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你起来吧。
是。
皇贵妃站起身,在侧旁一个绣墩上坐下,目光不经意的四下一扫,却见李茂也跪在边上,脸色煞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收回目光,随即微皱双眉,陷入沉思之中。
知皇帝将要发作雷霆之怒,奉命验视莲真所进饮食、汤药两位御医不敢怠慢,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即匆匆进来面禀皇帝:皇上,经微臣和几位大人反复检验,莲小主所进膳食、饮馔皆无问题,唯所服安胎药中,含有大量凉药成分。。。。。。说到这里,下意识偷偷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底下的话就此打住。
凉药乃是一种汤药,由麝香及数十种罕见难觅的药材所制成,此药至阴奇寒,既有堕胎之效,久服亦可导致不孕,向为宫廷所避讳,被列为禁药之一。
凉药?皇帝怒极,眼底杀机毕露:嘿嘿,朕的后宫藏龙卧虎,可真是不简单。
闻得凉药之名,又听得皇帝发出阴冷的笑声,众人皆是毛骨悚然,瑟瑟而抖,李茂心中更是七上八下,背上冷浸浸的,整个人犹如坠入冰窖中,数次想去看皇贵妃,却又强行忍住,只听得皇帝道:适才李太医说了,莲嫔的安胎药一向为他亲自熬制,从不假手旁人,可是今日偏偏那么巧,李太医守着熬药时,竟然有人假传皇贵妃的命令,将他召走了。
李茂咚咚磕了几个响头,颤声道:微臣轻信人言,陷莲小主及龙胎于险境,此后再无面目呆在太医院,唯愿一死以赎罪衍。
皇帝并不理她,却对皇后道:你是后宫之主,这事,朕交予你,朕的孩子不能枉死,你务必要给朕把那蛇蝎心肠的贱人找出来,朕定要让她生不如死!他咬牙切齿,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阴狠,皇后心中悚然而惊,随即垂下目光,温顺的道:臣妾遵命。皇帝侧过头,又对皇贵妃道:你助皇后一起审理此事。
皇贵妃显然有些意外,随即答道:臣妾遵旨。
能如此轻易下毒,必是有内奸为应,撷芳宫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奴才,一个都别漏过了,今晚全都给朕看守起来,给朕连夜审问。 皇帝目光如电,一一扫过众人,有些胆子小些的,吓得几欲瘫倒,皇帝冷冷哼了一声,从宝座上站起:回宫。
赵承恩连忙跟上去,以皇后为首诸人同时跪下:恭送圣驾。
回到长乐宫,皇帝阴冷着脸在暖阁的炕上坐下,赵承恩亲自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热茶奉上去,皇帝喝了一口,便搁到一边,突然问他:朕今晚召了谁侍寝?
赵承恩忙道:皇上今晚并没翻谁的牌子,只吩咐了叫梅菱、梅芊两位姑娘过来,如今她们已在偏殿等候多时。
梅菱和梅芊是并州敬献的六名美人之一,两人是一对双胞胎,不过十四五岁,都长得花容月貌,肌肤娇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近日颇得皇帝宠爱。赵承恩见皇帝问了一声,却又不语,便陪着笑问:皇上,现在要不要让她们进来。
不,让她们先等着。皇帝想了下,淡淡的道:你派人去怡景宫,去接敏妃过来。
赵承恩微觉错愕,口中却立即应道:是。出了暖阁,如此这般说了,复又进来,站在一旁侍立。
敏妃这晚本早早就沐浴睡了,谁知刚躺下不久,便有人偷偷过来禀告莲真小产的事情,说是皇帝和皇后、皇贵妃等人此刻都在撷芳宫,她又惊又疑,又觉兴奋欣喜,此后在床上辗转反侧,再无丝毫睡意,干脆拥被而坐,脑中反反复复的,只思索着这件事情,不住的派人去打探消息,突听长乐宫来人传旨,说皇帝召她侍寝,不由大感意外,当下也不及多想,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往长乐宫而来。
臣妾见过皇上。敏妃多时未蒙皇帝召幸,且知皇帝此刻心绪不佳,便越发小心翼翼,语声格外温婉轻柔。
起来吧。皇帝合上一本奏折,轻轻放在炕几上,侧头对赵承恩道:叫他们都下去,看着这些木头似的奴才,就叫朕格外心烦。
赵承恩使了个眼色,那些内监女官们便恭谨退下,皇帝道:你也出去,朕这里不用人伺候,有敏妃一人伺候就够了。
是。
敏妃见皇帝脸色平淡,看不出丝毫喜怒,大不似往常相处之时,心下虽是忐忑疑惑,脸上却丝毫不露,走到前面,倚着他的膝在脚踏上半跪着,仰面柔声道:皇上,你怎么了?谁那么大胆子,惹你今儿不高兴了?
皇帝看伸手过去捏着她的下巴,迫得她头抬得更高,凝视了她一会儿,口中淡淡道:这张脸虽然不如刚进宫时水嫩,却依然美丽,只是这颗心,为何却如此狠毒呢?
敏妃一听此言,惊恐万分:皇。。。皇上。。。
话犹未完,皇帝已松开她,狠狠的连扇了她两个耳光:贱人!敏妃脸颊火辣辣的,耳中嗡嗡作响,整个人瘫软在地,她手抚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皇帝,哭泣着道:皇上,臣妾到底犯了何罪,惹你龙颜震怒,臣妾不明白。。。
你还装傻!皇帝脸色狰狞,指着她道:当日你借上元节之际,安排人混入宫内,害玫贵人折损了龙胎,朕念着你父亲的功劳,念着你跟朕这么多年的情分,更是看着烈儿的面上,只是处死了那几个奸徒,并未牵连到你及你的家族,谁知你竟不知悔改,今日又来害莲嫔,你这蛇蝎心肠的贱人,以为其他的妃嫔不生孩子,朕就会封烈儿为太子么?你这毒妇以后就能变成太后么?你这是在做梦!
敏妃面如土色,哭着叫道: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绝没有害莲嫔的龙胎,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求皇上明察,我是冤枉的呀!
皇帝极不耐烦,冷冷的道:朕封你父亲为卫将军,掌管京师戍卫,给你哥哥侯爵之位,你进宫之后,更是恩宠异常,谁知竟因朕一时未答应立烈儿为太子,你们父女兄弟居然合谋,一再谋害朕的骨血,真是丧心病狂,其心可诛!朕能许你父亲富贵权势,亦能让他随时身首异处,难道你们竟一点惧怕之心也没有么?
敏妃惊惧欲死,扑过去再度抱着他的腿,哭泣道:皇上,请听臣妾一言,玫贵人之事,确系臣妾一时鬼迷心窍所为,知皇上饶我一命,我一直深感天恩,痛悔无加,怎敢再做出如此伤天害理,大逆不道之事?此其一也;若说我因为有了烈儿,所以伤害龙胎的必定是我,这种推想毫无道理,如今皇贵妃已收养了二皇子,有皇子的已不止臣妾一人,此其二也;后宫嫔妃众多,人人的心都在皇上身上,莲嫔深得皇上爱幸,又怀了龙子,不知招来多少人嫉妒眼红,想害她的人只怕大有人在,此其三也。不管皇上听到了什么,还请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臣妾敢指天为誓,若莲嫔之事亦是我所为,我家族必遭族灭!
皇帝见她言辞恳切,字字珠泪,神态稍微缓和,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说道:这件事,朕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是你所为,朕会看烈儿面上,给你留个全尸。
他声音低沉缓慢,敏妃却不由得深深的打了个寒噤,皇帝却似是厌倦了对话,挥手道:你可以回去了,真相查明之前,你就好好呆在自己的宫里吧。
是。
敏妃抹干脸上的泪水,想要站起来,不想膝盖跪了这么久,已是酸痛麻木,她咬住嘴唇,费劲爬起,脚步不稳的向外走,出了大门,却见赵承恩带着两名年轻娇媚的美人侧立一旁,似乎正等待着召见,见她出来,连忙屈膝行礼,她目光从那两张迷人的脸庞上略作停留,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心酸讽刺的笑容,一边搭上灵雀的手,一边低声道:咱们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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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工作量很大,耽误了写文。
周末争取再更一章。
其实这篇文比起别的,还是难写了一点。
我尽量不让更新时间间隔太长,忙时若许多天未更,闲时便多更一些。
谢谢各位的支持与等待。
第44章
皇帝既说要连夜审问, 绝没有人敢等到第二天早上。撷芳宫除了横波与宝贞两人,其余的人皆被监~禁起来。皇后笑着对皇贵妃道:我有一句话,不知道是也不是,皇上虽说了要审问撷芳宫诸人, 但我想着,既是安胎药被人作了手脚,查问那接触过药碗的人才至关紧要,也不可牵连了无辜。
皇贵妃在座上欠了欠身,神色恭谨:皇后所言极是, 臣妾也是这个意思。说毕又道:还有一件事也甚是为难, 最后接触药碗的是莲嫔的贴身婢女宝贞, 她是莲嫔自金陵带过来的,打小儿服侍的人,就便此时,亦寸步不离守在莲嫔床前。据臣妾所知,她们虽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姐妹, 于理, 她在主子跟前服侍汤药, 亦有嫌疑,于情,她该是做不出谋害主子的事情来。眼下莲嫔失了孩子, 身心已受巨创, 若咱们在她昏睡的时候, 就对她心爱的婢女动起刑来,万一她到时候受了刺激,皇上那里,只怕也不好交代。
皇后想了想道:既是如此,宝贞暂时不必受审了,等莲嫔醒后,再看她的意思吧。
皇贵妃微微一笑:是,还是皇后思虑得周到。
碰过药碗的通共三个人,小太监元宝,小宫女宜晴,还有宝贞,元宝和宜晴此时魂不附体,只跪在地上,大呼冤枉,皇后皱了眉,微微使了个眼色,早有掖庭司的人上来,将他二人连同那粗使太监吉恩拖了下去,连李茂也被带下去了。掖庭司乃宫中掌管刑名的机构,里面的残酷刑法多达上百余种,种种可让你生不如死,却又能留得一口气在,后宫上至嫔妃,下至最低等的宫女太监,无不对这地方谈之色变。
偌大的撷芳宫,霎时变得空空落落的,不得不临时拨选了一些人过来当差,皇后细细叮嘱了苏蕴,让她诸事留意,妥善照管着莲真,便站起身来,邀皇贵妃同去雍华宫。
因已是深夜,待皇后和皇贵妃分别坐下,染春等便忙着端了各色点心来,皇贵妃想着莲真,也无心进食,一边喝茶,一边敷衍着同皇后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宜晴等三人又被带上来,几人都是面白气弱,身上、腿上、手指等处伤痕累累,血迹虽已被人用水冲去,到底有新的血丝渗出来,望之触目惊心。
掌管掖庭司的大太监刘振跪禀道:回两位娘娘,奴才已对他们几人略施刑罚,吉恩坚称当时天色已暗,实是看不清楚那传话的人的相貌,更不知他真实身份,只能等明天,再召集人给他指认。元宝和宜晴更是只哭喊饶命,两人拒不认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请皇后娘娘示下。
皇后脸色微微一沉:你们掖庭司就这点能耐么?
刘振浑身一震,忙道:娘娘恕罪,奴才这就去再审。
且慢。皇贵妃突然放下茶盏,对皇后道:娘娘,我有几句话,想亲自问元宝。
皇后一怔,笑道:妹妹只管问。
立即有人挟了元宝上前,皇贵妃问:李太医走后,一直是你在守着熬药么?
元宝忍住身上钻心刺骨的痛楚,含泪道:是。
你确定在这期间,没人进过那间熬药的屋子么?
是。
你守着熬药,倒药时,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状况?
元宝微一迟疑:没有。
皇贵妃盯着他的眼睛:你再仔细想想,若是找不出凶手,你们这些接触过药碗的人也都得为莲小主肚子里的孩子陪葬,还会累及家人,若是能提供一些线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元宝突然匍匐在地,哀叫道: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奴才一命!
皇贵妃道:你可有什么想说的么?
元宝痛哭流涕:娘娘,守着熬药时,奴才一时犯困,抱着手臂小睡了一会儿。
皇贵妃道:你刚才为何不说?
就只眯了一会儿,奴才糊涂,没想到这个,而且也怕。。。怕因此而担罪。
你小睡之前,有没有闻到什么异常的味道,或者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元宝一边思索,一边抽泣着道:房里都是药香,倒也没有留意到什么异常的味道,就是口渴,从茶壶里倒了碗水喝。
皇贵妃目注皇后:皇后娘娘,我问完了。
皇后颔首,目光已十分严厉:看来是一个都不可放过了。说罢看着刘振,刘振会意:奴才这就去一一再审。
皇后道:不仅如此,撷芳宫的下处,也要细细的搜寻过了,譬如刚刚所说的茶水等,都要取样送往太医院检验。
是。
刘振带了手下的人,匆忙忙的去了。皇后笑道:既已有了新的线索,明日掖庭司自会有所交代。现时已至寅时,我已有些困乏,不如妹妹也回宫去歇息可好?
皇贵妃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了。站起身来,向皇后施了一礼,即便告辞,皇后起身离座,令人送至宫门方罢。
清泉宫这时候也是灯火通明,合宫之人都在等着皇贵妃回来,皇贵妃进了寝殿,更了衣服,卸了簪环,在炕上坐下,吩咐道:大家等了一宿,叫他们都去安歇,我这里只留下沁竹和疏桐两人伺候就好。
是。
厨房里送了一盏燕窝银耳羹来,沁竹接过轻声道:娘娘忙了半夜,想必是饿了,先进点东西吧。
皇贵妃接过来,拿起羹匙吃了几口,便放在几上,轻轻叹了口气,沁竹道:娘娘可是在担心李太医?若是她为娘娘配制凉药之事被人知晓,那这事只怕会牵连道娘娘。。。说到这里恐惧不言。
不,她是太医院的御医,在撷芳宫值守也非一日两日,今日只是审问她,并非对她动刑,何况,我也相信她的忠心。皇贵妃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眉宇间有着一丝忧色:我担心的是皇后,她刚突然叫我回来安歇,我心中隐隐觉得,今夜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疏桐一惊:娘娘是说,莲小主的事情与皇后有关?
皇贵妃不答,沁竹却低声道:桑蓉姑姑说,长乐宫晚上有人传话过来,说皇上今儿召了敏妃去了,敏妃出来时脸上有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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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忆采芙蓉GL——广陵散儿(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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