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骄已被喂了药,兀自昏睡着。
床单是新换的,很干净。
这几日,陈老大夫照看白骄不遗余力。在同善堂养病,倒也不算辱没白老大。
天色擦黑,肖涟驾着马车将白骄带回画舫。他先捞最后一回螃蟹,而后熬米粥,以及熬药。
肖涟先扒完饭,又一勺勺将米粥喂进白骄口中。
白骄没有什么知觉,喂饭倒还能吞咽。一碗喂下来,也就临了擦擦嘴的事。
喂药甚至比喂米粥更容易。
肖涟伺候过病重的爷爷和李叔,没见过比白骄更听话的病人。若将白骄交给同善堂,想必也不会给陈老大夫带来太多麻烦。
肖涟又舀出一勺药汤,轻轻吹吹,送到白骄唇边。白骄听话咽下去。
这本没什么问题。
可烛火突然跳动一下,画舫中明明灭灭。有一瞬间,肖涟竟觉得白骄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翕动一下,叫他不下心手一颤,撒了点药汁出来。
第48章
肖涟忙将药碗放到一旁,拿起白布巾想帮白骄擦拭。转头看,这一个耽搁,那药汁已经流到白骄颈中了。
肖涟有些为难地看看白骄的脸,那睡颜依旧,和以往几天并无什么变化。兴许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垂下眸子,小心扒开白骄领子,为他擦起来。
随着肖涟动作,一个红线坠子掉出来是陪伴他十余年的那个坠子。
肖涟有些出神,他已找到母亲。这个坠子,他怕是不再需要。想起白骄曾两度向自己讨要它,他拾起坠子,轻轻放回白骄胸前。
喂完药,肖涟将白骄塞到被窝中,为他掖好被子。随后加了炭火,熄灭烛火,而后就关门回到自己舱房内。
白骄始终未醒,搬来搬去的,让他睡在原先靠船头的舱房更为方便。
肖涟早将那日的一片狼藉收拾好,重新换了被子,就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了。
那日一切都好似幻梦般不真实。
唯一真实的是,明日,肖涟会去侯府。即使事实证明此行莽撞,若有不测,他也已想好白骄的去处。
肖涟只遗憾一点,此行未卜,白骄却不知何时醒来。
如有可能,他想亲口对白骄再说一声谢谢。
怕是不能了。
次日,肖涟早早起床收拾好一切,就驾车将白骄送到同善堂。
接下来他并未像往常一般,在上午就把螃蟹送到忠宁侯府,而是静静坐在白骄床边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午饭他难得下了一次馆子,吃的是最爱又难得吃到一次的肉饺子。
半下午,肖涟好似才想起今日需要送螃蟹。
他拿起一封早就写好的信,塞在白骄枕下,深深地看白骄一眼,就头也不回地驾车离开了。
肖涟来到侯府后门时,将将傍晚,他在门外都能听见侯府里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来。
看守后门的门房正屏息凝神地听着,见肖涟来,他也没通秉,向肖涟打个招呼,就用板子搭成个长坡,供马车长驱直入。
后门很快关上,肖涟的心却猛地提起来。
若白骄在,他可以去抢,可今日只有肖涟一人,他是要做回小贼的。
接下来的路,却顺得有些不可思议。
相比着以往景象,今日侯府很是空荡,许久才见一人急匆匆闪过。
肖涟驾车,几乎是长驱直入就来到柴房附近。
柴房外并无人走动,只听见一阵呜呜声传来,听起来像有女人被堵着嘴巴,从嗓子中艰难发出的声音。
一定是林娘!
肖涟忙想进屋去,可下一刻,柴房内又传来新的女声。
叫叫叫,一天到晚就知道叫。又没饿过你,真是贱人屎尿多。短暂停顿后,那妇人声音道:说!又想干嘛?还是喝水?
一个女声有气无力地道:水
水水水,来给你水嘿,缸里的水,干净得很。你不是要水?怎么不喝?我看你是诚心找茬是吧。
冷
有冷水就不错了,怎么,你还想让我再给你烧热?你别给我唧唧歪歪没事找事。好不容易有好戏看,她们都看戏去了,就留我一个人看着你,我心里火气大得很呢。
冷
冷是吧,假模假样,我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冷。
哗啦一声后,肖涟听见林娘不住喊冷。
他终于忍不住,掀开门帘进了柴房。
刚一进去,肖涟便发现柴房内只有彩灵娘和林娘二人。
彩灵娘正弯腰对着柴垛骂骂咧咧,手里还拿着一只碗。
而林娘却满面湿透,她手脚被捆着,嘴也被抹布重新塞住了,此刻她正胡乱地蹭着旁边的叶子抹脸上的水。
一听见有人进屋,林娘忙使劲扭着往那玉米杆堆中钻,直待钻得叫人看不见,才停下不住发抖。
看到那不停微颤的玉米叶,肖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为免被彩灵娘发现,他将拳头缩在袖中。
彩灵娘也听到身后有人来,见是肖涟,她客气打了个招呼:连公子来了,刁奴不懂事,我正教训她,叫你看笑话了。不过这里是柴房,敢问连公子有何事?
我来此送螃蟹,却不见刘管事,敢问大娘可知他在何处?肖涟勉强笑道。
自是去看戏去了。正精彩着,府里你找不见几个人。要不是要看着这个老货,我也去了。
肖涟同仇敌忾:真不容易,其余人都去看戏,竟留你一人忙活。没见彩灵,她可是也去看戏了?
自然,要不是顶她的工,今日本该我去看戏。谁让她是我女儿。彩灵娘笑得一脸无奈。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娘你对彩灵真好。
她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应该的。
肖涟又应了句,之后就托辞去找刘管事送蟹,告辞离开。
他驾着车在路上稍微绕几下,见侯府确实人少,才稍微放下心,钻进马车中好一会儿才出来。
彩灵娘正在灶前忙活着切肉切菜,手中刀快得很。她还想着忙快点,等会儿等她们回来,她干够了活儿,好脱身去听个戏尾巴。
没料到,方才刚告别的连公子又来了。他一进门就捂着肚子大喘着气,直叫着大娘。
彩灵娘皱了皱眉,有点嫌他耽误干活,可还是边切菜边应道:怎么了连公子?
方才我去找刘管事,见彩灵好似晕倒了,周围一群人围着。刘管事正抱着她,想找郎中呢。我一想你是彩灵她娘
没等肖涟说完,彩灵娘就吓得差点没切到手。
不知是被这话还是差点切到手的事吓住了,她一身冷汗。
彩灵娘慌忙把刀往砧板上一丢,就用满手菜汁的手去拉肖涟:在哪里?姓刘的不知道找几个女的抬?非得坏了彩灵名声,我不会让他如意的。
肖涟抽出手,拍拍她的背,安抚道:大娘别慌,我有马车,我带你去。
他边说边推着彩灵娘往前走,而彩灵娘心急如焚,自是比他快半步。
连公子,马车呢?你可得唔!
说话间,肖涟趁彩灵娘不备,拿出早已攥在手中的倒了迷药的布巾,捂上其口鼻,瞬间放倒了她。
彩灵娘沉重的身躯倒下来,肖涟慌忙接住。
他将其往里拖拖,先抓一把灶下的草木灰,抹在其脸上,又洒在其衣服上一些。
他又从柴垛中扒出不知何时已经昏迷过去的林娘,解开林娘手脚上的绳子,转而捆住彩灵娘手脚。
之后解了彩灵娘身上的围裙,塞在其口中,使其不能呼救。
最后,他艰难地把彩灵娘塞到柴垛中盖住大半,顶替本该出现在那里的林娘。
这一番布置,除了柴垛更鼓些,乍眼一看,柴房和林娘在时没什么不同。
希望能稍微迷惑一下别人,拖延更多时间吧。
肖涟没耽搁,收拾完这一切,先探头确认外面没人出没,就弯腰抱起林娘。
林娘本来就很瘦,这一个月的磋磨,让她抱起来就像是一把骨头。她穿得很单薄,热意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肖涟双臂,让他顿觉不妙。
低头看看,林娘紧闭双眼,脸色酡红。伸手一试,额头热得烫手。
肖涟抿抿唇,快步把她抱到马车上,塞在充当座椅的长木板下,木板旁垂下的棉垫刚好掩着那处。
这是肖涟想好的藏身之地,为了塞下人,他还找木匠稍微改了。
但为迷惑人,改造也不能动太多。那里依旧空间有限,只薄铺一层棉垫。
肖涟只想快些平安脱身,再把林娘搬出,垫得厚实些。眼下却顾不得这么多。
做好一切,肖涟把马车赶得飞快,想快速脱逃。
可谁料,经过一段石子路时,路途实在颠簸。
林娘在马车里受不得颠,竟生生颠醒了。
停停车!
林娘这么叫着,肖涟无法继续前进,只好将马车一拐,拐到一旁不起眼处停下。
幸亏此时周围无人,否则
停车后,未待肖涟进车与林娘说话,她便跌跌撞撞掀起马车门帘,想要下车。
她脸红得不自然,面色很是差劲。她一见车夫是肖涟,似有诧异想开口,可还未开口,就捂住嘴,挣扎着挥开肖涟去扶她的手,几乎是坠下了马车。
肖涟忙也下马车来到她身边,想看她怎么样。
林娘却立刻扭头,来到一旁蹲下吐起来。
见状,肖涟往周围看一下,确认暂时安全后,他便来到林娘身边,虽犹疑却也坚定地在林娘身旁一同蹲下,小心伸手拍拍她的背。
大娘,你没事吧?
闻言,林娘短暂停了吐,看他一眼,本想回话,可似是呕意又涌上,她又捂住嘴吐起来。
片刻后,林娘才算暂时能交谈。
她依旧捂住肚子,转头有气无力地问肖涟:你是那个船夫小哥儿?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在你车上?
许是实在虚弱,她的声音细如蚊讷。
时间紧迫,肖涟如何解释太多?况且他又不知从何说起。闻言,只能稍作解释,以打消她的顾虑,让她配合好,和仍算是陌生人的自己一起走。
是,我是那个船夫,我此来是要救你。大娘你别问那么多,若舒坦了,我们就上马车,大娘你先忍着藏在板子下面,发生什么也别出声。车里有褥子,等出侯府我重新给你铺开。你好点没?我们快上车吧,省得来人,你我都走不了。
谁知林娘听罢他的话,却摆摆手:小哥儿,我还有事要做,我不能现在就走。
肖涟有些急:什么事?有什么会比命重要?我们先出府,之后慢慢来。声音小声又急切。
侯府之内,他也是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此刻他只想离开,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林娘没回答,只是定定看他一会儿,虽虚弱,可目光却充满审视和打量。
肖涟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扭过头,道:大娘,我们先走吧。
谁知,却听见身边林娘冷不丁问一句:萍水相逢,小哥儿为何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十万字了!这是一种突破,撒花!
接下来狗血预警,但请记住我的文名,嗯。
_(:з」)_
第49章
为何?因为你是我娘。
肖涟垂下眼帘,而后笑着看她:因为我烂好心。大娘不是知道吗?当时在白沙镇,只有我愿意送你们来姜城。
我不信,世上没有这么傻的人,愿意冒着危险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林娘往后闪一下,还往四周左右看看。
肖涟看着她戒备的面容,心里着实有些不好受。但他不想再耽搁,见林娘不信自己,他只好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道:因为你让我想起了我娘。她和你年龄相仿,手上也有一块疤,是炸东西时烫伤的。不过,我们后来失散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
林娘闻言,脸色放缓,戒备也少了些许。她看向左手,眼中闪过一丝柔情。而后又看向肖涟,面色有些复杂。
肖涟见此言好似有效,忙道:大娘,快随我上车吧,迟则生变。
谁料,林娘却突然捂住肚子哀哀叫痛。
她很是为难和难堪地道:小哥儿,我肚子突然疼起来了。
肖涟站起身,有些手脚无措地看看林娘,又看看周围,问:怎么会这么突然?这可怎么是好?
姑且不论别的,他也不知道附近的茅房啊。
上吐就容易下泄,小哥儿不知道吗?
可我不知道哪里有茅房。当初熟悉地形的时候,怎会想到会有这一环?
无妨,我知道。林娘捂着肚子,艰难站了起来,蹲得有些久,她好似腿有些麻,便轻轻跺起脚。
随着她的动作,肖涟却见有什么从她怀中滚了下来。
林娘看见这一幕,面色有些紧张,想弯腰,却慢了一步。
肖涟已快一步捡起那是一根火折子。他顺手递给林娘。
林娘小心接过,重新塞进怀里。
而后,她指指远处一个小院,道:那里有茅房,我去上个茅房也没什么稀奇的。况且现在人少,不容易遇见认识我的人,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肖涟总怕出意外。想了想,他从怀中拿出那方捂晕彩灵娘的布巾,又将剩余的一个迷药包递给林娘,道:这是迷药,大娘你若不小心引人怀疑,可用它捂人口鼻或者撒到人前,快速脱逃。
林娘有些意外,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喜,她连忙接过这些东西,小心揣在怀中,对着肖涟道:多谢小哥,我走了。
且慢,我可用马车载你过去。肖涟看路途有些远,忙道。
不必,马车太大,反而更容易引人注目,小哥儿在这里等就好,我尽量快去快回。
肖涟细想,确实也如此,只好对林娘道:我就在这里等你,大娘你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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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吐出龙神的孕果——金玉帛(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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