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知道阿峰先前为什么说要娶我吗？”将一杯茶喝完，林依人心下的火并没有被压下去，反是越烧越燎旺。
    连姨娘正在想她是不是中了邪，听到这话无意识地就反问了句：“为什么？”
    林依人手里捏着空茶杯，脸上慢慢有了笑容，道：“新梅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每次与阿峰出去都是半日半日的，姨娘觉着这一男一女单独待在一起，能发生何事？”
    连姨娘一惊：“十三姑娘是说，您跟罗将军已成其好事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她不知道？十三姑娘瞒了她多少事？
    “不然姨娘以为呢？”林依人微微一笑，可那笑却只是浮在表面上。
    她要那让人看起来暂时有孕的药，可不是为了林默茹那贱婢准备的，而是为了她自己！
    如果阿峰知道了她有孕的话，还会如此绝情吗？
    他不会。
    因为罗家一代单传已久，他不敢冒如此大的险，到时，哪怕是林默茹那贱婢，不让她进将军府，她也能以腹中的孩儿为底气，让阿峰接她回将军府！
    “可姑娘您的月事不是一次都还没来过吗？”连姨娘的大脑里乱乱的，她没能接受得了林依人才十二岁就被破了瓜。
    林依人眼神颇淡地瞧了连姨娘一眼，淡淡地道：“姨娘你恐是记错了，我的月事已来了半年了。”
    只是那次来过后，中途就来了一次，她便没有张扬而已，哪像林默茹那个贱婢，每次月事来就闹得整个长候府上下都知道，还请大夫来看，还是个闺阁女子呢！也不知道羞！
    “姑娘您真要如此做吗？”连姨娘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值得吗？连姨娘很想问，但她知道林依人的回答会是什么。
    她定是要回答‘值得的’。
    就像她当初那般。
    她自个是靠这种方式进的长候府，她并不希望林依人也像她一样，最后屈居妾位。
    “是。”林依人咬了咬牙，果断道。
    先前在千雪苑，她明明就看出阿峰对她很不舍，可却因为将军府妥协了。她本不想逼他，可她不想要看到他娶别的女人，也不许她娶别的女人，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她的大姐姐，林默茹！
    哪怕，阿峰原本就是他的未婚夫婿。
    她也不许！
    “哪怕最后的结果只是像姨娘这般屈居妾位？”连姨娘脸上难得的没了柔弱之色，她紧盯着林依人的眼睛，等着她的回答。
    人的一生都会面临很多选择。
    当时客居在长候府的她，若是性子在坚强一点，没有让侯爷成了事，她后来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用尽了心思进了长候府，让自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局面，一待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她后悔过很多次，可她却已经是长候府的姨娘了，是林长候的妾室了，她没办法，也没得选择了！
    屈居妾位？林依人冷冷地勾起唇，她若是有了阿峰的孩子，阿峰又怎会委屈她？
    她要做阿峰的正妻！
    做阿峰唯一的妻！
    她就不信以林默茹那贱婢的脾气，会受得了她先有了阿峰的孩子，到时候她定是不会再嫁的！
    她对于那个蠢女人可了解得很！
    可姨娘怎地就如此想她，怎地就觉得她如此没有希望被阿峰明媒正娶地娶进将军府？
    她还是她的姨娘吗？还是她的生母吗？
    如今她有了嘉淮傍身，是不是就不在乎她这个女儿了？她平日将嘉淮保护得那般好，就连她都被她警惕着。
    可她呢？姨娘可还想过她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姨娘是觉着女儿只有与人当妾的命吗？还是姨娘就盼着女儿只能像姨娘这般给人为妾？”林依人将空掉的茶杯重重地搁在小几上，满脸抑郁之色，眼里像是寒了冰。
    林依人沉着脸，眼里有着失落，她本以为姨娘是疼爱她的，可如今看来，姨娘心里真的只有嘉淮。
    她被冻成这样，她不先吩咐丫鬟婆子们去准备热水，反是先将她们支开。
    她是长候府的十三姑娘。
    冷着了想用点热水大厨房会没了柴火？不过是觉着她之前打算利用嘉淮，没顺着她的心罢了！
    思及于此，林依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如今她除了阿峰，好似什么都没有了，姨娘不爱她，满心只有嘉淮，父亲明面上说是疼她，欢喜她，可在乎的却始终只有大姐姐。
    连姨娘被她的脸色给吓着了，摇了摇头后温温柔柔地解释道：“十三姑娘怎地这么想婢妾，婢妾自是希望十三姑娘比任何人都要好的。婢妾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姨娘在担心什么？是担心阿峰会不要我，继续打算娶大姐姐，还是在担心事情败露后，会牵连到姨娘你？”林依人的语气和表情都跟平时有很大的差距，讥诮极了。
    连姨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只是道：“姑娘想多了，婢妾没有这般想。”
    她只觉着今日真的是事多，先是见着了侯爷朝她发火，如今连女儿也跟她这般大小声。
    心底若不是担心嘉淮少爷还小，她真的是想一头扎进莲池里，往生得了。
    “姨娘没有这般想自然是好的，等女儿嫁进将军府，自是会回来给你撑腰。”林依人抚了抚鬓角的发，轻轻柔柔地说着，神态和语气都恢复成了往日那般，可连姨娘却只觉得心寒。
    多说多错，多说多厌。
    她不再与林依人说这事，起身便给自己倒了杯茶，稳了稳心神，只觉得心口处像是有人拿着把刀子在往里戳，戳得她觉着生疼。
    “姨娘若是有这药的话，便先给女儿吧，女儿会记着姨娘的大恩的。”林依人亲亲热热地拉着连姨娘的手，娇娇地道。
    与连姨娘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上，挂着的是她并不陌生地柔弱笑容。
    连姨娘此时才发现，原来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时时刻刻都记着她的嘱咐了，她能给自己做主了。
    “姨娘？”林依人见连姨娘又发起呆来了，便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身子。
    “十三姑娘稍等，婢妾去取。”连姨娘声音有些异样，没有抬头便起身往镜台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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