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皮仪夏经的世界多了,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相信。
黑暗森林他们不会没有出版意愿吧?他问。
张德音不慌不忙地解释:出版嘛,当然不可能只出版你一个人的,要全面撒网,重点捕鱼。黑暗森林他们肯定也要询问一圈,最后拿到手里的再和出版社以及其他合适的公司联系。机会大家都是均等的,至于能不能抓到,那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皮仪夏在心里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破绽。就像张德音说的,他本来就是造神计划的主角,网站想帮他推出版也很正常。
那就麻烦你了,他客气地说,不过,我们是不是要补一份合同,有关出版方面的?
就算初始网站本身不出书,但它居中联系调停,肯定也要收取一定的手续费。毕竟谁也不是白贡献的活雷锋。
这个你和清铭谈就好。张德音说,我能不能仗着身份先走后门,看看你的书?
皮仪夏点点头:在这里看可以。没想到张先生竟然会喜欢看这种书,毕竟它的风格和网络版的并不相同。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写这本,张德音坦率地问,书名一样,人物名字也一样,情节不同,风格更是完全相反。我不信你只是随便写写。
当然不是,我是要出书的。皮仪夏说。
他知道张德音话里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不可能把自己的打算意图一股脑全告诉眼前这个男人。
张德音没再说话,垂下眼睛开始看小说。
熟悉的黑暗、压抑、扭曲、疯狂种种让人不舒服的气息随着小说的内容扑面而来。
男人看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清铭过来,小声提醒他时间差不多了,他才从小说里清醒过来,关了文档站起身。
张先生要离开么?皮仪夏客客气气地问。
唔,该吃晚饭了,难不成你要请我?张德音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青年并不觉得尴尬,却也没应下他的玩笑:张先生的家人应该还在等吧?我怕我没这么荣幸。
从顾家出来时,清铭低声问:先生,《合租者》真的要出版么?
我记得,先前你曾跟我说过,有个出版社要干不下去了?张德音突然问。
清铭心里一肃:是孙家老二办的那个,他小儿子接了手,心却不在这上面,基本没在里面露过面。上面这样,下面也不尽心,出的书卖不出去几本。
本来就只是父辈一时心血来潮的玩票,等兴头过了,又发现是个年年往里填钱的坑,于是就打算直接扔了。
张德音缓缓地说:从上面下来的政策看,这几年国家虽然要开始整顿出版业,但基本是往正规化转变。对真正有本事有意义的,上面只会扶持,不会打压。
清铭:
先生,您是不是觉得,皮仪夏的《合租者》,不适合出版?清铭直白地问。
自家先生这是看上人家了吧?不然怎么可能为了替对方出一本书,就要接手一个出版社?
就算先生说得再多再好听,也掩盖不了张家现在根本不需要一个出版社拓展业务的事实啊。
只是看皮仪夏那样,可不像是对先生动了心的。
也不是不适合出版,张德音说,就是那本书的风格太压抑了,我估摸着,肯买下来读的读者应该不会太多。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书是好书,内容特别好,对人性的剖析也很深入,真的,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没看,我不知道。
你说,如果我们接手了出版社,帮他出了书。以后他得了诺奖,我们能得到多大的荣誉啊。张德音继续说。
清铭觉得,自家先生应该是在他没注意地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还撞得挺狠。
诺奖是那么好得的吗?多少浸淫了其中几十年的都摸不着边儿,何况一个刚开始写网文没几年的年轻人?
要不是觉得有些不恭敬,他真想伸手摸摸先生的额头,看看烧得多厉害。
先生,你是不是喜欢他?清铭忍不住问出了口。
如果真是为了佳人一笑的话,他就算再不赞同先生的做法,也不会多置喙了。
毕竟,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时候,谁还没做过几件蠢事呢?
听了清铭的话,张德音摸着下巴的手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喜欢吗?
其实第一次见面时,就没来由地觉得熟稔了。之后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加,就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合他的胃口。
是不是喜欢,他不知道,但他敢肯定,起码是有好感的。
毕竟,他张德音,还从来没主动对谁这么巴巴地贴心贴肺过。
先生,我这次去时,看到他花房里还有很多变异植物,不只是兰花。清铭突然说,那些花从来没见过。
张德音没说话。
清铭精明,能干,同时,还很会计较得失。
这时候提出变异植物的事,不会是无的放矢,再联想起两人先前说话的内容,张德音知道,这人是在提醒他,皮仪夏不是那种没有资本的普通百姓。
毕竟,这个青年随随便便就挂到国兰网上一盆变异兰花,还天价卖给了他。
当时,皮仪夏说那盆花以前不曾有过,以后也不会出现时微带傲气的小表情,现在他还能回想起来。
只是张德音对青年有好感,从来不是因为他会种花,会写小说。
那是一种无法确切说出口的感觉,似乎这个年轻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能落到他的心里,让他觉得舒服,惬意。
就好像,这个人本来就是为他而生的。
天生一对。他想。
清铭,有时间你去联系孙家老二看看。张德音说。
好的,先生。清铭回答。
对皮仪夏本人,清铭并没什么意见。再说自家先生看上的人,也容不得他发表什么意见。
他能做的只有:在先生喜欢时帮着先生(追求),在先生不喜欢时帮着先生(甩人)。
等收到初始网站的通知,说他《合租者》已经确定出版时,皮仪夏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意外。
他随即拨打了张德音的电话。
是的,当初不是说过会为你联系出版吗?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轻描淡写,似乎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张先生那时候说的应该是另一版的《合租者》吧?网站联系我时说的是我的网络版,所以我才想找张先生确定一下。皮仪夏解释了一句。
哦,男人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我只是突然觉得,网络版的《合租者》其实也挺适合出书的。
皮仪夏眉毛不由动了动:张先生这么想?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么?两个版本的《合租者》,书名一样,人名一样,偏偏设定截然相反,风格迥异。张德音说。
皮仪夏的心跳突然有些加快,握着手机的手慢慢用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比冷静地问:张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不,或许别人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却一定明白。毕竟,是你写出了它们。夏天,你挺难过的吧?最后一句话,男人的声音很低,不经意间露出一种淡淡的心疼。
难过?不不不,其实我一点儿都不难过。
毕竟,我只是个任务者。难过的,应该是原主才对呀。
皮仪夏的手缓缓放松,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又一下。
你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他问。
那倒没有,张德音坦然地说,我最早是看你的网络版,还是造神计划那段时间。后来到你家看兰花,才发现你有另一个版本的,当时也只是看了觉得不太舒服,没多想。前段时间在你那里看完了结局,和你商量出书的事,回来才突然意识到的。
第60章 第二个世界(十八)
皮仪夏做过那么多次任务, 可以说,每次穿越后为自己制定的计划都相当完备, 至少在大方向上不会做无用功。
比如说《合租者》这本书。
他不会因为网络版的过于浮夸爆笑就刻意再写一本黑暗扭曲的,事实上,就像先前他对叫叫说过的那样,这两本《合租者》就相当于太极的阴与阳。单独看时都能独立成书,一旦被有心人联系到一起, 再深入挖掘一下,就会得到一些细思恐极的结论。
除了始作俑者之外,张德音是第一个体会到这个用心的。
皮仪夏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唇边的笑有些漫不经心:张先生, 察觉到了我的用意, 您竟然还要进来掺一脚?
张德音的声音淡淡地:我一直觉得,那些被侮-辱被伤害的,有拿回自己的东西的权利。不然,这世间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皮仪夏挑了下眉毛。
对他这种小老百姓来说,张德音所在的阶层,不说是特权阶级也差不多了, 竟然还说什么公平。
还真是让他感觉有些新奇。
只是, 适才那一瞬间的失态,却并非源于此,而是那句带着心疼意味的夏天。
那是上一个任务世界里安锐对他的称呼。虽然张德音和安锐在相貌上一点儿都不像, 刚刚却奇异地重合起来。
上一世, 安锐就曾一遍又一遍地把他抱在怀里, 低声叫他。
两人第一次结合时是这样,他离开那个世界时,满头花白的安锐也是这样。
从头到尾,那个男人的深情从没变过。
要说上个世界皮仪夏爱上了安锐,这话并不确切。可要说他从没爱过那个男人,却也不对。
一开始,皮仪夏是真把他当成了一个合格的追求者看待的,后来,追求者上升成了搭伙过日子的。
皮仪夏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却从来没在哪个世界和人有过瓜葛,在感情上算是个彻头彻尾的初哥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感情。
说得通俗些,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路。那些世界里,他冷眼旁观过太多人的恩爱情愁,悲欢离合。
看得多了,心肠也就未免比普通人冷一些,很难捂热。
包括安锐。
在那一世,皮仪夏努力当个合格的伴侣,对安锐的感情也渐渐深厚,却从来没觉得自己爱上了他。
直到他临死时的那一刻,看到满脸皱纹却哭得像孩子的男人,皮仪夏的心突然就疼了。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心动是什么感觉。
只可惜两人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头儿,不可能从头再来。皮仪夏唏嘘了一会儿,收拾好心情,也就直接投进了新的任务世界。
他觉得自己适应得挺好的,至少一开始,他没怎么想过安锐。
却没想到,张德音一句夏天,就让他已经埋到记忆最底层的感情全都奔涌出来,这才会有了短暂的失态。
幸好两人只是打电话,并没有面对面。
不然以张德音的精明,不可能察觉不到他刚刚的异样。
皮仪夏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和张德音就出版的事儿又谈了几句。
临到快挂断电话时,他才以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语气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张先生刚刚怎么叫我夏天?
张德音没有立刻回答。
皮仪夏也没说话,甚至呼吸都控制得非常好,听起来和先前没什么区别。
可是如果这时候有人在他身边,就会看到他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他在紧张。
纵然知道张德音不可能和安锐有任何关系,皮仪夏却还是在心底悄悄为自己存了一个奢望。
就当是他欠了安锐的吧?
两人相守一世,他都没爱上这个男人。临到死别时,他才蓦然心动。
却已经晚了。
有无奈,也有不甘。
如果如果这一世也能再遇到安锐的话,就好了。就算他不记得自己也好,不论是再续前缘,还是默默看着对方得到幸福,总归是一种安慰。
皮仪夏以为沉默的时间很长,但其实现实里不过几秒钟,之后,电话被挂断了。
他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
叫叫。他合上眼睛,在脑海里低声呼唤。
小主儿,我在我在!叫叫欢快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看得出来,和皮仪夏经历了那么多的任务世界,它又升了级,情绪越来越有些人性化了。
我记得,你说过张德音身上没有系统?
确实没有!叫叫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他会不会是没有佩戴系统的任务者?皮仪夏想了想,又问。
咦?会有这样的任务者吗?叫叫反问,没有系统跟随的话,怎么发布任务,又怎么帮助宿主进入时间点以及脱离任务世界?
我总觉得他很熟悉。皮仪夏长长地吐了口气,如实说出自己的感觉。
当然,他没全说,至少没告诉叫叫,刚刚那一刻,他真以为张德音就是安锐的转世。
叫叫想了想,声音里带了些不确定:其实,小主儿,你有每次任务的记忆,和正常的轮回转生并不一样,偶尔碰到相同的灵魂,也是有可能的吧?
它的话让皮仪夏刚刚恢复的心跳再次加快。
真的?真的能在不同的世界遇到同一个人?他追问。
叫叫却迟疑起来:这个要看小主儿你怎么定义同一个人了。是灵魂相同就是同一个,还是必须拥有先前的回忆才行?灵魂的转生是随机的,和小主儿一同投到某几个任务世界里的机率虽然不大,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能确定的是,他们绝对不会保留关于你的任何记忆。这种情况下的相同灵魂,其实也没什么太大意义吧?他们压根就不记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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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总在被甩后——甘笔(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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