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乐对于黄氏的话无动于衷，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的行为俨然惹怒了黄氏。黄氏原本只在炕下站着，想着安乐乐只要听话，她就放她一马。
    可现在安乐乐站在炕上动也不动，就睁着跟她记忆里某双笑得温柔可亲的眸子逐渐重合。
    黄氏眼里一闪而过的妒忌，伸手就把炕桌给掀了，大声骂道：“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养条狗还知道冷暖，看见我回来了还知道叫唤两声……你奶没说让你去剁猪草你就不笑得帮你娘剁啦？你昨儿闲了一天还真当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大姑娘了？还采花回来，你有那闲心去采花，咋不知道帮我去打些猪草回来，张嘴只知道吃的东西……”
    “老四媳妇你在骂谁？”赵老太太阴沉着张老脸站在西厢房的门口。
    赵老太太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得黄氏打了个哆嗦，她有些僵硬地回过头，看到赵老太太的脸色黑的可怕时就连忙喊了声‘娘’，又问：“娘，您啥时候来的？”
    赵老太太就站在那歪着的草帘旁边，阴沉着脸看着黄氏，啥话也没说。
    可就是这样，却让黄氏额头的汗水越冒越多。而且这会儿不是热汗，是冷汗。
    黄氏被赵老太太吓得冷汗涟涟。
    赵老太太一直板着个脸不说话，赵德宝又没回来，安乐乐站在炕上，盯着她的眼神里又没丝毫感情，黄氏心里就特别没底，她勉强扯出一抹笑脸，跟赵老太太道：“娘，我在跟欢喜儿讲隔壁村的事儿呢。没骂谁，我就是学给欢喜儿听听，没骂谁。”
    黄氏刚才也的确是没指名道姓，这就是黄氏的聪明之处。
    她骂安乐乐时，从来都不提安乐乐的名字，就这么骂。反正她是盯着、看着安乐乐骂的，不怕安乐乐不知道她是在骂谁。
    赵老太太知道黄氏是在撒谎，是在狡辩，她盯着黄氏的眼神很是不善，厉声道：“老四媳妇，我已经跟你提醒过很多次了，你要还是这么混不忌。赶明儿我就让德宝送你回黄家去！”
    “娘！”黄氏脸色一变，赵老太太近期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
    虽说赵老太太也这么说过徐氏，但徐氏现在肚子揣着老赵家的娃，黄氏知道赵老太太只是这么说说徐氏。
    可她一不一样，她现在肚子里啥也没有。
    而且赵欢乐又犯了这么大的错，赵老爷子和赵老太太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她刚才来找安乐乐，要使唤安乐乐，也是习惯所致，一时间没改过来。
    黄氏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赵老太太抓个正着的。
    赵老太太的脸依旧沉着，黄氏扭回头看安乐乐，一边给安乐乐使眼色：“欢喜儿，你跟你奶说说，娘刚才是在给你讲古，可不是在骂谁，对不？”
    迎着黄氏期盼带着些威胁和讨好的眼神，安乐乐将脸别了过去，一言不发。
    黄氏脸色一僵。
    赵老太太沉声：“你想糊弄谁？”说话间目光在被掀翻的炕桌上和掉下炕的花上面停顿了几秒。
    “娘，我真没！”黄氏急道，又不停地给安乐乐使眼色：“欢喜儿，你快帮娘跟你奶说说呀！”
    安乐乐看了黄氏一眼，黄氏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心里却在冷笑，这傻的就是傻的，她只是稍稍露个好脸色，她就能上当。这样想着，黄氏就朝安乐乐挤出个类似温柔的笑脸，
    黄氏大概是觉得她笑得挺美的，除了一开始有些僵硬外，后面就适应了那笑。
    可安乐乐却觉得有些辣眼睛，她定定地跟黄氏对视了一眼后，又挪开眼，看向眼里闪烁着怒火的赵老太太，指了指被黄氏掀了的炕桌，道：“奶，我娘让我去剁猪草，我不乐意，我娘就骂我不如狗，又把我的炕桌掀了，还要打我。”
    黄氏猛地看向安乐乐，瞪着安乐乐的眼神极凶，像是要把安乐乐生吞活剥了似的。
    安乐乐面无表情地跟黄氏对视一眼，看到黄氏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时，安乐乐轻蹙眉头，忽地就捂住了脸缩了缩脖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奶，我娘又想打我了，又想打我了，她昨儿夜里就想打我，我爹还让我赶紧过去让我娘打！”
    “什么？”赵老太太猛地高喝一声，脸刷的下变得雪白，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欢喜儿，你、你刚才说昨儿夜里，你娘又要打你？你爹没拦着，反而让你快点过去挨打？”
    安乐乐出口的声音还是带着些许哭腔，重重地朝赵老太太点了点头：“嗯。”
    赵老太太看向黄氏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起来，隐约带着几分厌恶。
    黄氏被赵老太太这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慌，扯着嗓子大声辩解道：“娘，我没有，你别听欢喜儿这丫头瞎说，我跟她爹咋会干这样的事儿，欢喜儿她就是做噩梦了！”
    她说着就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说法似的，重复一遍刚才的话，道：“娘，欢喜儿就是做噩梦了，她肯定是做噩梦，梦见我跟她爹打她了。”
    赵老太太被黄氏这尖声狡辩的话气得直大喘气，她指着黄氏厉声道：“要早知道你这么混，不懂事，当年我就不该看在德宝的面子上让你进门！”
    “娘，我都说了我没有，您咋还这么说那？”黄氏说着眼圈就是一红，委屈地道：“娘，你咋就不信我说的话那？这就是欢喜儿做了噩梦……”
    “你还狡辩！”赵老太太冷笑，她一手指向被黄氏掀翻的炕桌和散落在地上的小花，“这炕桌不是你掀翻的？你敢说这炕桌不是你掀翻的？”
    黄氏说了好几遍了安乐乐是做噩梦了，赵老太太就是不相信，黄氏心里也腻烦的很，也暗恨赵老太太多管闲事。
    明明当年大妮丢下欢喜儿走的时候，赵老太太说了，她将欢喜儿交给她和赵德宝了，那欢喜儿就是她跟赵德宝的孩子，啥事都归她跟赵德宝管，现在又管那么多，啥事都要来插上一脚，让人烦不胜烦。
    可赵老太太是赵德宝的娘，是她的婆婆，她就算再不满，也不敢真的对赵老太太说啥。
    这会儿她见赵老太太指了指炕桌，就连忙过去将炕桌摆好了，又把掉在地上的花都捡了起来，对赵老太太露出个有些僵硬，却明显带着讨好的笑：“娘，刚才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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