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铭不得不承认:的确,他那个“弟弟”,至少在模样上,无可挑剔。这算是池北杨对池珺最大的“馈赠”了。
如果要从同一类型的来找,实在太难。
可不同类型的呢?
……照样被钟奕无视。
池铭叹口气,暂且停下这份“多管齐下”。他也不是真那么有精力,要去当一个老鸨。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
先前用老六做事时,池铭觉得,这些三教九流的人很“方便”。但再方便,他们也是有所求的。像是一群鬣狗,贪婪、下流。
如今所图甚大,他得细细考虑。这不是一杯麻醉剂的问题,是真切要付出很多。又是盛源董事会即将召开、双方都有许多活动的敏感时刻。这一回,要把自己扯出去,就很不容易。
要找一个原本就“有动机”的人。
想到这里,池铭的脑子里,还真冒出一个对象。
但他又迟疑:好像,目前为止,“他”的动机,还不太够。
……
……
这漫长的两个月,钟奕的部分精力,始终被丛竹的事情牵扯。他太明白丛竹对丛兰、对池珺的重要性了。尤其是在京市那几位股东的站队方面,不得不说,除去谈家兄弟的“感情用事”,马才艺的“倾向老友”之外,其他所有股东,都是要看真金白银说话。只是有些人程度深一些,有些人程度浅一些。
丛竹安然一天,京市的股东们就能安稳一天。甚至不用丛竹特地为盛源“行方便”。他在那个位子上,就是一种风向标,让下面的人为盛源做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同样的审查,在规定范围内,快一步通过;同样要缴税,主动提供一些隐藏很深的减免方式。
现下制度,基层犯错,要连累上层一同免职。王书记在几年后遇到的情况,与此类似。
而钟奕如今做的,是提前一步,把基层的问题曝出来。他在背后,提供隐秘的渠道,使递消息的人顺利通天。
王书记焦头烂额。
丛竹则接到来自海城的电话。是父亲,还有妹妹,对他说,希望他更慎重一些。有些事,现在做了,就是与姓王的绑在一条船上。
这些话,由钟奕说,丛竹还要掂量。但由老先生说,丛竹便一凛,思绪顿时清明许多。
等电话挂断,书房里,钟奕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能做到这一步,当然不止是因为他有个“孙婿”身份——丛老先生认不认这点,都不好说。最重要的,是他手上捏了太多事,再一条条分析利弊,给更清闲、更能跳出所处环境来看问题的老爷子听。
至于丛兰,她起个中间人作用。不让池珺来,也是为了能让老爷子有更清晰的判断,而非受感情左右。
此刻,老爷子叹口气,眼神复杂,看着钟奕。
他说:“我老了,有时候的确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想要什么。”他更多一重考虑在于,钟奕的态度太明显了。如果自己不能说服儿子,钟奕就会让更多事曝出来,最终逼迫丛竹“断尾”。
如果由他自己,事先一步,将儿子拉出,丛竹就还有继续往前、上另一条船的机会。
钟奕停一停,见丛兰为老爷子倒茶,劝老爷子:“爸,这些年,有钟奕在,小珺得了多少方便,您也知道。”
老爷子“哼”了声,喝茶,并不言语。
钟奕明白,这是一定程度上的“下马威”。丛庭安口中说“我老了”,实际上,兴许是觉得钟奕年轻气盛,不懂得基本的为人处世。
但钟奕不在意这些。他温和地笑一笑,说:“您是为了丛竹先生,我是为了池珺。至少,我们不会有冲突。”
丛庭安一顿。
钟奕办完此事——其中投入的精力,不必细说。但从头到尾的谋划、再到掩饰痕迹,的确颇为费心。
到此刻,他心口放下一块大石。可以客客气气地和丛兰、丛老爷子告辞。
老爷子高深莫测地看他,倒是丛兰,笑道:“嗯,小钟还有事忙。爸,我送送他。”
丛庭安闭眼:“去吧。”
在“送客”路上,丛兰有意无意,打量钟奕,心想:小珺要设计师的联系方式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看样子,钟奕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口风很严嘛。
钟奕留意到丛兰的眼神,安然任看。到最后上车,都很彬彬有礼。
只是……这位丛女士,有些奇怪啊。
他若有所思。
……
……
丛兰再回到父亲书房,老爷子已经展开宣纸、研上磨,要练字。
她安然看着,到最后,见到一副“青出于蓝”。
丛庭安一鼓作气写完,看一看,叹口气,问女儿:“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
丛兰想一想,道:“爸,您真的可以相信,他的确是为了小珺……或许只是偶然听到那些事,”倒是和钟奕的话差不多,“觉得日后,可能会影响到小珺,所以先一步下手吧。”
丛庭安拢起眉尖,半晌,缓缓叹气:“我总担心,阿竹走太远、太久,没法回头。”
丛兰安静地听,并不多说什么。
丛庭安喃喃自语,自问:“今天这事儿,到底是我害了阿竹,还是我帮了阿竹?”
太难说了。
他放下笔,对丛兰说:“回头,帮我把这幅字裱起来,就挂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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