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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外星人说——石头羊(30)

    他母亲以前偶尔会在家也会给他下厨。
    那一般也是他小时候生病的时候,通常那个时候,身体不舒服的他会很满足地吃光,然后得到他母亲的一个温柔的微笑。
    而坐在车里艰难地想了半天,胃里却依旧一阵阵地涌上酸水。
    在这种时候,反而莫名地想起某天晚上,自己在医院吃的那顿清汤寡水的晚餐,和一个简陋的铁饭盒的符白龙也突然沉默了。
    关于这个饭盒和那顿并不好吃的晚餐,这段时间养伤在家时他也时常会想起。
    但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将其归类为自己的幻觉,并冷着脸迅速将其忘记,可此刻,这种突如其来的,关于过往和父母的回忆却再次涌上
    瑞秋。
    符白龙开了口。
    嗯?
    你和司机先回去,我要一个人去一个地方。
    谁也别跟过来。
    ※※※※※※※※※※※※※※※※※※※※
    啦啦啦,猜猜符总要去哪里嘞~
    第32章 (上)
    嘟嘟
    晚上六七点钟, 天色渐暗。
    老城区的巷子口,照例挤着一堆下班之后,才出来打水的附近居民。
    就在这时,身后又一次传来车辆试图穿过门口的那些自行车开进巷子的喇叭声,两三下响后, 那辆车也跟着开了进来。
    行人见状纷纷朝一旁避让。
    那驶进来的车看到这一幕, 也很低调地拉着上窗户就快速开了过去, 没怎么一直在这附近响喇叭扰民。
    而第八钢材厂后头,那栋破的单元楼底下的小卖部老板原本正在自家烟酒柜旁一边吃晚饭, 一边盯着旧电视机。
    当看到有辆好像看着有点眼熟的黑色豪车缓缓驶进来。
    后头的牌照都和上次来找楼上住的那个谁的一模一样, 那端着碗的小店主也略显讶异地抬头看了一眼。
    印象里,这好像是第二次见这辆外观看着就挺神秘的车来这儿了。
    上一次,因为天色有点晚了, 基本没什么人去注意。
    但这一次,钢材厂的这帮上了岁数的居民们除了照例的小心围观, 还额外地对这车里也不想露面的有钱人到底为什么三番五次来找楼上的某个住户表现出了些许的好奇。
    哟, 楼上那个穷修车的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最近老是有看着很有钱朋友来找啊嘘, 碗里的饭都塞不住你的嘴吗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到时候来找你家麻烦。
    这些夹杂着本地话的议论。
    或多或少在透露出这一带居民这么多年了,都和楼上处的其实不太熟的讯息。
    然而车里那位冷着脸, 拉着车窗的符总却什么都没听见。
    从头到尾, 他也没心情去注意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他的。
    相反, 他的脑子里更多地是在思考, 待会儿具体该怎么解释自己,又十分反常地大晚上跑到这儿来的事。
    自从上次见义勇为事件,他竟然又一次跑来找有个和他八字不合的冤家路窄了。
    这种事,光是想想都觉得十分荒唐和不可思议。
    可这种来说照理完全不应该发生的事,却因为今天符白龙自己在张士朝家遇到的那桩无比恶心离奇的遭遇,而不得已变成了现实。
    当瑞秋张方才在车里询问他,如果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有没有想吃些什么的时候。
    重伤还没好的他在那一刻,竟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医院的那个晚上,自己一个人吃光的那顿毫无特点的家常菜。
    除此之外,他这个活了这么多年,人人羡慕的符家大少爷。
    那单调沉闷的二三十年人生里就再找不出一点关于家庭,亲人,朋友,或是一个人生了病应该拥有什么的真实温暖的回忆了。
    我想喝粥。
    啊?是平时酒店卖的那种吗,不如司机现在就开车去买。
    瑞秋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意外。
    有家里自己煮的那种吗?
    符白龙反问道。
    可,家,家里,可家里煮的那种,外头现在也没有得卖啊,符先生。
    不能用钱买到的,他好像统统就都无法拥有。
    这就是,刚刚那一瞬间符白龙突然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强行压下的某些事,又开始无比烦躁的原因。
    家人,朋友,身体不太舒服时来自别人的一句关心,甚至哪怕是一份简简单单的病人该喝的粥,对他来说都好像是一种奢望。
    以前,一个人的他好歹有陈臻这个世界上唯一信得过的人,可现在,事实证明他暗恋了多年的陈臻也根本不爱他,所以就只剩下他了。
    这听上去不得不说有点惨。
    但对于符白龙说,不得不说,又是早就习以为常的事。
    可大概是最近接连情感受挫,也让在重压边缘徘徊的他也有了一丝一直独自强撑着,偶尔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或是喘息一下的想法。
    所以明明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和有个这儿的冤家路窄也不是那么熟,但是符白龙还是心血来潮地一个人过来了。
    来的路上,他想办法把瑞秋张和司机都支走了。
    不仅如此,八百年都不会干这种荒唐事的他还自己自觉甩开了身后监视他的人,又去买了啤酒。
    这些酒都是他在开车来到钢材厂前去门口小超市买的,这会儿到了之后,就这么被他给拎在手里又摸黑上了楼。
    可当他进入眼前那个熟悉的破楼道里,又准备敲门时,符总本人却突然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
    放在往常,他大可以从兜里随随便便地拿出一张支票来,再高高在上地去命令别人去为他做这一切,根本没必要在这儿担心。
    但显然,通过最近发生这一系列令他屡屡碰壁的事。
    一直以来性格都有缺陷的符白龙也察觉到了,金钱在这世上买不来的东西其实很多,相反有的时候,还容易让他显得相当自以为是,或者说像个狗眼看人低的混蛋。
    【哟,符总,您来干什么,不是早说好了咱俩以后都没关系了吗?】
    【我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啊?真是千年难遇啊,堂堂符总竟然还能找我们这种小人物有事帮忙,行,明天我就在楼下放个炮感谢我八代祖宗对我老李家的保佑】
    想也知道,待会儿敲开那扇碍眼的门,又说出今晚来意时。
    有个整天居心不良,一张嘴就恨不得使劲羞辱笑话他的流氓具体会怎么奚落嘲笑他了。
    而让他紧接着觉得更暴躁的是,当他终于忍着心底一万个不情愿。
    又好歹是在楼道前做好心理建设礼貌地敲了敲门,那个明明应该是个无业游民,却不知道为什么整天不在的混蛋竟然又一次不在家。
    当下,一盆冷水从头泼到底,搞得本就不懂自己到底来干嘛来的符白龙望着那门板的越发心里恼火了。
    那一刻,他转身就想走。
    但错身经过楼道又望向下方黑漆漆的楼梯口后,手上还死死抓着那袋啤酒的他又一个人沉默着停下了。
    因为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离开这儿之后,现在还能去哪儿。
    又一次碰壁所以只能开车回家,亦或是去别的地方对他来说好像都不可能。
    外头的世界的天大地大,却好像一夜之间,哪里都不属于他这个此刻情绪糟糕无比,却连个吐露心里苦闷的人的容身之所。
    这么想着,也不想去确认有个不靠谱的混蛋今晚到底是不是会回来了。
    其实一开始,就只是想暂时找个没什么人能看到自己狼狈一面默默消化一下的符白龙。
    半天还是一步步退回到身后家门口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又用肩膀抵着墙轻轻放下那袋专程带过来的啤酒。
    他将身体完全地融入了楼道这层的阴影里,又面无表情就原地靠坐了下来。
    眼前,并不亮的晦涩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半天,不知道到底该去哪儿的符白龙才疲惫地皱起眉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过去一个礼拜的好多事。
    在这一刻被他暂时都抛弃在了脑后,只有眼前无止境的黑暗冰冷在笼罩在他的肩头。
    有很多说不出的压抑,烦闷,几乎就要在这一刻一块涌上彻底打垮他了。
    可是每每想到那些关于保护他人安危的勇敢和责任,关于父母留下的那些尚未解开的龙江市的秘密,他也只能继续着眼前这样的日子。
    接下来,时间就这样在这一分一秒的等候中匆忙过去。
    在这具体连符白龙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漫长等待里。
    他就这么一直一动不动地靠在原地。
    直到他自己都觉得等有个人等的有点困了,紧接着,他才就这么有点不够得体的,在人家家门口模糊地皱眉睡了过去。
    仔细想想,这真的是他这么多年里少有的一次失态。
    事后回想起来的那一晚发生的事,符白龙都觉得万分丢脸,恨不得立刻地将所有知道这一切的人的记忆都迅速删档。
    可偏偏就在这个谁也没预料到的夜晚,因为符白龙这个临时不知道该去哪儿,只能留在这儿等等看的仓促决定。
    有个照例是晚回来的家伙却正好又一次在门口撞见了他。
    不仅如此,还刚好就亲眼目睹了平常呼风唤雨的符总居然坐在自家门口等人等的睡着了的一幕。
    这好像是他最近第二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大晚上回错家了。
    此刻,正站在家门口,这次终于记得打开水的李邪亲眼看到这一切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回来前,独自经过楼下大晚上营业的小卖部时。
    他还在心里想,怎么这世界上,和符白龙那样随便在这种地方停车的暴发户这么多。
    上次才走了一个,这次又来一个,还正好又这么缺德地堵他家楼下。
    可等他拎着开水壶上了楼,拿出钥匙却再一次被眼前这一切弄得顿在原地的李邪这才发现,原来这一次来的还是上一次那个。
    回来前,他刚去抽空见了趟房二。
    作为他这段时间的固定联系人,两人在外头很随便地找了个地方就交接了一下上次第一个任务结束的事。
    而为了今晚能顺利出来见他不暴露行踪,房二这次换了一身行头。
    不同于上次那副呆头呆脑的大学生死宅打扮,看样子是为了不暴露任务身份,所以一直在保持联络信息的变更。
    不过干他们这行,这么多年了原本就是这样,就是最亲近的亲人父母朋友,都不可能说随随便便暴露为身后的国家工作的事。
    这一点,不止是房二,就连李邪自己也一直是这样。
    我之前还以为你今年都四十多了,原来你和我差不多大?
    大概是之前一直觉得他看着像个大龄剩男,这次再见他,看到他新身份证上那个唯一没变化的年龄,李邪还觉得怪稀奇的。
    喂,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家遗传国字脸好吧,别人都说看着比实际年龄显老,不然我怎么被天体生命气象局秘密情报科这边吸收了呢,本来我是要去考戏剧学院的
    哦,那刘太帅是你的真名吗?
    李邪又问。
    当然不是诶?难倒李邪是你的真名?
    刘太帅同志顿时惊了。
    对不起,涉及重要机密,不能告诉你。
    一脸故弄玄虚的李邪张口就回了这么一句。
    切,装什么神秘,不告诉我,难倒还留着告诉你未来老婆么。
    嗯,这么说也没错,哪天谁要是知道了我真名,那这个人基本就是我未来老婆了。
    李邪这副厚颜无耻的样子,顿时让嘴角抽搐的房二拿他没辙了。
    两个不正经的老油条这么简单地唠了两句,这才把话题重新回到在这之前的寻找第二个亚种vitala的正事上去。
    有关陈臻暂时受伤失去记忆的事。
    还有原子能生物研究所内部的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李邪一次性都给了房二反馈,而对此,这两天一直盯着那边他给出的说法也很简单。
    关于第二个亚种的事,我顺着你上次信息查了,刘倩的母亲十多年来一直有智力障碍,生活上不能自理,所以之前女儿失踪后,她就被原社区送到龙江疗养院去了,前两天我还去看过她。
    那她现在的情况看上去怎么样?
    房二问。
    不怎么样。
    换句话说,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清楚自己的女儿究竟在那儿,不过,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这么说着,李邪的表情似是并不乐观。
    毕竟如果不是两天前,他亲自去了趟位于郊区的龙江疗养院。
    又进了那间压抑沉闷的病房,目睹那个老态龙钟的女人呆呆地躺在床上的样子,他也不愿相信vitala目前唯一能的线索竟就是这样的。
    【Edelweiss(雪绒花), Edelweiss(雪绒花),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每天清晨迎接我)】
    当时一身病人服,痴呆症状严重的女人嘴里依稀傻傻地哼唱的就是这首名叫《雪绒花》的儿歌。
    她没有正常人的思维能力,更没有和他人正常对话的可能。
    而当李邪装作是过来做义工的社会人士询问了下疗养院里的工作人员后,一个日常在此照顾各类病人们的女工作人员也给了他这样的答案。
    这是倩倩妈妈最喜欢的歌了。
    是那首《雪绒花》吗?
    李邪问。
    对,就是《雪绒花》,她平时都只一个人对着墙不说话的,但只要我们楼下有小朋友经过,她就会突然开始唱这首歌,唱的还特别好,虽然我们也不明白这首歌对她来说代表着什么,但应该是首有特殊意义的歌吧
    这话说着,李邪大致上也明白了刘倩母亲之所以能在女儿消失后还能安全留在疗养院的原因了。
    想来是那些暗处盯着这一切的人也明白,一个智力障碍的中年女人怕是已经说不出任何秘密,更掀不起更多风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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