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丫头也十分生气，竹香更是气呼呼地踢了蒲团一下：夫人太坏了！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公主，公主肯定会为小姐伸冤的！
    瞎说。顾怜横了她一眼，公主怎么能插手顾家的家事？
    皇帝插手都要遭人诟病，更何况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再者说，如今正是敏感时期，乔明瑜更应该少说少做才能少错，若是被人抓到把柄进行威胁，那可怎么办？
    还有一点是顾怜十分顾虑的，如今看来乔明瑜深受父兄宠爱，但谁也无法保证日后如何。等三皇子上了位，他身份地位转变，心态想法也会变。古往今来，多少受宠的公主因为肆意妄行挥霍光了帝王的宠爱，最后下场凄惨？一旦三皇子上位，乔明瑜不仅无法松懈下来，反而更要维系好自己和兄长之间的感情。
    所以不管如何，乔明瑜不能插手这件事。
    可是......
    没有可是。顾怜打断她，这点小事，你家小姐我能应付得来。
    害人终害己，希望殷氏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
    顾怜慢慢走到子蛊盒边，揭开盖子，从里面挑出了一只小米那么大的绿色子蛊。这是枯残蛊的子蛊，可以使人身体衰败，效果类似于殷氏给她准备的毒汁，但强度可比那毒汁厉害多了。
    枯残枯残，先枯后残。它会让殷氏身体慢慢枯败下去，然后，失明、失聪、失声、失智......一点一点，蚕食一个人的生机，是三种蛊中最残忍的一种。
    夺命蛊入体之后三日内必然暴毙，虽然剧痛难忍，但也就三天时间。迷心蛊多是影响一个人的五感，让她产生错觉和幻觉。而枯残蛊，是让你知道你无药可救，你会慢慢衰败而死，但是，你没有办法补救，只能睁眼等死，甚至被剥夺感官。
    迷心蛊最好解，夺命蛊没有解的必要，枯残蛊是最难解的。中了枯残蛊的人即便解了蛊，被蛊虫蚕食的生命力也回不来，形容枯槁，像个年岁极大的老人。被剥夺的五感也回不来，余生只能忍受这种煎熬。除非，再被下一个凤凰蛊，然后自杀后复活。
    然而现在世上有凤凰蛊的只有顾怜，但她的凤凰蛊还没开始养。系统自带的凤凰蛊技能要七八十级才能用，顾怜才五十多级，根本没点亮这个技能。
    顾怜摸了摸子蛊，其实她以前是不爱用这个的。
    苗疆女子性子烈，敢爱敢恨，作风刚猛。曾经就有人因为用极其污秽的言语调戏了苗疆女子两句，结果被那女子直接一把毒粉撒下去，当场化成了尸水。刚入中原的时候顾怜也干过类似的事情，有个人骂她是妖女，被她指挥着双生灵蛇穷追不舍，浑身上下咬得没一块好肉。
    好在顾怜谨记教主说的不许惹是生非的嘱咐，一边让蛇咬人，一边给他治疗。那人也是命大，居然在蛇毒和蛇吻中活下来了，据说从此对女子敬而远之，后来搅基去了。
    枯残蛊太阴险了，不符合苗疆女子的性格。不过顾怜在中原待了那么多年，早把中原人的阴险狡诈学了个透，虽然很少用脏手段，但不代表她不会用。殷氏不是喜欢虚弱吗？那她就帮她体验一把。
    顾怜把子蛊收进体内，暂时用自己的血喂养。平日里子蛊都是菊香放血喂养的，因为她长期接触毒物，又被顾怜喂了自己吃过的解毒圣物，血液里充满了毒素，对子蛊来说非常滋养。再加上菊香对养蛊有很浓的兴趣，自请献血，顾怜便决定先让子蛊和她亲近起来，然后慢慢教她驭蛊奇术。
    我觉得我真是太没用了。梅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总是给小姐拖后腿。
    兰香这些日子开朗了很多，连忙安慰她：哪有呀，梅香姐姐帮了小姐很多忙了。今日的事情也不能怪你，你不像菊香那样百毒不侵，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梅香叹气，说得好像她在抱怨为什么小姐没给她吃解毒圣物一样。她只是觉得自己在玉芝欺负小姐的时候没能想到办法为小姐出声维护，所以气恼自己。
    顾怜耳聪目明，虽然身在里屋却听清了外间压低声音的交谈。她暗叹一声，没打算去安慰梅香。这是个好机会，能让她快速成长，她也不想浪费了这个机会。
    看了看任务列表里的几个快达成的成就，顾怜微微抿唇。
    她自己身上自然没带着解毒圣物，都是成就奖励。可惜之前只有两个，她和菊香吃了，好在快达成的成就会继续奖励这东西，能让其他三个丫头也吃上，还能多一个留给乔明瑜。
    顾怜翻开经书，确认上面没有动任何手脚，便丢到一边。
    她得好好想想，明天怎么应付殷氏。
    殷氏让她抄这么多经文，她哪里抄的下去。这经书都是最原始的佛册，上头的佛教梵文比他们苗文还要奇形怪状，看都看不懂。顾怜是个连中原字都嫌弃笔画多的人，更看不上其他外族文字。
    抄什么抄。
    顾怜横眉冷对，抬手就把整册经书打翻在地。烦死了，最讨厌这些臭和尚的东西了。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就经常被光头拉着念佛法，一个个说她杀气太甚要度化她，简直有毛病。
    梅香进来送糕点，看见地上的书册无语了一刹那，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把白瓷盘放在了桌上。
    小姐先吃点东西吧，还有好一会儿才用午膳呢。
    顾怜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夹杂着委屈的任性：不吃。
    梅香也不敢劝，平日里顾怜说一不二，她们做丫鬟的根本毫无办法。但顾怜这样，她看着都替对方心疼委屈，纠结了半晌，她还是偷偷拉到竹香：你给公主府送封信吧，咱们小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我听说公主好几日前就出宫回府住着了，为什么都不联系一下小姐？
    说道这一茬，竹香也很郁闷：以前公主在宫里的时候，还时不时让人传消息给小姐，现在倒好，公主都出宫了也不给小姐传信。
    你说......公主她是不是真的.....烦了小姐了？
    竹香立刻摇头：不可能，公主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可能有别的原因吧，或者公主忙什么事情忘了。不行，你说得对，我得给公主送封信，不能让小姐白白受欺负。
    说着，竹香提着裙子往自己小屋跑去。顾怜教了他们几个丫头识书写字，还给她们配了笔墨纸砚，让他们没事就写着玩，实在不行画画也成。女孩子在这个时代本身就处于弱势，多学点知识提升气质和肚子里的墨水，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如今，倒是方便了竹香。
    拿着匆匆写好的信，竹香也不敢亲自送去，怕被小姐发现要生气，只好委托了自己的小表妹，帮忙把信递出去。
    而另一边公主府的乔明瑜为什么没有给顾怜递个消息呢？只是因为她在闹别扭而已......
    第29章 对策
    对于顾怜的不辞而别, 乔明瑜很不高兴, 她选择性忽略了顾怜留给她的那封信。
    就是不辞而别，就是！
    她们都说好要一起过年，阿怜居然回家了, 丢下她一个人。
    为了惩罚阿怜这个负心薄幸的家伙, 乔明瑜平生头一次闹别扭了。然后, 她好几天都没给顾怜传信, 不肯主动去听顾怜的消息, 别扭的不行, 非要素丹强迫她听她才听。
    实际上如果哪天素丹没给她汇报的话, 她肯定更不高兴。
    这么别扭的公主殿下, 目前正在小校场里舞刀弄枪，尚且不知道她家弱不经风的阿怜被人欺负成了什么样。
    传消息的人一般都在午后把消息传来, 所以目前素丹也不知道顾怜遇到了什么。她亲自带着最细心稳妥的素心在顾怜的房间里打扫卫生, 小心翼翼地绝对不能改变一点摆设。
    门口的侍卫接到了信便交给了小太监, 让他赶紧给公主送去。
    公主的小校场等闲不允许靠近，小太监没办法，只好找到素丹这里来了。
    素丹姐姐！小太监匆匆忙忙跑到门口，也没敢进去，扬声喊了一句。
    素丹连忙放下帕子走出来：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顾府的来信。小太监喘了一口气，是竹香姑娘的表妹送来的。
    素丹当即皱眉，怎么会是表妹送过来？竹香没亲自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素丹不敢耽误，连忙揣着信去找乔明瑜了。
    什么事。乔明瑜见到素丹急匆匆地走来, 收手将长枪落回了兵器架上。
    顾小姐的信。素丹双手奉上。
    乔明瑜干脆利落地拆开，刚扫了两眼，身上的气势瞬间变得肃杀冷凝。
    好、得、很。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仿佛下一秒要嗜血啖肉。
    素丹心里一个咯噔：这是这么了？
    你自己看。乔明瑜把信递给素丹。
    素丹迅速扫完：这......
    妈呀，顾夫人真是不想活了！
    顾府，殷氏尚不知即将大难临头。顾怜也不晓得几个丫头背地里干了什么，她苦思冥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顾怜取出玉盒，小心翼翼地把冰蚕宝宝捧了出来：下午要靠你了宝贝。
    蚕宝宝懒得搭理她，扭了扭身子，拿屁股对着她。
    哼，小样儿，脾气还挺大。
    顾怜戳了戳它肥嘟嘟的小屁股，把它放回了盒子里。从乔明瑜那里讹来的上好桑蚕叶要吃完了，尽管顾怜放到系统背包里给桑叶保鲜，但数量有限，这小家伙胃口又大。没办法，顾怜只好又从包裹里拿出一株百年灵芝，给这货好好补补，期望它下午能给力点。
    殷氏不是让她诚心诚意、充满孝心地给老夫人抄经书祈福吗？那顾怜就干脆把这个诚心和这个孝心发挥到极致好了。
    如果，老夫人的病好了，顾怜又忽然病倒，再加上竹香凭借人脉把大小姐祈求佛祖把病魔转到自己身上消息传得阖府皆知，现实情况配上舆论造势，她不抄一本经书又如何？
    虽说便宜了老夫人，但她一个年轻靓丽的青年人，何必跟一个老人家斤斤计较。老夫人说到底也没对不起她，站在她的立场上，顶多只是没有善心大发做个好人罢了，若真要怪她当初袖手旁观，那就完全是道德绑架了。这毕竟是个畸形的社会，庶子庶女的地位就是那么低，在府里也不过算是半个主子，较真起来反而是自己吃亏。
    顾怜很没节操地想着，然后心情甚好地拈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见兰香进来拿东西，招招手让她把菊香喊来。
    小姐你找我？菊香很快就到了。
    给我弄点紫色的汁液来。菊香身边很多各类毒草，有这种颜色的药草难找，但毒草却有一大把。菊香连忙应下，正准备出去娶，又听顾怜追加了一句：记得找个三天不褪色的。
    这是要做什么？
    菊香疑惑地带着一整套药臼和一株毒草进来了。
    捣出汁来，给我抹膝盖上。说着顾怜把裙摆拂了上来，露出雪白的双膝。
    菊香懂了，听话地开始捣草。
    顾怜想了想，还是放下裙摆出去喊了兰香过来，她对伤势比较了解，应该能画得更像。
    小姐要画成什么样的？是跪了多久的那种？兰香果然很专业，上来就问道点子上了。
    别的兰香可能没那么多经验，但是这种跪出来的淤青，她很了解。以前兰香没被分到顾怜身边的时候吃过不少苦，因为不是家生子，在府里也没有人脉，又口拙嘴笨，常常被人借故欺负。罚跪都是轻的，有些人更狠，让她大冬天用冰凉的雪水洗衣服，差点把手冻坏了。
    顾怜看了看丢在一边的蒲团，问道：你能画出跪蒲团的淤青吗？虽然隔着衣服，但应该还是会有轻微的纹路。
    兰香想了想：可以。
    那好，画跪了一天的。
    好的。兰香也不怕毒，这种毒汁毒性不强，她直接用手沾着毒汁往顾怜膝盖上涂抹。风干之前是可以洗干净的，但是风干之后就很难弄掉了，水洗也没用。
    不过顾怜不担心，她吃过解毒圣物，毒液在她体表会慢慢被吸收然后入体就会立刻被分解成无害物质，表现出来就是膝盖上的淤青渐渐变淡。这正合顾怜心意，保证以殷氏的脑子看不出任何问题。
    好了。
    阶段一，完成。
    兰香收手，连忙去洗掉了药汁，但是体内不免沉淀了些毒素，顿时就有些头晕。
    这毒草效果就是这样，睡一觉就好了。不过毒素积累在体内不是什么好事，顾怜捧着冰蚕宝宝让它咬了兰香的指尖一口。
    兰香觉得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很快头就不晕了，顿时惊奇地看着那只蚕宝宝。
    冰蚕轻轻叫唤了一声，顾怜连忙把它放回盒子里，让它继续进食去。幼年期的冰蚕治疗效果比较弱，好在治疗代价只是小号掉冰蚕的一点体力。所以治疗完之后，它会觉得肚子饿，急需进食。
    等到成年之后，冰蚕居住在主人体内，可以通过主人的指尖释放治疗术，不过相应的，损耗的是主人的内力。伤势越大，损耗的内力越多。
    处理完造假事宜，顾怜心情甚好地用罢午膳，便前往老夫人院子里侍疾去了。
    冰蚕宝宝躺在顾怜的锁骨上，小小一只正好可以陷进去，被高高的领子遮住，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
    老夫人病了好几日，一直都不见好，但好在病情没恶化，顾之黛那里又传出一切平安的消息，让她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去，整个人便轻松了许多。顾怜估摸着，再过十几日应当能够大安了。
    顾怜走过去行礼，照例被和颜悦色的老夫人叫到身边坐。
    你今日气色不大好。老夫人说道，我刚刚看你走路姿势有些别扭，可是崴到脚了？
    顾怜笑着摇头：哪有的事儿，祖母是关心则乱，所以看差了。孙女儿知道您疼我，没病也能瞧出点毛病来，不过我真没事儿。
    听顾怜这么一说，老夫人觉得好像也是这个道理，遂揭过不提。其实顾怜平日里脸也是这么苍白的，她应当真的是关心则乱了。
    成功岔开了话题，顾怜伸手摸了摸老夫人的手：祖母，我给您看看。久病成医，顾怜此前身子经常不好，自行学会把脉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老夫人不疑有他，依旧笑的慈祥。
    老人家手脚凉，碰见顾怜的手发现跟自己的手温度差不多，甚至顾怜更凉一些，她顿时反手握紧了顾怜的手掌。
    你看看你，天气冷了也不知道带个暖手炉出来，手都冰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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