只胖嘟嘟的小毛啾。一鹿一鸟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会,又缩了回去。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静。
谢清霁并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只将他带入院落,便定了脚步:我不喜繁复排场,你若愿拜师,便在此行拜师礼吧。
风止君将他带到这里拜师,是钟子彦始料未及的。
这屋里住着谁?
他有些疑惑,不过也不敢多问,按着风止君的要求,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师礼。
谢清霁站在他面前,受了他两叩首。
钟子彦第三次弯腰磕头的时候,他微微一动,移开了半边身子,只受了半礼,剩下半礼,由这小木屋承受了。
钟子彦不知屋里曾住着什么,他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屋是清虚君当年建的,建成后,他偶尔也会带着小狐狸来住几日,对月遥敬,小饮几杯,目光悠悠,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曾经小狐狸不明白,还表示过不解,但清虚君往往只摸摸他的脑袋,微微笑着,也不说什么。
现在谢清霁明白了,那杯酒,敬的是再不能相见的故人们。
这大概是钟子彦见过的,最简单朴实的拜师礼,但也是最激动人心的。
他难掩欣喜,郑重地将代表风止君弟子身份的玉佩接过,仔细系好,心情激荡。
喊出来的一声师尊,都带着紧张的颤音。
而谢清霁轻轻颔首,便算应了。
拜师后钟子彦往主峰上跑的次数多了些。
他一开始还很不习惯风止君的教导,每次都跟得非常吃力,经常理解不能,只能将招式死死记住,回去再琢磨。
但后来或许是受司暮君的影响,风止君的节奏慢慢的缓了一些。
终于,在司暮君状似随意的几句话下,钟子彦第一次在离开主峰前领悟了风止君的招式,感动地差点当场落泪。
紧接着疑惑也接踵而至
为什么他每次来!
都会见到司暮君!
钟子彦并不是天天都要来主峰的,一是风止君近来为了天道一事忙碌非常,他虽为弟子,也不好时时来打扰,二是因为每来一次,风止君教给他的东西,就足够他消化好久。
每逢能上主峰的日子,钟子彦都会起个大早,然而每次上主峰,他都会看到司暮君也在。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偶然,司暮君只比他早一步,于是他又起的更早了些天都还没亮就蹲在主峰之下,等晨曦染上天边,他就立刻发出请见通讯。
等风止君同意他的通讯,他便会用最快的速度跑上去。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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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今夕故年(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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