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我分明感觉到那双手紧握在一起,心里不停的开始祈祷,
祈祷仁慈的神,请善待我们,赦免我们无知中犯下的罪。
叮
电梯铃声响起,换回我一丝理智。
去哪,我送你
正离开,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胳膊被握住,还没等我看清是谁,就被他拉着出了电梯。
市医院
袁朗没有多言,牵着我来到车上,帮我扣好安全带后,才出发往医院走。
我本想说谢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我的世界里,谢谢是说给陌生人听的,客气却也疏离。
袁朗,是个能成为朋友的人。我想
刚进医院大门,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入口处张望,焦急的看着腕中的表,神情充满不安。
看到我从车上下来,他先是表情微滞,随后又一副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的样子。
不好意思袁总,让您亲自跑一趟
不客气,都是朋友,人我交给你了,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
谢谢袁总好意,不过真没有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小朵安心自己的事,装修的事不着急
我歉意的冲他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人呢?我看着白宇,从喉间挤出两个字。
病房呢,
听罢我就要往里走,突然手腕处传来一股力量让我不得不滞留在原地。
我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与以往不同,如今他的忧心全部写在脸上,他犹豫不定的神色,无疑增添了我的心慌。
怎么了?我问,与此同时心底又抗拒他的回答。
如果答案和多年前一样,我宁愿他什么都不说。
小朵,白宇看着我,神情略显疲惫,
恩?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时间如同静止,而我逐渐加快的心跳,正扰乱我本就不平稳的呼吸,
强烈的窒息感,好像随时能把我吞噬。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了紧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笑,眼神与语气般笃定,
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会好 ,好起来吗?
相信我,会的
我随着他一笑,虽然会好起来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说会,我就心安。
你先进去,我,我还有点事,一会过去找你
好
眼下,白宇并不比我好受,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接受。即便他是医生,见过太多的生死,但事关自己,那些用来安慰别人的话,很显然,无济于事。
我忐忑不安的推开VIP病房们,随即,生命体征监测仪机械的声音便传来。
滴滴滴滴
就像炸弹引爆前的倒计时,让人心生惶恐。
高档的装修并没有掩盖住满室消毒水的味道,我无措的往里走了走,在一个能完全看清程伟哥的位置停了下来。
憔悴的面色使他看上去及其虚弱,身上叫不出名的管子连接着旁侧的机器,
微闭着双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药物麻醉的作用。
我看着他,怎么都不敢再向前一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程伟哥,从小到大,他每天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反倒是我,每天都嚷嚷着累死累活的。
肾衰竭,电话里白宇是这样说的,
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我因为头疼程伟哥给我的止疼片,当时我就有疑虑他怎么会在身边备着这个。
如果当时我能追问一句,是不是结果就不会到现在这种地步。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他是病人,需要照顾,
因为害怕习以为常,所以,我必须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
再也不能任性的一意孤行,忽略了身边的人。
老二老三到的时候,我们正听着主治医生详细的手术方案,尽管他说已经很通俗易懂,但我们依旧云里雾里。
总结来说就是为防止病情恶化,医院准备尽早做换肾手术。
这么大的手术,说做就做是不是太过仓促了些,对此我心有疑虑。
相对于我的不安,白宇表现的及其平静,或许和他的职业有关,或许真没什么可担心的。对此,我那些杂七杂八的顾虑也随着他的平静变得安宁起来。
老三性子急,伸手把我往旁边一推,不耐烦的问道:
医生,您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哥活着从手术台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此话一出,我们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愣在一旁的大夫,我想,他肯定没有想过有哪个家属这么不顾虑病人的感受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轻咳一声,眼神朝着病床上同样看着他的程伟哥看了看,
那个,这么说吧,这手术的成功率很高,但只要是手术就存在风险,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所以,你们,你要
打住,医生我懂了老三没等医生说完就急着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移向病床上的程伟哥,郑重其事的样子如同商量国家大事般:
哥,手术过程中不确定因素太多,你要有什么要交代的趁早说,这两天你先好好想想,想好告诉我,否则随时会有抱憾终生的可能
想必是大夫实在看不下去了,手轻轻挑了挑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尴尬的退了出去。
他肯定不懂,从小到大不论遇到任何问题,我们总是以玩笑的方式来化解悲伤。
有时,你笑着笑着,悲伤就真的不见了。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看来你的零用钱多的已经多的花不完了程伟哥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是有些话要说,但还是等手术完了再说吧,
哟,听你这意思不对啊,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等会,不对啊,你这么看着我姐干嘛,你们该不会,
老三意味深长,圆咕噜噜的眼珠子在我和程伟哥之间来回转。
别瞎说我脱口而出,
可能是我说的太认真,此言一出,好不容易松懈下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丝毫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唯独白宇,他双手插兜,神色平静的盯着还剩半瓶的注射液,仿佛已经数了几千滴。
我,我的意思是,
我跟你说,你俩要是真有点啥,可有点□□的意思啊,有违天道老三插话道
你才乱,有违天道呢,又不是亲生的
哟,维小朵,瞧把你给急的,说说吧,是不是惦记我哥很久了,行啊,藏的够深啊,我说你这么多年怎么连个对象都不找呢老三像发现了新大陆,紧追不放。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回去早点休息,后天就要手术了。老三你继续回去上课,老二你回公司处理下要紧的事物,今天我先盯着,明天下午老二你回来替我。还有,家里就先瞒着吧,手术结束后再说
瞒着不好吧,那万一有点什么事,我妈连思想准备都老三说
没有万一,他们岁数大了,经不起这个,听我的
白宇的话把我们偏离航道的话题引回正轨,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倒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他带领我们走街串巷打架时的场景。
白宇一出门,我也趁机追了出去,介于以往的经验,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远比想象中严重,我随着他的步子一路小跑,在他即将关上办公室门时,趁机滑了进去,嬉皮笑脸的看着他。
那什么,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那你什么意思,患难时才见真情。
白宇把病历往桌上一扔,不轻不重,却让我的心跟着为之一震。
他走到洗手池旁,认真的洗着手,也不看我,若不是了解他,还真以为他对这件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奈何本姑娘跟他相处了二十多年,比他肚子里的蛔虫还灵。
就患难见真情这事,你做的比我好
我走过去紧挨着他,本姑娘从出生到现在为数不多的撒娇全都给了他,说实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都觉得有些辣眼睛:
白宇停下来,黝黑的眸子直愣愣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站在原地,任由他看着,
猜不透那就按兵不动,敌不动我就不动,心理战靠的就是无坚不摧的意志力。
这幅静止状态持续了好几秒钟,他才撇过头,拿起毛巾擦干手,转身朝办公桌走去。
我紧跟其后,谁让我说话不过脑子,惹了白大夫生气。
我没你那么有情义,抛夫弃子的事我可做不来
弃不弃子的我不敢保证,但你要是说抛夫可真冤枉我了啊,我哪舍得
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来日方长,咱俩不言谢
如何哄好白宇这件事,我不能算得了道吧,也八九不离十了。我发现白大夫耳根子软,只要情真意切的说几句好话,撒个娇,基本就能逢凶化吉。
也难怪小时候我们总是相看两相厌,谁叫我老顶风作案呢。
眼看白大夫心情有所好转,我赶紧抓住机会问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恩,也没多久,
那天你们说的也是这个事?
是
哦,那我问你,你干嘛不说啊,
说完让你跑到婶婶家抱着他哭,然后全世界都知道了。
...
这两天我要留院辅助刘医生做些检查,晚上就不回去了。你没事也别老往医院跑,在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平时你就多往大妈家走走,突然间都不回家了她肯定惦记
好,家里就交给我吧
白宇翻着比史记还要厚的英文文献,我看不懂文字,但通过清晰的图片很轻易的看出是关于肾的。
还不走?
白宇突然合上书,直直的看着我,
这阴晴不定的样要不是因为程伟哥生病了我还以为他倒退到青春期那阵了。
马上走,马上走,最后一个问题,我保证问完就走,我之前看电视剧,人家可说这个□□不好找,就是有人捐献也不确定能和患者匹配,程伟哥的□□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虽然我很开心程伟哥能这么幸运及时匹配到□□,但我还是怕出什么纰漏,比如,捐献者突然不捐了,或者实验数据出了问题。
毕竟那可是一颗肾,到头来大家白高兴一场,过山车般的剧情谁受得了。
运气好,
哦,那可是真的好
还有问题吗
没了,
那,再见
再见
等待手术的这两天,我请了假,以和孙女士闹别扭的借口成功入驻大妈家。大妈自然万分欣喜的收留了我。
看着她为我忙里忙外,嘴里还时不时念叨起程伟哥时,好几次我都差点哭出来,我突然发现,我从来没有看清过母爱,如果不事关生死,那些被我当成更年期综合征疲于应付的,原来才是母爱最真实的表达。
你说你哥也真是的,从小主义就正,他的事我也没插上过手,现在吧,更够不着了。忙的连顿饭都顾不上吃。大妈把我和程伟哥都爱吃的糖醋排骨夹到我碗里,叹了口气。
忙点还不好,你看我多嫌,天天挨我妈骂。
忙的连她妈都不要了好什么好,你们哪懂这当妈的心,盼着你们有出息,有了出息又怕你们不着家,
哎哟喂,你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大妈,我吃醋
好,好,不说他们,让他们饿着,咱们吃
当某个时机下,你不得不停下一直想要逃离的脚步,直面这个人这件事时,你才发现,母爱就在平时的唠叨中,由于她表现的太过频发,而被我们理所应当的视而不见。
手术那天早上,我接到白宇发来的短信,他说手术下午五点结束,老二和老三已经到了,让我不要那么早过去,结束后等老二通知,让我带上大妈他们一起在过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不安的,即便你已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会没事,会没事的,但那颗心始终在慌乱中寻找着支点。
终于,五点刚过,老二的短信传来。
我对大妈和叔叔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担心。
看着他们眼里的不安因为我而逐渐平静时,我突然明白,我们这群大人眼里的熊孩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承担。
人生若是一个圆,我们已由最底层转向了曾经奋力仰望的支点,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在生命的流转中,施与他们同等的爱。
白宇呢
我实在不忍心打断病房内那出母子情深的画面,看着老二问道。
隔壁,老三陪着呢
陪着?他怎么了,
老二神色沉重,欲言又止,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意外,并且还没从中缓过来。
你怎么了,怎么还蔫了我打趣到
我哥的肾,白宇哥给的
你说什么?
我也是在手术开始时才知道,我一个人在外面守着他们俩,小朵,长这么大我他妈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但就在刚刚,我生平第一次体会了那种感觉,我
老二的话,如雷轰顶,瞬间,一切变得清晰起来。他手术前的冷静,看到我时的峪口难言,还有我问他□□时敷衍的态度。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其实,我早该注意到的。
这是他进手术室前,让我交给你的老二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庄重的就像是给烈士家属颁发荣誉证书般。
他死了?
说起来奇怪,我问出这句话时竟没有感觉到悲伤,平静到心里没有任何异于平常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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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冤相抱——月栖北城(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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