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发焦灼的味道混合着浓烈的腥檀散发到空气中,一缕青白的烟雾在即将挥散前抖动了几下,继而消失不见,只余下一根深蓝色的烟头,那米色的纯手工地毯也被灼出了一个黑洞。
上方的人抽身而出,恍然瞥见地毯上的黑印,他眯了眯眼伸手拍拍犹在喘息的人戏谑道:一个烟头也拿不稳,就这么希望下不了床?
东辰!许尤嗔怒地瞪了傅东辰一眼,波光流转,却也是惑人心田。
傅东辰低低地笑了一声翻身靠坐在床头,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青白的烟雾顿时蒸腾而起,遮住了他面上的神情。
许尤抬手越过傅东辰也抽了根烟塞进嘴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用着低哑的嗓音问:你真不去救姓沈的那小子?
嘶傅东辰吸了口烟吐在许尤脸上,他嗤笑一声不在意道,那小子命大,就算我不救估计也死不了,我又何必去操那份心。
啧许尤挑挑眉,男人就是薄情。
傅东辰轻轻地笑了一声说:这话说的,难道你不是男人?
许尤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我想应该要比你好一点,他好歹也跟了你四年,养条狗也该有点感情了,而你,啧啧
呵傅东辰拍了拍许尤的脸颊沉声说,小尤啊,你这话说的我就不大爱听。当年要不是我拉了你父亲一把,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奚落我?
许尤面色僵了一下,很快便见他媚笑道:哪儿能呢?要不是你帮忙,如今坐上市长之位的也该是那小子的父亲了,你可是我们许家的贵人呢。
傅东辰哼了一声冷道:知道就好,以后认准你的身份,别以为爬上我的床就可以嘴皮子乱碰了。我能拉你父亲上位同样也可以让你们许家摔成烂泥,你可得记住了!
许尤身体颤了颤,嗫嚅着说:知道了,刚才我脑子迷糊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傅东辰吸了口烟,却是不说话了。
四年了,没想到竟会过得这么快。四年前他一眼就看上了沈然,那时候的沈然还是副市长的公子,长相俊秀,为人清冷。可他就是喜欢沈然的那股清冷劲儿,让人恨不得折弯他的脊背,把他那股冷淡高傲踩在脚下,却没想自己追了大半月,那人却依旧对他不理不睬。不过没关系,他傅东辰一向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主。
说起来,那人也的确是个尤物,尤其是那双清亮的双眼注视着你时,会让人产生出一种自己便是他的全世界的优越感。还有每次床事后,他总是满脸通红,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床里边。
傅东辰轻轻地笑了一声,嗓音里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了的愉悦。直到烟头烫手,他才猛然惊醒。
傅东辰将烟头摁灭,然后拿过床头柜上的电话迅速拨了个号码:带点人去西郊看看,找到沈然就把他带回来吧。顿了顿,傅东辰又说,别带我这儿来,随便给他找个地方住就成。
挂掉电话,傅东辰偏头便看见错愕的许尤,他轻笑道:如你所愿,我派人去救他了。
许尤撇撇嘴厌恶道:我可没说让你去救他。
又跟我犯贫,傅东辰拧了拧许尤的脸道,他毕竟也跟了我这么久,总不能让人寒了心不是?
许尤扯了扯嘴角,没有搭话。
傅东辰也没了开口的心思,他翻身背对许尤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半夜,急促的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傅东辰抓过手机按下了接听:如果不给我一个吵醒我的理由,后果自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紧接着一道沉重的嗓音传出:傅少,对不起,我们没能救下沈少,他死了。
******
陆先生,说出你的条件吧,我傅东辰既然敢来,就一定会把沈然救回去!
笑话!傅少,虽然你傅家势大,但我们也不是好相与的!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姿态最好给我放低点!
沈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阔的武道场,一群穿着清一色黑色紧身T恤的男人站成一个半圆,在最前方是一名身穿深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男人神情肃穆,额上的发丝服贴的梳在脑后,露出光滑的额头。在男人对面,确实一名穿着浅色休闲装的年轻人,年轻人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沈然愕然地瞪大眼,恍惚的意识有片刻的清明,那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傅东辰!可傅东辰明明在和自己的新欢缠绵,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他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沈然不是没死,而是重生了,大家懂的
第3章
身下不再是脏污的水泥地面,而是上好的米色木地板,没有粗暴的刀疤哥,也没有满嘴秽语充满汗臭味的壮汉。沈然试着动了动牙关,可以自由闭合,身后也没有撕裂般的痛苦,灼热的高温也完全退了下去,只有额头隐隐作痛。沈然抖着手拉开衬衫袖子,手臂光滑一片,那些烫伤、刀伤、棍伤通通消失不见。沈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一场噩梦。
头皮传来一阵刺痛,有人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紧接着是响亮的一巴掌。沈然用舌头抵了抵口腔,麻麻的,却不是很痛。有红色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一半的视线被染红。沈然不敢眨眼,深怕一眨眼又回到那间肮脏的厂房,那可比死更让人难以接受。可是身后人的气息还是让他脸色发白,胃里涌上一阵恶心,他想从这人的手中挣脱掉,但那人的手却犹如铁钳一般挣脱不得。
小然!!傅东辰惊惧的看向沈然,继而又恶狠狠地瞪向中年男人陆先生,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了他!
放?陆先生仿佛听到笑话般大笑出声,然后又猛然止住,傅少,你太天真了。
你!
别动,陆先生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道,枪可不长眼,要是吓着我这手下,那走火了傅少可别怨我。
沈然无力的半跪在地,冰冷的枪口紧紧抵着他的太阳穴,他觉得眼前的场景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他也分不清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被抓住,为什么傅东辰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觉得那位陆先生很眼熟?
沈然觉得头很痛,脑中也是混沌一片,那种求死不能的绝望感还紧紧缠绕着他,即使是噩梦一场,也让他遍体身寒。尤其是傅东辰的那番话,撕碎了他所有的希望,纵使傅东辰现在就在眼前,他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如果四年前那场绑架只是他设计等等!沈然睁大眼环顾四周,耳边依旧是傅东辰同陆先生的谈话声,可他已经无从顾及,眼前的这一切竟然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四年前,他在接到一通诡异的和母亲死因有关的电话后,便毫不犹豫的从那位他平时最喜欢的教授的课堂上直接冲出去往家赶,却因为一时大意途中被人敲晕,醒来时也是发现自己在这么一间武道场,然后那个陆先生让他交出一件什么东西。
那东西
对了!这个神秘的陆先生说父亲生前有留下什么东西,只要自己把东西交出来他就放自己走。
可是父亲当时被抓的很是突兀又迅速,没有人想到本该是胜利一方的父亲会被抓,自己和母亲也没听父亲有过什么交待,甚至后来自己只是去监狱探望过一回,接着父亲就在狱中自杀了,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就算有,他也不可能交给眼前这明显另有目的的人。
然后,这人盛怒下抓着自己的头撞向地板,紧接着傅东辰便赶到了,最后便是那场令自己彻底交出了所有真心的英雄救美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四年的经历都是一场梦?无论是被救后和傅东辰的相处,还是四年后的那又一场最终令自己被折磨致死的绑架,都只是一场噩梦,一场太过真实太过黑暗残酷的噩梦。
现在,噩梦终于醒了,他依旧在因为担心母亲赶回家时被人敲晕绑架来,要自己交出一件自己从未听过的东西的绑架中。
可若是梦,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的情景很熟悉,熟悉到他甚至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看,就像现在这样
自称陆先生的人双手负于身后,漠然地看着被几名手下围殴的傅东辰。拳脚踢打在身上的闷响让沈然一阵恍惚,那声音太过熟悉,他连着听了五天,唯一区别便是那五天那些拳脚都是落在他的身上,而这一次却是傅东辰,他很清楚的记得傅东辰的确是被这些人毒打了一顿的。
傅少,您可别还手,还一下,我就在沈然身上补一下,不信你试试。
沈然木然地望着前方,嘴巴张张合合,若是留心,定能发现他未出声的那段句子和方才陆先生说的一模一样,就连尾音也是在同一时间消失,甚至他接下来还在说着这场子里各人的反应。这一幕如果被人看到,恐怕只会让人惊呼见鬼了。
果然,陆先生话音一落,傅东辰便不敢还手,只咬牙硬扛,嘴中还喊着让不要碰沈然,有什么他担着就是。
沈然垂下眼,心底一片悲凉。他真像个懦夫,什么一场梦,那么真实的痛苦和折磨,那样绝望的心境和彻骨的悲哀,根本就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只是他自欺欺人的不想承认罢了。
想不到他竟然能够亲身体验一次死而复生,可心中的痛却令他宁愿在那场虐待中彻底死去!
就算是回到四年前又怎么样?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的一切一切都被傅东辰以及那三人踏得粉碎,闭眼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却没想只是一睁眼又回到了四年前。这算什么?难道是老天爷可怜他,让他带着记忆重生,以此避免四年后的惨剧吗?
沈然不知道他垂下眼帘的那一刻陆先生和傅东辰都注意到了他,傅东辰只略微皱眉,然后故意发出了一声闷哼,可沈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陆先生眼神一冷,扫向那些动手的人的目光异常凌厉。
密集如雨的拳脚轮番落在身上,虽然都巧妙地避开了要害,那疼却是真实的。傅东辰咬牙隐忍,只是身体本能的翻滚躲闪着那些拳脚,并小心控制着自己的方向向着被压着半跪在地的沈然偷觑着。
然而令傅东辰和抓着沈然的男人都有些吃惊的是,沈然脸上却仍是一片平静,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
一旁观望的陆先生心里暗赞:傅东辰看上的这小子心肠可真够硬的,难怪傅东辰要用绑架这种不入流,外加英雄救美的手段了。
傅东辰看着沈然仍旧没有反应心里一沉,难道沈然对自己一点意思没有?不,不可能!他和沈然
在一起时他表现出来的绝不是假的,虽然不像是以前那些追着自己要死要活的男人女人一样,可绝对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难道是药下得不够重?
傅东辰眼神暗了暗,心下一狠,在沈然注意不到的地方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人使了个眼色,同时把自己的左边胳膊伸了出去,嘴角露出了一个狠辣的表情。
那人吓了一跳,可一看傅东辰认真的眼神,还是毫不犹豫的抄起手中的木棍朝傅东辰伸出的左胳膊打去。
啊
沈然被这声惨叫惊得回了神,抬眼望去,却见傅东辰的左手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瘫在身侧,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滑落,脸上的血色也迅速退了下去。
沈然紧紧地盯着傅东辰,这一刻,和四年前不一样了。因为,自己没有在傅东辰刚才挨打时假装说愿意交出东西。
傅东辰微微一笑,失了血色的双唇张张合合,沈然却看懂了他的口型别怕,我没事。
沈然紧抿着唇,本该是感人的一幕,他却觉得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傅东辰的那句一点追人的小把戏而已不断在他耳边回放,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傅东辰精心设计好的,只为让他死心踏地。那时候的他当然相信了,把自己的一颗心彻底的交了出去!
四年前,正面临整个国家领导人十年一次的大换届,不说都城那边风起云涌,就是下面各省市的两派人马间也是血雨腥风,好在新的领导人上位后一切便很快稳定了下来,父亲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因为上位的是父亲所属的派系。
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才是一切噩梦的开始。本该是胜利者所属一方的父亲,却在新的那位上台后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以政府办事时从未有过的速度瞬间被附上各种永远无法翻身的罪名入狱。
这一切是沈然始料未及的,虽然他当时还在上大学,可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父亲又一直对他抱以期望,不想他单纯如一张白纸,所以父亲在一些大的立场问题上也不太瞒他,他们家明明是站在上台的那位手下的,可为什么明明应该是胜利方的父亲却比另一派倒的还快?
那一切没人能给出答案,沈然只在去狱中探望了父亲一次后,第二天便得到消息说父亲在狱中自杀了。而他的母亲,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精神受到重大打击疯了,在疯癫中从自己一家所住的楼的楼顶跳下。
原本和睦的三口之家只剩下他一人,家产被尽数充公,房子也被没收了,若不是母亲以前给他存过一个给他压岁钱的存折,恐怕他立刻就要面临流落街头的下场。
那段日子他非常不好过,平时巴结奉承他的同学落井下石,只是一向淡漠的他没有放在心上,可却没想到那些人连同一些他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一起诬陷他偷东西等等;自己去找兼职,第一天老板还答应让他上班,结果第二天就告诉他不能聘用他;晚上回租住的房子也有人跟踪他,检察院的人也时不时传他去问话,最后还怀疑他私藏财产准备将他抓进去,后来还是以前一直追求他的傅东辰出了面,他才安宁了一段日子。
此前傅东辰苦追了他近一年时,他根本不相信傅东辰这样的人会对他有什么真心,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喜欢男人。但那时候的傅东辰就好像一米阳光,把他原本黑暗的世界照得通亮,他感动于傅东辰在他面临那样的处境,明显谁沾上他都是一身麻烦时,还愿意挺身而出。他感动于傅东辰为他付出的一切,才会答应他的求爱。
只是那时候他的心并没有彻底交给傅东辰,毕竟感动归感动,真心这种东西,一旦交出想要拿回也难。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傅东辰才会设计出这么一场绑架,一场让自己以为他愿意为自己付出生命的绑架。
同床共枕四年,他竟然是在临死才知道真相。
沈然将自己的下唇内部咬出了血,双手的指甲也在掌心里掐出了深深的血痕,这样的痛才让自己克制住内心疯狂的恨意和死前留在身上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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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贱受终成渣——尘世之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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