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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有恙(GL)——玄笺(9)

    肖瑾盯着这个人的头像,和她发过来的消息数秒,斟酌着简短回了一句:【是】

    黄姣:【你有事没事啊?我的天】

    肖瑾回复得很慢,打字说:【头上缝了针,人没事,不过我记忆有点混乱,你是谁?】

    黄姣:【???】

    黄姣:【我是你表姐的朋友,你不记得了?】

    肖瑾:【哪个表姐?】

    黄姣:【卢铃】

    肖瑾记得这个表姐,对她的话先信了一半:【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黄姣:【没事,出门在外都是朋友,你严重不严重,我跟你表姐说一声?】

    肖瑾:【不用,我自己会告诉她的,黄小姐,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肖瑾和黄姣聊完,捏了捏眉心,神色间难掩疲惫。

    木枕溪左手拎满了塑料袋,右手也有一个,从外面开门进来,肖瑾一见她,立刻放下手,起来帮她接手里的东西,一副自然亲昵口吻问道:累不累?

    木枕溪将塑料袋递过来,小心避开和她手指碰触,方回答:还好,不重。

    都买了什么?她目光往袋子里扫着,作势咽了咽口水,我好饿。

    刚刚你还说不饿。木枕溪微微笑了一下,说,肉、鱼、蛋、牛奶,还有蔬菜,都是给你补身体的。

    谢谢。肖瑾声线有些近似初遇时的清冷。

    嗯?木枕溪听到这声偏头朝她疑惑看了过来。

    肖瑾抬眼,目光清澈天真地朝她笑了笑:怎么了?

    这语调又和这几天无异了。

    木枕溪压下心底的异样,说:没什么。她换好拖鞋,从肖瑾手上把塑料袋重新接过来,匀出一部分中午要做的,把新买的菜和牛奶放冰箱,动作娴熟地分门别类,过期的拿出来丢进垃圾桶。

    肖瑾垂手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动作,目光紧紧追随,每一帧都要印刻进脑海里似的。

    直到木枕溪拉上厨房门,系好围裙,背对着她开始处理食材,肖瑾才收回视线,回到了沙发坐下。

    这顿饭要一些时辰,主要是炖鱼汤比较费时,木枕溪把要做的菜都洗好切好,煮上米饭,过去了半小时,厨房门是玻璃的,她往外稍稍走了几步,忍不住去看肖瑾在干什么。

    肖瑾两只手肘抵在膝盖上,头低垂着,没法看清她的表情。不过这种姿势,一般都是表示在思考,她在思考什么?

    木枕溪又开始忧心怎么劝她去见那位黄女士了。

    实在不行的话,就让黄女士到自己家里来吧,或者她和黄女士单独出去聊,确保能信任对方再领她过来带人?锅里的油热了,木枕溪心不在焉地将葱段和姜丝放进去炒香,没防备被滚烫热油溅到了指背,她眉毛都没动一下,有条不紊地等香味出来,将肉丝倒进去翻炒,盛进碗里,这才关了火,拧开水龙头开关,放冷水冲方才被烫到的地方。可这时候手指已经不疼了。

    肖瑾的爱就像是这股来迟了的冷水,再也不能对她起丝毫的,哪怕慰藉的作用。

    这几天她反复地在想,自己到底还爱不爱她?如果说爱,她没有再拥抱对方的欲望,也不想和她在一起;可若说不爱,为什么还会被她轻易地牵动所有情绪。

    木枕溪仰脸看着厨房的天花板,眉眼揉着困惑和迷惘,良久,自嘲地嗤笑了一声。

    爱不爱都不重要了。

    吃饭了。木枕溪把菜都端上桌,最后一道是汤汁泛着乳白色的浓郁黑鱼汤,扬声喊不知何时已经从客厅离开的肖瑾。

    来了。声音从书房传出来。

    木枕溪摆好碗筷,盛了一碗鱼汤放在肖瑾面前:先喝汤吧。

    肖瑾弯了弯眼睛:谢谢。

    木枕溪轻轻嗯了声,落座。

    饭桌上很安静,汤勺偶尔轻轻磕碰到碗沿,木枕溪无法控制自己将余光落到肖瑾的动作上,随着一声比先前都重其实依旧很轻的磕碰声,肖瑾将汤匙放进空了的汤碗里,抬眸,声音轻柔地问:你上午跟我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木枕溪愣了下,说:是。

    肖瑾问:约时间了吗?约的几点?

    木枕溪:两点。

    肖瑾问:那我们几点出发?

    木枕溪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勉力压抑住喜色,正色问:你答应了?

    肖瑾面不改色:嗯。

    木枕溪看了眼手机,说:那我们就一点半出发,她离这不远。

    好。肖瑾淡然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精芒。

    作者有话要说:  瑾宝:骗妻一时爽

    第12章

    吃完午饭十二点半,离出发还有一小时,肖瑾靠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前额,神情隐有不适,她头疼,但不是这几天在医院里那种突然尖锐起来的疼痛,而是感觉里面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同时噬咬似的,越来越疼,绵密入骨。

    她额上慢慢地见了汗,沾到睫毛上,视野模糊。

    木枕溪收拾完厨房出来,就见她牙关紧咬一脸痛苦,快步走过来问:怎么了?

    肖瑾手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对疼痛的缓解于事无补,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木枕溪,看上去竟有些可怜:你这里有没有止疼药?

    有。可木枕溪没动,担心地低声说,但你这样是不是去医院比较好,是不是头上的伤口出问题了?

    不是。肖瑾回答,就是头疼,吃了药休息会儿就好了。

    木枕溪看她两秒,上前扒拉开头发给她检查了一遍,伤口没出什么问题,但她依旧不放心,眉头皱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吧。

    没用的。肖瑾强忍着几乎要钻入她脑髓的疼,疲累地松了一只手下来,轻轻扯了一下木枕溪的手腕,有气无力地哑声道,止疼药。

    木枕溪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转身去卧室给她拿了一盒布洛芬,顺便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

    谢谢。肖瑾礼貌道谢,已经没有心力去想别的了,动作娴熟、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似的,迅速将药吞了下去,然后合衣躺在了沙发上。

    药物见效在半小时左右,而且止疼药对肖瑾来说已经收效甚微。肖瑾侧躺着,身上包了条毯子,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牙关打战,上下牙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脸色煞白。意识既清醒,又昏沉,明明想睡却无法睡去。

    她不自觉开始用头去撞枕下的沙发。

    头上有刚拆线的伤口,肖瑾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可实在太疼了,像是斧子,又像是锯子,在对着她的神经一下一下地锯,耳边嗡嗡发鸣,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额头紧贴着沙发内侧,胸腔里发出沉闷的倒气声。

    意识模糊中,她感觉自己额头贴上了一只温热的手,将她从沙发那边捞了过来,然后两侧太阳穴被修长手指轻柔地按着。

    很疼吗?是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低哑柔软,充满着爱意和怜惜。

    这个声音,她曾经在每个头疼欲裂的夜里,无数次梦到,醒来后却只能面对满室空寂。她已经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不疼。肖瑾飞快地眨去了眼里的泪花。

    你不是怕疼吗?女人的语气有一些疑惑。

    你在才怕。肖瑾往她怀里窝了窝,紧皱着眉头,低喃道,现在就疼了。

    头顶落下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笑意到最后,成了微微的叹息。

    女人似乎摸了摸她的脸,指腹的肌肤细腻,温暖得让她想哭。

    肖瑾意识渐渐坠入黑暗。

    醒过来时身下的触感不对,软得不可思议,她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几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入目是昏暗的光线,窗帘紧闭,窗前一张懒人沙发的轮廓,床正对着的门背面贴着一张海报。

    肖瑾低头看了看身上盖着的被子,确定是在木枕溪房间里。

    脑内还是隐隐作疼,可比方才已经好了许多,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把木枕溪的床恢复原样,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客厅阳光满室,木枕溪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在听到响动的第一时间抬头看去:你醒了。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肖瑾歉然道,现在几点了?

    木枕溪看手机:一点三十五,来得及,我跟她说你身体不太舒服,往后推了一个小时,我们出发吧。她说着站起身来,往门口走,有意放慢了步子,弯腰换鞋的间隙中,她才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的头疼的毛病?

    正值盛夏,人容易犯困,她中午本来也想眯一会儿的,可一闭上眼就是肖瑾满脸冷汗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她是千金小姐怕疼,可以前也没见她疼成这样,连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还有她吃药的动作,为什么会那么熟练?是经常疼吗?

    肖瑾愣了下,说:不记得了。

    木枕溪哂笑,暗道自己关心则乱,居然忘记她失忆了。

    肖瑾等她换好鞋,自觉扶着鞋柜也换鞋,宽慰她说: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用担心。

    木枕溪本想反驳说,谁担心你了,可这话说出来欲盖弥彰得很,遂咽了下去。

    木枕溪推开门,往外让出一步,沉默等肖瑾出来。

    肖瑾跨了两步,到了门外,大门咔哒合上,肖瑾目光落到门锁上,停留了一秒,垂眼跟着木枕溪离开。

    电梯一路下行,肖瑾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突然晃了一下神,手扶了一下轿壁。木枕溪察觉到她的异常,偏头看过来:怎么了?

    肖瑾闭了一下眼,将视野里突如其来的血红色眨去,平静道:没什么。

    木枕溪:是不是坐电梯头不舒服?

    肖瑾想说不是,但怕木枕溪追问,顺应她的话抬手捏了捏眉心,略带一点疲惫地说:嗯。

    木枕溪没再说什么,肖瑾在想别的事情,无暇在意她的冷淡。

    这次是到了地下停车场,木枕溪走出两步,突然回头叮嘱身后眼神飘忽有些心不在焉的肖瑾跟上,肖瑾像是刚被唤醒似的,茫然地看着她。

    木枕溪叹了口气,无奈上前牵住她的手腕。

    肖瑾眨了眨眼睛,摒弃一切杂念,专注地看着前方木枕溪线条精致的侧脸。

    木枕溪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抬了抬下巴,肖瑾自发地坐进去,乖乖系好安全带,嘴角噙笑,仰头用邀功的眼神望她。

    她生了一双非常特别的眼睛,无法简单地用凤眼、桃花眼这类的名词来定义,长而不细,眼角开阔,到眼尾收出了一个十分优雅的弧度。她双眼皮双得很明显,睫毛又长又密,因此抬眼看人的时候目光清澈,带着一种孩童才有的单纯天真。

    木枕溪不知道她就系了个安全带而已,邀什么功,但紧抿的唇锋线条依旧不自知地柔和下来。

    木枕溪故意板起脸,淡说:低头。

    肖瑾依言低头。

    木枕溪拨开她头发看伤口,确认没事后,说:好了,坐好。

    肖瑾立刻正襟危坐,两只手掌搭在膝盖上,然后歪了歪头,又用邀功的眼神看她,这回还带了一点小骄矜、小得意。

    有点可爱。木枕溪心里软了一片,扶在车门上的手指动了动,差点就没能忍住摸她脸的冲动。

    她从肖瑾脸上艰难地移开了目光,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发动车子。

    和黄女士约在对方上班的写字楼对面的一家咖啡厅,木枕溪把车停到附近的一个停车场,带着肖瑾步行过去。肖瑾左右打量着周边的建筑物,充满好奇,好像根本不知道此行为何。木枕溪看着她懵懂的侧脸,迎面走过来一个高大男人,肖瑾本能朝木枕溪身边靠了靠,手也挽上她的胳膊,一举一动都是对她全然的信任。

    木枕溪神色间闪过一丝纠结,垂在另一侧的手轻轻地握了下拳,松开,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她一定要把肖瑾送走。

    可心里依旧有不舍的感觉漫了上来。

    她突然停下了步伐。

    肖瑾偏头奇怪地问她:怎么了?

    木枕溪不自在地垂了一下眼睫,看向路边的甜品站,说:我想吃冰激凌了。

    肖瑾失笑,笑意温柔:我去给你买?

    木枕溪摇头,抿唇:我自己去。

    肖瑾折中了一下,说:一起去吧,反正我一个人在这等你你也不放心。

    木枕溪点头。

    甜品站需要排队,前面还有四五个,现在是暑假时间,外面游荡的学生很多,排队的看起来都像是学生,木枕溪感觉自己和这些人格格不入,到了跟前就打起了退堂鼓,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就是借着买冰激凌来拖延时间,心里总有点怪怪的。

    要不算她回头对肖瑾说,臂弯一空,肖瑾已经松开她手,自己往前排了。

    木枕溪看着她的背影淡淡一笑。

    这不是肖瑾第一次给她买冰激凌。木枕溪和外婆相依为命,家境贫困,一分钱要扳成两瓣儿花,连换身新衣新鞋尚且拮据,何况去买这种奢侈的零食,向来对此敬而远之,可到底是在那个年纪,看着别的同学放学约着去买冰激凌,人手一个,她也会馋,也会羡慕,只是她掩藏得很好,朋友都以为她是不喜欢吃。

    只有肖瑾看出来了,体育课的时候请了全班人吃冰激凌,自然也包括她。木枕溪为了维持自己不爱吃冰激凌的人设,全程都是面无表情的。肖瑾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两只脚悬空,轻轻地晃悠着,肩膀时不时碰到她,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少女的体香随着清风拂过鼻尖。

    木枕溪忍不住轻轻笑了。

    肖瑾也笑了,因为她笑了。

    那个冰激凌的味道从此一直留在了木枕溪的心里,是草莓味的。

    再后来,肖瑾就只给她一个人买了,她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什么买多了,买完觉得这个口味肯定不好吃,反正就是硬塞给她。

    再再后来,她们接了带着各种冰激凌口味的吻

    木枕溪,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肖瑾突如其来的问询打断了她的回忆。

    木枕溪抿了抿唇,刚要回答,肖瑾就建议说:草莓味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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