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惨呼一声,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灰白的裤腿上 浸出暗红的血迹。
茶馆里见有人拔剑伤人,躲避不及,纷纷退了出去。
有人生事,快去通知七弦宫!
清酒持剑走到那说书人跟前,一剑落下,就要了结了他性命。
横里一把玉箫拦在剑下,将清酒震开。
蔺清潮挡在那说书人前,凝声说道:肆儿,你做什么!
清酒握着剑柄太过用力,整个手臂都在轻颤:他说蔺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
那说书人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旁逃。
清酒要去追,蔺清潮总拦着她。
他是个事外人,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即便是出言不逊,你给他个教训便罢了,怎么还要伤他性命!
清酒红着眼眶,怒道:他该死!
蔺清潮皱眉道:肆儿!
你将人的性命看做什么,他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你说杀就杀,如此暴戾。大哥和你娘便是这样教你的!
清酒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无人教我!有什么人来教我!他们都死了!就死在西湖上!
蔺清潮心里一紧,知道自己说话欠妥,触及了清酒的心事:肆儿
清酒愤然转身,前边有桌子拦路,她一脚踹开,直往外走。
肆儿!
清酒出了茶馆,并不回七弦宫,而是往城外走。蔺清潮唤她,她也不理。
一直走到城外的小树林中,蔺清潮见她气还没够,不知她要走到哪里去,在后边叫道:肆儿,肆儿!姑姑先前失言了,但是你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有些话咱们要定下心来好好说,先跟姑姑回七弦宫去好不好。
清酒忽然停住,背向着蔺清潮,问道:姑姑,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报家仇。
肆儿,怎么忽然说这个?
我在七弦宫的这些日子里,对于报仇的事,你只字未提,你只知道让我弹琴吹箫,学劳什子心法,将家仇抛之脑后,就像没发生过那些事一样!你喝酒作画,醉卧星河,好是逍遥,可有想过蔺家百来口人死不瞑目!
清酒越说越激愤,出离愤怒。
她身负血海深仇,家中只剩下她一人,虽然现下有了师门,有了师父,有了依靠,但仇恨是不能共通的,她心上仍觉得孤独。
这无边的仇恨几乎要压垮了她。
好在她现在找到了蔺清潮。她觉得蔺清潮应该是这世间最理解她痛苦的人,也是最能支持她的人,可实际上并非这样。
蔺清潮一身轻盈,似乎并不因家仇沉郁,她甚至有余心为那说书人考虑。
事实与想象的差距让清酒无法接受,她越发觉得蔺清潮偏安一隅,只知享乐。
肆儿,不是这样
清酒看着蔺清潮,满是失望:你弃家仇于不顾。
清酒崩溃的吼道:懦夫!
清酒手背一抹眼角的泪,决然转身:这仇你不报,我来!
蔺清潮足尖一点,飞身到清酒身前拦着:肆儿,你要去哪里。
让开!
清酒想也不想便拔了剑,朝蔺清潮攻去,她无心伤她,不过是要逼她退开,只不过盛怒之下,把控不好力道。
蔺清潮用玉箫一拦之下,未用全力,玉石究竟敌不过铁器摧残,出现了几道裂纹。
蔺清潮神色微凝,玉箫一转,用了几分内力,将清酒长剑震的脱手,指出如电,点中清酒穴道。
肆儿,你冷静些。
蔺清潮叹息了一声:姑姑并非不想报仇,只是不想让你沾染这些。
她早年以寻觅家中有无幸存之人为主,现下以教养清酒为主,寻仇之事便一再搁置了。
这些她从不与清酒说,不过是不愿让她在想起灭门那日的惨事。
她抚住清酒脸颊,温声道:肆儿,你知不知道你幼名为何唤肆儿,你爹娘又为何要给你取名子归?你上面有三个哥哥,蔺家运道不佳,子嗣单薄,你爹娘三个孩儿都是不满周岁便夭折了,你娘为此身子大损,家中都道大哥或要绝后。
你可知你的到来,让他俩有多欢喜。她将不能动弹的清酒抱在怀里:他们爱惨了你,恨不得将日月星辰都摘来给你,处处护你周全,只要涉及了你,事事细心过问。你会爬了,会走了,会叫爹娘了,我这里都要来一份家书。
他们让你活下来,不是叫你深陷仇恨之中,痛苦一生。昔年我劝大哥不要太纵着你,免得让你恃宠而骄。大哥说你性子淳良,就是宠着你,纵着你,你日后必也是个温和良善,懂得爱护人的人。
可你瞧瞧你自己,你哪有他们期盼的一点样子,他们若看见你变得如此痴妄,受着这些苦楚,带你一起离开倒是好的。
清酒哽咽道:那他们为什么不带我走,带走我算了!
肆儿,他们只想你活着,想你好好活着。
蔺清潮抱着她回了七弦宫,封了她的内力,将她关在房里,让她自己想明白之前哪里也不准去。
宫商听说了这事,以为蔺清潮为了茶馆的事罚她,便劝说道:子归是孩子心性,又经历了家中大变,性子难免暴躁易怒,你该耐心开导才是。
蔺清潮却格外颓然,心里疲累极了。
她自认为是长辈,是清酒如今唯一的依靠,不敢在清酒面前露出一点伤心难过,也不愿在她跟前显一点疲倦颓丧的样子。
她怕这孩子无措担忧,岂知这孩子比她想的要性烈许多,浑身是刺,划得她心口鲜血淋漓。
蔺清潮掩住眼睛,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人正说话,一名弟子急急忙忙跑过来,向两人道:宫主,长老,不好了!
怎么了?
子归姑娘不知怎么发了急病,倒在地上十分痛苦,可她又不准我们近前察看,将我们都赶了出来。
两人脸色一变,连忙过去,一进院子,便看到几名弟子围在房前。
蔺清潮走过去,只见门扉紧掩,她推了一把,门落了门闩,推不开。
她一运内力,将门闩震断,推门进去。
迎面一只茶杯飞过来,她侧步躲了开去。
滚出去,都滚出去,不许进来!
蔺清潮对宫商说道:师兄,你带弟子们都出去罢,将觉音请来。觉音是七弦宫门人,颇懂医道。
好。
众人离去。蔺清潮向清酒走过去。清酒蜷在地上,额上青筋都出来了,脸上通红,唇色惨白。
她体内蛊发了,原是隔一年多才会发一次,所以身上没有带药,本来记着日子,但这次好像比上次提前了一些,因而这般猝不及防。
出去,不要过来!她像只受伤的幼兽,对身旁一切都抱有敌意。
蔺清潮走到她身旁,不顾清酒推拒,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慰:肆儿,好了,肆儿,没事了,姑姑在这里。
姑姑在这里。
清酒挣了两下,撑不住,在她怀里压抑的哭了起来:姑姑,他们杀了爹,爹死了,他们都还不放过他,将他斩首,娘就倒在他身边,身体冰凉,姑姑,他们不是人
蔺清潮心疼的窒息,她知道清酒是从厮杀场中逃出来的,必然看见过一些事,却不知道她看的那样仔细,将一切都瞧在了眼里。
蔺清潮将她抱到床上,一遍遍安抚她,觉音过来时,她也没有放开她。
觉音把过脉后,眉头紧皱,沉吟一番,叹了一声,才开了两幅强药,喂清酒喝下去,让她昏睡了过去。
清酒睡的不安稳,蔺清潮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问询觉音病况。觉音将症状告知。
清酒未服鬼门解药,醒来之后,仍是难受,睁眼之初,觉得手上握着东西,顺过去一看,却是蔺清潮的手。
那双手很柔软,手掌上有薄薄的茧,只是握着便觉得踏实,春风徐徐,竟也能一时忘掉身子的疼痛。
直到蔺清潮唤她,担忧的望着她:肆儿,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入了鬼门?
蔺清潮之前便有怀疑,清酒知道这次蛊发就瞒不住了,便不再隐瞒:我没想好怎么说
姑姑知道你当初有许多难处,并不会怪你。蔺清潮摸了摸她脑袋,说道:只是肆儿,鬼门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清酒何尝不知,鬼门收银杀人,亦正亦邪,可她不愿听别人说师门不好: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们把肆儿从虎穴里救了出来,收留了肆儿,教授肆儿功夫!
蔺清潮因她身子不好,顺着她说,不想触怒了她,惹得她又不好:好。知恩念恩,是该如此。不知到是鬼门中何人救肆儿出来,又收了肆儿为徒?姑姑来日若有机会,好好谢她。
清酒道:我不知道师父名讳,只知门中都唤她琴鬼。
原来原来是她蔺清潮神色几度变换,末了无奈怅叹一声。
姑姑,你认得师父?
我与她曾是师姐么,怎会不认得她。
蔺清潮心底揣测,不知琴鬼是不是为了报复她,才故意收了清酒为徒。
蔺清潮思来想去,不能安心,忽然间心生一念,她向清酒道:肆儿,鬼门如何我们暂且搁置不提,只你身上这蛊毒,姑姑必须要给你除去,让你不再受人挟制,经受此种煎熬。
清酒每每蛊发,都痛不欲生,她确实不希望身上有这么个折磨人的东西:可门中都说这蛊毒只有判官的解药能抑制毒发,别人解不开。
蔺清潮笑道:这世间有一处地方叫虚怀谷,集天下医道之长,宫商宫主与虚怀谷的玄参谷主交好。年前我去了一封信,求他为你的味觉想想法子,昨日他回信已到,说是有些眉目了。
我带你走一趟虚怀谷,让他医治你的味觉,也请他顺道看看你这蛊毒。玄参谷主不仅精通医理,而且熟识蛊毒,应当有些头绪,若是能解最好,就是不能解,也能恢复你的味觉,不多走这些路。
提起味觉和蛊毒,清酒有几分雀跃,问道:真的么?
姑姑何必骗你。
待过了几日,清酒能下床走动了,蔺清潮便安排着同她去虚怀谷。
动身那日,宫商前来送行,说起:我想给你派些人手,你又不愿,路上怎么也能照顾着些你俩。
蔺清潮道:师兄你已破例让她修习七弦宫心法,肆儿她到底还不是七弦宫中的人,我怎好让你为她一而再的改变门规。不过是去一趟虚怀谷,也用不了什么人。
好罢,你路上小心。
知道。
两人告别宫商,往虚怀谷去,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到了锁龙城内。
再往前便是虚怀谷了,蔺清潮没急着赶路,在城中与清酒用了午饭后,又去逛街,买了许多吃食。
蔺清潮怀里抱着两袋蜜饯,甜枣,又拿着肉脯,还要伸手去取那包栗子,清酒见她实在拿不下,伸手接在了手中。
清酒知道她姑姑喜爱这些吃食,但没有到这种贪嘴的地步,不明白她为何在要拜访虚怀谷前买这些东西。
问她时,她笑道:这些虽是小东西,但是美味,天下美食,这不止百分之一,姑姑想让肆儿味觉一恢复就能尝到,你定会喜欢。日后肆儿便陪姑姑去尝这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好不好。
清酒心里很欢喜,却颠颠那栗子,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见得喜欢这些东西。
蔺清潮笑道:姑姑也不是孩子了呀。这些也不全是买给你的,我听说玄参谷主收了个关门弟子,年纪与你差不多大,第一次相见,总得给人家带些礼。
清酒听说这并不全是自己的,又不大高兴了,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两人到了虚怀谷前,需要渡湖。
清酒望着那茫茫湖面,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待到上了船,她身上便开始出冷汗。
蔺清潮发觉她的异常,问道:肆儿,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清酒脑海里不断闪现出一船血腥,明明那些人的脸都不记得了,可他们的死状和满地鲜血却分外清晰。
清酒奔出船舱,趴在船边呕吐起来,脸色瞬间煞白。
蔺清潮跟了出来,拍抚她的后背:莫不是吃坏肚子了,怎么好好的就吐起来。
那船家递了水来,说道:看小姐这模样,倒像是晕船。
蔺清潮道:怎么可能,她生长在水边,自幼便跟着族中乘船游湖,都是好好的
一话未了,蔺清潮神色遽然一变,拦在了清酒身前,望着船顶。
船顶上不知何时立了一人,一身黑衣,手握两把峨眉刺,眉眼凌厉:鬼门琴鬼首徒清酒,久不归门,门中弟子举报你背叛师门,与七弦宫勾结,意图暗害师尊琴鬼。
今日捉你回鬼门受刑,莫要抵抗,徒增皮肉之苦。
清酒回眸一看,见是鬼见愁,什么背叛师门,什么与七弦宫勾结暗害师门,简直莫名其妙。
她张口欲辩驳,只说了一个:我没有到后边心里泛恶心,胃里直抽搐,她趴在船边直恨不得将胃吐出来。
她视线落在湖面上,看到水波漾漾,船边不远处有一竹筏,那撑杆的人不是刀鬼是谁。
竟这样大阵仗,对付她需要劳动两鬼么。
不对,不是来对付她的,是来对付姑姑的!
刀鬼将竹筏撑过来,笑道:琴鬼是不在,若她在,就是抢也要将这任务抢过来。
鬼见愁一出手便要来捉清酒。蔺清潮反身一剑将他挡开。
鬼见愁并不意外,声音平静无波:外人莫要阻拦,否则后果自负。
等等,在下七弦宫蔺清潮,并无敌意。只是对于阁下词中这孩子背叛鬼门一事有异议,确实,她这段时日在七弦宫内,却并非有背叛鬼门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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