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骨不禁朝地下瞥了一眼,分了心。清酒趁机猛进,一招长虹贯日,直刺美人骨胸膛。
美人骨疏忽之下拆招不及,只得上跃,冲破屋顶。奈何清酒这一剑,剑势沛然,久久不衰,直追而上。
美人骨落在屋檐上后,连忙后纵,忽觉得背后异响,侧头一躲,两枚飞镖擦耳而过。
这一下慢了一步,一道白影又从侧面攻来。这一次美人骨如何也躲不过了,胸膛正面挨了一脚,顿时觉得五脏剧震,吐出一口鲜血,摔在了屋脊上。
他身子才抬起来,清酒已一剑指住他咽喉。
美人骨长刀在手,看了眼清酒,又瞥了眼一侧。
唐麟趾落在飞檐上,手上赤霓弓张,对准了美人骨。花莲站在清酒身后不远处,冷冷盯着美人骨,手背一抚鞋边,似乎觉得方才踢了美人骨一脚,都嫌弄脏了鞋。
清酒道:前辈还不愿说吗?
美人骨道:我说了,你便不杀我了么?
清酒道: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
美人骨不言。清酒笑了一笑:鬼门的逼供手段,想必前辈再清楚不过。我身后那位姑娘是唐门的,唐门审讯犯人的手法,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我还有一位朋友,精通针药,更熟识苗疆蛊虫,或许你也想尝试尝试?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问。
美人骨眸中的火越烧越旺,丝毫没被骇着,他道:我越来越中意你了。
美人骨身子向清酒靠了靠。清酒长剑一伸,顶住他喉头,觑着眸子,冷冷的睨着他。
美人骨伸出舌头舔舐着嘴角边的血迹,他整个人都发着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他道:我告诉你又何妨。鬼门的蛊毒更本无解!
清酒一愣,连花莲和唐麟趾的脸色也变了变。花莲折扇指着他,怒道:没有解药,那为何你叛出鬼门这些年,却未蛊发身亡!还敢扯谎,皮痒的慌,小爷帮你松松!
美人骨一双眼睛压根不再看花莲和唐麟趾,他只盯着清酒,看着清酒的脸色。他嘴角扬起:判官怎么会允许门中有人叛变,你真以为我是叛出门派的么。
清酒神色一变,看向美人骨双眸。这双黑眸深处,闪烁着两点猩红的光芒。
美人骨笑意扩大,音色压的低沉,如恶鬼声声低语:我只是他安排在门外的一枚棋子,凡有叛出门派意图者,必然要寻法解除裂心蛊,摆脱牵制。若是听闻我背叛门派多年,蛊毒未发,是不是会觉得我有解蛊之法?到时这叛徒一定会来寻我,就如你一般!
我不过是用来甄别门人忠奸的一枚棋子。
这世间根本不存在解蛊之法,我未蛊发,只是依赖门中抑制的丹药。身入鬼门,便是甘愿化作恶鬼,舍弃自己生命,命交出去了,判官怎会允许你再收回去。
美人骨见清酒脸色发白,拧着眉头,眸光沉沉。他越发欢喜,喜的全身上下止不住战栗,他问清酒道:你叛出门中多久了?一年?两年?还是更久?你用什么办法抑制裂心蛊发作的?硬挨还是盗了门中的丹药?如今你隔多久发作一次,一年?半年?
他一双眼睛太锐利了,直盯着清酒,一点点念过来,直说道:三月?
他见清酒眸光一动,仰头大笑,浑不在意身前抵着命脉的长剑,十足的欢意,双眸通红,显出一股狂态来:三月,三月!我间隔半年才发作一次,你会比我先死!我到时候一定会去找你,你的尸骨是我的了!
花莲脸色铁青,怒喝:一派胡言!
美人骨斜乜了花莲一眼,说道:你也是鬼门的人?
话问出口,在花莲脸上巡视一番,说道:你不是鬼门的人,你是来寻仇的,对不对!
花莲咬着一口牙,握紧了折扇,眸光利剑一般,冰冷的注视着美人骨。
美人骨看清花莲脸色,目光一亮,说道:是了,你是来寻仇的!
我想想,我一向只寻美人骨头,我杀了你的朋友?不对?我杀了你的情人?接近了是不是?我杀了你的未婚妻?
美人骨声音一扬,狂笑道:是了!你的未婚妻,她是哪里人?多少岁?看你面相,她长的一定不差,清丽端庄还是娇娆妖艳,这样妙人的骨头,我一定放在身上带着!你瞧瞧,你还认不认得她?
花莲随着美人骨的目光朝他身上的骨饰看去,他知道此刻不能再听美人骨的妖言扰乱心神,然而心上人尸骨不全,他哀极痛极,倘若美人骨将她的骨头带着,他如何置之不理,如何能不把她取回!
美人骨胸前斜挎着一排牙形的吊坠。他一个个念道:这个是大漠落日城里的一个舞娘,这个是中原浮屠城的城主女儿,这个是江南杭州一位富商家的小姐
那美人骨说到此处,花莲目光落到那处,眸色遽然赤红,身形暴起,凄声厉喝:我要你的命!
便在此时,美人骨朝后一扬,一脚踢开清酒长剑,一转身,三道白骨飞镖朝花莲射去。花莲折扇击打开去,被阻住身形。
清酒和花莲这样的功夫,本不该给了美人骨可趁之机,然而两人心神不宁,美人骨又功夫了得,闪躲踢剑,发出暗器,一切都在兔起鹘落间。
两人虽知这人狡猾多变,最擅诛心,有心提防是一回事,实际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了。
美人骨击退清酒和花莲两人,奈何身后还有一个唐麟趾。
唐麟趾赤霓若一箭发出,凭借赤霓之威,势必能将他一击毙命。
但是她心思不像清酒那般灵敏,又不了解美人骨为人,以为美人骨所言不过是恐吓清酒,解蛊之法他还藏在肚中未说出,倘若杀了他,再从何处去寻解清酒身上蛊毒的法子?
一犹豫之间,失了准头,一箭射穿了美人骨的肩膀,将他左臂给折断了。
鲜血喷溅,美人骨身形一歪,朝屋檐下栽倒。
花莲一击开美人骨射出的暗器,便立即朝他落下的身形追去。
那树荫下黑漆漆一团身影。花莲还未近身,闻得破空之声,连忙后退,却还是被一些打在脸上。他伸手一摸,湿黏黏的,原来是美人骨甩动残臂,将鲜血洒来。
花莲这一退后,美人骨已点住穴道,止住血流,踉跄两步,稳住身形,施展轻功朝外逃去了。
花莲紧追而上,唐麟趾和清酒也一同追去。三人轻功非凡,如今美人骨又受了伤,倒不担心跑了他。
可万料不到。花莲追在最前边,唐麟趾和清酒落在后边,两人一跨出那宅院院墙时,清酒身子一晃,从墙头跌了下去。
唐麟趾身形急转,从一侧接过她,才不至她摔倒在地。
清酒?
唐麟趾看她时,她抓着胸口衣襟,眸色赤红。
你蛊发了?!不是还有半个月,为啥子提前了!为啥子又提前了!唐麟趾声音有些慌乱,急急忙忙的从她怀里取出莫问的丹药来。
清酒战栗了半晌,抓着唐麟趾手腕,费了好大力才说出一句话来:去,去追,花莲!他不是,对手
唐麟趾掰开她的嘴,喂了一粒丹药进去,看了一眼花莲离开的方向。
花莲此刻眼中只有这仇人,没注意到身后动静,追着美人骨,片刻间身影便隐在了夜色中。
他有手,有脚,有脑子,打不过还不晓得跑?再说美人骨都折了一臂,他要还对付不了他,就是个废物!
不是,他清酒还要说什么,一阵疼痛泛上来,一口气回不过来,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唐麟趾知道清酒的话一向有她的道理,然而对比花莲,她不可能将蛊发的清酒一人扔在这里不管,她知自己不及花莲和清酒两人□□,然而心中自有一杆秤,遇事有自己的拿捏。
第93章 动如参商(四)
唐麟趾给清酒喂了药后,背起她要带她回烟雨楼, 然而天色又暗, 她又不认得路, 一路靠清酒撑着意识,给她指路, 好不容易回了烟雨楼里。
一到人便晕了过去。
这夜晚正是烟雨楼热闹的时候, 守门的人依旧是当年那个女人, 认得唐麟趾和清酒,连忙去叫了流岫出来。
流岫将两人带去了后院,清酒躺下不久又吐了血, 脸颊滚汤,气息微弱。
唐麟趾猜想她这是蛊发牵动了在名剑山庄留下的暗伤, 心中又担心莫问抑制蛊毒的药没起效, 一时急的如无头苍蝇。
流岫虽遣人去寻了医师, 忙活一阵子, 但那医师束手无策, 只开了两张止血顺气的药方子。
唐麟趾跟了莫问那么久,也懂些明堂, 拿着那方子看半天见也只是个寻常方子,怒道:有个屁用!
流岫叹道:倘若莫问姑娘在就好了。
唐麟趾心中灵光一闪, 从怀里取出一丹瓶,倒出一粒药来,走到床边,喂入了清酒口中。
过了半晌, 清酒略有好转。唐麟趾拿着那丹瓶,叹了一声。
这丹药本来是莫问给鱼儿,让鱼儿贴身带着的。过江分别那一天,鱼儿将她叫过去,将这丹药给了她,让她带着,说是以防万一。
这丹药是给鱼儿伤愈后培本固元用的,唐麟趾初时不肯接,然而她说不过鱼儿,被鱼儿几句话绕的迷迷糊糊就收下了。
唐麟趾还诧异为什么让她带着,而不是直接给清酒。鱼儿笑了笑说:她不会收的。
唐麟趾想了一想。鱼儿是料定她言语上说不过她,才选择将这药给她带着,而不是给花莲或清酒。然而好险是带着了。
喂过药之后,唐麟趾便在一旁守着。
因为前前后后经历过一些事,唐麟趾和流岫同处一室已不似先前那般剑拔弩张了。但唐麟趾也没多少闲话与她聊,将今夜前后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便无言了。
流岫唤了人来,连夜派人去追踪花莲和美人骨的踪迹,吩咐妥当之后,她道:不用担心,烟雨楼的人一旦接触到花莲和美人骨的踪迹便会回消息来。
她声音本就偏柔媚,此刻放轻了几分,烛火飘摇之中便透出些温柔旖旎来。
唐麟趾垂眸看着清酒,淡淡应道:嗯。
流岫看了一眼两人,说道:你和星君关系很好。
一句话没头没尾,唐麟趾听了回头来看流岫,一脸莫名:哈?
流岫道:我听说唐门刺客的教条是绝情绝义,但你待她,十分关心,不同别人。
唐麟趾心中想的是我待鱼儿他们谁不是这样,然而张口说道:我和她是兄弟,当然她和花莲被人调侃惯了,别人也这般问过,因而这句话顺口了,一张口便说了出来。
不是,我是说,她她不是我亲人,胜似我亲人,当然不同别个。其实这话有些答非所问。
唐麟趾心里还因着美人骨那些话乱糟糟的,她皱眉道:其实你知道的也不差,不论在哪处做刺客都不能有感情,我师父也曾教诲,无心则无伤。只是可惜
唐麟趾自嘲的笑了笑:我大概不是做刺客的料,不认得路,也做不来无情无义。你说的对,榜上三十名,我上不来榜,就是本事不到家。后来后来
外边雪越刮越大,寒风呼啸。屋里烧着地暖,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清酒脸色依旧苍白,但热度好歹是下去了。
流岫听得入了迷,情不自禁问道:后来呢?
唐麟趾怔怔道:无家可归,孑然一身,独来独往,以前本也寻常,后来遇着他们,我便不想再一个人了。受伤了有人照顾,结了仇怨,打不过也不要紧,有兄弟姐妹来帮你报,大年的时候,有人给你生火做饭,一起饮酒,一起纵马
话语戛然而止,唐麟趾一手撑着额头,不知不觉间说的太多了。
幼时被师父带回唐门后,血雨腥风中走来,本以为自己心硬了,但是后来遇着这一行人,她知道自己某个地方还是软的。她不是孤零零来去无牵挂,她曾幻想过身旁有爱护自己的父母,有亲热的兄弟姐妹。
当真找到的时候,她口中不言,心底格外珍惜。
唐麟趾面对着流岫时一直别扭,虽然没了轻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姿态,今日却不禁在她面前说这么多,想一想,还是因为美人骨的关系。
她颇为自责,疏忽之下没留住美人骨。清酒蛊发,自己不能向莫问那般诊治。花莲哀痛之际,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便连安慰,自己言语都是这样笨拙。
唐麟趾低声道:可能你不懂
流岫从后将她脑袋抱入怀中,她道:不,我明白。
流岫柔声道:江湖之中,尔虞我诈,唯利是图之人比比皆是,至情至性,莫逆知己却是一生难求,小女子好生羡慕。
唐麟趾起先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待回过神来,惊觉不对头,猛然抽身,离得流岫老远,脸红脖子粗:你,你又做啥子!
流岫说道:你先去睡罢,今日忙活一天,也该好好歇息,这里有我守着。
唐麟趾待要拒绝,但流岫又没有要走的意思,再待在屋里,浑身不自在,犹豫再三,说道:看好她,有事叫我。
唐麟趾带好房门,去了隔壁的厢房歇息。流岫望着空空的怀抱,笑了一笑,摇了摇头,施施然坐到了床榻边,守着清酒。
清酒再醒来已是三日后,月窗半掩,可以看到外边堆积的白雪。
她一手按在心口,偏头望着外边,散落的墨发搭在削瘦的肩上,衬得面旁越发白皙,垂在身前的手里拿着一张字条。
那是花莲传回的。他追着美人骨一路南上,还未过江,歇在小城之中时托了人传了消息回来。
唐麟趾端着粥进来时,她还保持着那姿势。唐麟趾道:这雪断断续续下了好些天,外边白白一片,都道今年是个瑞年,必然吉祥安康,事事明朗。
清酒握了一把窗台上的雪在手里,垂眸看着:这雪,明年开春就融了,无影无踪,瑞雪凶雪又有什么意义。
唐麟趾动作一顿:清酒
清酒轻轻叹道:以前嫌命长,如今嫌命短,世事无常,不如人意。
唐麟趾端了碗坐到床边,斟酌半晌,说道:那个邪魔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为了偷袭,乱你心神,自然要编出那些话来。等到花莲将人捉住,我和莫问轮番上阵,八十一套刑罚给他上齐了,不怕他不老实交代解蛊的法子。就是,就是有个万一,他不说,莫问这么能捣腾那些虫子,也一定能给你找出办法来。你莫要就此气馁了,鱼儿和厌离他们还等我们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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