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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戎装——水千丞(19)

    我马上就到,我照顾小涛,你快去看看孙定义。
    任燚奋力地朝着污水井深处跑去。
    李飒终于跑到孙定义身边,那个维修工再次昏了过去,栽在水中一动不动,李飒先把孙定义扶了起来,见他的面罩破了,眼神浑浊,已陷入半昏迷:孙排长!
    李飒屏住呼吸,脱下自己的面罩罩在了孙定义的头上,孙定义一边咳水,一边困难地呼吸着。
    李飒费力地把维修工从水里捞了起来,但他已经失去意识,站也站不住,李飒让他坐在水里,抬起下巴,把口鼻露出水面。
    待孙定义呼吸了一会儿,李飒又取下面罩戴回自己头上,她频频向来路张望,期盼着那个能让所有人安心的男人尽快出现。
    终于,一个细小的光源闪烁,接着被渐渐放大,一个身影奋力地跑了过来。
    李飒叫道:任队!
    任燚跑到近前,见着孙定义的样子,脸色煞白:怎么回事!
    孙排长的面罩破了。李飒道,这个维修工还有脉搏。
    任燚屏息把面罩摘下来,扣在孙定义头上,并用力推了推他:兄弟,坚持住
    孙定义却无法再坚持,他彻底晕了过去。
    第21章
    任燚一把扶住他,带了空呼的孙定义至少有一百七八十斤,他一下子几乎跟着沉下去。他将口罩换回自己头上,费力地脱下了孙定义的装备,同时道:高格,派三个人下来支援,带一套空呼,快!
    高格满脸是汗,他命令道:崔义胜,你带他们两个下井,人先下去,憋住气,我们把装备送下去。
    是!
    任燚扶起孙定义,淌着深水困难地往前挪,并不时与孙定义交换口罩,李飒也扶着那维修工跟在后面,幸好那维修工身材瘦小,否则这样的环境下她恐怕寸步难行。
    走了没多远,刘辉率先跑了过来。
    任燚骂道:我他妈让你看着小涛。
    小涛让我来的。刘辉要去接孙定义。
    你去帮李飒,我一个人可以。
    刘辉接过了维修工:李飒,你去帮任队,我自己可以。
    李飒跑了过去:任队,孙排长昏迷,无法控制呼吸了,我把口罩给他,我们俩用一个。
    任燚脱下自己的空呼罩在孙定义头上,朝李飒比了个OK。
    李飒点点头,与任燚一左一右地架住孙定义,俩人不停地交换口罩,直到高格派来的救援赶到。
    抽水机不断地抽走排污井里的水,他们越走水越浅,直至顺利地将孙定义和维修工抬出去,小涛也被解救了出去。
    任燚把孙定义放上担架,双目赤红地瞪着急救员,嘴唇颤抖着,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急救员道:任队你得让开,让我们工作。她翻开孙定义的眼皮看了看,又掰开他的嘴,对同事道,准备插管。
    任燚哑声道:他会没事吗。
    所有战士都站在一旁,担忧又无助地看着不省人事地孙定义。
    急救员镇定地说:我们会尽力。
    受伤的人被一个一个地送上了救护车。
    小涛不肯上担架:我的腿只是扭了,没什么大事儿,不用去医院了。
    保险起见要去拍个片。急救员道。
    我真的没
    去医院!任燚瞪着他低吼道。
    小涛垂下了头。
    任燚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任队!高格扶住了他。
    李飒和刘辉也慢慢地蹲了下去,脸色异常地苍白。
    高格喊道:他们在井下脱过口罩!
    急救员按下对讲:总台,这里还需要两台救护车。你们先把他们的外衣脱了,平躺在地上,人都散开,保持呼吸通畅。
    任队,任队!高格扒下任燚的装备,解开了他的外衣,慢慢地将他放倒在地。
    整个小区超过八成的阳台上都站满了人,排污井周围也围满了人,消防车、救护车、警和谐车将小区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任燚却逐渐听不见周围那些说话声、叫嚷声、快门声,他有一点晕眩,但他不想晕过去,所以他勉强支撑着意识、支撑着眼皮。
    突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脸,一张白皙的、精致的、好看到不真实的脸,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正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宫应弦?他怎么会在这里?
    哦,他是警和谐察呀。
    宫应弦的声音就像一支箭,穿过山川河流、穿透层层浓雾,最后穿刺了他的鼓膜,随着那一声任燚,他的听觉回归了。
    任燚用力睁开了眼睛,无力地看着宫应弦:你
    宫应弦蹲下身,沉声道:不要说话,救护车马上就来。
    任燚勉强咧了咧嘴:我我一身茅坑味儿,你不怕呀。
    别说话了。宫应弦从兜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擦了擦任燚脸上混合了汗水和污水的脏污。
    任燚用力喘了一口气,仍觉得呼吸不畅,肺部就像一个瘪了的气球,氧气变得贫瘠,李飒和刘辉
    他们没事,都在等救护车。
    终于,增援的救护车到了,任燚被抬上了担架,扣上了呼吸罩,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等着自己被送进了救护车,好像没必要再装了,才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坠入了昏睡。
    任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毫不意外地躺在医院。
    他身上很难受,晕眩、虚软、反胃,就像高烧未退。
    任燚。曲扬波见任燚醒了,探身过来,感觉怎么样?
    任燚的意识有短暂地空白,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急道:孙定义呢?他怎么样了?说着就要起身。
    他没事,已经脱离危险了。曲扬波握着他的肩膀,将他慢慢按回床上。
    任燚重重吁出一口气,他鼻头一酸,几乎要落泪,他道,其他人呢?声音沙哑。
    都没什么大碍,你也是,你们三个吸入的比较少,不需要洗肺,但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
    任燚点点头:救上来的人呢?
    曲扬波叹道:有两个当场死亡,一个到医院之后抢救无效,另外三个人都在重症监护,情况不是很乐观。
    任燚握了握无力的拳头:扬波,你知道做这个工作,最难受的部分是什么吗?
    曲扬波没有说话。
    任燚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是有些悲剧原本可以不发生。
    曲扬波沉声道:物业的几个负责人都被控制了。
    嗯,控制了,明天新闻就会大肆报道,因为他们的玩忽职守害死多少人,每年这样的新闻层出不穷,层出不穷!他的嘴唇都在发颤,可还是避免不了。
    我们只能尽力做好我们的工作,期望其他人也能做好他们的工作,尽量避免这些事故的发生。曲扬波拍了拍任燚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病房门被打开了,宫应弦走了进来带着口罩。
    任燚一愣,他微微低下头,悄悄闻了闻自己。他在昏迷中被换了衣服、洗了澡,现在似乎是没有味道了,但那股恶臭好像暂时住在了他的记忆里,他完全能回想起来。
    你醒了。宫应弦朝曲扬波点了点头。
    曲扬波道:宫博士,你要问他话吗?
    你可以吗?宫应弦看向任燚。
    任燚摊了摊手,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儿了,我身体好得很。
    那你们聊,我去跟你弄点儿吃的,四火,吃什么?
    热量越高越高,炸鸡啊,烧烤啊,串串啊,我快饿死了。
    曲扬波冷冷一笑:做梦吧你,你喉咙还没消肿,只能吃白粥。
    那你问个屁呢。
    你可以选择咸菜。
    随您的便。任燚朝他挥了挥手。
    曲扬波走后,宫应弦站在病床前,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任燚。
    任燚被他看得有点毛:干嘛呀?
    确定你现在适不适合谈话。
    这么盯着我就能看出来?
    应该可以,你挺精神的。宫应弦道,你
    你能把口罩摘了吗?任燚皱眉道,这里是医院,我躺在病床上,你带着个口罩看着我,很不吉利啊。
    宫应弦犹豫了一下,拽下口罩,卡在尖瘦的下颌。
    任燚忍不住问道:你讨厌医院?
    当然,有人喜欢医院吗。
    我的意思是,你讨厌医院,讨厌到就像讨厌火?你会吐吗?
    宫应弦沉默了一下,我会尽量忍住。
    那你干嘛非得来呢。
    我要问你污水井事故。
    任燚眨了眨眼睛,轻轻一笑:你是来看我的吧?
    宫应弦微怔。
    任燚哈哈笑道:来探病你就直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事故那么简单,人都抓起来了,目击证人一大堆,你没有着急到非要马上跑到医院来问我吧,是吧,你是来看我的吧?
    宫应弦双手抱胸: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我只是来找你协助警和谐方,你现在能协助吗?
    能啊。任燚突然想起什么,哎,你是属小姑娘的吗?还随身带手绢儿,你现在带了吗?
    宫应弦眯起眼睛:那是手帕,不是手绢。
    任燚忍着笑:有什么区别?
    自从擦过你的脸,确实没什么区别了。宫应弦道,都属于可收回垃圾。
    任燚撇了撇嘴:我赔你一个啊?
    宫应弦掏出了笔记本和录音笔:别废话了,描述一下你到达现场时都听到、看到了什么。
    任燚把整个救援的过称描述了一遍,他们的出警很多时候涉及刑和谐事犯和谐罪,而救援或多或少会对现场造成破坏,向警和谐察提供事故现场第一手信息是他经常做的事,尽管这次事故并不是恶性案件,但造成的后果和影响极其恶劣。
    说完之后,任燚伸了个懒腰,宫应弦收起笔记本,看着任燚,问了句没头没脑地话: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
    救援。宫应弦垂下眼帘,长长地睫毛在眼窝处打下扇形的阴影,尤其是救火的时候。
    任燚想了想:很紧张,很害怕,只希望一切尽快结束。
    你想过自己会死吗。宫应弦的双目有些失神。
    当然了,成天出入那么危险的地方。任燚耸了耸肩,但想也没有用,干这行这么久,我明白一个道理,一个每个人都知道、但是很少有人能理解的道理。
    什么道理?
    任燚往上指了指:人各有命。
    宫应弦没有说话。
    我看过数不清的意外,有些意外意外到你编都编不出来。就像你在战场上,也许你藏得很好但被流和谐弹崩了,也许你冲锋陷阵最后毫发无伤,谁知道为什么?所以,人啊。任燚淡淡一笑,首先不要找死,然后出了事努力自救,剩下的都是命。我要是不该死,我就不该死。
    宫应弦轻声呢喃道:那么该不该死,是谁决定的。
    什么?
    你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任燚乐了:我刚生那会儿,有个大师说我五行缺火,要从名字上补回来,我爹翻遍字典,给我找了这么个破字儿,妈的,补大劲儿了。
    真难听。宫应弦毫不客气地说。
    又不是我想叫的,我也一直想改名字来着,就是懒。任燚斜睨着宫应弦,怎么,你对我的成见是因为这个名字吗?
    宫应弦不置可否:好好休息吧,我该走了。
    等等,蔡婉那里有进展吗?
    有,我把这对父女的社会关系、人际网、通讯往来都梳理清楚了,缉和谐毒大队的同事也给我了很多陶震的信息,我确信他们从陶震那里拿走的绝对不止三十万,现在有一条线索,指向一个可能知道钱的去向的人。
    谁呀?
    有点复杂,等你出院了再说吧。
    任燚点点头:我回头去分局找你。
    宫应弦戴上口罩,转身离去,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回过头:比武大会的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上。
    在任燚的怔愣中,宫应弦开门走了。
    任燚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大大地笑容。
    第22章
    任燚等人都在第三天出院了,只有孙定义吸入了较多有毒气体,需要留院治疗。
    出院后,任燚开了一次总结会议,检讨此次行动为何会造成战友受伤,救援过程中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散会后,任燚叫住了李飒。他问道:身体好点了吗?
    任队放心,没事儿了。
    这是你第一次作为一个战和谐士参与救援,临危受命,你表现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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