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猎巫的中世纪起，每一代斯莱特林们从小就学会保持警惕，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布莱克家的三个儿子正是如此，一个去了格兰芬多，自一个选择对抗黑魔王，而如果失败了，最后一个就是为家族赎罪，向那个人跪拜的最后退路。
    西格纳斯不明白的是，父亲为什么选择放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走到最后一步，而不是阻止这场胜算微小的荒唐反抗，或者像母亲那样，干脆认为他无药可救，将他当做耻辱
    难道父亲也知道魂器吗？
    阵法已经绘制完成，西格纳斯不再多想，将三个魂器依次放入，然后站起身，抽出魔杖。
    一切准备就绪，但是在开始前还有一件事是必须做的，他要把黑魔王引过来。如果他毁掉魂器的时候，黑魔王正在庄园里和斯内普、卢修斯面对面，他不敢赌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至于黑魔王到来之后，他要怎么办，西格纳斯毫无头绪，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法阵还没有开启，月光笼罩下，可以看到天空中飘起簌簌雪花，冷风随之而来，吹动西格纳斯额前的碎发。他抬头看了眼今晚格外明亮的一轮圆月，手指在魔杖上轻轻摩擦着，终于深深吸了口气，缓慢却坚定的指向魂器。
    一个非常简单的攻击咒语击中了日记本，并没有给那本子带来什么伤害。这更应该说是一种威胁。西格纳斯要黑魔王感觉到真正的危险在哪儿，让他明白立即赶过来的话，还有机会保住魂器，杀死背叛者，而庄园里那两个连普通的攻击咒语都用不好的小鬼，并不是真正应该在意的。
    周围很静，西格纳斯一动不动，盯着白雪中间，血红阵法里三个魂器，看起来像是陷入深思，可当身后传来细微的破空之声，他躲避的非常迅速，再回头时果然就见刚才所在的地方已经焦黑一片。
    西格纳斯布莱克。黑魔王的声音比平时里更加冰冷，那种被毒蛇缠绕一样的感觉又一次将西格纳斯包围。他握紧魔杖，强迫自己冷静，然后抬起头，面对黑魔王那双赤红的眼睛。
    那是一双摄魂的眼睛，每当与之对视，西格纳斯总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如何一点点被翻动，那些靠大脑封闭术建立起来的虚伪画面，以及隐蔽阻挡总是那么危险，一不注意就会破碎。不过这一次西格纳斯不打算做任何掩饰，他直直的看着黑魔王，不再在意自己脑子里那些叛逆是否会被看穿。或者说，他现在更希望黑魔王看清楚他的思想，知道他的野心。
    多年压抑让西格纳斯期待今晚这一场绝地爆发，甚至还想要激怒黑魔王，想在他面前揭露一切谎言和愚蠢。不过这些也只能想想而已，西格纳斯的理智尚存，非常明白此时必须压抑住自己的兴奋，盛怒之下的黑魔王可不会给他一点点活下来的机会。
    阵法中央，三个魂器静静躺在被血染湿的雪地上。黑魔王的目光落在那边，伸手想将它们召唤过来，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是布莱克家族收藏的众多魔法阵之一。西格纳斯勾起嘴角，耐心解释：有它在，你恐怕没机会碰到魂器了。
    出于对自己的绝对自信，黑魔王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挑起眉反问：布莱克家有很多这样的阵法？
    西格纳斯点点头：不止我们，事实上很多纯血家族都有自己的收藏，这些收藏并不公开，所以新进入魔法界的混血和麻种们自然无从得知。在他们看来，魔法界是表面上能看到的样子，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就是魔法记录最全的地方。说到这，西格纳斯专门看了一眼黑魔王：比如你，汤姆里德尔，你虽然有很强大的天赋，但距离魔法界的核心还很遥远。
    第71章 食死徒
    汤姆里德尔。
    这个名字遥远却也熟悉，饱含着耻辱的记忆，以及成王之前的一切蛰伏。黑魔王不会忘记这个名字，无法摆脱这个名字，只有将它埋藏心底。而在他掌握斯莱特林，成为英国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巫师之后，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把他和汤姆里德尔联系起来，也就只有邓布利多还锲而不舍这么叫他。
    不过那老东西即便这么叫他，也只有霍格沃茨听得见，反而是另一个人让他记忆犹新。
    那个偷走魂器的黑衣年轻人也叫过他汤姆，而且是以一种过度压抑后的兴奋语气叫出那个名字，就像他已经在心里默默叫过无数次，终于可以大声喊出来一样。
    黑魔王一直以为对方知道汤姆这个名字是因为邓布利多的缘故，而且还是个渴望成为英雄的格兰芬多，如今看来恐怕和他以为的并不完全一致。
    你的胆子很大。黑魔王说道，一边仔细打量着西格纳斯，就好像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面前的年轻人看起来有些紧张，这很正常，整个英国还没有谁面对他时不紧张。不过黑魔王看得出西格纳斯并不打算退缩。这年轻人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内心之坚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那双眼睛里燃烧的野望毫不掩饰，和他平日里虽有天赋，却傲慢自大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伪装了那么久，是想要我的命。黑魔王毫不费力就从西格纳斯目光中读出这样的想法，不由大笑起来，似乎真心将这种企图当成个笑话。
    难道不好笑吗？斯莱特林几大家族不过是一群好用的狗而已，至于西格纳斯，一只还没有彻底成熟的小奶狗就野心勃勃想要杀死主人，难道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看起来信心十足。黑魔王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西格纳斯，暗暗好奇他的信心到底来自哪里。当然了，也可能西格纳斯本就没什么信心，只不过为了临死前给自己留一点体面才硬撑着。黑魔王觉得，比起猜测他那莫名其妙的自信确有依仗，还不如相信他已经心存死志。
    那就快点结束这场荒唐闹剧吧，送小布莱克上路，让他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黑魔王漫不经心的想着，毫不在意面前年轻人正盯着他，慢慢从袍子里摸出魔杖。
    我本以为将整个英国踩在脚下的时候，你会是我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剑，可惜了。黑魔王说道，语气中倒听不出什么可惜。
    西格纳斯听着他自说自话，嘴唇紧抿，没有一点要回应的意思。黑魔王看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我必须这么做。西格纳斯沉声说道。黑魔王挑了下眉，魔杖在手中挽了个相当花哨的动作，眼里那种冷漠而漫不经心的情绪迅速消退。
    我对你的理由毫无兴趣，既然你非要站在错误的那边他说着露出个残忍的笑：那就让我见识一下这么多年你都学了些什么吧。
    庄园外白雪皑皑，庄园内灯火通明。今晚的舞会还未开始，香水、香槟和甜点的气味在空气中糅合，冲入嗅觉的都是享受和腐朽。如果舞会顺利的话，这味道大概还将融入血腥。
    食死徒们的游戏一向刺激。
    不过那都是在舞会顺利的情况下，现在黑魔王已经离场，留下来的食死徒们也没有继续过圣诞节的心思。再说了，比起一场折磨麻瓜的游戏，将马尔福继承人和倍受黑魔王重视的斯内普踩在脚下，才显得更有趣啊。
    宴会厅的门口，卢修斯和斯内普被一群食死徒包围，面对着一张张充满恶意的脸，除了正面迎敌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贝拉一步步来到他们面前，兴奋的双眼放光。比起注定要被杀死的卢修斯，她对斯内普更感兴趣。黑魔王并没有下令杀了斯内普，但这个三年级给她的印象太差了，在学校的时候贝拉就无法忍受斯内普的存在，如今机会送到手中，又怎么能允许他逃脱。
    一个可怜的孩子而已，混乱之下被误伤致死太正常了，贝拉愿意冒着被惩罚的风险对斯内普下手，黑魔王总不可能为了一个混血小鬼而对她大发雷霆吧。
    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在贝拉想着怎么自然而然出手的时候，布莱克夫人也来到几人面前，目光沉沉的盯着斯内普。卢修斯已经被她完全忽略了，她现在只能看到给长子带来巨大影响的混血斯莱特林。就是这个肮脏的小鬼将西格纳斯彻底改变，让他从布莱克家引以为傲的继承人，变成现在这样，被食死徒们随意当面嘲笑。
    而就算如此，这个小鬼也一点不觉得愧疚，直勾勾的注视着她，目光中的敌意非常明显。
    不管西格纳斯和你保证过什么样的生活，你都没有机会体验了。布莱克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斯内普，冷冷说道：正好，我们家也绝不会允许一个混血加入。
    斯内普一笑：恐怕您阻止不了西格尔，也无法代表布莱克家做决定。
    的确，西格纳斯是布莱克家的继承人，从身份上来说拥有大于布莱克夫人的权利，尽管布莱克夫人是他的母亲。不过这个问题在许多年里一直被人忽略了。西格纳斯是个很听话的儿子至少表面上如此他不会像西里斯那样和母亲对着干，以至于布莱克夫人没有机会感受长子身为继承人的权利有多大。
    此时突然被斯内普道破，布莱克夫人一时间无法反驳，本就压抑多日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你还嫌不够麻烦吗！卢修斯咬着牙低声说着，一边靠近斯内普，企图用身体挡住他，免得布莱克夫人突然发难，还是个低年级学生的斯内普无法招架。然而他刚一动，斯内普也跟着动，居然先一步挥动魔杖，朝面前两位女士发起进攻。
    神锋无影！从未听过的咒语从斯内普口中而出，卢修斯几乎目瞪口呆的看着贝拉被魔法击中，腹部迸裂出一片血花。这不是一个多了不起的咒语，但对于三年级学生而言已经足够出乎预料。
    你从哪儿学的这个？卢修斯茫然的问，疑惑于自己居然完全没听说过这咒语。
    我自创的。斯内普说着一把拉过卢修斯，趁着自己造成的短暂冲击，迅速逃出大厅。
    你什么？卢修斯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边被拽着跑，一边还在问。斯内普没有空为他解答，只顾奔向庄园大门。
    圣诞舞会聚集了所有的食死徒，这里除了他们两，全部都是敌人。卢修斯那句魂器让部分人陷入震惊，一时间都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有条件反射的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立场从这场已经无可避免的决战中逃离。
    不过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大多数食死徒就算知道黑魔王在做魂器这样危险的东西，也觉得他必然可以解决魂器的诸多负面影响，在炼金术上成就非凡。
    黑魔王在追求永生，也只有他配追求永生这样的命题。
    斯内普和卢修斯在冲出大门的最后一刻被迫调转方向，身后的追兵已经靠近，无数道魔咒向他们袭来，根本不给他们开门的机会。他们只有匆匆离开空旷的门厅，寻找地方躲避。
    往日阴暗的走廊今天也要和他们对着干，在圣诞节的灯光下明亮的难以隐藏任何足迹。斯内普和卢修斯只有不停的跑，才能避免被包围的危险。
    恶咒擦着斯内普的脖子而过，比起被下令杀死的卢修斯马尔福，反而是针对斯内普的攻击更多。除了有宿怨的贝拉等人，大部分食死徒都并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获得黑魔王宠爱的混血。
    我以为西格纳斯的人缘就够差了。卢修斯喘着气说道，长期缺乏锻炼让他很快就感到体力不支，偏偏斯内普还在拽着他往二楼狂奔，并不强壮的手臂力气大的惊人。
    你最好少说话。斯内普感觉到他的拖沓，转身嫌弃的瞪着他说道。短暂的停顿让本就不远的追兵围了上来，斯内普不再耽误，向后甩了几个神锋无影，拖着卢修斯继续往前跑。
    庄园大门已经被守住，以他们的能力根本没机会跑出去。从二楼往下望去，可以看到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食死徒也正仰头看着楼上的追杀游戏。
    也许我今天会死在这，卢修斯苦笑着想，也许马尔福家就要在今天彻底成为历史了。
    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咒语击中了卢修斯的后背，不过被他戴着的各种祖传小玩意儿抵挡了。为了今天能顺利，他可算将马尔福家一半的好东西都挂在了身上。斯内普不像他有一个古老的家族做后盾，不过反而显然比他更游刃有余，还能时不时做出反击。
    卢修斯也是今天才真正意识到，斯内普并不只是个魔药天才，他在魔咒上同样有着光明的前途。斯内普说过每一句话都不只是戏言而已，他说想和西格纳斯并肩而行，那么就会努力去做到。就算西格纳斯不希望他参与进战争，他也会坚持做好准备。
    他们两一路冲到鲁道夫的房间，卢修斯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是鲁道夫的房间，斯内普已经想也不想，直接破门而入。
    你干嘛？卢修斯被他拖进去，差点一头栽在鲁道夫的床上。
    斯内普迅速挥动魔杖：扫帚飞来！
    墙角的立柜里传来咚咚的撞门声，卢修斯赶紧将柜门打开，就看到里面整齐摆放着两把最新款的光轮系列，以及一个魁地奇球箱。
    他居然到这儿来还带着扫帚。卢修斯一边飞快将扫帚拿出来，一边不可思议道，他以为鲁道夫对魁地奇不感兴趣呢，毕竟在学校的七年里，鲁道夫有很多次机会参加斯莱特林院队，但是他都放弃了。
    没时间犹豫，卢修斯骑上扫帚，正准备带上斯内普一起，却见对方已经骑上另一把扫帚，果断起飞从阳台而出。食死徒们已经追来，蜂蛹着冲进鲁道夫的房间，各种咒语密集的攻向卢修斯，他挂在胸口的红宝石挂坠在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里耗尽魔力，迅速黯淡。
    卢修斯！斯内普的喊声从空中传来，卢修斯猛的冲出阳台，和斯内普一起冲向庄园外。
    银色月光下，他们身上保暖效果并不好的礼服袍子被吹动，在冬季寒风中猎猎作响。卢修斯回头看了眼灯火映照下的庄园，终于有功夫松口气。
    我以为你不会骑扫帚来着。他看着斯内普，笑着问。
    我只是不喜欢。斯内普说道。他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庄园后那片湖泊，卢修斯猜得出他在想什么，立即严肃道：你帮不到他。
    斯内普扯了下嘴角：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跑去添乱。
    庄园边界近在眼前，卢修斯不由放松神经，抬头看着壮阔夜空，然而命运并没有这样就放过他们。身后再次传来咒语的破空声，卢修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鲜血溅了一脸。他茫然转过头，就看到斯内普的胸口像是被炸开了一样，血顺着扫帚流下，一路浇灌在庄园大片的草地上。
    第72章 食死徒
    西弗勒斯！卢修斯猛的调转方向，在斯内普从半空中掉下去之前接住他。粘稠的血液迅速浸湿了卢修斯的袍子，他手里紧握着魔杖，却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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