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似乎有心事,宁缺又道:别杵在这里了,回屋说吧。
等等,舍疏狂感觉了一下道:我再去一次。可恨的浩之,他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呜呜
回到房间后,舍疏狂仍然渴的不行,但他被憋怕了,计算着时间非要等三个时辰过去后再喝水,宁缺直接捏住他的下巴给他把水灌了下去。舍疏狂咬牙切齿了半天,在又跑了一次厕所,确定自己真的已经不会再憋着出不来的时候才放心大胆地牛饮起来。
宁缺一反常态好脾气地等着他,然后邻家大哥哥般好脾气地在他终于安静下来后回答了他问的各种问题,舍疏狂这才知道,那日宁缺走后就直接离开了曲江城,那个救他的白影并不是宁缺,而是他的哥哥白衣,而白衣的目的也不是救他,只是因为与白月有私怨才杀死了白月而已。至于白衣的身份,宁缺只知道好像他在为正义盟服务,他们兄弟虽师从一人但长大后常年不见面,感情并不是十分亲厚。
默默地消化完这些信息,舍疏狂没头没脑地盯着宁缺道:你真是宁缺吗?不会是白衣吧?
宁缺一挑眉,舍疏狂有些后怕地拖着椅子后退两步,道:因为你比我认识的那个宁缺温柔多了。
宁缺立刻扯唇笑了笑,眼睛微眯目露寒光,拖长声音道:我不知道原来,你本就喜欢被人欺负。
舍疏狂立刻跳起来道:不不不,我已经深刻地明白你就是宁缺了,是小的眼拙,眼拙。
宁缺哼笑一声,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过期不候。
深知他爱装深沉的个性,舍疏狂忙道:有有有,好多问题。其实心中的疑问已经差不多都解决了,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那天在曲江城,宁缺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可是,他想开口问,但看到宁缺的眼睛突然便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有些不好意思。
见他支支吾吾,宁缺又露出了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问不问?不问我走了。
问!那个,你要去哪里?
回客栈。
哦那个,要不你搬来这里住吧?你看,反正我自己住一个屋子也挺空的,而且你来这里也是为了看日晕珠吧?住这里还近。虽然我现在是软禁状态
宁缺噙着笑,调笑道:这么舍不得我?
舍疏狂立刻涨红了脸:我这不是为了报答你吗?!只是报答、报答!小爷是知恩图报的人!
这样啊?宁缺用扇子拍着手心沉吟了半响,才道: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舍疏狂又问:你哥真叫白衣?为什么不跟你一个姓?过岐山和于命也是正义盟杀死的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宁缺道:过岐山和于命的事我不知道,说过跟我哥不熟了。至于名字,不过是不知父母的孤儿自己给自己随便起的而已,没有意义。
想到他孤苦伶仃,舍疏狂顿时感觉自己即使被浩之欺负也还是很幸福的,不由得同情地看了宁缺一眼。
宁缺接收到他的视线,一扇子打到他肩上,眯眼道:同情我?嗯?
舍疏狂忙摆手:没没没,我哪敢啊?说到这里一顿,他又想起来:你不是被过岐山邀请去过家山庄的吗?怎么会不知道过岐山的事?
宁缺无辜地道:什么邀请?你是说英雄帖?我就是想去看日晕珠,恰巧让白衣知道了,他就给我了那个请帖,被你偷走后我又问他要了一张。
这么说白衣也去了过家山庄?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没在那里见到他。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宁缺说的真诚,难得他如此配合他,舍疏狂心里光高兴了,也没心情细究下去。暂时把关于日晕珠的事抛一边,舍疏狂又问:这解药你到底是从哪里弄的?很难想象浩之会给他解药,他连气之他都不给呢。
问你哥要的。
舍疏狂是九霄玄宫空之的事估计已经人尽皆知了,但宁缺如此闲适在在轻描淡写要到解药真的难以形象啊!真的?
宁缺扯起嘴角:不给就打到他给,有什么难的?
舍疏狂下巴哐当掉到了地上:不是吧?天哪!他已经能预测到接下来来自浩之的惩罚了。但宁缺真的能打过浩之吗?那个恐怖的移动兵器啊!!
见他一脸呆样,宁缺上去揉揉他的头发:骗你的。是气之公子帮我要的。
果然,他就说嘛,宁缺怎么可能用武力让浩之就范?
宁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与他视线相触的时候转身去桌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官 新年快乐~~
第8章 解毒
事实证明浩之此人是绝对不能惹的,虽然出于种种原因他大发慈悲让舍疏狂的小丁丁提前解放,但紧接着却又来了第三次惩罚:抄书。
相对于不能解放的痛苦,抄书对舍疏狂来说简直就是神仙级别的待遇。即使有宁缺撑腰,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挺直腰杆拿起刀子就开始在竹简上刻字。咳咳,虽然纸笔早已被发明了出来,但浩之不让用啊!
刻字就刻字吧,他能动如脱兔也能静若处子。然而打开浩之给的书,舍疏狂傻眼了
也不知这书是浩之从哪里弄来的,里面很多字生僻到舍疏狂都不会念,笔画多到一不小心就刻错,关键是一刻错了整根竹片就浪费了,而浩之给他的竹简有限,浪费了竹片剩下的字他就得刻得更小太费眼力了!
本以为回归后脾气变得好些了的宁缺会帮他,可他竟然兀自悠闲自在地喝着茶看他笑话!现在才明白宁缺变好了什么的完全是他被尿憋坏了出现的幻觉
这边舍疏狂在苦哈哈地抄书,那边宁缺已经毫无同情心地站起来道:你慢慢刻,我出去看看热闹。
外面远处似乎是有些吵闹声的,舍疏狂很想出去掺一脚,但基于浩之的时间限制以及想到再次违逆他的后果,舍疏狂只好选择了继续跟竹简奋斗。你去看看,要是叶涩跟水怜寒来了立刻来告诉我。
回答他的是宁缺意味不明的一声哼笑。舍疏狂立刻气愤地转头瞪他,无奈宁缺只留给他了一个背影和一扇关上的房门。
讲习院内蓦地阒然无声,除了护在日晕珠四周的人外,人群成扇形散开,怒视着卷土重来的昙花以及她身旁的怪物。
气之和浩之被推在了人群最前面,浩之环视四周正好看到宁缺从外面走入了院内,瞳孔瞬间缩了缩,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挡住了气之。
他的视线犹如具有形体的利刃,宁缺噙着笑不闪不避地迎上。浩之危险地眯了眯眼,转过头来不再看他。
这个人,宁缺,在昨日与他交手之前,他只听气之提起过,但并未十分放心上。只是从昨天开始,他已进入他需要抹杀的人物备选名单。胆敢拿气之来威胁他,真是嫌命长。
此刻谁也不知堂堂九霄玄宫三公子内心转动的心思,然而若是舍疏狂在这里,就会发现向来眼高于顶、自命不凡、无往不利的浩之竟然微有些紧张,而这恰恰证明了宁缺的实力有多强。
昨日的交手只有三招:宁缺攻浩之守,浩之攻宁缺守,浩之攻宁缺下巴受轻伤,电光火石的三招后,浩之将解药给了宁缺。
浩之交出解药绝不是因为怜悯舍疏狂,而是只有他知道让宁缺受伤有多难,也只有他关心则乱过度担心宁缺会去伤害气之。
怪物突然喋喋怪笑了起来,众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正义盟出手不打招呼,琵琶声一起,怪笑的怪物突然蜷身成球升至半空剧烈旋转起来,紧接着钢针般的毛发便向众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正义盟够狡猾,见识过琵琶女厉害的人都忌惮着魔音夺魂的琵琶声,突听琵琶声起下意识地便去寻找发声处,运功抵挡琵琶声稍一迟疑便被从天而降的钢针毛发击中。
钢针虽利,不伤及要害也无事,只是这次琵琶声的威力更胜上次,当场便有人脑中血管破裂在哀嚎声中扑地而死。
浩之回身抽出一人之剑,手指拂过剑身龙吟声起便与琵琶声战至一处,然而本以为浩之出手便有救了的众人却霎时脸色发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浩之的音律也是杀人之音,两种声音交至一处便如双龙大闹江海,更是雪上加霜。可若浩之不出手,无人与琵琶女对抗,众人也唯有等死一途。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此时唯有运功抵挡两种魔音。
铮得一声,浩之手中的剑断裂开来,琵琶声更胜,浩之随手扔掉断剑,和气之一对视,气之手中已是风声呼啸,浩之五指点动,风声霎时变成悦耳的音律。然而这音律若在平时听来足以引百鸟来朝,此时却令一众英豪哀哭连连。
与此同时钢针毛发依旧如雨般坠落,在双重魔音的影响下,渐渐有人支撑不住,饶是内力深厚之人也免不了被钢针毛发击中。
天空不知不觉阴暗起来,悦耳的风声中又似乎带了呜呜的鬼哭,连震南帮王竹都抱头捂耳大喊起来。气之四下一看,对浩之道:不行。浩之制造的声音顿时消失,只剩下已然变弱了的琵琶声。
浩之冷哼一声,双手合握在唇前,半仰头朝向了琵琶声传来的方向,但听一声尖叫,砰地一声闷响,琵琶声停。
九霄玄宫三公子浩之,可借用任何有形无形的东西谱出音律来:贯耳魔音可千里伤人,但周围听到之人皆受影响;无声之音杀伤力大亦不伤无辜,却只能在近处使用。琵琶女躲在远处,迫使浩之谱音出声,众人也牵连其中;然而琵琶式微之时琵琶女不得不靠近过来,浩之瞬间便用无声之声将她击至重伤。
魔音一停,众人本应松一口气,然而紧接而来的却是莫名其妙的内力流失,并且双脚如踩入淤泥般软绵无力难以挪动分毫。
上次正义盟来袭,各掌门总结经验猜测大地起伏或许并非叶追情异能,而是另有人躲在地下操纵土地并吸收群豪内力,但吸收内力的前提是被那奇怪的暗箭射中流血。这次刻意提防着脚下,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他们没想到正义盟竟然狡猾地派出怪物,在众人受魔音之扰的时候从空中刺伤众人。鲜血被钢针毛发带入土中,被刺中的人就像被诅咒了般只要脚踩在地内力就不停流失,更恐怖的是双脚被黏住了般无法动弹,逃无可逃。
铁血汉子也经不住这番折磨,被恐惧攫住了心,侥幸从魔音下逃脱却又陷入这种困境,明明手握兵器却与手无寸铁一般无二,很多人为了释放恐惧便高声谩骂起来。
与此同时,更让他们害怕的事情来了。有人突然脸色发紫,双手拼命地挠着脖子,喉中发出咯咯的声音,白眼珠看天,痉挛着倒地口吐白沫后便不动了。
这必是昙花之毒无疑。
不能移动分毫的人眼睁睁看着前面的人一圈圈倒下,能移动的人潮水般惊恐地往后退去,口中喊着:气之公子救命!
气之指尖风声骤起,浩之却一把拉住了他,紧接着气之便看到最外围的一群人也开始痛苦地倒地。四面八方都有毒,若贸然起风怕是会弄巧成拙。
昙花脆生一笑,漫步向日晕珠走去,口中说着:想活命的,都不要动。惊慌的众人一时之间都不敢动弹。而本来围在日晕珠周围保护日晕珠的人,因为是怪物主要的攻击对象,此时都深陷泥潭般无法动弹,眼睁睁遭了昙花的黑手,中毒倒地。
各位掌门及仍旧站立的侠客空有一身功夫,却忌惮昙花之毒不敢贸然上前,此时唯有高声向浩之求救:浩之公子!
凭着服下的灵丹妙药浩之不惧昙花之毒,但医毒有别,说到底他对毒理并不精通,至少此次昙花用的毒他便无法一眼看出如何化解来,而昙花很显然未用全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刺激她再用出剧毒并不是明智之举。
但九霄玄宫之所以凌驾于其他各派,自有其值得骄傲的理由。
浩之动了,与此同时雪花从天而降。
昙花之毒定然是通过空气传播,而她显然也具有某种控制气流的异能,因此才能将众人围在毒圈之中,只是她的异能必然在气之之下,否则也不用直到刚才才出手。
浩之猜测她使用这种异能会花费时间,而气之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毒素凝聚在空气之中,可气之能让带有毒素的空气凝结成雪降落。
破除毒圈的同时,浩之也腾空而起,踩着凭空出现的浮冰,一个旋身端坐于半空,双臂伸出以天做琴,空中的雪花骤然凌乱,勾勒出了无声之音的外形。
雪花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击向昙花,昙花反应再快也躲不过。
与此同时,琴声却突然流出,贯耳魔音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击向大地。
昙花被击中撞飞出去,气之急召大风吹散雪花,因为昙花手中的昙花颜色已变,就算猜也知道她在刹那间已利用雪花散出了另一种毒。
现场一片混乱,浩之的魔音击败了正在利用大地吸收群豪异能的人,也让刚脱离大地的群豪遭受着折磨,昙花利用雪花放出的毒虽不多却也让不少人中招。逃跑的、挣扎的、痛哭的乱成一团。昙花和怪物趁此机会咬牙撤退。
日晕珠保住了,只是伤亡惨重。
浩之落到气之面前,问他:没事吧?
气之摇了摇头,皱眉看着四周哀叫之人,叹道:赶紧给他们解毒吧。
浩之突地凑近他,唇贴在他耳边问:我为何要救他们?
气之偏头躲开他,强装镇定道:你若不怕爹惩罚,那也可以不救。
浩之微微一笑:那我走了。说着便作势要走,没迈出一步去又被气之拉住了,唇角笑意扩大,握住气之的手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对上他愠怒的目光,心情大好,故意道: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
气之没有说话,浩之放开他,明明厚颜无耻看起来却是笑得腼腆:老规矩。气之的脸白了白又红了红,轻轻地哼了一声。
凭着丰富的经验,浩之能看出毒()药中的主要成分,但想要完全清毒还需要在施救后进一步观察症状。问题是,解毒()药材颇为珍贵,有的很难在一般药铺买到。
最先中毒之人均未身死,只是口吐白沫晕厥了过去,此时醒来反不如昏迷好受。大批中毒之人痛叫连连,看到众人受难,气之心下忧愁,问浩之:要不,叫良之来?
浩之瞬间面若寒霜,毫无预警闪电出手熏晕气之,抱起他飞身而逝,完全不管身后求他留步的群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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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晕华珠贰——横汾山鬼(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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