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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旭曾经也问过他一模一样的问题。

    当时喻秋言的回答特别嚣张:老子单纯看他不爽。

    现在想想当时的他简直不要太透过现象看本质,虽然过了五年面前这人似乎变了很多,但究其根本并没有任何改变。

    依旧随意一击就能戳中他不爽的点。

    你丫接着笑,爸爸我不奉陪了。

    陆星程上前一步拦住他:既然故人久别重逢,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喝一杯?

    故人?喻秋言笑出声:陆星程,你这个影帝当得还真是名副其实,我知道,你讨厌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别勉强自己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了。

    陆星程顿了顿:我讨厌你?

    喻秋言没在意对方低沉的尾音,盯着他反问:难道不是吗?

    陆星程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喻秋言对上他深沉的眼神,似乎还有点受伤的表情,莫名有些心虚,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心虚个毛线,他都还没把陆星程怎么着呢。

    反正我现在要回家睡觉,没工夫陪你叙旧。

    陆星程一动没动。

    喻秋言咽下口水,故意虚张声势的高声嚷嚷:走开走开,别挡道。

    两边的路明明特别宽,他偏偏要和陆星程面对面杠上,将人推开之后大喇喇朝着自己的车位走去。

    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第5章

    从停车场出来拐弯上高架不到十五分钟,喻秋言便发现这车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平常自己开车的时间不多,但这车算是他车库里使用率最高的一辆,所以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将车靠边停下,果然发现右前轮瘪了一半。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了。人们常说树大招风,他招风也不是这一天两天。记得刚出道时,和他竞争代言的模特还冒充他的粉丝,给他送加料的果汁。

    他见怪不怪的踢了一脚轮胎,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乔风被吓了一跳,他和司机还没来得及离场,便让喻秋言先上车等着。

    发生这事喻秋言不会选择报警,要不然就是当天的头条限定。虽然他本身是事件的受害者,可这样的热搜上得多了也有害无利,甚至会被有心人说成是卖惨或者自炒。

    喻秋言挂掉电话,没有听乔风的上车去等,而是叼着根烟百无聊赖的望向天空。在城市灯光的映照下,本该漆黑的夜空染上了些橙色。他找了半天愣是一颗星星也没见着,只剩一轮圆月挂在当空。

    陆星程本来就一直跟在喻秋言车后,远远看到他把车停在路边便也跟着停下来,又看到他往轮胎上踹了一脚,大概猜到是车出了问题。

    高架上风呼呼的吹,冷冽的尖峰滑过他的脸颊,头顶的路灯在他身上铺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比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样子看上去乖顺不少。

    又一阵寒风吹过,喻秋言缩了缩脖子,没点燃的烟被他顺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随后将手抬到唇边哈出两口热气。

    也许是等待的过程太过无聊,喻秋言再次抬起头,找了半天,终于发现远方静静悬在空中的北极星。它正努力的散发着点点星光,没完全被这城市的灯光所淹没。

    喻秋言烦躁的心情奇迹般被这微弱的光亮抚平。他勾了勾唇角,顺着北极星方向的视线一路往下坠,忽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个人。

    橙黄色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陆星程静静地站在灯影里,似乎正在看他。

    喻秋言眨眨眼,人没有消失,并不是他的幻觉。

    隔了十米的距离,用不着嚷嚷也能清楚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却觉得这么说话不具有威慑性,先发制人的往前走了几步:你跟踪我?

    正好路过而已。陆星程说完,朝他身后扬了扬下巴:车坏了?

    与你无关。喻秋言别过头,想要将对方的幸灾乐祸掐扼杀在摇篮里:我就爱站在桥上看风景,你管得着吗。

    陆星程又问:高架桥?

    喻秋言又怼:你管我什么桥,总之我没挡你的路,大道朝天我们各走一边。

    陆星程点点头:正好,我也爱站在桥上看风景,桥这么宽,应该没有影响到你吧。

    我说有影响你会走吗?喻秋言没好气的说,你这人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我好好的在桥上看风景,这么一眼看到你真的很烦。

    他话音刚落,对方却忽然笑了:一眼看到?

    不知道学霸的脑回路是不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总之陆星程关注的重点十分清奇。

    也许是他产生了某种的错觉,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陆星程这笑容似乎比刚才致领奖辞时多了几分愉悦。

    我又不瞎,你还碍眼,那么大个人杵在那我看到很稀奇吗?

    嗯,一点也不稀奇。

    喻秋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都已经不去找陆星程的茬了,这家伙难道是得了斯德哥摩尔综合征,不被骂不行,非得往他跟前凑。被他骂了,居然还露出一副高兴的表情。

    估计是中了什么降智洗脑包,看上去十分傻里傻气。

    不与傻瓜论长短。

    喻秋言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一时间两人没再说话。

    喻秋言抬腕看表,距离找外援的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按道理乔风他们也该到了。

    他耐住性子又等了几分钟。

    高架桥上时不时一辆车飞速驶过,并没见到自己保姆车的踪影。

    眼看着身旁的人将成为一块望车石,陆星程再次开口,语气里还带着愉悦的余韵:我们出来的时候颁奖典礼差不多已经散场了,估计你那助理被堵在半道上,一时半会还到不了。

    说完状似无意的看了旁边的人一眼,用特别云淡风轻的语气问:要不要我顺路送你一程?

    不用,不想。

    喻秋言刚说完拒绝的话,手机铃声响起,他顺手接了,过了一会儿黑着脸挂断电话。

    乔风说自己被堵在半道上,已经叫了公司其他人过来接他,估计还要等半小时。说到后面感受到喻秋言的低气压,声音也越来越低。

    喻秋言把手机扔进口袋,蹙眉瞥了身边人一眼:陆星程你属乌鸦的吧?一遇到你就净是些倒霉事。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对方否定,自己再怼回去的说词,没想到陆星程居然垂下眼睑,不说话了。

    想象中的battle没能如愿进行,就像是他做好准备挥出漂亮的一拳,却意外的击打在一团棉花上。说穿了喻秋言的本质是遇强则强,对方横他就会比对方更横,之前单方面欺负陆星程的成就感多半来源于此。

    他从来没在陆星程脸上看到这副近乎于示弱的表情。

    恨不得冲上去握住他的肩膀把人摇醒:你还我高岭之花陆星程啊喂!

    好吧,陆星程高冷与否和他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只是玩游戏时困难模式一旦换成简单模式,会影响通关人的爽度。

    不知道陆星程是不是感应到他心中所想,将车钥匙在手里转了一圈,刚才的弱小可怜仿佛都是喻秋言的错觉:我看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吧?

    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喻秋言被这话扎了一下:小爷我只是不乐意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而已。

    那恐怕十分困难。陆星程一脸十分苦恼的样子。

    也没什么难的,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喻秋言挑了挑眉,说:比如现在。

    他的话音刚落,陆星程便绷了绷唇角,但眼里的笑意没逃过喻秋言的眼睛。

    你又笑屁啊。

    陆星程彻底笑开了:笨蛋,明知道我在笑你,干嘛这么骂你自己?

    这是骂完他笨之后又拐弯抹角的骂他是个屁。

    你才笨蛋,你全家都笨蛋!喻秋言好看的眉微微拧在一起,琥珀色的瞳仁瞪向陆星程,就像一只炸毛的猫。

    陆星程斜眼看他,开始举例证明:之前每次考试不及格的是谁?到底谁是笨蛋?

    ......喻秋言被噎了一下:那只是我无心学习好吧,要是我认真起来,你第一的位置可就不保了。

    陆星程点头:嗯,也是,打游戏我确实不如你。

    喻秋言气笑了:这么能说,刚才被人嘲讽的时候怎么一声不吭?

    不是还有你吗?不用我出马你也一个顶俩。

    你这是在夸我?

    陆星程目光忽然变得柔和:当然,特别真心的夸奖,还有感谢。

    简单模式切换困难模式之后再次切换到简单模式。

    喻秋言撸了撸袖子,被冷空气一激又赶紧放下。

    他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感到鼻头一凉。一大片雪花落在他通红的鼻尖上,紧接着又是一片落在他脸颊上。

    冬日的第一场雪毫无征兆降临,鹅绒似的雪花在空中缓缓飘荡。

    好大的雪。喻秋言仰着头喃喃,一时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M国的冬天很少下雪,在那边生活的几年间,他偶尔会想起这里下雪时的场景。

    喻秋言抬头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勾勾唇角:陆星程,你还记不记得,高一那年我们在雪地里打过一架?

    打架?

    难道不是么,没想到堂堂学霸也有记性差的时候。

    陆星程难得没有反驳,带着些许无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打架就是打架。

    第6章

    关于初晨中学的校霸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

    初一那年某个高年级学长不小心惹到他,被揍了一顿不说,最后还被逼得退了学。

    初二时和几个校外小混混打架,以一敌三,对方每个人都挂了彩,还被他扯着头发抓着脑袋哐哐撞墙。

    初三时

    高一刚开学时诸如此类流言还没传开,非本部初中直升上来的新同学不知道喻秋言的底细。女生们只是凭着对美好事物憧憬的本能,不自觉地往他身边凑。然而不到三天,当流言传开之后,都纷纷作鸟兽散了。

    男生们则从一开始的嫉妒变得隐隐有些害怕,担心不小心惹到这尊大佛,然后被迫在挨揍和退学之间二选一。

    喻秋言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趴着睡觉。大家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压低声音,就连从他旁边经过都十分小心翼翼。

    班上除了死党王旭照常和喻秋言打闹之外,唯一敢和他说话的,大概只剩下班长陆星程了。

    大多数时候都是陆星程气起的头。

    开学第三天。

    陆星程:交作业,全班就剩你的作业没交。

    喻秋言懒洋洋道:没写,不交。

    开学一个星期。

    陆星程:今天轮到你值日,上去把黑板擦擦。

    喻秋言冷哼一声:谁让你安排我值日的?小爷我从小到大就没值过日,不擦。

    陆星程淡淡道:你手断了还是腿瘸了,或者是你符合老弱病残孕其中任何一项?

    喻秋言瞪他一眼:你丫在咒我是吧,你才手断腿瘸,或者你想体验一下,我可以帮忙。

    哦,没断,那就不在特殊照顾的范围内。陆星程下巴朝讲台上扬了扬,意思很明显,这黑板不擦也得擦。

    开学一个月。

    陆星程:明天升旗仪式记得穿着校服,你上个星期没穿害我们班被扣了操行分。

    喻秋言:扣就扣吧,干我屁事。

    陆星程:这个月我们班因为你已经扣了十分,之前教导主任在年级大会上说过,操行分低于九十的班级,从次月开始每天早上七点要在操场上跑圈。

    喻秋言嗤笑:我就不跑,别说他教导主任,就算是校长又能拿我怎么样?

    是不能拿你怎么样。陆星程点点头:反正你就是这种人,就算连累班上同学一起遭殃,也不会有一点愧疚。

    喻秋言:艹!他本来就不是那种班级荣誉感极强的人,但是这句话从陆星程嘴里出来,让他莫名觉得更不爽了。

    开学两个月。

    陆星程:昨天体育课毁坏篮球一个,请交罚款288。

    喻秋言欠扁的晃着脑袋,掏出三张一百往桌上一扔:喏,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小费,班长大人。

    陆星程将罚款收好,找了他十二块零钱。两张一块一张十块整整齐齐叠在一起。喻秋言盯着看了一会儿,一把抓起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对话时不时就要上演。

    每当这样的对话发生时,旁边的人就开始担心,害怕校霸一个不爽反手往学霸班长白净的脸上就是一拳。

    没想到提心吊胆一个多月,这样的场景一次也没发生。有几次就连王旭都以为他忍不住要揍人了,关键时刻他又把拳头收了回去。

    久而久之大家都产生了某种错觉,会不会是传说把校霸妖魔化了,明明就只是脾气不好比较叛逆的少年而已。

    想归想,仍然没人敢上前摸老虎屁股。

    除了陆星程主动找上喻秋言的时候,喻秋言有事没事也总爱找陆星程的茬。说是找茬,却更像是在对方面前刷存在感。

    用王旭的话来说,他一天到晚总是在陆星程跟前晃。

    然而传说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手段,到了陆星程这顶多只能算是恶作剧,还是小学鸡才玩的那种幼稚举动。

    比如把人家的练习册藏起来不让他做题,或者是抓各种各样的虫子放进对方的文具盒里。

    当然陆星程十分不为所动就是了,练习册找不到就拿出作业本,借同桌的书把题完完整整的抄上一遍。发现文具盒里蠕动的虫子,总是一脸淡定的用两个指头捏着放到窗台上。

    这种反应,让恶作剧的人特别没有成就感。

    喻秋言下定决心一定要成功一次,某天灵机一动,跑到小卖部买了信纸和信封,伪装成爱慕者给陆星程写了封告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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