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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想当好人啊!(重生)——生煎包大战

    奶奶年知非跪坐起身,握着年奶奶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仰望着对方。

    萝卜原以为那只是一个习惯性的撒娇,鉴于方才所见年知非的表现俨然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可当她看清年知非的眼神,她才发觉这远比撒娇复杂百倍。

    此时此刻,年知非正背着光,整个人犹如一抹暗淡的剪影,唯有他眼底蒙着的水色让他双眼发亮,亮地渗人。他收敛了自身的光芒,却将渴求的目光投向年奶奶,如此忧郁、如此深情、如此毫无保留,仿佛是要奉上自己的一切给她的身上披上神圣的光。期待着、愧疚着,依恋偏又不安、稚气并且脆弱。如同一个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狼狈奔逃的孩童,不顾一切地投向他所见的唯一光源。又仿佛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捧出了唯一仅有的一颗心,却仍害怕拿不出手遭人嫌弃。

    萝卜只觉心头一揪过电般的酸麻,瞬间GET到了妈妈粉的心态。宝贝,你可千万忍住了别哭!你一哭,妈妈的心都要碎了!

    齐队刚去探望了半岛区的治安警

    只这片刻晃神,话题已进展到了齐耀辉一行人的来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顺路再来看看你喽。不等小丁把话说完,齐耀辉已满不在乎地插嘴了。

    这话说得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萝卜听了都要皱眉,隐隐感觉他们齐队在年知非的面前不太稳重,还有点脱离人设。

    哦,行吧。年知非神色淡淡,果然一点都不感动,半点也不领情。

    眼见两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萝卜更是坐立不安,只想起身一走了之。奈何顶头上司齐耀辉仍然不动如山,半点都意识不到年知非的冷淡和不欢迎。

    呵呵小丁也尴尬地不行,抓着头皮努力给齐耀辉找补。那啥,我们齐队呵呵

    然而,他话未说完,年奶奶和刘明威就已了然地对他微微一笑。

    理解万岁!小丁热泪盈眶地闭紧了嘴。作为一个理科男,小丁真是怎么都不明白:如果齐队不想来看望年知非,为什么不在看过半岛分局的受伤警察后自己先走?

    好在还有人老成精的年奶奶出手相救,她随手拿起了一盘水果向小丁和萝卜笑道:我去洗水果,可以来帮忙吗?

    好的。小丁和萝卜争先恐后地出去了。

    然后,刘明威也跟了出来。出来时,他还感叹着:希望他们不会打起来。

    一定不会。小丁和萝卜齐声答道,心里却是阵阵发虚。

    齐耀辉的确没跟年知非打起来,他只是在病房空了之后迅速起身戳了年知非的左肩一下。

    你干什么啊?年知非猛一缩肩,惊怒地瞪着齐耀辉。

    齐耀辉这才坐了回去,问道:伤好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出院?

    下个星期。确认齐耀辉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年知非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回家再养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别留下后遗症。齐耀辉郑重嘱咐。

    感受到齐耀辉的真诚,年知非乖乖点头,没有做声。

    气氛陡然安静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几乎同时想起了那个拥抱,然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眼睛。

    咳咳。年知非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他有过很多殊死搏斗的经历,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劫后余生时激动和欢喜的拥抱。所以,齐耀辉的那个拥抱对他而言,的确是陌生又新奇,值得珍藏记忆。

    哪知,齐耀辉实在会煞风景,忽然意味深长地问道:年知非,生平第一次杀人,就杀了七个。你怕不怕?

    感受到齐耀辉话语中的猜疑,年知非不禁愕然地将目光投向对方,再次确定他问话的重点从来不是怕不怕。只见年知非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撑在床铺上的手指,整个人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忽而自嘲一笑,然后便抬起手坚定地指向大门。齐队,请吧。

    齐耀辉没有走,将年知非的神态尽收眼底的他甚而有一刹那的慌乱。那什么,我不是怀疑咳!

    不,我就是怀疑你。以前怀疑你的武技、现在怀疑你的心态,这都不像一个正常的新警。

    我是说,如果换了是我好吧,其实就是我已经在沿途布置了狙击位,你完全可以不用出手。齐耀辉话音方落就已意识到自己的解释有多苍白,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齐队。直至齐耀辉的手扶上房门,年知非终于幽幽发问。我做错了吗?

    齐耀辉回头看向年知非,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眼中并非嘲讽,反而满是自厌、自弃,以及自我怀疑。

    我不该杀他们是吗?这根本不是一个警察会做的事。年知非的话音极轻,以至于一出口就似雾气般飘散在空气中。可他的每一个字却都似给自己落下最严厉、最沉重的判决。我不配不配当警察。

    如果你不配当警察,那么这次我们就会把你开除出警队,而不是给你颁发一等功。

    但齐耀辉知道,年知非想听的不是这些。

    歹徒会杀人,警察也会杀人。这当中的区别,你得问自己的心。歹徒杀人无非为了利益为了仇恨,总之是为了自己。而警察杀人,永远都是为了保护别人。年知非,你杀他们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什么?年知非仰起头看着齐耀辉,轻轻地重复对方的问话。

    不错。杀人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齐耀辉目光如炬穿透年知非的身躯直抵他的内心深处。他的话音极轻,可每一个字都似一条鞭子,无情拷问年知非的灵魂。杀人有快感吗?你享受这个过程吗?

    怎么会?年知非神色恍惚地微微摇头,笑容苦涩近乎痛苦。但是,逃不掉的总是,最后总是

    总是什么?齐耀辉轻柔发问,好似担忧自己的问话会吓坏了年知非。

    年知非没有回答,他颤抖着闭上双眼,用力摇了摇头。良久,他才又抬起头来,振作精神毫无躲闪地看着齐耀辉双眼,一字字地回道:我当时在想不能再让他们杀人了。他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已经没有人性了。如果这次让他们跑掉,他们尝到了甜头,是一定不会收手的。所以,不能让他们活着,不能让他们再害了别人。

    齐耀辉这才松了口气,心上疑云稍稍散去少许,他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年知非,你没做错。你是个好警察。

    年知非亦长长地舒了口气,望着齐耀辉轻声道:谢谢!

    齐耀辉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这两句肯定对年知非有多重要。年知非并不后悔杀了那七名劫匪,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害怕。只是他害怕的并非杀人,而是杀人意味着他也没有人性。没有人性,就不是人。可年知非做了那么多,前世、今生,不都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像个人吗?他怕,他当然会怕,他怕自己其实早已彻底失去了这个机会。

    齐耀辉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正如他也不曾发觉他凝望着年知非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气氛再度安静了下来。

    两人又再度四目相对,同时发觉竟又陷入了这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但这一回的尴尬似乎很微妙。很慌、很乱、很忐忑,可又不想打破这沉默,甚至不舍得移开自己的眼睛。

    哆哆哆。

    当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时,都错觉室内温度节节攀升的两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进来。年知非迅速避开齐耀辉灼热的视线,扬声叫道。

    很快,一个妆容浓艳的女郎抱着一束鲜花推门进来,柔柔叫道:知非。

    雯雯?!再见故人,年知非不由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一年不见,沈雯雯看起来成熟了不少,粉底也比以前厚了很多。只见她露出一个柔媚的笑容,轻轻说道:我看了新闻才知道那个救了小朋友的警察是你,所以就来看看你。

    哦,谢谢。对着理论上的前女友,年知非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但他仍是很快从病床上下来,给沈雯雯搬了一把椅子。坐,随便坐。

    沈雯雯没有坐,反而一脸关切地走到年知非的身前,抬手去碰年知非的左肩。听说你中枪了,还疼吗?

    哪知,不等沈雯雯的手指触到年知非的肩头,他已本能地往后一缩。他抬起右手挡在身前,结结巴巴地说道:别,没已经没事了。

    年知非如此抗拒自己,沈雯雯不由黯然地低下头,神色哀伤地对着面前的鲜花。

    站在一旁的齐耀辉见此情景,眼底顿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年崽,这位小姐不给我介绍一下?他扬声说道。

    听到从齐耀辉嘴里冒出来这一声年崽,年知非犹如吃了一颗酸柠檬。他拧着眉奇怪地看向齐耀辉。你没发烧吧?

    靠!傻逼活该过得坎坷点!

    齐耀辉瞬间决定管年知非这傻逼去死!行吧。既然你还有朋友要招呼,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他也不等年知非与他话别,迅速闪出了门外。

    第44章 前任

    走出医院,齐耀辉迅速打了个电话给小丁和萝卜, 哪知这两人居然早已驾着车回警队了。

    那我怎么办?你们胆子不小啊, 居然把自己上级扔下了?!齐耀辉震惊。

    哎呀老大, 你跟年知非聊个没完, 我跟小丁还一堆事要忙, 哪有空等你吗?只要不牵扯到工作,齐耀辉一向好说话。而这正是萝卜敢放肆的底气所在。您老人家呢, 就在外面吃过午餐再回来, 反正这个点回警队食堂里也没饭吃了。就这样啦, 拜拜!

    我们聊很久吗?齐耀辉奇道。

    只是这个时候萝卜已然挂断了电话, 是再无人回应了。

    齐耀辉收起电话, 抬腕看了眼手表,这才发觉他居然跟年知非单独相处了40多分钟?这40多分钟究竟是怎么过去的?我们好像也没聊什么啊?齐耀辉一头雾水地想了又想,始终不得要领。感慨了一下时光易逝不可追,齐耀辉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准备先去找家餐厅吃个午餐。

    很快, 齐耀辉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坐定, 点了一份简餐。而就在等待上餐的时候, 他隔壁的房间内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显然, 这家餐厅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

    一杯卡布其诺,一杯意式浓缩。还需要点什么吗?说话的, 正是年知非。原来他在齐耀辉走后也很快换了一套外出的便服,跟沈雯雯一起来到了这家餐厅叙旧。

    牛油曲奇,还有杏仁, 就这样。谢谢。坐在年知非对面的沈雯雯十分自然地加了两款点心,将餐单递还给服务生。一俟服务生离开,她又将深情的目光对牢了年知非。知非,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喜欢的咖啡。

    听了沈雯雯这一句,齐耀辉忍不住微一挑眉,缓缓地将背脊靠近椅背,试图听地更清楚些。

    毕竟是老同学,记得是应该的。年知非不接茬,淡淡回道。

    是啊!老同学沈雯雯的话音缭绕而缠绵,隐隐有些感慨与哀伤。我们也一年不见了,还好吗?

    挺好的,一切顺利。你呢?年知非显然不想多谈自己,反而迅速把问题抛还给了沈雯雯。

    我啊怎么说呢?沈雯雯对着年知非微微一笑,只是这微笑却略显勉强。工作上,是有进步的。我已经升了部门小组长,大小也算个官吧。

    哦!恭喜你。年知非对着沈雯雯诚挚一笑,我知道你一向有能力。

    谢谢。沈雯雯跟着颔首而笑,就是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抬起眼看着年知非。

    两位,你们的咖啡。不等年知非答话,餐厅的服务生就端来了两杯咖啡。

    谢谢。年知非随口道了声谢,起身帮服务生把咖啡端到沈雯雯的面前。

    哪知这一回来的竟是一位女服务生,放下咖啡,她忍不住看了年知非好几眼,抿着嘴偷偷一乐。

    不一会,她又来了,又送上一份牛油曲奇。临走时,还对年知非笑了一下。

    再隔一会,她又又来了,再送上一份杏仁,又对年知非抛了个媚眼。

    再再一会,她又双叒来了,身边居然还跟着另一位女服务生。两人一个端着两个糖罐,一个端着一壶清水,眼睛一个劲地盯着年知非猛看。

    沈雯雯几度被打断节奏,终于怒了,拍着桌子大吼:你们怎么回事啊?上个咖啡居然要跑这么多趟?叫你们经理来!

    眼见沈雯雯怒火中烧,两个女服务生俱是花容失色。

    雯雯,算了。年知非好脾气地站起身扶着沈雯雯的肩头劝了一句,又扭头看向两个女服务生。你们究竟有什么事?

    第二个来的女服务生胆子明显更大一些,赶忙问道:请问,你是不是年知非?就是那个,电视上那个,救了很多小朋友的警察?

    我是,有事吗?年知非轻轻点头。

    哇!两个女服务生兴奋地尖叫连连,我就说一定是他!本人比上镜时好看多了!能合个影吗?

    年知非有些为难地看着她们掏出来的手机,过了一会才答:可以。不过不要勾肩搭背,我肩上的枪伤还没好。

    太好了!没有问题!都听你的!两个女服务生如花蝴蝶般飞到年知非一左一右勾住他的一条手臂,笑颜如花。小姐,麻烦帮个忙。又将手上的手机递给了沈雯雯。

    沈雯雯恍恍惚惚地接过手机,不禁暗自在心底发出灵魂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直至两个女服务生给年知非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松茸鸡粥说是私人请客,又移走了他的意式浓缩,沈雯雯终于醒过神来,苦笑着叹道:知非,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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