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再不敢飘飘然，他朝李头儿露出个讨好的笑，道：“不好意思啊李头儿，我……”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说正事。”李头儿不耐烦听他说这些，抬手打断他的话。
    那人忙摆出正经的面孔，说起人牙子老朱还有赵晴妍跟陆地三人的事来：“……那小姑娘原本是被壮子看中了，打算买回家……小姑娘叫陆二爷为大叔，还一口一个的……陆二爷就管了这事……这人贩子说自己是人牙子，还拿出卖身契给陆二爷看，但陆二爷火眼金睛，任何妖魔鬼怪都瞒不过他的双眼，这人贩子将那造假的卖身契在陆二爷面前晃了晃，陆二爷就瞧出了是假的，就不信人贩子的话，问那小姑娘叫啥……小姑娘这会儿跟陆二爷还在楼上，刚才壮子本来也跟了上来，但那小姑娘大概是看出来陆二爷比壮子有本事，就没跟着壮子走……”
    那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事情的经过，一些先前还没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百姓们这会儿也都清楚了，得知人牙子老朱是人贩子时，有好几个家里曾丢了孩子的，都恨不得去踹已经厥过去不知道生死的人牙子老朱几脚出一口恶气，却都被拦了下来。
    人牙子老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要是上去添上几脚，那不是纯粹没事找死吗？
    要是真死了，那就是连人尸首都不放过。
    要是没死，这踢了两脚，被踢死了，平白沾了条人命，那可如何是好？
    “……这人贩子是怎么滚下来的我没看清，不过我觉得小贵子肯定是没那胆子的，他平时可是连杀鸡都不敢看的，要不也不会来茶楼，而是去客栈做工了。”
    这人话落，就有人附议说他这话说得还算是有良心。
    这人就还了句嘴：“什么叫还算是有良心？我的良心一直都在，只是穿着衣裳你们瞧不见而已！”
    他说着就跟个二流子似的扯了扯衣裳：“你们要不要看看我的良心？”
    “呀！臭流氓！”
    有大姑娘小媳妇羞红了脸，尖叫出声。
    “陈世明！”李头儿忍无可忍地看了笑得满脸都是风流之意的陈世明，警告道：“你要再这样，我可就要带你回衙门里去了。”
    “我错了。”陈世明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叠声道，顺手拢了拢衣裳。
    李头儿见他不再作妖了，也弄清楚了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对于人牙子老朱是被店小二小贵子推下来的，还是她自己失足摔下来的还没弄清楚，就询问在场的其他人：“小贵子跟人贩子争论时，你们有谁看见了？”
    众人都摇摇头，没有人站出来。
    “李头儿，你问我们，还不如问问小贵子呢，小贵子是个不会撒谎的，你一问准能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啊李头儿，你问问小贵子吧。”
    问小贵子？
    李头儿扯了扯唇角，他何尝不知道先问小贵子，只不过他见小贵子那孩子被吓得没了人色，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心有不忍而已。
    不过没人作证的话，那他只能先问小贵子了，要不按照县太爷的做法，那肯定是先用刑了再问其它的，再则，这事跟陆二爷扯上了关系，县太爷恐也得认真对待了。
    “我没推她！”
    就在这么安静地时候，店小二小贵子忽然吼了一句，他瘦弱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着，但吼出口的话声音却是大得惊人。
    众人皆是一怔，没想到店小二小贵子这会儿会出声说话。
    李头儿连忙敛下心里的那些繁杂，大步走到店小二小贵子坐的桌子旁边，弯着腰，语气温和却不失力度地问道：“那她是怎么摔下来的？你可看清了？”
    店小二小贵子眼里满是惶恐，眼神怔怔的，没有聚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李头儿的问话，反正他嘴里就嚷嚷着那几句。
    “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没站稳，不是我推的！我没推她，我没推她！”
    茶楼管事的已经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了，见李头儿始终没说要将人牙子老朱抬出茶楼，而是一副要在这里问话的景象心里就有些着急，沉不住气地开了口：“李头儿，小贵子向来都是个实话实说的孩子，他说没推，那肯定就是没推的，你看，我这也是小本经营，官爷们几个来，本是让我这顺德茶馆蓬荜生辉，可如今……”茶楼管事的说着顿了顿，看了眼人牙子老朱身体旁边流淌的血迹，吞吞吐吐地道：“这、这……这影响就有些不大好。”
    茶馆管事这会儿才说这话，其实已经算是很给李头儿留有情面了，李头儿也是个懂得起的，他见茶馆管事的欲言即止，就安抚地道：“等大夫来了就走。”
    茶馆管事紧张的脸色骤然一松，露出了个轻松的笑，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话落又招呼围观的百姓们：“都别站着了，我这茶楼虽说不比上京的大茶馆，但在咱们县城附近，那也是没一个能比的，大家伙儿都别站着了，都坐着吧，坐着喝喝茶，有李头儿在，这事定能水落石出的。”
    茶馆管事地边说，还边招呼店里其他跑腿的给李头儿上了茶，只不过李头儿并没有喝，但还是看在茶馆管事会来事的面儿上对围观群众们说了句：“你们要是没看见小贵子跟人贩子之间的争论，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围在这儿了。”
    他这话是一说两用，不过却依旧没有人站出来，就好像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似的。
    李头儿等了会儿，见没人开口，就跟手下人叮嘱了几句，自己则是单独了上了楼。
    既然这是事关陆二爷，而现在陆二爷又还没露面，那他就得上去看看，陆二爷是真打算不管，还是打算看看他是不是有这个本事来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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