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区海关银行高科路分行的职员们来说，这只是另一个忙碌的一天。只不过和往日不同的，午休时间刚过，几个职员就趁行长不注意时凑到了一起，小声窃窃私语着。
    于顺的位置是空着的。
    于顺可以称得上高科分行的模范职员，知名财经大学毕业，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平日与同事关系和睦，有不少传言说年底分行的大会上行长有意把于顺提拔为科长。巴结于顺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所以于顺旷班没来这件事自然成为了职员们议论的话题。
    “哎，我刚吃饭的时候刷了会儿微博，好像附近出了桩命案，一家三口全没了……景美公寓，我记得这不是老于他……”
    职员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给众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截图。
    照相的人离景美公寓隔着一条街，照片应该是仓促之下拍的，画面并不清晰，从照片上能看出警方已经封锁了整个大楼，远处还站了不少围观的市民，楼梯旁依稀能看见三个黑色的裹尸袋。
    “还真是老于他们家的位置，我之前去过。”一个微胖的职员证实了这个说法，不过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转而说道：“没这么巧吧？老于性格那么好，谁会跟他有仇啊？”
    “就是，就是。”另外几人也开口附和：“也许只是警察找他们做笔录，今天请了假呢。”
    “也是，谁会去和老于有仇呢？”挑起话头的女职员把手机缩了回去，话虽这么说，但几人却都陷入了沉默，手机屏幕上的画面仿佛时不时在他们眼前回闪，尤其是那三个裹尸袋，更是让他们脊背发凉。
    “讷什么，我刚上楼的时候好像看见咱们分行来了个大客户。”
    不安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又有一名职员岔开话题，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只不过屏幕上不是微博，而是一辆红色超跑的照片，这张照片拍的很清晰，连车牌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样？我在楼下拍到的。”
    “我靠！”
    又是微胖的职员惊呼出声，为了表明自己的震惊，他还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车牛逼了！兰博第七世代的超跑，全球限量啊！”
    “这车值多少钱？”女职员问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车出厂时就划了名额，别人根本就买不到。”
    “切，既然别人买不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网上看过一个沙特王子的车展啊，他车库里就有一辆同款的。”
    “意思是说这车主的身份跟沙特王子差不多？”不以为意的女职员瞪大了双眼。在她印象里这种级别的人物就算和他们银行有联系应该也会直接去总部接受贵宾般的待遇吧？他们这里只是个小分行，沙特王子级的人真的瞧得上这里么？
    一番理智分析之后，女职员做出了最合理的推断：“说不定别人是恰好停在这的呢，怎么就成了‘大客户’？”
    然而这么说的同时，女职员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有那么一瞬间，她幻想到了车主叼着根玫瑰朝她款款走来的画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下半辈子就可以不用努力了。
    “我看着车主进来的啊，哎？你看，就是那边那个！”说话者眼尖，一眼便看见了从门口走来的李雅。
    女职员好奇地扬起脖子朝那边望了一眼，然后瞬间把头缩了回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别说，还真是“王子”级的人物。
    “怎么了？”
    “你傻啊，那是李家大小姐！”女职员小声斥责了对方一句，就她刚才那个动作，要是被道上的人误以为她对李雅有什么邪念，她就倒大霉了。
    “李家大小姐？哪个李家？”
    “还有能有哪个李家？我看你是想去学游泳了吧？”
    一提到西海游泳小组，几个一脸茫然的职员瞬间谈虎色变，他们立刻鸵鸟般地埋下头，先前照相的那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机上的照片给删了：“我这不小心拍了照，不会被道上的人盯上了吧？”
    “难说……喂，他们要是来找你了，你可别把我们牵扯进去啊！”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就好比微胖的职员对车十分有研究一般，女职员一直都是微博战将级的人物，她所有的碎片时间都用来刷微博了，所以论资讯，她也比一般人强上不少。李家大小姐并不张扬，连微博上也几乎没什么关于她的绯闻，女职员也只是在几个月前高中联赛的时候在微博上刷到过李雅的照片。
    照片上的李雅看起来属于乖乖女的类型。
    李大小姐的性格可能不错，但她身边的保镖可就未必了。
    “你们看。”女职员朝李雅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几人注意李雅身后戴着耳麦的王沈：“那个多半是李雅的保镖。”
    “保镖？这么年轻？”
    “别以貌取人，能跟在李雅身边的人，绝对是那种一个单挑一群的怪物！”
    “李雅姐姐，这边就是银行吗？”这时欧米伽探出头来，她踮起脚尖好奇地朝隔间里望去——李雅和王沈告诉她，银行，是人类社会中最有钱的地方，任何巨额资金的流动都要经过这个庞大的机构。
    欧米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巢母！
    她把银行转化成了自己能够理解的东西，在畸变体之中，食物、领地的划分通常由巢母级别的畸变体来决定，她觉得银行的职责似乎和巢母的功能差不多。出乎欧米伽意料的是这个银行看起来并不是一个特别强大的人类，而是由一个个普通人组建起来的。
    这让她有些失望，她本以为今天能见识到“最强大的人类”呢。
    “那个小姑娘也是保镖么……？”欧米伽的出现让几人产生了疑问。
    “你们没听到么！那是她的妹妹，没想到李家还有二女儿。”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时，王沈和李雅径直朝几人的方向走来，几人又鸵鸟了一会儿，却突然发现似乎情况有些不太对劲——整个银行内都变得静悄悄的，莫名的压力正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他们这里。
    几人缓缓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和他们对视的李雅和王沈。
    “是他！偷拍跑车的人是他，我们是无辜的！”
    没有任何犹豫，几人瞬间就把照相者给卖了。遭到同事背叛的职员一脸菜色，他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突然扯住了王沈的袖子：“我不知道那车是李大小姐的啊！照片我已经删了，请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王沈被几人突然的行为给弄懵了，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解释道：“我只是来问问，这里是不是于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