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线在发抖,攥着薛鸣的手指更用力了。
后者听到这声音才恍然大悟:是你啊,大骗子。他冷了脸色,甩开左越的手,径自往板房走去。
早知道是他就应该揍一顿,活生生浪费他同情心。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逐渐与他并肩,左越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问: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太空里没有星辰。
还假装是他雄夫。
薛鸣心想,但他懒得和一个骗子解释,他已经很累了,明天还要努力赚钱修军舰,争取早点回家呢。
至于这个骗子,在他心里已经被划归进了无关紧要人士行列。
他闷头往回走,左越便踩着他的脚印紧跟,直到薛鸣走进板房,后者突然将门一抵,攥着薛鸣的手腕将他压在门板上。
你薛鸣怒目,一根手指却压在了他的薄唇上。
听我说。左越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眼中的温柔眷恋几乎要溢出来。
薛鸣住了嘴,他倒想看看这个骗子有什么新花样。
你喜咸不喜甜,不爱吹头发,过了点再饿也吃不下饭,招小动物喜欢,会给它们做礼物,会调制各种各样的药粉,生气时不喜欢说话,但内心柔软,哄一哄就不气了,你还会很棒的古地球厨艺,很喜欢我。
停。薛鸣打住,拨开左越的手指,面无表情反驳:这只能说明你很了解我,向我亲近的朋友打听这些并不是难事。
左越轻笑一声,骤然打击过后似乎已经找回主控权。
他凑近薛鸣的脸,近到两人呼吸相闻,空气一下子变得粘稠:你屁股靠近大腿根有个月牙形的疤,是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留的,是么?
薛鸣抬眼看他。
左越与他对视,眼中漾出温柔的笑意。
那个地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谁知下一秒面前的雌虫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左越一顿,目露狐疑,手指搭在了他裤带上:不可能,你敢验证么?
薛鸣按住了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评论要求,把元帅对薛小鸣的爱称改了,感谢支持正版,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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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空气逐渐凝滞。
按住他的手力道不大, 轻松便可挣开, 左越觉得重若千钧、进退两难。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薛鸣会对他做出拒绝的动作,以这样一种全然的、陌生人的姿态。
左越咬住舌尖的苦涩, 缓慢地抽出了手指。
薛鸣几不可闻松了口气。
刚才雄虫的眼神让他很难受,也许再盯着看一会他就顶不住了。
左越垂眼理了理袖扣,掩住眼底磅礴汹涌的情绪。
他不断告诉自己,找到了就好, 他能用八年时间把薛鸣找回来, 也不介意花更长的时间与他重新建立关系。
不过是拼耐心而已。
薛鸣动了动唇,正待要说什么,突然身后的门板被撞开,左越眼疾手快带着他的肩膀往身边一捞,及时让他避开了被门板拍背的惨剧。
来的是同屋室友,见到他们骂骂咧咧几句,大意是别挡道之类, 薛鸣侧身让开了道路。
这里的采矿工人脾气都不怎么好, 加上今天又死了人, 薛鸣不是只喜欢起冲突的虫。
如果他还算虫族的话。
那人骂着骂着在左越目光的逼视下自动消音, 讪讪地躺倒在大通铺上,没几秒震天的呼噜声响起, 竟似已经睡着了。
陆陆续续有回来的矿工在板房里各自忙碌, 睡觉吃饭聊天打屁,薛鸣闻着空气里的土豆炖肉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 咕噜噜噜
左越体贴地没有戳穿,只是抓住他的手腕往外走:走,去吃饭。
薛鸣盯着那攥着他的手指,心中升起疑惑,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随意,一牵就走了?
平时的晚餐供应处果然没了土豆炖肉,只剩下一些被烹煮得叶子发黄的青菜,左越皱了皱眉,自觉不能让薛鸣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便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航船上。
薛鸣竟然奇迹地没有挣开。
左越的航船是由他的私人军舰改换而成,又因为是出发寻找薛鸣的,里面配备相当齐全,自然少不了厨房。
左越按着他坐下,径自翻了翻冰柜,肉是必不可少的、薛鸣喜欢吃白米饭,所以大米也有,他还在冰柜最底层找到几个储存的土豆。
薛鸣离开这几年他的每一餐都是自己烹饪的,家里薛鸣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厨房仿佛还残留一点,似乎只要他站在厨房,和以前的薛鸣做着一样的事,后者就会一直在身边一样。
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左越熟练地将土豆与肉切块,大火煎炒,改装后的航船通风系统很给力,油烟顺着通风口被抽走,丝毫没有沾上元帅大人的身体。
薛鸣盯着那截匀称精致的手臂和葱管似的握着锅铲的手指,突然很恍惚。
模糊的印象隐隐在脑海中闪过,那人坐在轮椅上与他并肩煲着汤,偶尔舀一勺伸过来让他尝尝咸淡,捏着瓷勺的手指也有这么白。
可是他没有眼睛。
对的,他的雄夫眼盲腿残,更不会一见面就主动拥吻人家,他应当是克制而矜持的,和面前这只大相径庭。
可他为什么要找上我呢?
虽只有短暂的接触,薛鸣也能察觉到雄虫的身份地位不低,而他孑然一身,无财无色,跑这么远只为了骗他说不过去。
想到这,薛鸣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挪动,轻轻摸了摸大腿根。
指尖触摸到一处微微的凸起,是那道月牙形的疤痕。
他不确定是不是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留的,苏醒后他所有的记忆起点就是西卡星南森林那个山洞,以及自己布满白丝的身体。
也许这些丝线自动记忆并复制了他以前的身体。
他不知道。
土豆炖肉的香味传来,薛鸣指尖动了动,从那处疤痕滑开,若无其事站起身走到左越身边。
需要帮忙吗?他问。
后者用勺舀了一点汤递到他唇边,再自然不过地说:尝尝。
薛鸣目光落在汤勺和他瓷白的手指上,良久缓慢地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下勺里的土豆汤。
汤底浓郁美味,和他的手艺如出一撤。
咸淡如何?左越问。
薛鸣目光闪动,呼吸已经乱了,只得点头胡乱嗯了一声。
后者眼中泛起晶莹的笑意,终于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他侧颈至耳后一线:再等一会就好了,去洗手吧。
酥麻的感觉从侧颈蔓延至半身,舒服得薛鸣差点伸出白色丝线。
他同手同脚地走去洗漱,脑子还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到了和雄虫面对面用餐的地步?
他不是能轻易被带节奏的虫。
这时,洗手台前面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一个立体投影,金发碧眼、宛如男模般标准俊美的五官。
晚上好雌主,我是小O。那个投影说,声线是经过精确计算后设定的最迷人雄虫音。
薛鸣看了它一眼,擦干手上的水往回走。
雌主你真的不认识我啦?我是你和元帅大人的智能管家呀装x失败的小O噗地一下变回那只憨态可掬的机器虫,投影接连闪现在薛鸣身边。
薛鸣目不斜视往回走。
小O沮丧地垂下方脑袋:好吧,我承认之前对你不太友好,但这八年来我和小螣都很想你。
它是匹配左越的智能系统,凡事自然以左越为先,薛鸣在那种情况下与左越绑定关系,它当然会产生警惕。
但后来左越开放权限让它接入薛鸣的精神海后,它才发现薛鸣几乎所有的记忆或神经发生行为都与左越有关,它不能理解生命体之间的感情联系,但不代表它不能用数据分析得出结论。
如果世上只剩最后一个喜欢左越的人,那人一定是薛鸣。
薛鸣抬眼看它:小螣是谁?
小O便给他放小螣的录像,体型庞大的巨蛇无精打采地将自己盘成一团,大脑袋搁在镜头面前,眼睛半睁半阖着,委屈巴巴的气息几乎要溢出屏幕。
薛鸣靠近心脏的地方募然软了软。
它看起来好可爱,想抱着它的脖子揉一揉。
小O见有戏,赶紧趁热打铁鼓动薛鸣回家,被左越打断了。
他将汤锅端上餐桌,细心地为他擦去筷子上的水珠。
别逼他。左越说。
哦。小O的投影淡去,缩回了主人的精神海里。
我都不记得了。薛鸣却没接递过来的筷子,只是看着左越的眼睛定定地说道。
或许他真的是面前雄虫的雌夫,但他统统忘记了,这是比生离死别更令人痛苦的事。
左越捏着筷子的手指颤了颤,神色却是轻松的:我知道,先吃饭吧。
薛鸣住了嘴,同样的话说一遍就够了。
他接过左越递来的筷子,轻声说了句谢谢,随后开始认真吃饭。
左越也不再说话,一时航船上只有轻微的碗勺碰撞声。
陪薛鸣吃完饭,左越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跟他一起回了板房,此时已经到了快要熄灯的时间,板房内外忙成一团,到处都是洗漱的人,薛鸣进去时很多人已经在大通铺上横七竖八躺下了。
嘿这里!万伦坐在靠墙边的通铺上,一条腿搭着铺沿,尽忠职守给他占着位置。
铺位每晚都在流动,谁先躺上就算谁的,但薛鸣在这方面有点讲究,一直睡在靠墙边的固定铺位上。
他脸色冷酷,平时不爱多说话,加上大家白天采矿已经很累了,倒没有因为铺位的事和他发生过冲突。
你去哪了?听他们说有个陌生虫族把你拽走了,还当众吻你,真的假的?万伦放下腿问在铺床的薛鸣。
后者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得,这是拒绝交流的意思。
基本摸清了薛鸣习性的万伦心想,但他显然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越是觉得不对就越要问:是谁呀?你以前认识的人?这地方都能走桃花运,我服了。
薛鸣没听出他语气中的酸意,随口回答了一句:据说是我雄夫。
谁知身边突然安静,连带板房内的动静似乎都变小,薛鸣疑惑地转头,和在门口的左越视线对应上。
他眼中盛着光,身形颀长,从衣服到靴子到袖扣无一不透着贵族般的质感,与破旧脏污的板房格格不入。
难怪板房内的人都安静了。
左越顶/着一众奇怪探究的目光走到薛鸣面前,嘴角噙了笑意:比起这个回答,我更希望某天能把前面两个字去掉。
万伦瞠目结舌,下意识想称呼元帅,幸好及时闭嘴,差点咬了舌头。
薛鸣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白纸上,前几天他也填了这样一张表格,是登记采矿的信息表。
你他开口,嗓子仿佛被砂砾磨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左越也不接话,他将那张纸折了几折放进口袋里,接着屈膝上铺,将薛鸣往里推了推,熟练地开始铺床。
后者看着他将被角掖平,丝毫不见外地躺进了被窝里。
那是他买回来的被子!
薛鸣动了动膝盖,正准备把自己的被子抢回来,躺下的雄虫突然朝外翻了个身,让出偎得暖烘烘的被窝,笑意盈盈朝他招手。
暖了,过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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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他唇角上扬, 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盛着光。
薛鸣暗自松开紧攥的手掌, 顺着他张开的被窝躺了进去。
睡觉要紧, 不和你计较。
左越手臂从他胸口上方横过, 仔细掖了掖被角, 确保没有一丝缝隙可以让风灌入后才躺回原处, 轻轻闭上双眼。
昏暗灯光逐渐熄灭, 窗外风沙日复一日在呼号, 板房内彻底安静下来, 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左越稍稍侧了侧头, 昏暗光线下目光一遍一遍在他五官逡巡,凌厉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唇这只他反复辗转回想了八年的雌虫终于再一次以这种形式出现,他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生怕又是一场梦。
左越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变得患得患失, 像帝国所有普通虫一般向造物主祈祷薛鸣还活着, 万幸他真的活着。
尽管薛鸣或许遭遇了他无法想象的事件,导致过往记忆消失, 但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左越就万分确定这是他的雌夫。
他回来了。
只要想到这点,左越的胸口霎时变得满胀,他很想抱一抱薛鸣,却怕惊吓到他,只能克制又克制地挪过手指,无声勾住了薛鸣垂放在侧的指尖。
窗外风沙的怒号还在继续,打呼噜的声响混合着各种古怪的异味侵蚀着左越的五感, 这是一个难以忍受的环境,但这里有薛鸣。
攥着温热熟悉的指尖,左越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时钟后移,当板房内静得只剩鼾声时,薛鸣盖在被子下的手产生了变化。
一根柔软细韧的白丝探出,愉快地在左越勾着他的食指上缠了缠,顺着骨节优美的手背往上爬去。
接着第二根第三根越来越多的白丝伸出来,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争先恐后往左越身上爬去,乃至第二天早晨薛鸣醒来时,自他指尖伸出的白丝几乎占据了左越靠近他的半边身体。
薛鸣动了动指尖,大部分安静覆在他身上的白丝乖乖被收了回来,只剩几根在左越削直肩上滑滑梯的白丝不听话,缠缠绕绕勾着他的扣子不愿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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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哥儿穿成星际雌虫——北边有狼北边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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