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已尽 作者:周艺如

    第 51 章

    石磊也曾认真地问林月：“小月，你真的想好了。”

    “小月，人生很短暂，你不必要为了父母家族牺牲掉自己的幸福，这样不值得。”

    “可是父母能安度晚年，产业能持续增值就是我目前最大的幸福，那可要怎么办？”

    石磊笑起来，遂又叹气，想说什么，最终觉得不妥，还是未能说出口。他想说的是：“撕心裂肺的爱情终究也会在现实的磨砺中最终灰飞烟灭。”石磊没想到的是，让撕心裂肺的爱情灰飞烟灭的不是现实的磨砺，而是对方无情的拒绝。就在马驰原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平静地说出“祝福你”三个字的时候，林月已经把她的那颗心巻裹起来。

    畅薇在合欢街老宅酣睡的第一个夜晚，林月和唐雅洁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林月试探着说：“雅洁，我和陈少恩结婚后可能不会要自己的小孩，不如把畅薇给我们来养，我保证会对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

    唐雅洁惊讶地问：“既然这么爱小孩，为什么不想要生自己的。”

    林月含糊不清地说：“你知道，生小孩的事情，我是有阴影的。”

    的确。尽管在林家的家庭成员之间，谁也未曾清晰明确地谈论过林月在新加坡待产的事情，可是唐雅洁还是知道这个残酷的过程的。林月偶尔在她面前提起也从不避讳。唐雅洁当即痛快地说：“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会跟畅薇商量。她已经十一岁了，我们应该尊重她的意思。就算她愿意一直跟着我生活，那也是没什么分别的。”

    林月踌躇了一下说：“可是毕竟现在社会风气是这个样子，你带着畅薇进进出出，的确会影响到你将来的婚姻，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石磊一样豁达。除非你这辈子就不嫁了，这些事情你真的都要想好。”

    唐雅洁当下就像赌气的样子，说：“不嫁就不嫁吧，我就当这辈子嫁给我的婚纱店了。”

    “对啊，接下来你还要忙着婚纱店的重新开张，毕竟精力有限，畅薇就交给我好了。”

    唐雅洁摇头：“再忙也要照顾好畅薇，在现阶段，她是第一位的。畅薇刚刚失去了一个最亲的人，我不能以忙为借口再匆忙把她转交出去。虽然畅薇也很喜欢你这个阿姨，可是毕竟你们相处的时间还是很少，不如跟我之间的关系亲厚。”

    林月叹气：“雅洁，你是真的爱这个小孩。”

    那个晚上的唐娜也不得安宁。在回家的路上，林铭文突然开口问：“唐娜，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孩子的眉目跟小月相像？”

    唐娜吓一跳，赶紧问：“哪个孩子啊？”

    “就是那个畅薇。”

    “真的吗？我还真没仔细看。”

    林铭文说：“我看了一眼就被自己吓到了，唬地都不敢张口，而且她也刚好满十一岁。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不会的，不会的。”唐娜安慰自己，也安慰老头，她说：“待我们回家找找，当初那个领养人留了联系方式，我还有她的名片呢，应该是收在档案袋里，回家找找，找找好吧。”

    两个人急匆匆回到家，找到一张泛黄的名片出来，可是名片上那个叫徐文娜的电话却依然是关机的状态。唐娜茫然地坐在沙发上说：“也难怪，十一年都过去了，她换了电话号码也是正常。”

    林铭文着急地问：“那其他人呢，她不是你们教友吗，还有旁人的电话吗？”

    唐娜摇头：“我也只是偶尔参与了一次佛教协会的活动，跟徐文娜有过几次联络，可是自从她从新加坡抱着孩子去上海后，我们之间再无联系。再说，当初我只是跟她讲正好有一个小婴儿需要人被领养，并没有讲明我跟小婴儿的关系，所以她大概也没有刻意保留跟我的联络吧。”

    “太像了，那小眼神，就跟小月小时候一样。”

    “不能。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小月是瓜子脸，可我分明觉得那个小孩是圆脸的。”

    “脸型是不像，可是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唐娜倒了杯茶过来递给林铭文你，安慰他：“也可能是你老了，想抱孙子了。催催小月，赶紧和少恩把婚礼办了吧，趁我们身体还硬朗，早一些把孩子生了。”

    “可能吧。”

    两位老人沉默地坐着喝完杯子的茶，各自回房间睡觉。自从搬到森林半岛的新房，林铭文和唐娜就分房而居。有了自由空间和自主作息的两个人，感情反而比之前的那些年更加亲昵和融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相敬如宾。

    林铭文很快沉沉睡去，唐娜走去房间帮他盖好被子，自己却再也睡不着了，只好坐在书桌前抄佛经，一句话却抄错三个字，心依然乱了。当初是她在新加坡独断专行地帮女儿做了那样送养婴儿的决定，虽然事后林铭文对此偶有埋怨，可是为了女儿的光明的前途，也默默地认可了。可是畅薇的出现，却彻底搅乱了唐娜的心，她不知道林月会不会原谅她当初鲁莽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chpter47

    曾经以为的光明并非是真正的光明。

    可惜唐娜认识到这点儿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整整十一年。

    并不是只有林铭文从畅薇的眼神里看到了过去的时光，唐雅洁也看到了，她只是不敢说出口。从她见到畅薇的第一眼起，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时候，林月还远在德国。于是唐雅洁把数年积蓄的情感一股脑都倾注在畅薇身上，也因此获得了畅薇的情感认同和依赖。后来林月回到S城，唐雅洁也曾悄无声息地带着林月跟畅薇碰面。林月心底也觉得这个小姑娘就像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只是她完全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

    畅薇重新回到实验小学读六年级，暂时和唐雅洁一起住在合欢街老宅，也算是恢复到正常的生活。唐娜担心唐雅洁工作太忙，会疏于照顾到畅薇的生活，每日清早起床，驱车去早市买来新鲜的水果蔬菜鸡鸭鱼肉送去老宅，再关门离开。有时候碰巧遇到到林月在家，招呼她坐一会儿，她也坚决拒绝，把东西放好，转身就走。林月并不在意，只觉得唐娜依然有了自己的日程安排，心底暗自为她高兴。

    唐雅洁依旧每日很早起床，准备好三个人的早餐，再照顾畅薇起床洗漱，一路亲自送她去学校。无论多忙，放学的时间点已到，唐雅洁一定会放下一切，飞奔去学校门口看着畅薇走出来。畅薇心疼她，就撒娇说：“雅洁妈妈，其实我可以自己走回家去，你忙自己的，不用管我。”唐雅洁亲昵地挽住畅薇的胳膊，轻声说：“可是我喜欢跟你一起走路回家啊，那怎么办呢？”

    畅薇就咯咯地笑，笑完了问：“雅洁妈妈，我们会一直跟小月阿姨生活在一起吗？”

    “不会啊。我们只是暂时住在一起。”

    “可是我很喜欢小月阿姨呢。只是看到她，我就觉得很幸福呢。”

    唐雅洁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那我呢？畅薇看到我就不幸福吗？”

    “也幸福啊。”畅薇扬起头说：“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唐雅洁紧紧把畅薇搂在怀里，说：“畅薇，我会努力让你一直幸福下去的。”

    一周后，唐雅洁带着畅薇搬到公司附近租居的房子里。林月坐在新居窄小的沙发上惆怅地说：“以后我就不能常常见到畅薇了啊。”唐雅洁一边儿收拾东西一边儿说：“呵，整个S城有多大啊。再说我们也不能一辈子住在一起，总是要散的。不如你赶紧嫁到陈家做媳妇去吧。”

    林月不理，继续说：“那以后我能有机会参加畅薇的家长会吗？”

    “当然不能。”唐雅洁笑着拒绝说：“畅薇的家长只能是我，我是她的法定监护人。”

    “小气。”林月气哼哼地说了一句，仿佛真的生气了，把脑袋埋进沙发上堆放的杂乱衣服里，不再说话。

    唐雅洁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来，轻声说：“月姐姐，我所拥有的所剩不多了，求你们不要再来抢我所爱了。”

    林月哈哈笑着抬起头说：“我们？还有谁跟我有一样的想法？石磊吗？”

    唐雅洁顿觉失语，吐吐舌头，没有再说话。

    林月转念问：“婚纱店的事情弄的怎么样了？”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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