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沈奇的确是王沈的老爹。
    只不过……
    “他现在人在哪里？”
    “失踪。”
    “电话呢？”
    “欠费停机了。”
    “通讯录呢？”
    “没加我。”
    “那你们总要联系的吧？”
    “嗯，说起来已经快一年没联系了，不过中间倒是寄来了礼物。”
    高中联赛过后，他家老爹把浅浅寄了过来，从这一点来看，王沈至少能确认他老爹目前还好好地活着。至于他人在哪，现在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亚联邦？这些问题实在太高深了，严重触及到了王沈的知识盲区。
    “你们真的是父子吗？”一连串询问下来，纪明雪严肃地问道。
    哪怕她已经两次没通过军区的审核，高中以来完全变成了一个自闭少女，她的父母隔三差五还是会和自己通话，并且有比赛的话，父亲没有要事也会来现场观看。虽然纪明雪和自己的父亲关系算不上多好，但最基本的联络从未断过。
    “这不是很正常吗？”王沈不太明白。
    他小时候倒是挺在意老爹整天到晚不回家的，不过社区里的大家都很友善，他有了什么难处一定会鼎力相助，虽说老爹寄来的生活费少的可怜，不过大叔大婶们隔三差五就会拉他去自己家吃饭。
    而且他身边还有季胖子这么个胡吃海喝的朋友。
    “哪里正常了？”
    “季胖子家里也差不多啊。”王沈利用自己的实际经验进行反驳，小时候每次他去季胖子家两个人通宵玩游戏的时候，季胖子的父母也不在家。
    两人家离得不远，一站路的距离，骑自行车十来分钟就过去了。季胖子的父亲是做小生意的，他的父母婚姻非常美满，除了整天忙于在外进货谈项目外，两人时常还会出去旅游，追忆蜜月时光。
    王沈不知道的是，季胖子父母在家的时间实际上还是要比出门在外的时间长得多。他之所以每次去季胖子家都撞不见对方的父母，本质原因是季胖子只有在父母出差或者旅游的时候才敢把他叫来通宵玩游戏。
    不做作业，沉迷游戏这事要是被他父母发现了，他估计得被锤成季1.5倍胖子。
    “那你想联系他的时候怎么办？”纪明雪仍不死心，追问道。
    “凉拌。”
    这是一个非常刁钻而致命的问题。
    作为一名正常少年，王沈也曾沉迷过氪金游戏，而当他一时没管住自己的手来了两发十连穷得连包子都买不起的时候……他依然联系不上自家老爹。现在想来要不是他认识季胖子这么个朋友以及社区里的大叔大婶都无比热情的话，他应该很难茁壮成长到今天。
    当然，王沈真正心寒的不是联系不到老爹，而是那两发十连都出的什么辣鸡玩意。
    难怪时常有人喊着辣鸡游戏毁我青春之类的口号，王沈觉得他们一点也没说错。
    纪明雪无语了。
    她觉得沈奇这个人作为王沈父亲古怪就算了，王沈自己也是个怪咖。这种散养式成长的孩子居然性格如此正常，甚至还代表星耀学院出战在比赛里赢了自己。
    不对，应该说即便时间线已经因为九年前的事件彻底改变，但王沈这底子还是Boss模板是没得跑。
    “说了这么多，你自己也想想办法啊。”纪明雪问了一大串问题，王沈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上些什么——这一会PTSD一会通不过军方心理评估的选手，真的有力场来批判他么？听李景的意思，这次如果心理评估纪明雪再通不过，她分分钟就得被当成危险人士被隔离起来。
    “不用你说这次评估我也肯定会通过，我又不傻。”
    小姐姐你都快被隔离了还不傻啊！
    这话到了嘴边王沈却没敢说出来。
    无他，只因纪明雪手里还握着军刀呢。
    “第一次考核确实是我的责任。”纪明雪大大方方地承认。
    第一次考核的时间十分刁钻，是在少年兵计划遭到媒体曝光，他们全员被调回总部的之后的事。西太平洋劫持事件直接导致了王世之的死亡，而她偷偷摸摸查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点眉目，结果能够提供点信息的人就这么死了，死了也就算了，看这架势他们估计是要被迫退伍，所以纪明雪心态当时就炸了。
    “而且那个评估员真得烦得让人窒息，同一个问题翻来覆去要问上个好几遍。”纪明雪回忆道。
    实际上稻草人属于最高军事部门，而他们几个也都是五大世家的嫡子，只要评估不做出太出格的行为，一般都会放行。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不小心把他喷了呗。”纪明雪摊手。
    她本来就有些毒舌属性，有关这一点两个世界线的她并没有什么不同，毒舌是她缓解压力的主要方式。
    “只是喷了评估员一两句的话，也不至于被判定成PTSD吧？”王沈有些不信。
    “咳，准确地说是指着他鼻子骂了半个小时。”
    纪明雪觉得吧，本来她骂上两句发泄一下就好了。偏偏那个娘娘腔评估员也是个吵架小能手，两人在评估室你一句我一句，她就越吵越气。
    “继续说啊。”
    这段并不怎么痛快的回忆偏偏勾起了王沈强烈的好奇心。
    “那个娘娘腔只是个军方的中层文员，就是那种没顶尖部队要，家里又有点关系安排进去的混子，我们本来就互相看不惯……评估是不是有隔离窗么，他最后居然挑衅我说‘有本事你过来我们练练’，然后我就过去了呗。”
    纪明雪过去的具体方法，是用随身携带的刀直接把防弹玻璃给拆了。
    “结果我就被判定成疑似PTSD了。”
    纪明雪说这话时，整个人都丧了，就和走着路忽然不知被从哪跑出来的疯狗给咬了一口差不多。
    一个悲伤的故事，不过王沈怎么这么想笑呢。
    他觉得有可能是纪明雪的表情实在太到位了。
    王沈左手捂着脸，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纪明雪一边说，他一边脑补着当时的画面——在最庄严肃穆的军事基地，稻草人的负责人正在办理最后的手续，所有人都在为部队流失了一批优秀的军人而感到痛心和遗憾，结果他们刚办完手续，就发现自己部队的精英和一个文职人员打起来了。
    “不是……”
    “你怎么了？”纪明雪觉得王沈的状态有些古怪。
    不是，为什么会有人在心理评估的时候和评估员打起来啊！
    “噗哈哈哈哈哈！”
    王沈只能说他尽力了，但没忍住。
    “你们负责人当时绝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笑着笑着，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纪明雪轻轻抛了抛手上的军刀，冷冷地盯着王沈。
    “这么好笑？”
    明晃晃刀刃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一道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