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飞章闻言,瘫倒在地。
一晚上的闹剧仿佛是接着时辰上演,晋元帝再也不想停留在大殿里片刻,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而他离去后,赵太后自然也带着一并宫妃相继离开,剩下的诸位臣子与家眷也随之纷纷离席出宫。
好好的三军犒赏宴弄成这般,谁也不舒坦,卫西洲带着众将士往外走,就看到正躲在大殿角落里同一个清秀小双儿说话的养子。
如果是换做我是那裴少爷,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肯定是自杀谢罪。卫良阴如是说着,不料一个大巴掌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后脑勺上,伴随着卫西洲的话音,臭小子你躲在这里生蘑菇呢,嘴里嘚吧嘚吧说的什么浑话!
卫良阴被着实打愣了一下,而白果也吓了一跳,抬眸看向来人。
爹!卫良阴低声吼了一下,揉着自己的后脑勺,抱怨说,在表弟面前您就不能给我点儿面子吗?
卫西洲先是重重哼了一声,随后目光落在白果白净的面容之上,整个人浑身一僵,猛地眨眨眼又是定定地一顿看。
白果听卫良阴喊眼前男人叫爹的时候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可眼下卫西洲只是迟迟看着自己不说话
白果犹豫了几分,试探着轻声唤道:是舅舅吗?
卫西洲闻言,面容坚毅的男人眼眶顿时一热,嗓音干哑:是我。
第27章
卫西洲对白果的心底是存着愧意的,这部分愧疚有些是来自对白果的生母,另外一部分则是对白果本身。昌平伯就是个酒色之徒,对子女向来漠不关心,何氏作为继室掌控后院十几年,白果就被圈在后院中艰难讨生十几年,卫西洲在拿到情报的时候几乎不敢去想象,一个没了母亲庇护的幼子,到底是如何在侯府吃人的后院中长成的。
掌心是常年手握刀枪剑戟留下的后茧,卫西洲试探地伸出手,在白果头上摸了摸:是舅舅回来的太晚。
卫良阴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卫西洲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谁过,他站在卫西洲身后偷偷朝双脸通红,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白果笑了笑,狠拍了把卫西洲的后背,揶揄道:爹,你看表弟都害羞成什么样了。
卫西洲不是没看见白果脸上的局促,少年容貌本就与其生母肖似,就连这温软的性子也像了七八分。眼底透着些怀念,他将手收回,低声笑着同白果说:等过两天,卫府收拾好了舅舅接你回卫府住一阵子好不好?
白果闻言忍不住看向卫西洲,道:可以吗?想到今晚伯府跟卫家舅舅之间闹出的矛盾,他心底还是有些担忧。
卫西洲笑着说:舅舅说可以就可以。
那我要跟表弟住一间屋!卫良阴脸上透着开心的笑,拍着白果肩兴奋说,到时候咱们还可以一起上街玩,我在边塞呆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呢!
白果闻言,眼底不由带了些期待,抿了抿唇露出个腼腆的微笑。
正泰殿中的人大部分都散去后,昌平伯早已不见踪影,他许是因为被贬了爵位没脸继续在众人面前呆所以匆匆离去,又可能是故意将白果忘在脑后,待白果与卫西洲等人一起出了宫门,昌平伯府的马车已经不见踪影。
昌平伯那个混账东西!卫西洲忍不住骂他一句,又怕白果伤心,转身哄他说,他走了便走了,舅舅送你回去。
白果点点头,正要踏上卫家的马车,后面便有人把卫西洲叫住了。
将军且慢一步!来人是晋元帝身边的老太监赵林,神色看起来颇为匆忙,见卫西洲还没来得及离开,脸上露出个庆幸的表情。
卫西洲拧眉:公公这是有何事?
赵林一扫拂尘,捏着嗓子同卫西洲笑说:是陛下想起今夜有些话还未与将军说,特命老奴来找您,这会儿陛下还在勤政殿里等着,还请将军快些腿脚,跟老奴走一趟罢?
皇帝有请,卫西洲身为臣子莫敢不从,他对卫良阴交代了几句就要跟着老太监走,不想太子谢昭并几个王爷也走到了宫门口。
一时间,宫门处着实热闹起来。
太子莫要太过忧心。豫王谢渠出言宽慰面有疲色的太子,国公爷与京兆尹的事尚未有所定论,说不定只是关一晚便无事了,父皇向来是个重感情又念旧的,总不会让国公府太过难堪。
秦王谢诚听了掩住眼底的冷笑,只听谢渠在这里胡咧咧。
晋元帝是个什么样的皇帝大家都心知肚明,爱时欲其生,恨时便欲其死,皇后凤逝他作为丈夫可以为了先皇后几年不纳娶新人,但作为皇帝,宁国公触犯到了结党营私这条红线,估计不死也要剥层皮。
太子谢昭作为储君自然也是深知晋元帝的脾性,谢渠的话并不能让他的神色多有放松。眼下,谢昭也只希望宁国公没有真的做出什么越矩之事,不然便是自己也保不了他这外家了。
心底低叹一口气,谢昭道:本宫只送诸位弟弟到这里了。
静王谢临沉声道:更深露重,太子也快回寝宫吧。
谢昭看他一眼,正欲点头,便看到了同样停留在宫门口的卫家马车。
卫将军还没走。谢渠突然出声说,老三的准媳妇儿好像也在?
天色阴暗,只有宫门口的两盏灯笼透着光,谢临与太子告辞后,便不管身边的豫王跟秦王,径直往卫家马车的方向走去。
卫将军。谢临对卫西洲点了点头,也不理会人被打招呼的人什么想法,只错不来到白果面前,微微垂了眼,低声问他,昌平伯府的马车没来接?
白果看见谢临就忍不住红了红脸,点点头说:许是父亲走的快就先,离开了。
谢临闻言,眉心微蹙,他伸手探了探白果被风吹得略凉的脸颊后,就解了自己身上的斗篷给白果披上,斗篷带着一层兔毛做的高领围脖,正好虚虚掩住白果尖尖的小下巴。
旁若无人地替白果系好斗篷带子,谢临轻声道:本王送你回府?
白果还沉浸在谢临一连串的动作中愣愣地没能回神,旁边卫西洲却看不过去,出声道:劳烦静王殿下挂念,不过白果是我卫家的外甥,自然由我卫家人护送回府,就不需静王殿下热心相助了。
谢临笑笑,看一眼老太监赵林,意味深长道:卫将军眼下不是正忙。
老太监赵林也跟着催促说:卫将军与老奴快些走吧,再晚陛下怕是等急了。
卫西洲听了不由跟赵林吹胡子瞪眼,但他不想叫谢临得逞,便拍了把卫良阴的肩道:阴儿,等会儿记得把你表弟好好护送回伯府。
放心把爹,包在孩儿身上。卫良阴点头,然后对着谢临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笑眯眯说,静王殿下,您虽然同我家表弟有婚约在身,不过眼下天色已晚,殿下身为既男子,便是为了家弟的名声着想也该适当与家弟让开些距离,以免让人说了闲话去,您说对不对?
谢临看了看天,脸上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轻笑一下,复又点头道:卫公子所言有理。
说罢,他却仍旧没有离开,而是从身边太监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手炉递给白果,又轻声道:若是冷了就在马车上拿着它捂手,最近一日比一日凉,还是要多穿些衣物再出门。
我不冷的。白果红着脸,抱着手炉呐呐道,殿下今日送到偏殿的果酒,很暖身。
谢临轻笑着让他将手缩回斗篷里,问:是觉得好喝吗?
白果点头:好喝的。
谢临笑了笑,又问:好喝所以喝了多少?
白果眨了眨眼,一股窘迫感涌上脑袋,要足足过了半晌,他才垂着头,很不好意思地开口慢吞说:都都被我喝光了。
第28章
卫西洲看着谢临旁若无人地同白果亲近,腮帮子一疼又一酸,那点护犊子的劲儿上来只恨不得不顾尊卑去把这静王殿下给拉得离白果远远的。
可惜老太监赵林实在着急,凑在卫西洲跟前一直碎碎念道:将军,跟咱家走吧!快些走吧。
走走走!卫西洲狠狠瞪了一眼毫无所觉的谢临,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谢临见白果实在窘迫,也不再逗他,轻笑着说:跟卫公子去吧,回府后早些休息,嗯?
白果赧然地点点头。
老太监赵林到底是把卫西洲请进了宫,白果被谢临扶着上了卫家的马车,卫良阴把轿帘放下。
不劳静王殿下费心。
谢临站在车架外目送卫家的马车沿着宫门外的红墙缓缓离开,许小眼上前小声道:殿下,咱们也回了吧?
谢临点点头,复又沉声道:惠妃那里继续派人盯着,若是有裴家人进宫,就把这消息送到勤政殿那位的耳朵边去。
许小眼垂眸:奴才晓得。
天边银月如钩,趁着月色,卫良阴用了不多长时间便把白果回到了府门前。
说来吏部的动作倒是快得很,前面昌平侯刚被降贬成了伯爷,这原本的牌匾就被立马摘了挂上了新的。
何氏先前听闻宫里来信说是家里的侯爷被贬,早早被刺激地晕厥过去,这还没缓过气,吏部就来人换了牌匾,自然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后院的妾室们见府门的牌匾被换,纷纷慌了神,都簇拥到主院里嘤嘤哭泣,卫氏本就心烦,见她们哭得大声,又是胸闷又是头疼,耷拉着眼训斥了她们半晌这才把人都赶回了后院。
侯爷回府了!何氏身边的大丫鬟玉枝从主院外匆忙跑进来。
何氏站起身,看到昌平伯在小厮的围簇下进门,起身喊道:侯爷!
昌平伯今晚在王公大臣前尽失颜面,还被晋元帝狠狠训斥,心中本就憋着一股火气发不出。但别看他在正泰殿是副什么唯唯诺诺,被晋元帝瞪个眼就能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怂人样,可回到府上,昌平伯这窝里横的脾性就尽数显现出来。
何氏刚喊了一句侯爷,便戳到了昌平伯的痛脚,他满身的火气立马像是找到了发泄处,抬手便扇了何氏一耳光。
这一巴掌不轻,何氏被打倒在地上,嘴角疼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满屋的小厮跟婢女都被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爷就是被你这丧门妇才害的被贬爵位,现在你还喊爷侯爷,是想爷死的还不够早?昌平伯冷眼瞧着满目委屈与不可置信的何氏,恨声道,若非是你当年怂恿我去谋夺卫家的家财,如今又怎会让侯府沦落至此!
何氏捂着脸,尖着嗓子哭诉道:爷在宫里受了气,拿妾身出气有什么用!您说妾身是那丧门妇,可当年我不过只是提了一句那卫家没人了,见财起意的可是侯爷您本人,难道您忘了不成!
你闭嘴!
昌平伯反手又给何氏一巴掌,何氏只觉得牙口一疼,嘴里一阵腥甜,等懵过了把嘴里的血沫吐出来,里头竟还夹着一粒牙。
啊啊啊!!!何氏起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到了后面嘴巴生疼,又认出那自己的一颗牙,便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
可她嘴里的血跟止不住了一样咕嘟嘟往外冒,模样看起来着实恐怖,紧跟着便也吓坏了旁边的一干下人,贴身丫鬟玉枝更是嚷嚷着让腿脚快的小厮去请大夫。
主院里一时乱了起来。
昌平伯死死皱着眉,竟一点怜惜心疼的感觉都没有,他站在原地冷笑两声,便拂袖出了主院。
怎么听着里面声音那么不对劲儿。卫良阴站在侯府门前,不放心地拉住白果说,你院子在哪头,要不然我送你进去?
白果也听见伯府里的动静,似乎是从主院那头闹出来,因为离得远,他也听不真切里面究竟是怎么了。
不过昌平伯今晚在晋元帝那里挨了挂落大家皆是心知杜明,白果能想象到依着昌平伯的脾气,眼下回府还不知要发多大的火,但他不知的是,府里到底是谁撞到了这档口上。
好在定安居与主院正好是两个方向,那边的混乱再怎么着也不会牵扯过去,心里这么想着,白果便小声叫卫良阴放心,再不麻烦他将自己送回院子。
那我走了?卫良阴对自己的小表弟依依不舍说,过两天我跟爹爹接你回卫府玩,你可要等着我。
白果轻浅笑着同他点头,转身进了府内。
半夜了,大公子怎么还在府上乱走。往定安居回的路上,赵姬领着一帮子漂亮丫鬟袅袅婷婷地往主院走着,见了白果,赵姬拿帕子捂着嘴拧眉说,大公子身边怎的没跟着个奴才秧子?
白果笑笑,尽量慢声说:我方从宫里回来,先前跟着的奴才提前跟伯爷回了府。
赵姬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赵姬这么晚了是要去哪?白果见赵姬身边排场十足,不仅衣着光鲜华丽,甚至脸上还描了精致妆容,不似夜间出来散步,倒像是要去哪里耀武扬威一般。
赵姬脸上笑意盈盈地,也不瞒他说:听说主院里夫人跟老爷吵了起来,赵姬这不是心里慌乱,想特意去关心关心。
原来那个倒霉的竟然是何氏?
白果眨眨眼,又看向赵姬,觉得她赶在这个档口去怕是不好,便小声劝她:伯爷心底存着气呢,赵姬、还是莫要去了。
赵姬轻笑一声,却不以为然:多谢大公子替赵姬着想,不过老爷素来宠爱赵姬,定不会对赵姬发火的。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放柔了声音说,反倒是大公子,还是快些回院中休息去吧。
白果抿了抿唇,劝赵姬不成,他便也就不再多说,告别赵姬后便回了定安居。
而不过盏茶时间,赵姬那边却已然带着美貌丫鬟们进了主院。
彼时,正有小厮从近处请来的大夫在屋里给何氏医治。
那大夫是个老郎中了,号脉问诊是一流,但却偏偏眼神不太好,何氏的伤口是在嘴里,老大夫不敢凑近了冲撞贵人,只能让丫鬟掰开何氏的嘴巴,自己寻思摸索着地方把止血的药粉往何氏嘴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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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妻宝[重生]——拆字不闻(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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