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袭来,不该就这样让他走的至少要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冲动地跳起身,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迈步,却又不得不停住了。
斯人已远,何处可寻?
天地苍茫,密林之中仿佛无路,树缝之间却分明又是条条小径。
万径人踪灭,叶涩,我们何时再见?
怅惘良久,还是不得不回到现实。伏伯失去消息,还是先回趟水家堡吧,毕竟已算是到了家门口,顺河而上不日便能抵达。
刻意绕过濒越城回到中越城,水怜寒一路隐藏身份先到了之前总是跟伏伯接头的山洞,洞内一向没有刻意打扫,此时更是因为久已无人前来而破败不堪。
仔细地查看过所有角落,伏伯并没有在此留下任何信息,水怜寒于是做了个记号转而回到了水家堡。
他现在被人追杀,怕给堡中人带来灾祸是以并没有从正门进入。
直接进入自己的房间,却心暖地发现纤尘不染。水家堡在等着他的主人,可他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回来。
十年前搬进过家山庄后他信任的人变得唯有伏伯一个,而伏伯还是跟很多人有联络的。一切事务都是由伏伯打理,连未曾谋面的师父也是伏伯介绍的。
说起师父,在过岐山被杀之前很少出远门的他当然也没机会得遇什么世外高人,他所知道的师父都是从伏伯口中得知的,连拜师的时候也是伏伯转述的。他只知道在二伯,也就是上任水家堡堡主得到饮天剑之前,这柄剑本是属于师父的。自己握住它之后因为并不会使用,一开始也吃了很多苦头,好在由于饮天剑知名度高,过家山庄无法明目张胆夺取,这才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习练。在此期间伏伯便让他拜了师,并偷偷在两人之间传话。他虽天资聪颖又刻苦努力,但能够做到如今剑凝六气还是多亏了师父的指点。
学习这种事情就是这样,会与不会或许只是一层看不见的窗纸,别人若不给你捅破,你或许永远都不知道这层纸的存在,别人给你捅破了就是豁然开朗的另一重天。
复仇的事,师父肯定知道。既然是饮天剑的原主人,跟水家自然是有交情的,只是师父他老人家早已看淡世事,连心爱的配剑都肯割舍给别人,放不下的东西怕是极少极少了吧。
跟师父的联络并不多,尤其是在自己习会六色剑气之后,更是几乎整年没有音讯。自己的复仇,师父并不置喙,不支持也不反对,教他凝剑气也不过是想让他这水家的独苗能够自保,是以叶涩的事情能够得到师父的回复他还是很意外的。
初遇叶涩,他在被追杀,使用无心心法的自己无法控制地前去阻止,却没想到一靠近他就不受控制地解除了心法,那时候的他为了给自己解毒,用流葱草逼着自己流泪,那挂着流葱草残渣的脸不知为何让他砰然心动
甩甩头扯回飘远的思绪,现在,不能想起他,不能自怨自艾,不能沉浸在伤感中。
师父的名号,是问过伏伯的,只是伏伯说名号这种东西师父早已舍弃,等尘埃落尽他就带他去拜会他。
伏伯年少时也曾名动一方,在水家堡多年深受重用,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他认识的人不在少数,动用了他所有的能力保了水怜寒成长如斯。
水怜寒常常想,如果没有伏伯,或许他早就夭折在过家父子手里。
名义上伏伯是仆,他是主,实际上伏伯早已成了他父亲般的存在。
败落后的水家堡危机重重,过家安插的眼线到处都是,但伏伯曾经告诉过他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那就是现在管理月银发放的,过舍。过舍姓过,在过家山庄帮忙治理水家堡的时候对过家山庄出力颇多,得到了过家山庄的信赖,现在名义上也是作为过家山庄的眼线在监视着水家堡,实际上却是水家堡的忠仆,暗地里帮了水家不少忙。
手指摸上床边的暗格,这是水家堡出事后伏伯安装的,此事也只告诉了过舍一人,方便他与过舍在不用碰面的情况下交流信息。
打开暗格,果不其然里面有密函,而且里面的内容让水怜寒瞬间青筋突起,密函化为齑粉。
人在过家,明日酉时,前往营救。
伏伯被过家关押,那么孩子的事有可能已经暴露了。过舍定然是每日借打扫之名过来查看,一旦发现密函不见就会知道他已来过,明日酉时就是相会的时候。而且既然他说要去营救那自然是早就安排了营救之法,只是不知孩子怎样了。
过舍定然是不知道紫目红瞳的,可能觉得孩子不重要,所以并没有具体汇报,当然也可能他并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不管怎样,明日酉时他必须赴约。
会面地方是过家后山,地点是伏伯之前告诉他的,因为负责联络的都是伏伯,这里他也是第一次来。
酉时天应已漆黑,今晚月色却是出奇明亮。这边刚下过雪,后山上的残雪尚未化尽。泥泞被松针遮住,水怜寒以最轻的脚步来到了碰头的地方。
明月当头,过舍藏在树后的身子立刻便被水怜寒发现了。他还没注意到水怜寒的到来,一边往手上哈着气,一边探头探脑地搜寻着人影。
水怜寒等了片刻没见有其他人来,见过舍冻得直跺脚便在他面前现了身。
过舍一见水怜寒先是条件反射行了礼,然后才迅速靠近悄声道:总管被关在地牢里。幸好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几年前早就在地牢里安插了我们的亲信。今天白天我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一会我们先在外面等着,等他用药放倒其他人,我们就进去带总管出来。
水怜寒点点头,问:跟伏伯一起被抓的还有什么人?
过舍疑惑道:还有别人吗?据我所知只有他自己。
水怜寒嗯了一声,道:从哪里进去?过家山庄后山因为太大,平时院墙少有看守,但是从后山到后院之见还有一道院墙,那才是看守多的地方。
过舍道:这个堡主不用担心,属下都已安排妥帖。
伏伯说他可信,水怜寒既然来赴约,早就是选择了相信他,是以此时便点了点头,道:走吧。
过舍答应一声,率先飞起在前面开路。
他轻功一般,水怜寒跟在后面看着他在树林间腾挪,因为畏冷而缩着脖子,心里不由得产生了感激。
他以为世间好人少,不过是因为他太少近距离接触别人,也因为无心心法让他摒弃了多余的感情。现在他也该走出来,试着去体会一些常人的暖。
过舍果然是多年帮过家出力,赢得了过家的信任。在他的安排下,未出任何差错地进入了过家山庄。
许久不来,过家山庄看起来跟平日无二,过云此人虽歹毒,但治理过家明显是比过风要强。能在大变之后掌管过家并在人心惶惶的此时使过家保持此番光景,不得不说过云算是很有手腕的。
皎洁的月光射入地牢门洞,一切顺利地超乎想象。由于关伏伯的地方特殊,这里的空牢房里并没有其他人。看守们在不远处以各种姿势趴在桌上或地上,从数量看来确实是严加看管级别。
领着进来的那个看守往前一指悄声道:就在前面。
水怜寒救人心切,点足便飞到了瘫倒的看守们面前。突然感觉到一股气息,水怜寒骇然转身急退,一道栅栏在他身后轰地落地,紧接着砰砰几道栅栏在他面前同时落地。地牢走廊狭窄,左右都是牢房,四五道栅栏插在走廊上,硬生生在走廊上制造出了几个新的牢房。
水怜寒躲过了第一道,却被后几道拦住了,这么迂回,这么严阵以待,除了过云,他想不出第二个人来。挑选的看守也都是好手,要不是其中一个人气息泄露,他连第一道栅栏都躲不开。
退无可退,事情败露,此时能想到的唯有朝过舍大喊:快跑!脑海中第一反应过来的是那个所谓的自己人看守,早就成为了过家的人,过舍被他骗了。
过舍退了两步,转身就跑,或许是心有不忍,那个看守并没有去追他。假装昏睡的人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人道:去请庄主过来。那看守答应一声是,刚要出去,就听过云啪啪地拍着手走了进来。
他啧啧笑着道:四弟啊四弟,你以前多好,除了王伏谁都不信任。可惜啊可惜,三哥在江湖同道面前说过你多少次,叶涩害人叶涩害人,你不信。现在好了吧?你开始学着信任别人了。他扬起唇角侧身道:跑什么跑?今天你是大功臣,我得好好奖励奖励你。
水怜寒抬眼看到过舍缩着脖子走了过来,一瞬便凉了心。
过舍没有说话,过云道:这么多年来,这是你做的最好的一次。下去领赏去吧。
过舍看一眼水怜寒,对过云恭敬地低头道:属下可否跟他说一句话?
过云哂笑道:说吧。
多谢庄主,过舍行完礼,挺了挺身子,对水怜寒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上有老下有小,别怪我如此做人。
水怜寒没有说话,过舍便又朝过云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水怜寒仰头闭紧双目问过云:伏伯呢?
过云轻笑一声:别担心,有你在,还怕他不主动落网?
人在过家呵,过云使得一手好计!他和伏伯,谁先来,谁就会被关起来,然后成为引诱另外一个人跌入陷阱的筹码。
水怜寒蓦地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红光忽地攫住了过云,过云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调便一下子灯殒般静谧了。
红色如决堤的洪水般冲入其他人眼中,一瞬间水怜寒便控制住了面前的所有人。只是喘息之间,一道巨幅黑布刷地从天而降,水怜寒抽剑破开,正看到几个眼缠黑布的人围住过云一边焦急地喊着庄主,一边将他抬了出去。剩下的几个呆愣愣站着的人也很快被眼缠黑布的人抬走了。
水怜寒收回紫目红瞳,心里有些懊恼。
还是小看了过云。
在过家山庄生活的十年里,他一直都小心翼翼不暴露紫目红瞳,以为突然用出紫目红瞳过云会毫无防备,没想到过云比他想象得还要心思缜密得多。十几个手下在这里,身前身后围住他,他自知无法瞬间拿住所有人,用出紫目红瞳纯属不得已而为之。若不放手一搏,他和伏伯都将身陷囹圄。可惜,还是遂了过云的愿。
过云在众人的呼唤中猛地醒来,他头上冒了一层冷汗,眼神有些骇人。缓了一缓,欠身挥退其他人,背倚着床头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次真正跟紫目红瞳交手,没想到如此厉害。说实话,他也没想到水怜寒竟然真的会用出紫目红瞳,要不是谨小慎微的个性,事先做了缜密安排,这次是真的要栽到水怜寒手里。真要感谢那几个身处水怜寒背后又反应迅速的手下。
深陷紫目红瞳的幻境中,往日的不堪一下子涌到眼前,罪恶感
咬牙斩断关于幻境的思路,过云的表情又一下子狠戾了起来。正好,经历了这一次冲击正好,下一次,他便有了十成的把握。
水怜寒竟然真的有日晕珠,哈!不枉这十年的苦心试探。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过柔在门外喊:三哥三哥。
一听她的语气便明白所为何事,过云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道:进来。
过柔走进来,见他有些虚弱地靠坐着,顿了一下,还是道:听说你抓了怜寒。
过云和她对视着道:你也听说了?我不是抓他,只是有些事情需要问明白。
是他让人放出去的消息,这样才好引伏伯上钩,虽然不想让过柔知道此事,但也无法刻意隐瞒她一人。
过柔咬着嘴唇,她又要忍不住哭了。过云一看她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为了一个外人,她宁愿跟他这个哥哥对着干!
过柔强忍住泪水,道:我想去见见他。
过云垂下了视线,语气决绝地道:回去休息。否则,明日就把你送到张家去。
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三哥已经变了,自从爹爹去世后,三哥就不再是三哥了。他自私、贪婪、架空大哥软禁二哥和她,擅自收了张家的聘礼,一心把她赶出过家去,让她想见怜寒一面都不行!她过柔,前半辈子众星捧月,后半辈子却如此凄惨。
不用想,怜寒栽在他手里,想要生还定是无望。猛地擦干眼泪,过柔的声音中带了一分坚定:你要杀了他?
过云看了她一眼,道:我答应你,我不会杀他。他站起来走到过柔面前,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真诚地道:只是有些事情需要问他,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我弟弟。三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三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杀他。
过柔抬起头来,问:真的?
过云笑了笑:嗯。相信三哥。天不早了,我把你送回去吧。
亲自把过柔送回房间,过云走向地牢,吩咐看守不得让小姐靠近半步,否则格杀勿论。他回头看向过柔的房间,轻轻道:不杀他有何难?让他生不如死便是。
第27章 死不瞑目
离开水怜寒后,叶涩过了两天无所事事的生活。
他以为他不在乎的,反正这么多年身边人来人往,从没有人能让他离别了还会思念。
不过是身体接触多了些,不过是他擅自喂他吃了千里香
尝试着多喝了些酒,宿醉到难受。
醒来呕吐物已干,身边没有任何人。
去买了套新衣服,闻了闻,似乎没了千里香的味道。
还是要问明白,人生再短暂也不能稀里糊涂。
不让琵琶女跟着的时候她亦步亦趋,需要找她的时候反而人间蒸发般遍寻不到。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如愿楼,赤眉一定知道一些线索。
既然要行动,定然是越快越好,走累了想要歇息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了一场打斗。不,这根本不是打斗,而是单方面的制裁。
宁缺,或者说是白衣,仿佛要故意弄脏自己似的,下手重得让人不寒而栗。
叶涩看到他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在那人衣服上写了个八,然后在自己干净的白衣上擦了擦。他转过头来,朝看呆的叶涩笑了笑,道了声:呦。
叶涩肯定,这绝对是白衣,绝不可能是宁缺。
稳了稳心神,叶涩问:这是谁?
白衣歪头想了想,道:不是申扬就是刘力熊,记不太清了。他的语气上扬,带着一点轻佻:是哪一个都无所谓。
申扬,刘力熊,都是名册上的人。
叶涩道:叶追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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