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的帝王,形容瘦削,看着他的皇后,眼中尽然是恳求和害怕。
沈寒之突然大脑轰的一下,什么都听不见了。
夏朗的话像是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淋了下来。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夏朗一再说要让出王位,为什么夏朗对卫千亦拒而不见,为什么夏朗要赶走一直在他身边的影卫
原来夏朗早就发现,是他下的手了。
当夏朗发现他没有办法反抗的时候,他选择了放弃。
他所作的,不过是想给自己还有他身边的人谋求一条生路,为此,他一退再退。
他卑微的几乎放弃了他所拥有的一切,他发现自己不喜欢让他见卫千亦,所以不敢在让他入宫,小皇帝的演技算不上太好,但是却瞒过了沈寒之那么久。
直到夏朗实在是耐不住思念,想见卫千亦一面的时候,他却还要咬着牙跟自己周旋,先是承诺他可以让位,后来又是小心翼翼的征求他的首肯,最后还贴心的问他要不要让他的私卫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沈寒之的指尖冰凉,夏朗身上似乎有一股可怖的寒意,让他从头凉到了脚。
是什么时候?
夏朗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寒之想问出口,但是却做不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顺着夏朗,把这部戏演下去:好,我派人保护你。
夏朗听了这个话,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眼中的恐惧却更深了。
沈寒之从来没有察觉到过夏朗对他的害怕,但是一旦发现,他却发现夏朗对他的害怕完全不只这一点点。
他努力的微笑着让自己看起来自然:既然这样,那我扶着皇上出去吧。
说着,他起身搀扶住了夏朗的手,夏朗的手臂骤然一僵,但是又很快的放松了下来,但是这一切还是被沈寒之感觉到了。
沈寒之心沉了沉,面上却只能装作一副运筹帷幄的心机之人,看着夏朗的目光冷冷如勾。
但是这样的目光却让夏朗平静了下来,手臂也比刚刚放松了些,脚步也快了三分。
沈寒之扶着夏朗到了门口,他单手扶着夏朗,一只手放在门前,却迟迟不推开。
夏朗望眼欲穿,但是却不敢对他说什么,只能缩了缩脖子:罢罢了,还是不见了吧这种乱
他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突然闪过来了一道光亮,沈寒之一把把门推开了,有些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让夏朗顿时有一点睁不开眼睛。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能看到面前跪的笔直的卫千亦,还有耳后那个如同恶魔般的声音。
皇上,臣在这里等你。
夏朗脚步一顿,浑身一震,半晌,还是咬牙往前走去。
卫千亦跪的笔直,将军世家出来的素质让他即使是跪着也比别人看起来硬气三分,他的头微微的低垂着,看着面前的青石板,似乎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忽然,一双明黄色的鞋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幕似乎在哪里遇见过,卫千亦猛然的抬起了头,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表情淡漠的夏朗。
皇上!卫千亦突然爆发出了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喜悦之情,恨不得给面前的人来一个热烈的拥抱,告诉他自己的思念之情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甚至没有从跪着的姿势起来。
因为面前的人眼睛冷的像是冰雪,卫千亦在里面看不出自己的一份影子。
因为面前的人瘦的跟纸一样,卫千亦生怕,一个拥抱就会抱碎了他。
因为面前的人,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卫千亦本来就是跪着,夏朗这个姿势,直接踹到了他柔软的腹部,卫千亦觉得自己的腹部一股刀绞般的疼痛,长时间的跪立让他的头脑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眩晕,他拼命的咬住自己的牙齿,不让自己张开口,生怕一口吐在了夏朗身上。
卫千亦没法开口说话,夏朗却先开口了。
卫千亦,你可知罪?
夏朗的声音有些嘶哑,和卫千亦记忆中清亮的少年音完全不一样,陪着他整个人瘦削的形容,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卫千亦看着夏朗面前的样子,却突然想起了那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小皇帝的样子小皇帝从城墙上飞驰而下,笑容飞扬,看着卫千亦的眸子亮的惊人:朕想娶你!
此时的夏朗,面容阴沉,身上散发着一种药味,和独属于病人的霉味,虽然仔细看还是能看出那极盛的容颜,但是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在了。
卫千亦一时间心疼的可怕,夏朗那一脚根本没有控制力道,他现在整个腹部像是火烧一般的疼,但是他却根本没有顾忌半分:臣有罪,但是不知道皇上让臣认的,是什么罪。
说完,他深深的在夏朗面前叩首。
夏朗被面前的人的动作惊呆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藏在袍子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在微微颤抖。
他现在有多心疼面前的这个人,多想把他扶起来,多想去看看自己刚刚那一脚踹的有没有事
但是他做不到。
他后面推开的大门里,有一双眼睛正在静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旦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如果他死了卫千亦也活不下来。
想到这里,夏朗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而冰冷道:卫将军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朕在北疆收到刺杀,那剑上居然印着卫家军的字样?
卫千亦听到夏朗提到这件事,心中一喜,正想解释,但是猝不及防,又是一脚踢了过来。
这次,直接踢在了他的脸上。
卫千亦的上颚下颚剧烈碰撞,他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夏朗根本就不想让他开口。
为什么?一句疑问和着血丝一起咽了下去,卫千亦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如果不是反复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假冒的夏朗了。
什么时候,夏朗居然完全变了模样?
对上夏朗眼睛的刹那,两个人都是一阵。
夏朗垂下了袖子遮住了他的手,手心已经被几天没有修剪的指甲划破,出了血。
你可知罪?
他又问了一遍,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卫千亦的错觉,居然看出了一丝恳求,他在求着卫千亦认罪,但是仅仅是一瞬间,又变成了寒雪般的冰冷,快的像是卫千亦的错觉。
臣卫千亦开口的同时,一丝血迹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从来没有谋害皇上的意思。
他为什么要认?他凭什么要认!
明明是夏朗自己要代替他去上战场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等他醒来的时候,夏朗都已经重伤了,又怎么可能谋划夏朗受伤的事情?
我以为,看着卫千亦嘴角的血迹,夏朗的身子抖了抖,但是又很快稳住了,声音平静如镜:你恨透了我。
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会想要朕的性命,夏朗看着面前的人,说的话却像是给后面的人听的:朕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让你这样对我?
沈寒之突然一震,扶住了门边才稳住了步子。
皇上!卫千亦看着夏朗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之前种种,是臣的错,但是臣从来臣从来没有恨过你。
不恨我?夏朗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嗤笑出声:卫千亦,你以为朕没有听过你私下里是怎么说朕的吗?
他和卫千亦朝夕相处的几个月,大部分时间卫千亦都冷着脸,夏朗为了讨他开心,寻了不少人来给他解闷,并且叮嘱他们把嘴闭紧,甚至还动过把婉熙郡主接进宫里的想法他为了留住卫千亦,已经无所不用其级。
他和卫千亦相处的时间本来就算不上太多,夏朗自认不是什么盛世明君,但也不想做个昏君,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兢兢业业处理政事,有一天他回来的稍微早一点,卫千亦的朋友还没有走,他听到卫千亦皱着眉,对着朋友抱怨道。
皇上真的让我不胜其烦我明明就根本不喜欢喝汤,他每天还一定要亲手炖给我喝,他冷笑了一声:他的手艺一点都不好,我每次都还得喝完,说还行,其实
其实什么?
不是淡了就是咸了,有的鸡毛都没有拔干净,实在是难以下咽。卫千亦说完,和友人一起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然后还传出来不少友人安慰卫千亦,说他受委屈了的事情。
夏朗就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门口驻守的侍卫听到了这些话,都已经变了脸色:皇上,要进去吗?
那汤每次都是皇上小心翼翼端过来的,眼角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献宝似的喜悦之情,卫将军虽然没见到有多喜欢,但是每次倒是还是喝完了,没想到,他私底下居然是这样想的。
连侍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夏朗却只是静静的听完,然后掉头离去。
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给卫千亦煲过汤。
卫千亦,我煲的汤,真的难以下咽吗?
夏朗的视线落在面前的人身上,看到卫千亦浑身一震。
他每次煲的汤,都是自己亲口尝过才端给卫千亦的,所有的食材在下锅之前都反复洗了好多遍,比御膳房本身还要精细,别说鸡毛了,连一点小小的沙子都不会有,结果被卫千亦说成了难以下咽。
是真的难以下咽?还是煲汤的人让他难以下咽?
卫千亦骤然听到夏朗这么问,一些早就已经遗忘的往事突然浮现了出来。
从某一天开始,夏朗突然不给他煲汤了,他问了几次为什么,夏朗只是笑笑没说话,这句难以下咽一出来,卫千亦就知道他听到了什么了。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但是那理由太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不想原谅自己。
他虽然嘴上总是说着一些讨厌夏朗的话,但是心里从来不是这样想的,那些埋怨里面有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炫耀般的小甜蜜。
他没有人可以分享,又拉不下脸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
他最喜欢看夏朗盯着他喝汤的时候,亮亮的眼神,每次的汤都让他想起那天的一地碎瓷片,他每次都喝的干干净净,不想让之前的悲剧再一次发生。
我错了。心思百转之后,卫千亦只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可以,他想抱着夏朗,一点一点吻过他的眉间,跟他慢慢诉说自己的忏悔和爱意,但是看着旁边都是紧紧的盯着这边的侍卫,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做。
罢了,夏朗的声音里居然有了一丝释然的味道,他本来也不是那种意味忍让的人,把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情说出来,觉得好受了不少。
真可笑,他本来是来见故人最后一面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时居然想不到要说什么告别的话,也想不起什么美好的回忆,居然只能想到给自己最后再讨一口气。
他和卫千亦本来就是一对怨侣,到了这个地步,一个人道歉的不情不愿,另一个人接受的也心里难受。
那为什么不放开彼此呢?
卫千亦,你走吧。夏朗闭了闭眼睛,道:本来说过不再见你,今天已经破了戒,不会有第二次了。
为什么!?卫千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跪了一天,夏朗终于来见他了,但是还是这样的结果:皇上,就算是死,也要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夏朗挑了挑眉:你想要什么理由?
我是您亲封的亲封的卫妃两个字虽然已经众所皆知,但是卫千亦还是难以启齿,但是他现在却主动提了出来,卑微的为了求得面前人的一点点挽留。
可有册封诏书?可有册封仪式?可有入玉碟?夏朗打断了卫千亦的话,一连三个问题,把卫千亦直接问懵了,夏朗看着面前男人有些茫然的样子,心如刀割般的疼。
喜欢这个人已经变成了刻入骨髓的一部分,如果想戒断,只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但是他的心上已经中了一箭了,还怎么可能承受的了任何的伤害?
既然都没有,那你凭什么留在宫中?夏朗踹出了他的第三脚,这一次,将卫千亦直接踹飞了出去,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瞳孔一瞬间放大。
卫千亦本来就心神巨乱,对夏朗猝不及防的一脚根本没有抵抗力,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倒在了离着夏朗三步之遥的地方,耳边是夏朗冷酷的话语:卫千亦,朕不喜欢你了。
夏朗像是对卫千亦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又重复了一遍:朕不喜欢你了,你滚吧。
青石板在阳光下热的发烫,卫千亦的脸贴在地上,狼狈不堪,但是这样的种种都没有听到夏朗说那句话来的灼烧难受。
本来就是我的一时兴起,夏朗似乎没有看见卫千亦狼狈的样子,一旦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之前已经排练过无数遍的话都顺快的说了出来:世界上本就根本没有一见钟情这回事,那时候是我一时糊涂,现在哥哥说了我一顿,我已经醒悟了过来。
他说完这句话,转回身望了一眼靠在门口的沈寒之,露出了有些讨好般的微笑,像是在邀功,沈寒之却觉得心里疼的快要揪起来了,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只能像是夏朗想象中的那样,露出了一个微笑,和夏朗交相辉映。
只是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拼命的用力攥紧,但是越用力,反而觉得越空虚。
你说什么!???卫千亦狼狈的半趴在地上,却刚好望进了夏朗和沈寒之目光的遥遥对视上如果之前他还有所怀疑今天夏朗的一切都是受了什么蛊惑,这个眼神,却让他真的完全心死了。
夏朗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和沈寒之一个眼神之间的默契,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
有什么苦涩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脸庞落下,卫千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奇怪他喃喃道:我怎么会哭呢?
他从小顽皮被父亲捆起来打的时候,没有哭过,他十二岁上战场差点被人捅了个对穿的时候,没有哭过,他被万人讥笑,笑自己是祸国妖姬的时候没有哭过,父亲告诉他,作为卫家人,腰杆一定要是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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