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楚九渊垂眸盯着眼前忽然兴奋的这人,有些不理解他为何而乐。
替你买些衣服。寄无忧撑着下巴,端详着自己徒弟这一身素到不能再素的道袍,你现在这身,未免也太不合适了。
阿月长这样好看,也应当有几件适合的衣衫才好。他从前在门派时,跟着师兄师弟穿统一的道袍也就算了,如今跟着自己下了山,决不能再那么委屈了。
可楚九渊却有些不理解,眨了眨眼,问:哪里不合适?
寄无忧想了想,劝诱他说:阿月,我们要去见的那君自心出身富贵,若是因为你穿的太素,他不肯见我们怎么办?
楚九渊心下思量片刻,遂才点头答应。
寄无忧心情大好,满意地揉了一把他的头。
嗯,真好哄。
楚九渊不再出声,默默盯着寄无忧下床用膳。
早膳是侍从不久前送来的,量不算多,却也是品种丰富绿茶饼炸得酥脆,味却清甜;一笼虾饺皮薄肉嫩,粉色的虾肉隔着一层水晶皮清晰可见;几碟面点的卖相最好,蝴蝶卷,荷花酥,都是百花宫几道相当有名的点心。
这些点心,常年不出山的楚九渊虽然一个都不认识,却也被他们新奇的长相吸引。各尝了几块,更是心中暗叹这些人间美食的神奇。
他坐在床边,目光柔和,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不远处的集市之上,传来商贩们的叫卖声,赶集声,和一道雌雄莫辨的遥遥曲声。
凡人的生活,倒也有那么些乐趣所在。
楚九渊余光看向窗外艳阳。
温暖却不灼目,热烈,却又并非俗物。
第十八章
用过早膳,寄无忧也不耽误时间,立刻带着少年上街去了。
他站在楚九渊身侧,侧头望着少年好奇张望的样子,心中不禁更为高兴起来。
能让阿月觉得感兴趣,什么都是值得的。
楚九渊忽然放慢脚步,他眼前一亮,盯着一家街角的小铺子出神起来。
那是什么?
哪个?
寄无忧闻声,也向那方向望过去,瞧见一个老师傅正坐在门口小心地摆弄花灯,便答道:噢,那是做纸灯的。
纸灯?
寄无忧试着解释:就是用纸包着蜡烛,夜里提在手上的灯。
楚九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想起步再走,寄无忧却先走进了店里。
阿月,喜欢哪一个?过来挑挑吧。
兔子,猴子和鲜花模样的纸灯最为多,其余的种类各不相同,让人目不暇接。
可还没等楚九渊选好,正忙着赶工做纸灯的老师傅就凑了过来,他慈眉善目,个头不大,让少年觉得少许有些亲切。
老师傅弯下腰,小心地说:客官,不好意思啊,这些都不卖的。
寄无忧觉得奇怪,扫了眼满屋子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纸灯,皱眉问:全都不卖?
老师傅点点头,面露歉意地解释说:这中秋不是快到了吗?小店单子多,做完的也只能摆面上,还请客官原谅
寄无忧想了想,回道:这样,那我也定一
师父,算了吧。
楚九渊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先去买衣服吧。
不等他回答,少年就默默抬手把寄无忧提了出去。
???
寄无忧脚一落地,便抬头问他:怎么了?既然喜欢,干嘛不去定一个?
楚九渊先点点头,可他动作一顿,转而又摇了摇头,否认了寄无忧的话。
他很累了,算了吧。
阿月,居然在担心这个?
寄无忧无奈一笑,没人会不乐意做生意的。
少年还是坚持说:可他累了。
他一旦在这上面固执起来,别人是绝对劝不动的。寄无忧深知于此,也不在意,拍拍他的肩,柔声劝道:这次就不买了,但你得答应我,下次遇见喜欢的,不能再这样了。
楚九渊答得稍许有些犹豫,可
连一个纸灯都没法送你,我这师父做的也太没用了。寄无忧的语气几乎能算得上是劝诱,阿月,你若总是忍着让着,我心里也是要不好受的。
这样求徒弟收好处的师父,他大概是唯一一个。
反驳的话语刚到嘴边,楚九渊就望见他一脸可怜无辜地盯着自己,张着的唇又慢慢闭上,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不忍再争。
嗯,下次。
他们继续往前走,很快,不过半条街,就找到了寄无忧记忆中的那间店面。
百花宫的地段极好,周围的街面漂亮又繁华,然而唯独这间小店的门面,除了一张陈腐的木招牌外,再没有多余的装饰。
如果单凭店门口的长相来说,比较起路上遇见的其他成衣铺,这间店面只能称得上是一间破败的小作坊。
寄无忧满意地推门而入,就是这儿了。
楚九渊后一步跟上,直到看清屋中的壮观景象过后,才明白寄无忧为何选中此处。
门面虽寒酸,店中的布置却是另一番天地老旧的木屋中异常整洁,一尘不染,一排排木柜整齐存放着各类布料,种类之繁多密集,绝不是那些成衣铺所能与之相比的。
每一层木柜上的布料都堆得严丝合缝,楚九渊对店主近乎病态的整洁嗜好感到吃惊,不禁朝其中一处多留意了一会儿。
怎么样?是不是看中哪匹布了?
寄无忧走上前,抬手想指,脑袋却立刻硬生生地挨了一记打。
欸疼疼疼你这臭老头干嘛呢?!
楚九渊这才发现身旁站着一位高瘦的老人,正一脸怒容地拿拐杖狠狠往寄无忧身上砸去:混小子!我说没说过不要动那里的布!
惨了!
寄无忧光记得这间店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制衣店,却一时忘了这儿的老板,正是那个脾气暴躁到臭名远扬的陆老裁缝。
前世他曾答应过百花宫的姐姐,替她们在这儿订几套衣服,结果却差点和这个倔老头吵得打起来,险些把这破楼都给掀了。
等等等,我又不是碰
眼看那高高的拐杖又要落下,寄无忧偏过身子准备承受,却没迎来那预想之中的疼痛。
楚九渊默默将悬空的拐杖握住,没有夺走,却也不让它落下。
老者冷哼一声,斜眼瞥向这陌生少年,沉声道:小孩儿,放手。
楚九渊稍稍放松了力气,但仍不松手。
别动他。
陆老裁缝虽然年纪大,力气和脾气却都不小,拽着拐杖向外发力,想要挣脱少年的控制,却终是以失败告终。
他气得跺脚,啧,不动不动!不动了行吧!
嗯。
楚九渊闻言,立刻收力,将拐杖小心放下,递回了老人的手中。
老人摸了把花白的胡须,不屑道:臭小子,你还真是找了条好狗。
这张嘴,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寄无忧装作没听到,侧身向陆老裁缝介绍:这是阿月,我徒弟。
我管你月不月日不日的?挑完了没有?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闲?
老人一张口,语气就颇为不耐烦,换做常人来应付他,不过三句,准是要被气跑的。
换寄无忧来,他更是觉得气的。
寄无忧心中反复默念:为了徒弟穿好看,忍一忍,让一让,海阔天空阿月笑
陆老
可寄无忧还没喊完,就发现阿月竟然和这个倔老头聊起来了???
倒也说不上是聊天,阿月只是时不时说上只言片语,但却意外地合这老头的意思,不一会儿,就被陆老裁缝连拖带拐地推入了屏风之中竟是直接替他直接换上了一件成衣。
寄无忧放松了许多,盘腿坐在一旁,耐心等待着屏风中更衣的少年。
新衣上身,楚九渊似是有些不习惯,左右细细一看,才从屏风中走出。
寄无忧慵懒眯起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
少年身披藏蓝衣衫,其上纹有波涛脉络之图,像是将滔滔海水披挂上身,深邃内敛,全隐于此。
你小子,眼光倒是好,挑了这么个宝贝料子。陆老裁缝点点头 ,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的杰作,这件衣衫距我做成那日,已经不晓得过了多久了,若能有人穿走它,倒也是了却我一桩心愿了。
如此一件华美却不失肃穆质朴的衣衫,楚九渊自然是满意的,但下意识的,他还是想着先去问寄无忧:师父觉得怎么样?
嗯,这身很好看。
寄无忧的声音不掩兴奋,这件冷色的衣衫既衬出了少年喜静的性格,又蕴含着一种澎湃大气,不会让他显得过于冷漠这件衣衫若是没有遇上阿月,或者阿月没有遇上它,都应当是一种损失。
付完银两过后,楚九渊干脆就将旧衣收起,换上这身藏蓝新衣出了门。
这儿地段极佳,屋外的行人多是些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华服高冠,招摇过市。
楚九渊一身藏蓝,清冷不温,走过大道,恍若西风卷帘任凭翠衣玉缕擦肩而过,也丝毫不为所动。
反倒是那些富孔雀们,不时就往他们这儿瞄过来,想看清这清隽少年的真容。
但一旦成了众人的焦点,自然也会引来一些不速之客。
这些人的眼神是带刺的,一路扎着他们两人,不肯轻易离开。
也多亏了他们比凡人更胜一成的听觉,那些不善的言语,一五一十落进了他们耳中。
寄无忧狠狠剜了眼那些不积口德的小少爷,加快步伐,拖着少年往回赶。
直到回到百花宫时,周遭的一切,才总算清净了起来。
方才所包围他的的视线,私语,一切喧闹繁杂,立刻又都显得遥远模糊起来。
觉得吵闹吗?寄无忧问他。
有些。
他又补充说:只是,不适应罢了。
寄无忧见他有些烦恼,也不多问,只是开了一壶新酿,抿上一口,才走到了少年的身边。
这附近有些乱,多得是那种人,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少出去。
楚九渊径直走至窗前,垂眸望下,再次瞧向了街上的热闹。
那,师父喜欢这儿吗?
喜欢。
这两字,他说得毫无犹豫。
那会儿,寄无忧眼里像是迸发出火星子一般,闪过一道莫名的热烈。
当然,在背地里对阿月指指点点的那帮人,他确实是厌恶的但即使是这些惹人厌的家伙,也是架构这人世百态的某一处零件。
青年坐在窗边,倒满一杯桂花酒。
酒香漫静室,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许久过后,他才接着说了下去。
阿月,我是生在仙界的到后来,发生了些事,才逃来了这儿。
寄无忧的视线缓缓降下,却好像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些凡人,远比那几座破山头上的人精彩多了。从前在山上,只有人教过我非黑即白,善恶两面,可人间却不同除了黑白两道外,红的,绿的,模糊不清的,什么样子的活法都有。
阿月,山上总有人想把你刮成他们唯一喜欢的白色,但我也希望,你能够在这世上的某处,成为某个不同的你。
光打在他面上,朦胧明灭,像是他自己正发着淡淡的微光。
楚九渊仍是有些不理解他所说的话,但寄无忧的面孔落进他眼里,他却忽然气息一滞,像是,被人捏住了心扉。
寄无忧见他迟迟不答,似是有些苦恼,便将酒水往外一推,笑说:我这不是喝了酒,话多了些嘛。阿月,你要是不明白,就当我在乱说话吧。
楚九渊盯了眼那杯未动一口的酒水,正色道:师父没乱说。
寄无忧清爽地笑了两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拉着少年坐下,将那壶桂花酿推给了他。
楚九渊皱起眉,我不会喝。
甜的,你尝尝看。
少年拗不过他,只得捧起酒杯,小心送至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样,没骗你吧?
酒香萦绕中,楚九渊看见寄无忧将脸颊撑在掌心中,微眯起双眼,笑得深,也沉。
嗯。
少年埋下脸,简单应了一声。
确实是,甜丝丝的。
第十九章
五天后,鸟雀未醒的清晨,一阵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二人。
楚九渊睡在里面,不方便出去,可在外头的寄无忧又缩在被子里,死活不肯下床。
少年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说:师父,有人敲门。
寄无忧心中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败给了这温暖的被褥,缩成了一个小团,小声咕哝道:你去开吧。
楚九渊见他还困得迷糊,也不怪他自从知道他每晚结束练剑都会回屋后,寄无忧总是等到了他才会睡。
少年绕到床尾,起身开门,将急性子的娇玉兰迎了进来。
娇玉兰一看开门的是他,立刻又朝里面张望了两下,调皮一笑,冲着那一团圆圆的被窝喊:仙公,怎么你家小公子都起床了,你还窝在床上不出来呢?莫不是昨晚过得太劳累
春困秋乏夏打盹,懂不懂寄无忧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一双倦眼,疲惫地盯着一脸看笑话的女孩。君自心找到了?
那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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