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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不对,它要更加恶趣味一点。
    太宰治喃喃自语着,陷入自我的境界,竟然妄想以一具活人的躯壳去揣摩去推测早已死去朽烂的那个人的思维,它想要的不是异能力,而应该是在撰取异能力的过程中,那些异能力者在面对自己异能力的背叛时的恐惧、崩溃与绝望。
    是这样没错。
    正如疼痛是生命活动的体征,绝望正是曾经拥有过希望的表态,只有感受到[他们]的哀恸,才是[我]活着的最佳体现啊!
    呐,一方通行君,太宰治扭头望向白发红眼静静聆听着他的话语的少年,脸上的神情狂热而又迷醉,他鸢色的双眼直直地对上一方通行的猩红的眸子,他妄图以逝去之躯感受生机,我却想要用这鲜活的生命去感受死亡,是我过分浪费了吗?
    不!是他过分愚昧了!
    主人沉睡的城堡开始布满荆棘,主人死去的房间渐渐崩塌,那些被主人视若珍宝的结晶体咕噜咕噜地在被人踩在脚底的地板之上混动碰撞。
    然而在这摇摆的视野当中,太宰治却在对着他唯一的听众继续他的演说,只要活着,就不免忍受苦难。幸福和欢笑总是短暂的东西,占据我们生命大部分时间的永远是为了继续活着的奔劳、疲累和茫然不知所措的空虚,即使在朱蒂提亚的天平之上,重心也绝不会偏向如同羽毛一般轻而易折的幸福,占据更多重量的永远是沉甸甸的泪水!
    对我来说,多活一天,就多受一天的折磨
    一方通行君,我无法理解他明明是在笑着,却仿佛在哭泣,明明是澎湃的演说,那双眼睛却慢慢黯淡下来了烛火,明明是不想失去的东西,终有一天还是会离我而去。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有失去的一天,这样痛苦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有的!一方通行那双沉寂已久的红色血瞳再次被点燃,他凝望着太宰治,又好像透过太宰治在凝望着那些遥远的早已逝去的某些东西,即使是这样痛苦的人生,也是有意义的!
    他厉声质问着太宰治,难道你在与织田作交谈相处的时候不曾感觉到一丝一毫欢乐,难道在你过去的二十年里你不曾体会到一丝一毫的幸福!
    那些与我所感受到的痛苦不值一提!
    幸福与痛苦不是加减法!永远也不可能会有三天的痛苦减去一天的幸福等于两天的痛苦这种假命题存在!为什么要用朱蒂提亚的天平来衡量你的人生呢!你所感受到的苦痛,你所感受到的欢乐,难道不应该使用在你心中一直存在着的那柄天平来衡量吗?
    对于我来说,他们曾经给予我的平静与温暖,我必须要用一生的苦难来偿还!
    屋顶在崩裂,地板在塌陷,铺洒满地的琉璃碎屑反射着末日般的光辉。
    你也一样,一方通行走上前,抓住太宰治脖颈上的领带用力向下扯,瞳孔深处沸腾着与彩色琉璃相互映衬着的血色瞳眸狠狠地盯着他,你要用一生来偿还织田作曾经给予你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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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jio得我这条狗命差不多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9章 龙
    如同只存在于孩子梦境之中的童话被撕裂, 这间比起现实不如说是栖身于人类想象的终极的房间颓然倒塌,一层一层的崩裂破碎,露出那华美表皮之下的丑陋现实!
    沉重的塔尖直直地坠落,仿佛不可避免地要砸到底下那在这般轰隆巨响之中仍旧沉默在自己的死寂之中的两人。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一方通行扯着太宰治的衣领,一把将他举起, 像扔飞镖一般将太宰治扔出窗外,以免这个拥有着被动异能力的碍事家伙又突发奇想在这座摇摇欲坠的塔楼消除了他的异能力, 让砖瓦石块将他们两人砸死。又转身抬头,伸手握住塔尖熟练地像刚才丢太宰治一般将塔尖扔到了另一个相反的方向。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一方通行也从塔楼上跳了下来,身后以风做羽的双翼舒展的张开又有力的合拢,给了一方通行一个向下的俯冲力, 确保他能追上太宰治那个正张开双手感受着这种致命的失重感的混蛋。
    俯冲到与太宰治平行的高度,一方通行在太宰治的背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附耳对太宰治冷冰冰地说道,我们的交易完蛋了,我一颗结晶都没有拿到。
    太宰治的脸上难得地没有笑容,他那双色泽温柔的眼眸竟也能有着如此冷酷而疯狂的色彩, 在这高空之中, 在这极速的坠落之中, 太宰治独特的音色如此清晰地刺破空气钻入一方通行的耳膜, 那么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半空之中, 太宰治仅凭着自己出色的技巧和身体素质扭转了身体与一方通行面对面贴着, 他伸出双手,如同迅疾的闪电般紧紧握住了猛然后撤的一方通行的手臂。
    只是呼吸间,那双由超能力所创造出的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羽翼便在冽风之中被撕扯成一丝一缕的烟雾消散不见。
    一方通行的眼睛瞪大,咬牙拼命想要挣脱太宰治如同铁箍般的手掌。然而没有了[矢量操作]的也只不过是个头脑发达身体羸弱的少年,又怎么能跟在地下世界历练多年的黑手党比。
    别想逃走。
    太宰治吐出这句话语,却没有之前的那种坚定的绝望。
    该怎么说呢?一方通行的话术真是烂到了家,只会那种最低级的反驳、威胁和语言暴力,甚至连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都拿不出,就像是一团软趴趴的淤泥砌成的墙,轻轻一推就摊在了地上,糊成一滩没有人会正眼去看的脏兮兮的东西。
    但是啊
    他感受到了,一方通行的信念。
    像是赤身裸体行走在雪地里的人,只有得到别人赐予的那一点点热源,就愿意倾尽所有去回报。
    这种信念,他感受到了。
    但是还不够!
    太宰治望着一方通行不甘的面容,手上的力道越发加重,在一方通行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指印。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瞥到了,那坚硬普通却又致命的水泥地。
    值得让他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一方通行没能给他。
    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刻,太宰治脑子里所想的竟然是:头朝下死掉的话,遗容一定会很难看吧。
    不过很可惜,也许是死神给他安排的死期还没有到,就在那一刻,他夙愿即将达成的那一刻,被涩泽龙彦收集到的异能力结晶体在相互碰撞之下接二连三地诞生了特异点,特异点与特异点的相互叠加,又使得这一片区域的能量空前压抑。
    周围的一切物体都在被那个压抑的奇点吸引。
    碎石、砖块、水泥、树叶和路灯,所有的一切都在违反着物理规律向上漂浮着。
    坠落高塔的这两人也不意外。
    太宰治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松手。同样浮在半空中的一方通行冷冷地说道,脸上的神情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的表情。
    太宰治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
    我要去解决掉那个东西,不能让它爆炸。一方通行喃喃道。
    事实上,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以那个奇点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即使下一秒发生爆炸将这里夷为平地也不足为奇。
    必须有人去解决掉它。
    安心好了。太宰治好像还挺享受这种浮空的感觉似的,在空中调整好姿态,用一种拙劣的蛙泳姿势在半空中自娱自乐地比划来比划去。
    他好像瞬间又能将所有的情绪隐匿在那张铁面似的笑脸之下了,悠闲自得地说道,不会爆炸的,只会孵出一条几秒钟就能踩死的爬虫啦。
    一方通行没有回应太宰治的话,他现在甚至连这个人的脸都不想看到,任谁刚刚差点被迫殉情都会是这种反应的。
    他皱眉仰头看着那片正以不正常的速度聚集的厚重雨云,心中隐隐又不太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在一场无声的爆炸之后,所有的引力都消失了,一方通行提溜着太宰治的衣领站到了地上,留下只有那一团无限膨胀的光影与热量,仿佛孕育着什么生物般的光团中一场又一场的爆炸悄无声息的诞生又死去,只有那金黄色的熔岩般的痕迹在光团表层流动环绕着,并且愈发强盛。
    比太阳更刺目的光芒直逼得人睁不开眼。
    在一声长啸刺破天际之后,那幻想中的生物在盘旋在了横滨的天空。
    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方通行是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句话的精准,他咬牙切齿地扭头问着太宰治,你管这个!
    他用手指着在云雾之中翻腾的巨龙,吼道,叫爬虫!
    没错。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一方通行,跟你无法抗衡的力量比起来,又有什么生物可以不被叫爬虫呢?
    鹿角牛耳,兔眼蛇颈,蜃腹鱼鳞,鹰爪虎掌。
    他们头顶上方,通体如同血液浇灌一般猩红而邪恶的红龙垂首,冷冷地俯瞰着渺小的城市,额头上的红色结晶体折射出一道不祥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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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心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第80章 终站
    呜哇太宰治将两只手圈起放在眼眶上, 假装自己手上的是什么千万级的望远镜,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声,一方通行君,如果你实在想要的话, 不妨把这条龙的脑袋砍下来带走吧。
    他转过头来对一方通行诚恳地建议道,它脑袋上那颗石头比那间屋子里所有的石头加起来都要大呢!
    一方通行没有回应太宰治的话, 他猩红的眼眸向上望去,直直地盯着那块与他瞳色相近的浑浊而不祥的红色结晶体, 心中竟有些微不可查的希望升起。
    这样的奇迹,这样由数百枚异能力结晶结合而成的奇迹, 是否能让因果倒置,死人呼吸呢?
    他伸手隔着轻软的布料握上一直挂在身上,贴着胸前的那块皮肤而变得温热的勾玉, 心脏的跳动不禁加速了一些。
    一方通行的过去,大概是由某种事实构成的惨淡和乏味。
    他的人生之中缺少色彩,正如他原本大概也是某种平凡的颜色然后渐渐褪成了惨白的头发一般,总是由实验室的白色、无趣的白色和空虚的白色组成,唯一显眼的色彩大概是红色,血的猩红、火的赤红, 还有爆炸的橙红, 总归不会是什么热烈而惹人欢喜的红色。
    失去。
    他总是在不停地得到然后失去, 正如太宰治所说的那样, 在得到某种东西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早晚会有失去它的那一天, 在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事实之后, 依旧不断地试图去靠近去喜爱去把握那种东西的自己,大概是个从□□到心灵全然变态的受虐狂。
    一方通行早已不再拼命地试图否认太宰治阴郁而绝望的理念。
    没错。
    他承认。
    承认得到的迟早要失去,失去的本就无法挽回。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使他在过去那无味而索然的人生之中失去了近乎一切,也不代表着他就可以漠然地接受[失去最后之作]这个事实。
    在这里站着的,是个本不该存在的人。
    他想要的,是偏离轨迹的命运重新回归,在那理所当然吱嘎作响的铁轨之上,或许稍有颠簸,或许高低坎坷,但安然而顺畅地在终点站停靠,所有人都露出长长旅途之后疲惫而又平静的微笑。
    那些人里面,应该有最后之作,而不是一方通行。
    环抱着一种奇异而坚定的信念,一方通行回答了太宰治的建议,如果我没砍下那条龙的脑袋,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咿呀!太宰治用一种怪诞的惊叫表明了他的态度,整张脸皱成了一团,连连摇头,强烈拒绝,那种死法太恶心了!不要!绝对!不要!
    一方通行却没有心思再去回应他故意的装疯卖傻,他仰头打量了睥睨着整座城市的那座巍峨生物,微微弯下腰,散漫插进兜里的双手懒得拿出来,便直接蹲下身来用力一跳,在精密计算的矢量之下高高地穿过浓雾,跃上云端,与龙比肩。
    停滞在最高点的那一刻,一方通行背后用风卷腾升出两片羽翼,托住他单薄的人形,使得他能够驻留在高空之中,与龙对峙着。
    抱歉啊,好不容易长成这么愚笨又沉重的样子,却要被我给杀掉。
    他抬起手,掌心处空气扭曲,风声稀薄。
    红龙作为异能力的聚集体,没有神志却破坏力巨大,在只剩下异能力者的浓雾区顺从着自己内心的躁郁嘶吼翻滚,高楼大厦像是孩子的娃娃屋一般被它重重碾过,压塌一片。
    在红龙眼中,一方通行的身形如同蚊蝇一般渺小,雪花般漂浮在空中,不值得分毫注意,它在空荡荡的城市之中肆虐着,带来灾祸,带来损耗,带来悲剧,这就是它的造物主所期望的,而它正在替他做到。
    一方通行掌心那团小小的能量体旋转着,传出咆哮般的撕裂声。
    一方通行君!
    远远的,传来太宰治依旧轻佻而惹人厌烦的音调,他在催促,快一点!要赶不上晚饭了!
    风声这么大,怎么可能听得见,这个白痴。
    一方通行嗤之以鼻,附在耳蜗上的矢量却始终放大关注着太宰治的动静,以免这个自杀狂魔突发奇想又去追求他的死亡了。
    而且,那边聒噪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攻击着他的耳膜,中也君马上就到了,这代表着那群政府的走狗也马上就会知道这里的情况了。
    顺带一提,太宰治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昂而愉悦起来,你的侦探社同伴也在路上了哦!
    你也不想弄得一身恶臭回家吧!
    那不是当然的吗?!
    一方通行阖了阖眼,又赫然睁开,与羸弱躯体截然不同的坚定在那双琉璃红眸之中沉淀,他掌心的能量体倏然收缩,又猛然绽放。
    他可不想在最后还要给别人留下一堆烂摊子收拾!
    幽蓝的色彩在混沌的迷雾之中膨胀,仿佛要驱散那遮蔽了阳光的无限阴霾。
    最庞大的能量在释放时往往是悄无声息的。
    耳膜轻轻鼓动着,白噪音的嗡嗡声在身体之中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自己的心脏还在喧闹地砰砰跳动。
    一方通行冷静地看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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