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乌衫在狂风中散乱地飘着,金线镶边扣带将那人挺拔高挑的身形勾勒出来,一头发灰的长发被月白色丝带带高高绑起。
他抬眼看向自己前方手持龙骨鞭的男子。
刚刚发出白光利箭的手被鲜血染红,背在身后用力握着,不断颤抖。
发丝被汗水血水打湿贴在脸颊,勾勒出苏忘离精巧的下巴。
男子身着长袍锦服,外披勾着金线的凤纹披风。
那披风他记得,那是他最熟悉的。
他的披风,此刻正披在和他针锋相对的敌人身上,披风早已破烂不堪,本是价值连城的锦衣,现在却和破旧的粗麻布并无区
别。
狂风愈刮愈烈。
披风被刮得如着了魔一般,张牙舞爪的飘着。却紧紧抓住苏忘离的双肩,不曾从他身上离开。
苏忘离里面那衣袍非常宽松,显得人越发削瘦挺直,乌黑长发半束在身后,此刻被风刮的向四方飘扬。
面目苍白,呼吸急重。只有他自己知道,背在身后的双手正随着急促的呼吸几不可闻的颤抖着。
两人一高一低,双眼犹如锋利刺刀狠狠剜住对方。
周围满是漂浮的颗粒尘埃以及破烂的玉石白柱、废墟残块。
苏忘离身旁是无尽天兵天将,他们此刻全都提起长矛对准那所谓十恶不赦的孽障,只待命令下达,最后这场恶战便一触即发
。
最后再叫你一声
那声音很低沉,带着些许熟悉的、冷淡的又嘲笑的语气。
却因呼啸的狂风像一面无形又坚牢的墙,阻断了男子传来的话语,只能模糊的不真切的听到几个字。
什么?到底是什么?
苏忘离只见男子紧紧皱着眉头盯着自己,嘴角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那笑里满是嘲讽之意。他抬臂挥了挥手中的那根龙骨鞭
,那鞭子仿佛带着骇人的电,所碰之处皆发出霹雳之声。
苏忘离并没说话,双眼紧紧盯着那人,原本闪着亮光的漆黑眸子此刻似乎蒙上一层雾气。
紧接挥袖抽剑,长恨剑发出白光闪在苏忘离脸庞上,光影勾勒出一张清秀的如同江南女子般无可挑剔的面庞,而那拥有清秀
俊美面庞的苏忘离正提剑朝那人冲去。
呼啸的狂风,周围飘荡的废墟颗粒以及冰冷武器的撞击声在此刻全部停止,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停止呼吸。
而后一眨间又在两人兵器碰撞时的瞬间被猛烈震开。
兵器相撞,犹如金石崩裂。
它名叫离音,为师将它赠予你,愿你无恨无怨,一心向善。
男子的脸一瞬间在苏忘离眼前放大,那双漆黑细眸充斥的是无边恨意。
啊!
苏忘离猛然睁开眼翻身坐起,披着单衣的身子消瘦挺拔,胸膛因呼吸急促而猛烈起伏。半晌紧绷的肌肉才逐渐放松下来。
他透过木窗朝外看去,月光映照着满地白雪,映出他削瘦的脊背和被汗浸湿贴在侧脸的长发。
只有窗外一两个无面纸人正漫无目的的扫雪,除此之外,周遭一片静谧,正值深冬时节,没有鸟禽虫鸣更没有树叶沙沙,院
外再无其他响声。
又是这个梦。
苏忘离轻叹着气转头看着放在剑台上的长恨安静待在白虎皮鞘里并无异动。
自苏忘离来这蓬莱山之后,便时不时做着同一个梦,他看不清梦里那人的面容,听不真切梦里那人的话语,却重复了一次又
一次与那人厮杀的场景。
满身尘灰,皮肉绽裂,血肉模糊,灰尘被鲜血凝固在伤口裂痕处,那么真实,真实的苏忘离如同身临其境,跟随九重天的所
有废墟一起堕入三十三重地狱。
那人到底是谁?
※※※※※※※※※※※※※※※※※※※※
景湛:你好凶~
苏忘离:闭嘴!别乱叫!
景湛委屈巴巴
第三章 仙君爱忘事
并非所有神官天仙都住九重天上。
神仙分仙官和上仙两大类,仙官指的是凡人修炼升仙,升的便是仙官,不论你是大家贵族家财万贯还是草屋陋室家贫如洗,只要修炼成仙便是同品仙官。而上仙便是仙官渡劫飞升而成,若要成为仙官需勤苦修炼加以卓越天资才有极大可能成为仙官,而上仙更是极难飞升,仙官品性不同,劫难程度也有所不同,有些甚至好歹修成仙官,但却再难成为上仙,永远就是个小仙官。
九重天也只能上仙居住,其余成百仙官均住东西南北四方管一小片地方。
而苏忘离是个例外,他已飞升上仙,居神尊星宿之首,而其余三位都老实住在天宫,只他一人爱跟别人唱独角戏,独自跑来这蓬莱山顶自立门户。
蓬莱仙山虽有万丈之高,山间烟雾缭绕白云氤氲,树林茂密丰盛将山头层层遮盖,耸立山头高千尺,直深云顶,但离九重天还是有一段距离。
本就正值深冬,这蓬莱山除了苏忘离也没个活物了。
话说这山上无尘殿也算得上是宫设华丽,虽不似九重天上宫阙殿宏伟壮观,龙凤相乘,但琼楼玉宇,雕梁画栋不比九重天宫阙殿差在哪里。
可却冷清的要命,这一下雪又常年不化,更是冷的侵蚀入骨。
苏忘离被噩梦惊醒,冷汗浸湿衣袍,如同置身凄凉深海,竟觉得冷的要命。
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为何会这般怕冷,他掀开蝉锦丝被,下了床,披上件毛领宝蓝锦丝披风。
踱步走出房间,才发现院里的积雪竟又厚了许多,他这才睡了几天,这雪竟将院里的莲花儿都盖上了。
师父?苏忘离听到身旁有声音,便寻声望去,只见那高出自己半头的男孩着一身玄色毛领厚衣衫,高耸眉骨,深邃大眼,眼里似乎还亮着光,咧着嘴露着整齐的白牙朝他大步跑过来。
等他走近了,苏忘离才看清这人手上端木盘的白瓷碗里是热气弥漫的白粥。
男孩跑过来,离苏忘离很近,几乎是脚尖对脚尖,苏忘离这才发现男孩走近,自己只能平视到他的下巴。
苏忘离蹙眉,他反感别人离他如此之近。
连咳两声,负手而立,挺直腰背,拿出自己本有的高傲刻薄气。
却又发现还要抬头才能看清男孩的表情,不由得一阵怒气涌上心头。
便又不自觉的向后退上几步,拉开两人距离,挺起胸膛,稍微抬抬头,不苟言笑的看着面前正咧嘴笑的人。
师父,您终于醒了!徒儿煮了粥,本想着您今天醒不醒,刚出房门,就见您站在门口。这人两手端放粥木托,自顾自地转身往苏忘离房里走,像进自家房间一样。
苏忘离直勾勾盯着他,瞪大眼睛,皱起眉,双手依旧背在身后,腰板挺得更直,积雪泛出玉光映在苏忘离本就白皙的脸颊,更显他透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他怔怔怒目这人肆无忌惮地进入自己房间,弯腰将粥放在桌上,又迈步到床前将丝被叠好。
哪有这样乱进他人房间的!
粗野小儿!不懂规矩!
放肆!苏忘离气得脸微红,宽袖猛挥冲进去,你是何人!
这回该景湛愣神了,他将丝被放好,站直身子挑着眉看着苏忘离,震惊中带着茫然,茫然中又夹着愤怒,师父,您怎地又忘了,一年前您下山收妖时收我为徒的啊。
话里却全是无奈。
他这薄情师父,见人就忘,都与他相处一年有余却还未记住自己徒弟。
景湛仔细想想,这也确实不怪苏忘离,毕竟这一年里苏忘离有事没事下山除妖收魔,也不曾见过景湛几面,也就只有近日才带他一同除魔。
只是一见面便查他法术,景湛哪好好学过,每次抽查必要挨上长恨剑柄,他这师父也不心软,说抽就抽,虽不至伤及命害,但也够景湛受的。
景湛记得清清楚楚。
只恨苏忘离毫无师徒情谊,不关心他,竟还抽他!
残破画面拼切完整浮于景湛脑海。
这一年里,苏忘离不常有几次是在这蓬莱山的,每次回来都必定弄得一身血污,奄奄一息,也不让景湛靠近,将自己关进房里几天后才出来,出来便又匆忙下山。
只留满房血污衣物,白纱布匹。
景湛每次收拾那些满是血污的白纱时总会心有余悸,他这师父当真是个汉子,那白纱上还有黑乎乎的肉渣,看来是从自己伤口上削下来的,真是对自己一点都不留情啊。
不是说神仙都是仙体可自愈吗?
但每次苏忘离的伤口总要自己慢慢清理才可恢复。
景湛也总会想他这师父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情,明明长了一副俊俏模样,却是薄情性子。
景湛回过神,一步一步朝苏忘离走近,缓慢却又不可挡,苏忘离被逼的一步步朝后退,却依旧挺着腰板,背着的双手终于伸出一只拦住继续往前靠近的景湛。
苏忘离眼前画面刹那间被分割开又重叠出模糊画面
一年前苏忘离负命天帝下界收妖除魔保世间太平。
清冷覆雪的古鸦老林中,鲜血浸湿融化彻骨冰寒,皑皑白雪林眼过之处腥红触目惊心。
苏忘离将占满妖魔腥血的长恨收起,便听到不远处树丛沙沙作响。
谁!出来!苏忘离伸手朝旁边草丛猛挥,强烈掌风裹挟一个少年模样的人从漆黑灌木中扫出来。
魔?
不对。
苏忘离蹙着眉走近男孩。
你是谁?苏忘离负手玉立,垂眸凝视,晶亮的瞳孔里映着男孩英俊的脸,他却连头都不愿向下低一分。
母亲都叫我福贵,男孩痛苦地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腰腹。整个人骨瘦如柴却皱眉紧盯苏忘离,明亮的黑眼珠里带着浓烈的警惕和敌意。
福贵?苏忘离嘴角有些抽搐。
本以为自己是个万事不过心的逍遥神仙,但听到这种名字时,还是止不住抽了抽嘴角。
本以为见过天下万物,知其万物名称,但这称呼却是头次听见。
我父亲说了,这种名字好养活。男孩似乎看出苏忘离心里在想什么。
我全家就在刚刚被那个东西杀了,我逃过来的。
男孩这话说的极其平常,丝毫不像死了一家,丧父丧母的人。
他眼珠转到眼角看向刚才那东西化成灰的地方,显然是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苏忘离这才肯微微低头看向他。
这话毫无破绽,可却被他说的极其平常,确实不像刚刚失去亲人,痛彻心扉的模样。
但方才一瞬,苏忘离清楚明确感知到邪祟魔气,可当他再细察的时候,却发现这孩子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瘦骨伶仃的凡人。
苏忘离挥手将衣摆拢到身后,倾身慢慢蹲下,动作极为缓慢,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
像是久病不动之人早已无了身体知觉,只能凭着感觉慢慢活动。又像极了玉山旁边慵懒且夺人心魄的白狐狸精。
苏忘离缓慢从宽敞云袖伸出一掌轻覆男孩腹部,五根手指纤细修长。
琉璃金光自苏忘离手掌发出。
男孩感觉到丝丝暖意从腹部传进去。
他只觉痛处传来丝丝痒意,发出骨肉接连的声音,之后伤口便不再疼了。
苏忘离收手,你的伤都已经治好了。他说着站起身,转身挥袖腾云要走,腿上却传来浓烈热意,忽得千斤重,他竟被这男孩一把抱住脚腕。
您是仙人对吧!男孩抬头看着他,两眼瞪得极大。
苏忘离感觉到腿处传来湿润触感。
这男孩竟留了一身冷汗,连衣襟都浸湿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一路跟着妖物跑过来,冰天雪地却一身冷汗。
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苏忘离蹙眉眯眼,面如寒霜利剑。
只见他直起身跪在苏忘离旁边,两手紧紧抓着苏离衣角,生怕这人转瞬就消失了。
求您收我为徒吧,我也要像您一样!我要报仇!
你要成仙人对吧!带着我吧!我陪着你!我们一起!
不知为何,许是此时此景,许是这孩子满身意气,让他有了并不算美好的回忆。
你可知,跟我回蓬莱修炼需受难以煎熬之苦,苏忘离离慢慢蹲下来,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一双挑着尾泛着光的狐狸眼平视男孩,要无怨无恨,一心向善,不可报仇,你可能做到。
男孩看着他,一双琥珀色眼珠里映出苏忘离白净冷淡的脸。
男孩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面前这人。
便一瞬被那双眼勾了魂。
所谓相由心生,境随心转,男孩在苏忘离的眼里不仅看到了所谓星辰大海,更有这人世间稀缺的真诚温柔。
明明是个历经万事,不在乎一切的神仙,却偏偏藏着骨子里的深情。
男孩一动不动的看着苏忘离,他就像温柔清冷却又带着暖的泉水,将人层层包裹其中。
男孩回过神,他皱着眉,咬着唇,双手紧紧攥着苏忘离的锦织白纱,也不知过了多久,冬风依旧刮着,不似方才妖物吼叫,却似乎更加瘆人。
男孩终于不再看苏忘离,他低下头,紧咬的唇松开,仿佛用尽全力将一切都放下,嘴唇张开,好,我愿心中无杂念,一心归蓬莱。
苏忘离一手拽住他的胳膊不费力的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这才发现,男孩竟比他矮不了多少,从此以后,你且随我潜心修炼。
苏忘离看了看这四周,又叹了口气,今儿正值冬至,这满地白雪还未消。
苏忘离听这冬风瑟瑟,天将亮,边际泛出如诸怀水诣鱼精肚皮的青白,远处草房中隐约可以看见几盏零星火光。
许是当年这孩子目光太过炙烈,又或是只身于空旷冷清的蓬莱仙山太过寂寥,也或是这孩子的身影与往事相重合,便这般鬼使神差收他做徒。
画面渐渐模糊消失,眼前是这个不似一年前那个瘦弱的男孩。
景湛......
凉风起将夕,夜景湛虚明。
第四章 仙君脸皮薄
终于想起一年前似乎真的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当时旧伤复发,急于回山,也没多想便收了他。
咳咳,感受到手心里的温热,硬朗的触感,苏忘离才将摁在景湛胸口的手猛地收回来,又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顾着面子将手捂住嘴咳了两声。
恋耽美
>高岭之花被摘啦——糖风大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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