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考科举 作者:天人少爷
第 110 章
会试一共有三场,第一场在三月初九,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每场考题安排与乡试一样。
这回的正主考官就是宣子昂的老师魏大学士,另外还有三位副主考官,由一二品大员担任,同考官共二十人,都是进士出身,今年这二十人里竟还有三个是连续三届的状元,星光闪耀,场面之盛大让众位考生都兴奋不已。
方长庚私下与宣子昂打趣,说他终于时来运转,好日子就要来了。
宣子昂听了只有苦笑:“我老师是主考,可我的卷子可不一定能到他的手里,就是同考官将我的卷子呈上去了,也不是我的字迹,老师如何能帮我?”
方长庚道:“这有什么关系?你作文章时定有你自己的习惯,魏大学士总能认出来吧?”
宣子昂听后不大赞同地看着他:“即便能认出来,我也只想凭自己的本事中试,否则如何让其他人信服?晖之,你就不要再与我开玩笑了。”
方长庚觉得比自己还一板一眼的人就在跟前,真该让顾尚仁见识见识,或许就不会觉得自己不够灵活了。
说起顾尚仁,这几天他这岳父的心情着实不大好,因为他很想做会试的主考官,可惜每次都不能如愿,今年又是差一点就能选上,让他很不满意。
方长庚觉得任会试主考官的确风光无比,但背后的明争暗斗也足以让人望之却步。
如今朝廷分南北两派,每一派自然都希望能取更多出自自己家乡的举子中试,像魏大学士就是南派一员,他为人耿直,也因此被昭武帝看重,以他性格不会因党派之争为己方谋利,但前几回北派的人在第一场就将他得意门生的卷子黜落,让他十分气愤,这回恐怕会借机反打回去。
方长庚是南方人,但却是北派顾尚仁的女婿,不知自己会不会遭池鱼之殃。想从顾尚仁那里探探口风,结果顾尚仁压根不提这件事,也许是以为他还不知道两派之间的斗争,为了不让他考前焦虑才有所隐瞒。
不管如何,会试监考森严,方长庚没有报一丝侥幸心理,因为压力过大这些天来一直睡不好觉,徐清猗也没好多少,时常半夜醒来安慰失眠的他,让他十分不忍,装睡又瞒不过她,只好将她抱在怀里缓解压力,最后竟也渐渐好了。
和乡试一样,方长庚提前一天就进了考场,但心情却大不同了。
原本以为已经有这么多场考试的经验,结果拿到卷子后竟有些头晕目眩,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而在草稿纸上落笔时手也抖个不停,方长庚只好放下笔闭目养神,深吸几口气以后再继续。
晚上在狭小的号舍休息,方长庚就忍不住想,只要这回能中,再过殿试,他就能开始他的仕途,到那时他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就差这关键一步,他能不能中?
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立即翻身起来重新看题目,越看越精神,直到身体都感觉到疲劳才勉强入睡。
其实方长庚这还算好的,在他旁边号舍的考生突发癫痫,被号军抬了出去,还有人紧张到休克,下场和前者一样。
到了大半夜翻卷子以及誊写的沙沙声格外清晰,似乎透过这个声音能看到一张张格外严肃和认真的脸,着实有些心酸。
三天后回到侯府,方长庚脸颊削瘦,下巴也冒出了胡茬,把徐清猗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形容有些颓废的青年和平时干净清爽的丈夫是同一个人。
她当即收了询问的想法,闭紧嘴利落地为方长庚除去外衫——因为在考场不得穿棉袄之类有夹层的衣裳,方长庚只穿了几件单层的长衫,开春寒意还没散,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了。
看到徐清猗心疼的眼神,方长庚神奇地觉得没有之前冷了,甚至考场上的艰苦也变得不值一提。
他抖擞抖擞精神,笑着道:“是不是觉得夫君我留个胡子更加俊美了?看得你都不舍得移开眼。不慌,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见到我这一面。”
徐清猗才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只在方长庚嬉皮笑脸的时候拧了他胳膊一下,然后轻声催促他赶紧上榻睡一觉,不要浪费这一点时间。
方长庚听话地躺进被窝,原来还想打趣徐清猗两句,结果一闭上眼就立刻见了周公,就是打雷也惊不醒他。
这一睡就是五个时辰,方长庚在徐清猗的轻唤声中猛然坐起,胸口一颗心怦怦直跳,还有些迷茫,竟然分不清自己此刻在哪儿。
好不容易清醒了,徐清猗起身去屏风后面绞了一块巾子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然后又要帮他穿衣。
方长庚知道徐清猗一直记挂着他要考试的事,大概一晚上都没睡好,此刻面色有些憔悴,眼睛还有红血丝,看得他心里一阵抽疼。
“你赶紧躺下睡觉,要是我走之前还没睡着,我就不去考场了。”方长庚明知这么说十分幼稚可气,但想不到别的办法,至少让徐清猗乖乖回到了榻上,在他的注视下闭上了眼。
第二场考试比第一场简单一些,与乡试一样,第一场是关键,所以这回考场内整体气氛缓和了一些,但身体上依旧觉得十分疲累。
考完第三场,方长庚自诩强健的身体还是被感冒打倒了。
第101章 异常
这一下真可谓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 方长庚躺在榻上用棉被裹得紧紧的, 整个人烧得神智不清, 间歇清醒一会儿,脑袋里也是想这次会试卷子的内容, 以及是否有哪里答得不尽人意的地方。
越想越觉得第一场的四书文和五经文答得十分普通, 还有一题是勉强写成。第二场倒还过得去,考的是“判语”,考察考生们对《大昭律》条文的熟悉程度,是他的强项。至于第三场的策问,题目乃魏大学士所出,又臭又长, 不知所云, 令人无从下笔。
想到这些,方长庚深觉此次会试无望, 只能自我安慰自己还年轻, 不必急于求成。而想起曾经在徐修面前夸下海口, 说要一举过会试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不怪徐修当时露出不信的神情。
好不容易休养好了,顾尚仁那边就来了人。
对于前两场方长庚所答,顾尚仁给出的评语让方长庚心一凉:“判语那题你答得不错, 可惜是第二场。倒不是说第一场很差, 只是今年应天府和浙江都出了几位名声极响的才子, 众人目光都放在他们身上。况且魏邡所治本经乃《春秋》, 你所习为《尚书》,不容易讨他的欢心……”
方长庚心知这是自己的问题,不是他不想投主考官所好,临时转攻《春秋》,而是他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春秋》微言大义,难度比《诗》、《书》、《易》高出不少,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领悟的,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放弃,免得弄巧成拙。
不过方长庚并不为此而后悔,他本意不在学术,修习《春秋》也超出了他能力范围,不能强求,如果给他更多的时间,他或许能勉力一试,这回只能算了。
而顾尚仁的想法很简单,第一方长庚年纪还轻,古往今来大多中会试的学子至少花三十年在科举之路上,要说万中取一都太乐观,以方长庚弱冠之年,用不着心急。第二,怎么说方长庚也在徐修门下学了这么多年,本事还是有的,这回也是吃了年纪小的亏,才识不够广博,在明确这次考试几道题的出处上有短板。第三,以他之见,今年的会试是一摊浑水,能不去淌就不淌,还不知一个月后会发生什么呢。
“这一回就是让你见识见识,每三年落第的考生不知多少,别人难道就不如你聪明?不如你勤奋?会试的题一半是皇上所出,一半是考官所出,皇上不可议论,但那些主考官们无一不是文坛大家,多少人进京以后想方设法递名帖请求接见,得一句指点。我虽然也是进士出身,但读书只为考取功名,不求甚解,论文采比不上这些人,所以教不了你什么,但这些人可以。”
方长庚知道顾尚仁是间接训他处事消极,不肯主动。
他是顾尚仁的女婿,凭这一点,再在举子中间多走动走动,出个风头,不愁名声不响。而且顾尚仁曾经也提过带他去某位大学士或是侍郎的集会,但当时他正从一场文会上回来,对这种交际心生排斥,于是推了,如今想起来的确太任性了。
“我……明白。”方长庚面露愧色,也从中得了个教训,有些交际可以随心,有些却不行,他到底是要走仕途的,哪有“当□□又立牌坊”的好事。
顾尚仁对他知不足而能自反略感欣慰,也无意挫他心性,又说:“就算这回落榜了,你也不用太沮丧,科场尚正大明白,不炫奇僻,魏昉非得出这么个题为难你们,总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方长庚听得莫名紧张,总觉得眼前这条路布满了陷阱,一踩就是一个坑,又想到宣子昂正是在魏昉门下,不禁替他担忧。
“这……事态可严重?”他忍不住问,心想回头还能和宣子昂透透风声。
顾尚仁冷哼一声:“这我就不知道了,就看这回是怎么阅卷的了。”
方长庚觉得这场风寒的后遗症还没消除,脑袋又有些发晕,总有预感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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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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