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实实地盈满令人舒服的檀香味,砰砰乱跳的心仿佛即刻便被柔柔地安抚,垂在身侧的小手踟蹰半晌,终究还是狠了狠心,勉着力一把将男人推开,慌乱地脱出尚有余温的怀抱。
“……我不是神荼。”淡淡垂眸躲闪着玄拓的目光,口吐之言却将这厢的旖旎气氛打了个粉碎。
白日间男人的关心、迁就与眸内的爱意到底还是令她昏了头了,如今回神想来,此番种种对待的究竟是她雩岑还是活在她身影中的神荼——
就像被混入了沙石的甜粥,每一口的香甜,都参杂了不少膈人的石子。
这份感情她不能要……也不敢要。
男人意料之中地没有接话,两道身影就如此站在繁闹的人流中相对无言,身边的气氛凝固冷却,丝毫没有白日间的和谐喜乐。
…她不能再陷得更深了。
“这位夫人,可要买盏天灯?”心绪杂乱,只想转身赶紧逃离这番困苦,哪知还未踏出一步便被身侧的老叟抓住了袖角。
“我不是……”
“小两口吵架是常有的事,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一块儿,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刚要张口解释却被老叟一脸慈和说教地打断,“白日里我便在面具的小摊旁见过你们,可真真般配得很,莫要因为一些误会争吵彼此寒了心。”
“我的老婆子在世时,也经常跟我这样闹哩,从前只觉得两厢吵闹,不想如今抛下我一人倒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若是有缘相守,也当多加珍惜不是?”
不知为何,雩岑听罢却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的玄拓,哪知略略侧身,便发现男人亦抬眸直直望向她
不知过了多久,雩岑只觉手心一凉,赶忙回神,旋即便发现掌心与怀内已被老叟塞入了一杆沾好了浓墨的毛笔与一盏做工极为精巧的天灯。
“老人家,我们不买……”急急解释推拒,老叟见此倒是随意摆了摆手,挎着篮子径直挤着人群走远了,只抛下一句:“放的越高的天灯,实现的几率越大哩。”
一番莫名赠灯直弄得雩岑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垂眸望向手中的天灯与毛笔,正踌躇着该如何处置,哪知玄拓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趁她不注意的当口直接拦腰横抱,在众人的惊呼中几个飞身间便脱离了人群拥挤的街道,踩着屋檐上的瓦片十分轻盈迅捷地抱着她在城内飞跃横跳,直激得雩岑险些吓出心脏病。
“你疯了!城内是禁飞区!”耳边流风簌簌,雩岑死死扒住男人的衣襟乘风大喊,“我可不想被抓去刑部蹲牢!”
“那是他零随定的规矩,又与我玄拓何干。”男人倒是一脸轻松无畏。
身后察觉到此番恶劣行径的城督随即尾随而来,却迫于男人的惊人的速度与底下骚乱的人群被玄拓整整甩了一大截。
“你真是害死我了!”雩岑口中抱怨着,皱着眉不住地侧眼往后探望,哪知男人突然一个侧翻,便抱着她上了城中最高的一处高塔顶端,喉结一震,口中似是念念有词,便见后来追击的城督已同样掠上了塔顶,雩岑被吓得正欲主动自首,哪知大掌一捂,刚要溢出口的声音便被堵回了喉咙内。
“别出声。”玄拓低低在她耳边用气声嘱咐。
更为神奇的是,明明城督与他们不过三四步的距离,却似看不见有人般拧着眉四处探望,也不知玄拓用了什么术法,竟在众多城督的眼皮子底下将二人隐去了身形。
长袖一挥,一道黑影往远处极快地射出,旋即便是踩着屋檐迅速向远处飞掠,直将数见不鲜的城督引出好远。
“隐身?”直至城督走出好远,雩岑才扒拉下嘴上紧捂的大掌,小心翼翼地低声开口。
“隐身易有灵力波动,这些督察都是受过训练的,未免看不出来。”男人眯着眼开口解释道,“但若是自辟一方暂时空间便能轻易躲过。”
……这能力还真是大材小用啊。
毕竟谁又知道一个上古真神会这么目中无人地知法犯法。
雩岑不由内心大大翻了一个白眼。
长吁一气,赶忙脱离男人怀抱,瘫靠在塔顶略微平整处略略缓着过激的心跳。
又不知玄拓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神经。
谁知雩岑内心正吐槽疑惑间,身侧的男人早已将她随意掷在一旁的用雷火点然,柔柔的浮光散在漫天的散星下,仿若成为了万千星光中的一颗。
“你跑了这么远,就是为了来放个灯?”雩岑见罢鼻尖轻嗤,这男人还真是幼稚得很。
哪知被灵力控着的天灯随后便顺势飘到了她的身前,还未反应过来间,那杆飞掠过程中险遭蹂躏的毛笔也被塞进了她的手中。
“许个愿罢。”平日里熠熠亮眼的金眸在此刻微弱的烛火下却显得格外柔和。
“啊…?”雩岑此是还未反应过来,小嘴微张吃了一惊,这才慌慌推拒道:“你点的灯,自然是你自己来写。”
玄拓却不再说话,只是这样直直看着她。
半晌之后,率先撑不住的雩岑只好垂眸无奈的咕嘟几声,沉吟了半天,才抓着天灯的一角一脸认真地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平安喜乐’
这是最简单,又是最期盼的愿望。
过往云烟皆虚妄——
功名、利禄、情爱、憎恶…又有几分为真……
不过是虚像。
指尖轻放,载着满心祈愿的天灯乘风而起,逐渐升高、飘远,而身下的大城此刻却也天灯齐放,目眼所及皆是漂浮流散的浮光。
雩岑正托着脸内心赞叹着流光溢彩的景象,哪知身侧的男人袖袍又是一挥,无边的天际随后便像是被拢上了一层透明的结界,陆陆续续的天灯汇集于一个高度,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抵挡一般,再也无法上浮分毫。
只由着雩岑那盏天灯独自远去,愈飞愈高。
……这个男人还真是幼稚又自私啊!
眼光一瞟,却见玄拓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索性也懒得多言,深吸一口高处清朗的夜风,身侧不知何时从云雾中脱影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
…………
“玄拓。”幽幽叹出一气,“我们真的不……”
“我…很抱歉。”男人抢先低声开了口,雩岑却已数不清这是男人这一两日的第几次道歉。
兴许过去的十万年都未必有这几天多罢。
“你不必道歉,我说过。”僵着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只是我们不合适。”
“我不可能当一个人的替身一辈子,亦不能替代她。”
“你很爱她…也对她很好…”
“若我受了她的好,对她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如果我没有了这张脸…这个身份…或者当初根本就没有被你捡回清微府,我们的一生大概永远不会有交集。”
“欠你的命,若你需要,我迟早会还……”
男人听罢却是一怔,喉间突梗:“你知道…?”
“若无它事,你的灵力不至于如此吃力晃荡。”
她从玄拓现身后便已对当初那晚之事有了猜测,赢勾不似会帮她弄虚作假之人,她或许那晚是真真死透了,唯一的变数明显便指向了那只黑猫。
玄拓到底是手眼通天的人,再加上今日男人抱着她跑了不一会儿便虚汗频出再加上方才大施灵力时的波动,到底也可确认一二的。
她也许是笨、是缺心眼,可她终究不蠢。
男人看似表面风轻云淡,内里的底子却早已透支。
“我……”玄拓喉头滚了一滚,却难以说出什么挽留的借口。
一如他或许也无法说清,这厢爱的、迁就的、对待的,究竟是雩岑…还是已亡故十万年有余的神荼。
她终究是他捞不起的那一弯水月。
“放了我罢…玄拓…放了我……”
“我或许心悦你…但到此为止罢……”
话音仍在浓浓的月色中飘荡,身边的星蓝身影却突而十分果决地往下一跃,玄拓慌乱间只抓住了一抹从手心柔柔滑过的衣角,便眼见着雩岑一个卸力落地,转瞬便没入了汹涌的人流。
依旧的明月与夜风,却徒留只影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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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粥:哼,渣女阿岑,有事好夫君,没事臭玄拓
阿岑:???
所以玄拓戏份就到这里辽,后面再有他大篇幅的戏份应该要很久之后了,帝君要回家啦啦啦,几个男人即将碰上面【开心地搓手手】,阿岑和玄喵的纠纠缠缠写的我一直删了又写写了又删,好累好累,不知道今天还能写完下一章嘛,如果写不完可以等我明天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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