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唇角勾起隐约弧度,在底下用余光观察着她。
我、我去给你找身睡衣。木枕溪匆匆转身,走得太急,没看路,小腿不小心磕到了茶几,轻轻地抽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身后听到了一声依稀的轻笑。
木枕溪:???
她不由自主地回了下头,肖瑾正低眉顺眼地喝着姜茶,闻声将姜茶放下,关切道:腿没事吧?
木枕溪踢了踢小腿,给她展示,说:没事。
说完不再给肖瑾说话的机会,自己往卧室走了。
肖瑾听到房门关上的响声,终于忍不住手背抵住额头,轻笑出声。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木枕溪还是一样的好逗,也一样的单纯。
笑了一会儿,肖瑾将手放下来,小口抿了一下姜茶,姜茶还是滚烫的,烫到了舌头,舌尖发麻,她垂眸静静望着手心淡褐色的姜茶,慢慢眨了一下眼睛,睫毛跟着湿润了。
如果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该有多好。
木枕溪拉开衣柜,把衣柜里挂着睡衣的那一排翻过来翻过去,她就是个能赚钱的打工的而已,自然不会和小说里的豪门那样动不动一衣柜的睡衣,更不巧的是她这个普通人过得非常随性,大部分的睡衣都是长T恤,洗完澡往身上一套,钻进被子里就睡了。
她回忆之前去肖瑾家看到的对方的夏季睡衣,好像都是各种各样的裙子,清清凉凉的吊带居多,露肩露背的。
肖瑾发育得早,穿睡裙特别显身材,一开始木枕溪还没觉得什么,后来动了异样的心思以后,每回去她家都是折磨,偏偏肖瑾就喜欢往她怀里靠。
木枕溪那时被肖瑾强行押着补课,她自认不是学习的那块材料,又被杂事分心,做题做得非常痛苦,可肖瑾不疾不徐的温柔声线,耐心给她讲题的感觉她很喜欢,虽然一道题要讲上无数遍,木枕溪才能勉勉强强地听懂。
肖瑾家的冰箱里有很多冰激凌,每次做完题,如果正确率百分之六十以上,肖瑾就去冰箱里拿两个过来,两个人面对面吃,看着对方笑。后来有了新的奖励方式,冰激凌也有了新的用途。
有一次肖瑾甚至故意蹭在身上,要她去一点一点地吻掉
木枕溪耳廓微热,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睡衣挑选上,千挑万选,没有一件差不多能行的。木枕溪脑筋一动,突然拉开了另一扇门,蹲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件质地柔软的丝绸吊带睡裙来。
这还是殷笑梨送给她的礼物。
殷笑梨之前有回睡前和她视频,看到她身上的T恤,随口问了一句,知道她家里都是这样的睡衣,受不了她的直男风格,还说她未来要是又交了女朋友,万一有幸能进展顺利,再回家发展到床上,也能有个万全的准备。
木枕溪当时嗤之以鼻。
殷笑梨说你还别不信,计划赶不上变化,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殷笑梨不但辛劳地给她操心终身大事,还操心生命和谐,睡裙送给她之前洗过晒过,生怕她不肯穿,这回算是真的赶上了,可惜不是她穿,是要给肖瑾穿。
木枕溪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把睡裙取了出来,对着镜子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她虽然比肖瑾高了不少,但睡裙的大小应该没那么严格?
她轻轻地咂了下嘴,决定就这个了,于是拿着睡衣出去。
开门,出门,走到客厅。
一手举起手里的睡衣,话刚出喉咙口:肖她话音降低,后面没了声音。
肖瑾已经睡着了。
她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一只手搭在腰上,呼吸平缓,胸口微微起伏,眉目柔和。
木枕溪不自觉地浅浅弯了弯眉眼,将手上的睡裙放下,悄声过去,两只手慢慢靠近对方,打算和中午一样,将她抱回卧室床上休息。
谁知刚碰到对方的身体,肖瑾便往里躲了躲,鼻间发出含糊不满的哼哼声。
木枕溪放柔了语调,在她耳边说:我们回床上睡好不好?
肖瑾一手抓紧了身下的毯子,仿佛面前有只恼人的苍蝇不停地嗡嗡嗡似的,另一只手扬起来挥了一下,木枕溪往后一仰,躲过了这次攻击。
肖瑾皱着眉头,睡梦中亦非常不悦。
这不是木枕溪第一次没能把她从沙发上抱走,肖瑾睡觉认床,这个床指的不单是睡觉的那张床,而是她睡在哪儿就牢牢钉在哪儿,除非睡醒,很难再让她挪地方。
白天是疼得太过,直接昏睡,木枕溪抱她的时候才没有受到任何抵抗。
木枕溪对着熟睡的肖瑾犯起了难。她之后又尝试了两次,挨了两巴掌,不重,却让木枕溪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木枕溪看了看客厅立式空调的温度,调到了二十六度,手摸了摸肖瑾冰凉的手,又回屋把自己床上的空调被抱了出来。
客厅里窸窸窣窣的轻微动静没有停过,断断续续过了大半个小时才消停下来。
肖瑾等眼皮前能感受的光亮彻底消失,才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刚好来得及捕捉木枕溪进房间的背影,房间里映照出来的光线合拢成一线,再次归于黑暗。
肖瑾调整了个睡姿,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欣慰地笑了笑,再度合上了眼睛。
木枕溪临时拿了条毛巾被盖着,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她自己也不完全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明明折腾了大半夜,心力交瘁,已经困到了极点,却迟迟不能睡去。
凌晨五点,天际露出鱼肚白,木枕溪猛地睁眼,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趿拉着拖鞋昏昏沉沉地从卧室飘了出来。
客厅飘窗的窗帘只拉了一边,有光线透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的,木枕溪轻手轻脚地走近,帮她把一半踢落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盖好,然后席地而坐。
肖瑾皮肤净白,光线里甚至能看清脸颊细小的绒毛,随着她的呼吸那些绒毛也在细微地动着。
木枕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脸,只坐了一会儿,就跟吃了安眠药似的,连打了三个哈欠,她撑了一下地板,靠着最后一丝意志把窗帘拉上,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回了房,倒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木枕溪闭眼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着,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她瞪了会儿手机,才琢磨过来是下午五点半。
她竟然足足睡了一整天!
肖瑾呢?不会被她饿死了吧?
木枕溪一跃而起,顾不上洗漱换衣服,拉开门就往外冲,没防备门口就有个人,两具身体相撞,对方被她撞得往后一仰,木枕溪连忙伸长胳膊往回捞了一把。
肖瑾险而又险地避免摔倒,倒进了她怀里,手下意识抓在木枕溪身前,维持平衡。
掌心传来的触感软得不可思议,肖瑾微诧。
你放手木枕溪喉咙滑动,艰难地吐字。
肖瑾抬头一看,木枕溪耳朵、脸、脖子都像蒸熟的螃蟹似的红透了。
第18章
你放手
木枕溪冲出来得急,压根没穿内衣,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T恤,就是被殷笑梨一直吐槽的直男风格。木枕溪能直观感觉到对方掌心本来微凉的温度,正在渐渐升高。
肖瑾心口一缩,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对木枕溪的话充耳不闻,五指略微收紧,甚至想更进一步。
木枕溪又羞又恼,自己主动往后退了一步,顺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背抵着门好一会儿,心噗噗疾跳,腿都有点发软。被肖瑾碰过的地方隐约传来异样,酸酸涨涨,木枕溪不用低头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毕竟是个发育成熟的成年女人,这么多年没有过那什么生活,容易被撩动也是正常的。
木枕溪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换衣服去了。
肖瑾站在紧闭的房门口,垂下眼,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嘴角笑容慢慢变得玩味起来。她刚刚好像感觉到了,木枕溪在她手掌里发生的变化。
肖瑾闭着眼,勾起唇角回味了一下。
应该有C?
现在的肖瑾经验太浅,还不能确定,不过手感很好。
木枕溪换完衣服出来,肖瑾已经不在门口,又回到了客厅沙发坐着,低头玩手机,昨晚盖过的毯子折得整整齐齐,归在原位。
木枕溪脸颊微烫,有点尴尬,但事到如今只能当作无事发生过。
她信步出来,神态自若地问道:吃饭了吗?
肖瑾颔首:吃过了。
木枕溪问:吃的什么?
肖瑾不紧不慢地回答: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我自己随便拿了点。
嗯。木枕溪腿往前迈了几步,走到冰箱面前,背对着她,让她在这种僵硬的气氛中暂时得到了喘息,晚上想吃点什么?
肖瑾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木枕溪在冰箱里上下扫视一圈,琢磨着要做哪几个菜比较好,突然记起件事,抬手将冰箱门关上了: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吧?
肖瑾不解地看她。
木枕溪转过身,笑了笑说:不是要去超市给你买生活用品吗?干脆一起了,做饭怪麻烦的。
噢。肖瑾应了声,她当然没有意见。
木枕溪通过阳台看看外面还算亮的天色,再看看肖瑾一身T恤长裤的打扮,还是昨天上午从医院出院时候穿的,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肖瑾挺爱干净的,夏天早晚都得洗澡,现在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洗澡了。
肖瑾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实有股味儿,问她:可以吗?
木枕溪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去给你拿衣服。先前她给肖瑾买了两身换洗的,现在刚好用上,说完就折回房间了。
木枕溪走出几步才发现有另外的脚步声,原来是肖瑾跟在她后面。她看肖瑾一眼,肖瑾也看她一眼,好像没有即将进入别人个人领地的自觉。
木枕溪忖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衡量她们俩现在关系的?吵了架的情侣?
木枕溪房间里没什么秘密,没拦着她,让跟屁虫一起进来了,边给她拿衣服边问道:你想起什么了吗?
肖瑾摇摇头。
一点都没有?
好像记得了一点看电影的内容,当时看的是一个爱情片吗?
应该是吧?木枕溪回想过后,说。其实那个片子讲的什么两个人都没注意,躲在黑暗里练习接吻,电影结束的时候两个人耳廓通红,座位下的手牢牢牵在一起,等别人都走了,她们俩才心照不宣地互视一笑,慢吞吞地离开。
肖瑾站在她身后,看着木枕溪因为弯腰,露出来的一截曼妙雪白腰线,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一本正经地提议说:那我们今晚上去看电影吧,说不定能想起来。
木枕溪:
木枕溪一僵,抱着衣服直起腰,肖瑾失望地撇了下嘴,在木枕溪回过头来时迅速恢复到了正常表情,唇角上挑,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木枕溪开始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要不就去看场电影?
正好她最近很想看《破雪》,从去年开拍她一直期待到现在,各大院线上映后的反响也很好。本来和陆饮冰一起主演的那个女主是个流量小花旦,她挺看不上的,但看影评说这部电影里表现很不错,演技可圈可点。
可木枕溪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异样,回想起肖瑾在刚醒来的举动言行,她会不会强吻自己?
转念一想,她要是想强吻自己,也不用等到在电影院,随时随地都行,又不是没干过在门口就想亲她的事情。那自己现在和肖瑾的距离
肖瑾看着木枕溪和自己眼神对上的一刻突然往后退了一步,背撞上了衣柜,目露警惕。
肖瑾:???
木枕溪和她起码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两臂伸长,把衣服捧起来塞到她怀里:好了,洗澡去吧。
肖瑾眉头微微蹙着,疑惑于她突然转变的态度。
那电影看吗?
我再考虑考虑。木枕溪说。
好。
肖瑾洗澡去了。
木枕溪还没刷牙洗脸,等浴室传来水声才往洗手间走去。房子就是普通的两室格局,没有干湿分离,浴室和洗漱台是在一起的,用一道帘子隔开。
木枕溪挤了牙膏,在淋浴声的伴奏下有节奏地刷牙,倒没有起别的心思,反倒是里面的水声突然停了。
木枕溪,你在外面吗?肖瑾听到了一点响动,便将水关了。
在,怎么了?木枕溪嘴里都是泡沫,手里拿着电动牙刷,含混地答。
肖瑾问:你有没有夹头发的发夹,医生说我还不能洗头,我给忘记了,现在身上已经湿了,不好再出去拿。
木枕溪简单地漱了下口,皱眉,吐字清晰地问:里面没有吗?
肖瑾停顿了两秒,好像是在找,过后,说:没有啊。
木枕溪:不会啊,我就放在里面了,我平时洗澡也会用的。
肖瑾说:真的没有。语气听起来做不得假,声音接着弱下去,带上了微颤,木枕溪,我有点冷。
你先把刚才脱下来的衣服披在身上,我去给你找找。木枕溪怕耽误时间冻着她,几乎是立刻出去了,她发夹是个红色的,算是很显眼,一出来就在餐桌上看到了。
木枕溪把发夹拿在手上,歪了歪头,露出思索神色,想不通自己是什么时候放到这里来的,上回洗了头随手搁置的?
木枕溪掀开浴帘一角,别开脸,将发夹递了进去。
谢谢。肖瑾礼貌道谢接过,轻轻地嘶了一声。
木枕溪要跨出洗手间的脚收了回来,背对着浴室:怎么了?
好像扯到伤口了。肖瑾吃痛道,我看不见头上的伤口在哪,就随便夹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她倒抽了口气,不疼,没事,不用管我。
她越说不用管她,木枕溪就越得管她,听凭自己的心意折返回去,她看着面前的浴帘,说:你用T恤把自己随便遮一下,我给你夹。
肖瑾想装模作样先矜持一下,可又怕矜持过头木枕溪就缩回去,直接低低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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