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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倒也在理。洛长歌道,要不让商容也跟去吧,他熟悉地形。
    楚寒指尖轻敲桌面,闻言,一别脸:你什么时候还能替他做决定了?
    洛长歌脸皮瞬间僵住,楚寒不说,他确实没注意,自己方才就那么一顺口就就这么说了。
    趁着洛长歌失神这片刻,楚寒偷瞄了眼洛长歌地上的双影,其中一个跟洛长歌一样,呆滞如鸡,另一个一直在发抖,好像在捂嘴笑。
    火甲之事刚商议完,姜绝突然道:楚寒,你腰怎么了?
    楚寒抬头啊了一声,心说打你进来我就没站起来,你怎么看出我腰有问题的?
    楚寒不答话,姜绝又戳了戳他自己的脸:还有你那脸色,怎么怎么一脸,这话有点难以启齿,见多识广如姜峰主也憋了半天才道出口,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
    洛长歌喷出一口茶雾,当场捧腹,笑的打滚。
    楚寒身体一僵,他发现姜峰主在其他事情上迟钝的可怕,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激灵?
    楚寒咬牙道:你才纵欲过度。
    洛长歌想起早上楚寒对郁子溪的态度,笑容僵在嘴角:你该不会真的是
    滚!没等他说完,楚寒就抓起一只蒲团砸到了他脸上。
    该聊的已经聊完,楚寒也不多待,灌了口茶便走了。
    姜绝茫然:他时不时就会扶下腰,脸也那种颜色,就是很像纵欲过度啊,我没说错什么吧。
    洛长歌干笑:你没说错什么,你只是比较巧的戳中了事实。
    从纵横峰出来,楚寒就气呼呼的回去了,但没回小筑,而是去了后山的长阳坡。
    他坐在坡顶,看着灿灿红日,沐着软风,心情勉强好些。
    昨天做了那么多次,楚寒确实累,坐在坡上不过一炷香,就这么靠着坡顶那块刻着长阳二字的大石头睡着了。
    郁子溪从恶灵池摘冰草回来,已是日暮,他回到小筑不见楚寒,便东问西找,才找到这儿来。
    金色斜晖笼在楚寒身上,朦朦胧胧,似仙似幻,雪白的衣袂被映成了暖黄色,头发合着威风的辙,微微飘动。
    郁子溪走到楚寒身边,就地坐下,他一低头,两人面贴面,鼻尖对鼻尖,额头对额头。
    郁子溪微微闭上眼,在楚寒嘴上亲了一下。
    黄昏的风有点凉,郁子溪恐楚寒着凉,将自己的外袍盖到楚寒身上,自己也半躺在石头上,右手曲臂枕在头下,左手搂着楚寒,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楚寒的睡颜来。
    直到皓月挂天,楚寒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梦呓两声后,视野渐次清明。
    你怎么在这儿啊?刚睡醒,楚寒声音有点哑有点黏,眼睛也正惺忪。
    郁子溪笑眯眯道: 陪师尊啊。
    什么啊,正常人见别人睡在外面,不都是会抱回去嘛。楚寒眼皮耷拉着,话说的又轻又软,像是跟人撒娇一样。
    我怕吵醒师尊啊。郁子溪戳了戳楚寒的耳垂。
    虽然身上披着小变态的衣裳,但楚寒还是有点冷,他往郁子溪怀里缩了缩,脸贴着郁子溪胸口,郁子溪的体温顺着楚寒的脸传进他体内,整个人都温暖不少。
    郁子溪察觉到了楚寒的动作,低头温声道:师尊冷吗?
    还好。楚寒又把眼闭上了。
    夜浓了,待会儿会更凉,回去吗?郁子溪问。
    不想动,就在这儿待一会儿吧。楚寒又往郁子溪胸口偎了偎,你去过恶灵池了?
    郁子溪把楚寒在怀里搂紧:去过了,冰草也摘来了,已经差人送去百蝶峰制伤药了。
    那恶灵池里还有多少冰草?楚寒闭着眼,跟说梦话似得。
    没多少了,快被我摘完了。郁子溪撩着楚寒鬓边碎发。
    楚寒眉头皱起两个小疙瘩:那若是再有人被火甲打伤,岂不是麻烦了。
    郁子溪一笑:确实麻烦。不过我的血可以治这种伤,比那冰草还有效,可护师尊无恙。
    几只火甲而已,为师根本不放在眼里。楚寒半梦半醒的时候,最喜欢放大话,因为不用负责。
    郁子溪笑道:可在常州时,师尊不还是被抓伤了?几年都没好,都把伤养成沉疴痼疾了。
    不是说了嘛,那东西是偷袭,若是正面打,他绝不是为师的对手。楚寒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细口小瓶子,仰脸往嘴里倒了倒,发现什么都没倒出来后,继续侃道,为师很厉害的,毕竟是符修天下第一嘛,虽然符修不太行,但那也是第一啊,不容小觑,所向无敌。
    好好好,师尊最厉害,师尊所向无敌。郁子溪想去拿楚寒手里的小瓶子,刚碰到,楚寒就又揣进了怀里。
    我的,别动。楚寒揣着小瓶子,又往郁子溪怀里蜷缩了下。
    师尊乖,给我看看。天道轮回,这次换小变态哄楚寒了。
    不给。楚寒一撅嘴。
    郁子溪叹了口气,低头吻上楚寒的嘴,舌头往里探了探才探出了些酒味儿。
    郁子溪松开楚寒,皱眉:师尊你喝酒了?!
    楚寒摇头:我没有,我喝的是延年益寿的丹药水。
    那个瓶子确实是楚寒平时装丹药水的瓶子,他平时也都拿这个当饮料喝,但不知是谁把瓶子里的丹药水换成了酒。
    要知道,洛长歌是一杯倒,楚寒是半口醉。
    好好好,师尊喝的是丹药水,咱们先回去吧。郁子溪想把他抱走,楚寒却一个翻身滚到了草地上。
    郁子溪连忙过去,把他翻过来的时候,发现楚寒眼圈红红的,跟哭了一样。
    郁子溪自己也忍不住要哭,但在他哭出来之前,楚寒突然冲他胸口砸了一拳,然后一脸幽怨,幽怨里又夹杂着几分羞涩的冲他控诉道:你知不知道我好疼啊!我都说了我好疼!你还不放过我,果然是小变态!
    小变态?若是旁人,肯定不会把醉鬼的话当真,但偏偏不是旁人,而是会把楚寒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哼出的每个音节都当真的郁子溪。他红着眼,原来师尊心中是这般评价我的吗?
    吧嗒吧嗒
    两滴泪滴在了楚寒脸上。
    楚寒迷迷糊糊的用食指指尖蘸了蘸泪珠,然后送进嘴里,沉默须臾后抬头对郁子溪疑惑道:你哭了?
    郁子溪别过脸:我没有。
    乖,别哭了,为师错了。楚寒顺着潜意识指引,就开始哄他。
    郁子溪小声啜泣,手抠着衣带:哪里错了?
    楚寒愣了下,沉吟片刻,道:不知道。
    郁子溪骇然:?!!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被楚寒搂着脖子一下拉到了地上。
    这动作太是猝不及防,险些磕到楚寒的头,郁子溪虽然嘴上怨他,但心里却担心的不行,急忙用手垫在了楚寒后脑。
    楚寒躺在地上,郁子溪趴在他身上。
    郁子溪吸溜了下鼻子,紧张道:师尊你怎么了?怎么突然
    他话没说完,楚寒就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眼角。
    郁子溪瞪大眼,不可思议道:师尊!
    亲一亲,就不哭了。楚寒粲然一笑。
    话音不落,郁子溪便把他紧紧搂进怀里,呢喃了两声师尊。
    楚寒推开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尔后张开手臂,歪头认真道:我想回去了,但我不想走,背我。
    郁子溪失神望着楚寒,良久才羞涩的应了句好。
    他红着脸蹲下,抓着楚寒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将人背好,师尊,抱紧我。
    楚寒轻笑:嗯。
    幽静的林间小道上,浅淡的月光把人影拉的好长好长
    第55章 徒儿,啦啦啦
    没到小筑,楚寒就趴在郁子溪肩上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到了几年前常州空壳疫病的一些片段
    常州邻郊盘绕着一条小溪, 叫岷溪,水比绿竹峰的绿带河还要清澈, 两岸垂柳对望, 长长的柳枝条一泻而下,探入溪中, 风一吹,荡开圈圈涟漪, 总之, 是个风景颇佳的地方。
    只是眼下常州百姓此状,就算风景再佳,楚寒也无心欣赏。
    他坐在岸边的一块圆滑石头上,把贴身里衣放溪里摆了摆,抄起捣衣杵又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他们来常州已经近十天了, 这十天里, 他们看着常州百姓一个个化骨成皮, 却束手无策。那般心情, 着实煎熬。
    但楚寒就想不明白,无论是什么病症,总该有个源头,可柳喻之翻遍古籍禁|书, 也全然没找到任何线索。
    这个病, 就像是横空出世的一样。
    楚寒抓了点皂角, 继续心不在焉的敲打。
    四处寻你无果,未曾想你竟在此处。一道温润平和的声音从楚寒身后传来。
    楚寒认识的人里,能用这种语调,这种语气说话的人就只有一个他们云川的第一老好人,掌门云梦升。
    一别脸,果不其然。
    云梦升身穿白色长衫,外面套着一件藕色外袍,浑身不着配饰,就连头发也只是用一根藕色发带随意束在后脑。
    说实话,世人常说楚寒仙气重,但楚寒觉得这个云梦升可比他自己仙多了,而且是那种普度众生的温柔仙人。
    云梦升生的很秀雅,眉眼轮廓属柔和那一挂,目似春水,笑如春风,直接暖入人心。
    穿过来那么些年,他从没见云梦升发过脾气,一次都没。
    从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人。
    不过,云梦升的性子软的有点过分了,旁人同他说什么,他都是笑脸相向,并非表面敷衍内心盘算着小九九的那种笑,而是真笑,就跟个看透一切的和蔼老者一样。
    不过他却实不小了。楚寒虽不知他实际年岁,但既然他曾亲历过云川移山填海镇压恶灵之事,必定不下两百岁。
    但人善被人欺这种事并不会因为他已经两百岁高龄就对他网开一面,纵然他是云川掌门,纵然他是善恶峰峰主,也不会。
    其实,楚寒有时候挺为云梦升鸣不平的。
    云梦升这个掌门头衔并非白挂。这些年,云川不管出什么事,都是他来揽,修真界不管出什么事,他也都是身先士卒,但是啊,热情很高,精神也可嘉,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能力不太行。
    别看他活了两百岁,还经历过许多里程碑级别的大事,他的修行,是真的不太行。若是给云川众人的实力排个名次,楚寒倒数第二,后面垫底那个倒数第一就是云梦升。
    也正因为他实力太弱,很多事情都是有心无力,好些时候都是事到一半,跑回云川求援,踏雪殒道之前,踏雪就是他的一号援兵,踏雪殒道之后,就成了姜绝。
    当然,最后的功劳也就落在了踏雪和姜绝身上。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一件事情盖棺,比起过程,大家更倾向于关注这件事的结果。
    云梦升劳心费力老牛耕地一样盘算怎么引出邪祟,怎么疏散百姓,怎么护大家周全,林林总总算起来,并不比姜绝和踏雪轻松,但多年后再提那些事,却都是踏雪君如何如何英勇,纵横峰峰主如何如何卓绝,并没人还记得还有个叫云梦升的跑前跑后,差点累成狗,还数次在与邪祟交战之时险些送命。毕竟他去求援就意味着他自己打不过,但怎么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过呢?当然是亲自上去跟邪祟打一架,自己败了,伤了,才知道自己打不过咯。
    云梦升一直以肃清修真界为己任,他也一直这么做着,但世道对他确实吝啬了。
    这两日太忙,换下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洗,眼下恰好有空,就端过来洗了。楚寒淡淡道,掌门找我有事?
    并非,不过是疫病之事太扰我心,一时又无头绪,便想来找你闲聊几句。云梦升在他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指了指他手里被敲的皱巴巴的衣裳,浣衣之事你貌似不太熟,可要帮忙?
    不太熟并非完全不会,不劳烦,且这些都是贴身衣物,我不太习惯给旁人洗。楚寒拒绝之后,接着云梦升上一句说了下去,大家都知道,我的话素日不多,聊起天也没什么趣味,掌门为何选我为闲聊对象?
    云梦升温润一笑:实不相瞒,我也知同你聊天无趣,但他们都有事忙。
    所以只好找我了。楚寒把刚洗的那件衣裳拧干,扔到一旁的空木盆里,目光一错,一条漂亮的小金鱼从小溪里游了过去,虎头虎脑,甚是可爱。
    楚寒伸手在水里划拉了两下,小金鱼惊慌失措之下,一头撞上了一块水底卵石,楚寒忍不住笑了下,几日的疲惫顿消一半。他随口挑起一个话头,道:掌门可还记得咱们刚来常州那日,碰上的那个小男童吗?
    云梦升莞尔:自然记得。你还同他说了好几句话呢。
    楚寒把那条小金鱼赶走:他求我一定要救救他的阿爹阿娘,还给了我一把糖,当是报酬。那小脸儿啊,真让人心疼。
    云梦升看向他,挑眉:原来你们当时是在说这些,我还以为你们是旧相识。不过
    年纪还那么小,便要遭受这等恐怖之事,确实让人心疼。云梦升叹了口气,岔开了这个话题,你带来的那个少年呢?打早上便没见他。
    楚寒从云川来常州的路上,碰上了一个戴面具的小孩儿,一身黑衣,皮肤很白,但手上脖子里斑驳着许多陈年旧疤,楚寒半道给了他一颗糖,他便自己跟来了。
    只是他什么都说,就是不说自己的名字,也什么都干,却就是不摘面具。
    所以在一起相处了十来天,楚寒也不知他姓甚名谁,样貌是美是丑。
    我昨日想到了一个扼制这些百姓化骨的办法,他正在帮我准备。楚寒捣衣捣的手酸,甩了甩手腕上的水,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瓜子,随手就嗑了起来。
    云梦升一惊:你想到了扼制百姓化骨的方法?
    楚寒一边嗑一边道:昨晚刚想到的,还不知是否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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