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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拆迁队(GL)——太阳菌(126)

    没有?鬼见愁始终淡淡的,他又问道:那你带着她去虚怀谷做什么?

    蔺清潮一愣,解蛊一事是不能说的:这孩子味觉缺失,玄参谷主说能解救,因此带她前来。

    你迟疑了。鬼见愁道:我记得她说她只是蔺家一个家仆,也能劳你如此挂心?

    蔺清潮半晌无言。清酒已对她说过鬼门里的事,清酒谎称自己是家仆,躲过多少人的追杀。

    她离家多年,对封喉一事知晓不多,且又身在七弦宫,便是如此,这些年都有不少人来骚扰。

    若是清酒的身份暴露,不论是鬼门,还是其他人,对清酒都是极大的危害。

    可若是没有一个可靠的关系,又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消去鬼见愁的怀疑。

    刀鬼已没这耐心给蔺清潮想托词,拔了刀:管她如何,既然已经与蔺清潮绞在一起,对于琴鬼来说,那就是叛门,毋须分辨太多。

    刀鬼一点竹筏,飞身上船,朝蔺清潮攻来。

    蔺清潮不敢大意,取下长剑迎敌。

    刀鬼忽然提到琴鬼。蔺清潮更不敢让他们带走清酒。

    她知道琴鬼对自己的恨意,她怕清酒一落到琴鬼手上,琴鬼要将恨意转到清酒身上,那时这孩子不知要受到多少折磨。

    蔺清潮以一敌二,她虽然功力卓越,鬼见愁和刀鬼也不是等闲之辈,她又要顾着清酒,渐感吃力。

    那船家小哥避祸,已跳到了水里。

    蔺清潮心念一动,叫道:肆儿,你快跳到水里,游到对岸去,到了虚怀谷边界,他们便不能奈何你!

    清酒吐得眼角浸出眼泪,她张了张口,费力叫道:我不是叛徒,你们不要打了!

    鬼见愁和刀鬼哪里罢手。清酒想要过去帮忙,一站起来便脚步虚浮,扑在船上,顺势一把抱住刀鬼的腿。

    刀鬼长刀一挽,顺势下斩,这一斩伤的不是要害。

    然而蔺清潮护清酒心切,长剑还是抵过去拦阻。

    刀鬼这刀是神刀白虹,普通兵刃哪里能抵抗,蔺清潮只拦了一拦,长剑便此折断。

    如此一分神,鬼见愁峨眉刺到,她无处可避,被刺穿腹部。

    蔺清潮一掌将他逼退,峨眉刺抽出时,她腹部立即血溅。

    蔺清潮眼角余光望得离岸已不远。她心想:我会落败已成定局,只是无论如何都得保肆儿平安。

    蔺清潮好不容易寻得空隙,拼着腰上又受了一计峨眉刺,冲出夹围,抱起清酒跳入水中。

    纵下船时,刀鬼不肯罢休,一刀雷霆下劈,要凌空一斩,直接废了两人。

    这神兵挥出的刀气怎可小觑。蔺清潮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终究只能叹息一声,是躲不过了。

    她凌空转身,将清酒护在怀里,背对着刀鬼,用肉身来抵这一刀。

    只听得清酒凄厉的唤了一声:姑姑!

    两人砰的一声落入水中,那水面涌起浪花之后,登时冒出一层暗红的血迹。

    刀鬼握了握手,啧啧嘴:没有斩到两人的手感。

    要下水去追。鬼见愁一把拉住他,摇头道:已经到虚怀谷边界了。

    不知不觉间,船已近岸。

    刀鬼收刀,笑道:罢了,算这小鬼命大。

    是在这里蹲守,还是回门中复命?

    鬼见愁沉吟:姑姑?这小鬼身份不简单,先回去复命罢。

    第159章 莫问番外(一)

    初春时, 万物生长, 虚怀谷里遍植花卉草药, 天晴时绿意盎然, 蝶舞翩翩。

    白桑坐在走廊上, 看着满院子追着蝴蝶爬的孩子。

    她倚着脸颊,轻叹了一声,嘀咕道:真不像个人。

    那孩子皮肤是淡紫色的,吚吚呜呜也不会说话, 走路还不熟练, 多是在地上爬, 将一身衣服弄的脏兮兮。

    她脖子扣着枷锁,原本还拖着一条锁链,那些人像拴狗一样把她拴住。

    玄参虽将锁链取下来了,但这枷锁是精铁铸就, 紧紧靠着她脖子, 一直弄不下来。

    玄参去协助苗疆蛊皇平定叛乱, 回来时就将她带了回来。

    谷里的人得知这就是传说中的活人蛊, 无不排斥。

    传说苗疆内乱就是因为活人蛊。虚怀谷这次前去协助的弟子死了大半, 谷中会武的弟子本来就少, 这一次又打折扣,日后更无自保之力。

    虚怀谷见了这祸源怎会高兴, 更何况留这东西在虚怀谷,往后也不知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虚怀谷弟子都劝诫玄参将这麻烦丢出去,玄参口头上应着, 过两日,过两日就送走。

    这两日复两日,直到收做了弟子,取名莫轻言。

    白桑正出神,忽然听到一阵沙沙的响声,她回过神来,看向莫轻言。

    莫轻言已经像虫子一样拱到墙角去了,背向着她,不知在做什么。

    白桑叫道:轻言。

    连叫两声,那人不应。

    玄参说她可能听力受损,也可能是只对特定的声音才有反应,因而要叫她,必须用极大的声音。

    猛然喝一声,她身子才会一颤,回过头来茫然的看着你。

    白桑揉了揉额角,她做不来这种事,谷中的人都知道她性子柔婉,温声细语,一向好说话。

    可就是因为好说话,玄参才得以将看顾莫轻言的任务交给了她。

    玄参身为谷主,事物繁忙,虽收了莫轻言为弟子,别说教导她,连看她的时间都极少。

    那些长老们巴不得莫轻言走的,更没一人肯帮玄参教导莫轻言了,推来推去,到最后推到了白桑这里来。

    白桑站起身,向莫轻言走去,口里仍是叫她:轻言。

    白桑走到她跟前一看,吓了一跳,就连着叫莫轻言的声音都跟着扭曲变色。

    莫轻言嘴里正叼着一条蛇。那蛇漆黑,蛇鳞在阳光下反射五彩的光芒,一瞧便知是毒蛇,应当是门中弟子拿来入药的,不知怎么溜了出来。

    莫轻言咬着蛇头。这蛇不知死没有,身子绕在莫轻言手臂上,尾巴又细又长。

    莫轻言嘴巴嘬了两下,要把这毒蛇吸溜下去,吃了它。

    白桑慌叫:这个不能吃!

    轻言,快吐出来!

    说了好些,莫轻言不理她。白桑去夺那蛇,但莫轻言身子幼小,却有一股蛮力。白桑虽已及笄,竟不及她力气大。

    莫轻言拽着这蛇不松手,她也拿不出来。

    阻止又阻止不了,说话她又听不懂。

    白桑连叫她几声,莫轻言都没有反应。

    她是个负责任的人,虽然也劝说过玄参不要将莫轻言留在虚怀谷,但既然现在莫轻言留了下来,由她照顾,她就护她周全。

    白桑心中慌急,想起玄参交代的如何激起莫轻言反应,就算她是个性子温婉的人,现在也得被赶鸭子上架,提高声音,横眉冷喝:莫轻言!

    莫轻言身子一颤,缓缓抬头来看她。

    白桑见她一双眸子湿漉漉的,茫然的望着自己,或许她心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但白桑却看出一些委屈和害怕来。

    白桑心里觉得抱歉,将那毒蛇从她口里拉了出来。

    这毒蛇已经死了,蛇头被莫轻言咬烂,血和涎水混在一起。

    白桑将毒蛇扔到一边,掰开莫轻言的嘴看了一看。

    莫轻言的舌头也是偏紫的,白桑检查有没有伤口时,那舌头乱动,抵过来舔了舔她的手指。

    白桑一巴掌轻轻拍过去:别乱动。

    这一次莫轻言好像是听懂了,舌头又缩了回去。

    白桑心念一动,问道:你是不是饿了?

    莫轻言叫道:啊

    这无意义的音节被无限拉长,叫的白桑耳膜都发痛了。

    到末尾是,莫轻言忽然发出么的一声。

    白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眼睛一亮,握着莫轻言两只脏爪子,说道:轻言,叫师叔。

    她将两字拆开来,说的清晰且慢长。

    啊

    师叔。

    啊

    白桑试了几次,没有成功,但叫莫轻言这啊字有了起伏腔调,她也挺满意,牵着莫问的手去了厨房。

    她并不擅厨艺,但没到开饭的时候,管伙食的弟子没个影子,只得她亲自上阵。

    她取过臂绳束起长袖,又用发绳挽起头发,生火洗菜,倒也做的利索,下锅翻炒时,瞥见莫轻言凑到了灶前。

    红澄澄的火光在她眸子里摇曳,她将手伸到了火中去。

    白桑额角青筋一跳,她觉得长久以往下去,她的脾气也得像那火一样暴躁了。

    莫轻言!

    白桑将她的手拉回来,看到她手上已经烧的满是水泡了,想说她两句,转念一想,她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火是伤人的。

    白桑带她到流水边一遍遍冲洗,见她仍旧是没什么反应,问道:你不怕疼吗?

    莫轻言看着她,依旧是那懵懂的眼神。

    白桑忍不住捏住她的脸颊,末了长长叹息了一声:你也不懂,问你做什么。

    白桑给她上了药包扎,那两只手肿的像猪蹄一样,吃不了饭,只得白桑喂她。

    她本还想说教她用筷,如今看来还是得喂上一段时间。

    莫轻言的胃是个无底洞,喂多少下去,她都像是饿着,张着嘴等着咬勺。

    白桑做的三菜一汤她吃了个精光,她如此捧场,白桑自然高兴,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她还张着嘴,说道:不能再吃了,对身体不好。

    这时辰已是生火做饭的时候,管理后厨的弟子进来,一看到白桑,笑道:白桑小师叔,你怎么在这?

    她饿了,我借厨房做些饭菜。

    这些事你吩咐我们来就行了。

    莫轻言看看那弟子,看看白桑,又开口叫起来:啊

    那弟子奇怪道:师妹是不是没吃好?

    白桑也不明了莫轻言为什么突然叫起来,许是在模仿他们说话,可太过吵闹了,方要让她住口。

    莫轻言尾声吐出个桑字,像是闭口时,舌尖抵住上颚,气冲出来时,才恰巧有这么个声音,听着像桑。

    白桑愣了一下,又继续先前的教学:轻言,叫师叔。

    那弟子觉得有趣,问道白桑小师叔,你已经教会她说话了么? 莫轻言又叫:啊桑桑这次短促了些,这桑字清晰,不像是错觉了。

    师叔。

    啊桑。

    白桑教她几遍不成,莫轻言从头到尾只知道颠来倒去念着啊和桑这两个字。白桑觉得这样像是逗弄刚出生的孩子说话一样,自己觉得好笑,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从这日开始,她便用了心教莫轻言说话,读书。

    啊和桑成了莫轻言最先学会的两个字,就像无数孩子,最先叫的总是爹娘,因为爹娘希望她第一个开口叫的就是自己,因而如此教她。

    白桑不是她爹娘,但也希望她第一个开口叫的自己,因而教她叫师叔,也许是这两个字难得许多,莫轻言一直学不会,开口闭口啊桑。

    白桑笑一笑,也由她去了。

    这样相处的日子过的极快,两年时光一瞬就过去了。

    玄参查阅古籍,寻觅法子,让莫轻言每日药浴,她紫色的皮肤变得淡紫,变得浅白,最后有了一丝血气,让她看着像个正常人。

    他又每日督促她习武,让她血气运行,脉相也不像初时那般微不可查。

    玄参教她习武为人,白桑教她读书医术。

    莫轻言已会断断续续说一些话,不仅能叫师叔还会叫师父叫师伯。

    多亏了白桑调/教。

    因此莫轻言有些怕她。怕她敬她,爱她也依赖她。

    白桑只要一横眉冷喝,她便瑟缩了身子,心吊着,不敢多动多言;只要一招手唤:轻言,过来。她便乖乖走过去,脸贴着她手掌轻蹭。像动物一般,纯粹直白的用动作表达依恋之情。

    虚怀谷的花田旁有一株合欢树,树木粗壮,不知立在此处多少年了,见证了数代门人的成长。

    白桑喜欢坐在树下看书,也时常在此处教授莫轻言读书认字。

    这日白桑靠着树睡着了,春风徐徐,浮动她的衣角,树叶摇曳,筛下斑驳光影,她如花中的仙子,让人心生喜爱。

    莫轻言站在一片青藤花地里,站在烈日阳光中,两手交握着,脸上木然,但若是了解她的人,必然知道她的不安。

    一道人影走近,玄参身着烟青羽衫,走到莫轻言身旁,宽厚的手掌抚在她头顶,他声音淳厚,温声道:听说你又惹她生气了?

    莫轻言低低的呜了一声。

    玄参目力极好,眯了一眯眼,瞧清白桑手中的书,他问道:她现在在教你《论语》,不知学到哪一章?

    莫轻言遥遥看着白桑的睡颜,说道:学而。

    玄参半蹲下身子,望着她的眼睛,他神色慈和: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汎爱众。尊重师长,敬爱同门,她教过你,你为什么还要出手打伤同门弟子?师父授你武艺,一则希望你强身健体,二则若有余力,希望你保护同门,可不是让你持强凌弱的。

    莫轻言喉咙里呜咽了一声,低着头点了点,表示她知道错了。

    玄参抚摸她的脸庞,她贴着他的手轻蹭。

    玄参笑道:这次的事,师父也查问清楚了,并非全是你的过错,是那弟子失言在先,你是为了维护师叔是不是?

    嗯。但是师叔生气。莫轻言开口,声音还很含糊,不能流利的说出一句话。

    你是好心,爱护师长做到了,但是方法欠妥,日后不可如此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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