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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拆迁队(GL)——太阳菌(7)

    鱼儿不解,看着和尚。和尚的眸子里满溢着悲哀,宽厚的身子在瑟瑟夜风里竟也显得单薄了。

    鱼儿点了头,和尚便走来,单膝跪下,一只手臂便圈住了她整个身子,将她抱了个满怀,压抑着声:若我女儿还在,也当有你一般大了。

    鱼儿试探着拍了拍他的背:其实我已有十四了,只是长的瘦小些

    和尚松开了她,手掌盖住了鱼儿头顶,轻轻抚了抚:我俗名叫齐天柱,你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齐叔可好。

    齐叔。

    齐天柱心底涌起不少欢欣,他起了身,喟叹一声:走吧。

    齐天柱在前边开道,习武之人,耳力,直觉,敏锐程度比之普通人要高出不少。他在前边遇着了巡逻的山贼,能更快的动作:这山寨里头东南西北有四座囚牢,丫头,你恩人被关在何处,你心底可有猜测?

    鱼儿跟在后边,身子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她应该被关在会堂后的阁楼里了,我看过山寨的地图,我记得路。

    清酒将地图拿出来的时候,她瞥了一眼,山寨里大致的方位地点她都记住了。

    齐天柱停下了脚步,回头来看她,显得十分诧异,心想:这山寨里的地图可不是能简单得到的东西,这丫头哪里看的?

    齐天柱神色遽然一变,对着前方,沉声道:有两人过来了。

    齐天柱望了望两边,地形陡峭,房屋都是落在高高的石基上。这条过道狭窄,没什么避身之处,若是他内力复原了,至少可以用轻功带着鱼儿攀过石基到房子上边去,可惜如今功力未复,只能正面较量了。

    齐天柱观望四周的时候,鱼儿亦观察了一遍这处通道。这条过道陡峭曲折,一面堆砌着酒坛,还有破烂的木架,显得有些杂乱,酒坛后有一条细窄的引水渠。

    鱼儿见齐天柱要动武,连忙拉住他的手,此时动武不占上风,对方有两人,也不知其身手如何,若是贸然出手,也许会惊动其他山贼,他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救人,最好是不要冒这个险。

    鱼儿将齐天柱拉到石壁上的一个圆拱处,这个圆拱又矮又浅,前边有酒坛遮了一半去,光线黯淡,不易发现。

    齐天柱正思索着这是个让鱼儿藏身的好地方,不料鱼儿把他一推:快躲进去。

    我?!

    你的特征太明显了,会被认出来的,我,我有办法瞒过他们。

    声音越发近了,鱼儿推着他往里边去。齐天柱吸了口气,相信了鱼儿,将铁杵放入引水渠里,自己缩身挤进了圆拱里去躲着:太窄了。

    齐天柱身量太宽大了,委委屈屈缩在里边,将圆拱几乎塞满。

    鱼儿搬来几个酒坛又将圆拱挡了挡,将铁棍放在酒坛后,又抱了一坛酒在怀里。

    岔路口的火光已将那两人的影子投射出来,那两人说笑着,在路口现了身。两人往这边来,陡见鱼儿的身影,定睛一瞧,厉声喝道: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鱼儿心跳的很猛,快要跳出来般,身子发寒发沉。那人猛地一喝,鱼儿身子便跟着一颤,呼吸不畅,吞咽了几下,仍旧开不来口。

    齐天柱在暗处瞧着,全身肌肉紧缩,就等着稍有不对,霍然冲出,摘下那两人脑袋。

    两山贼走到鱼儿跟前,其中一人道:问你话呢,小鬼,在这里偷偷摸摸做什么!

    另一人摸着下巴,打量着鱼儿:这小鬼面生的很,没怎么见过

    第8章 翻云覆雨十三寨(八)

    此言一出,两人霎那间警戒起来,一人已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鱼儿思索着花莲曾教的变声的法子,粗着嗓子:我是新来的,鼠爷让我出来给他取坛酒。

    出口便是青涩几分的少年音。

    不过鱼儿发着颤,强自镇定下来,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

    摸着下巴的那人觑起眼来:鼠爷的人?

    这人向另一人使了使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将鱼儿围住。一人沉声道:凛然正气。

    这山寨里头有暗语,十三寨中所谓的十三,便是这主寨与十二道关卡上的寨子。每个寨子都有不同的暗语,极其隐秘,鱼儿哪里可能知道这些。

    齐天柱暗叫不好,心想:这班山贼警觉性一直很高,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齐天柱一手已扣住了圆拱边缘,蓄势待发,忽听鱼儿竟接了句:浩荡天恩。

    两人一怔,心底暗道:真是鼠爷的人。

    一人放在刀柄上的手悄然收回,一人笑哈哈道:小兄弟别见怪,近来针对山寨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因而盘查的紧了些。

    鱼儿抱着酒坛,往自己胸前压了压,企图止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没事。

    两人一见鱼儿说出了暗语,松懈了不少,只当鱼儿是鼠爷这次下山带回来的毛头小子,还不懂规矩,同她客套了两句,便打着哈欠,越过鱼儿离开了。

    齐天柱见没了动静,这才从圆拱里出来,在引水渠里取出武器,满腹疑惑,问鱼儿道:丫头,你是怎么知道山贼的暗语的?

    鱼儿仍抱着那个酒坛,还因过度紧张而喘气不匀。齐天柱轻轻拍抚她的背让她稍缓过来了一些,鱼儿道:我曾听他们说过。

    鱼儿先前在囚牢里时听那两个山贼说话,两人提到过鼠爷下山采办,她便猜到是到她家里与那山贼接头的一嘴鼠须的人。

    他俩接头时,曾经对过一遍暗语,鱼儿就在一旁,心中有数,所以才能想到这法子来应付刚才两人。

    齐天柱听得心潮澎湃,因着他发现眼前这小姑娘心细,沉稳,聪颖,临危不乱,知恩图报,根性甚佳,远非一般人比得!他如同发现一奇珍,大为惊喜道:丫头啊,你可真是个聪敏的丫头!

    齐天柱又嗤笑道:只不过,嘿!凛然正气,浩荡天恩用此做暗语,这些山贼也太不要脸了些。

    两名山贼走远,窄道静寂,鱼儿和齐天柱不敢再多做逗留,一路寻着隐蔽处往阁楼去了。

    那阁楼在会堂后边,会堂是山贼欢宴议事的场地,前有广场,占地广阔。会堂四方有四座箭楼,视野极广,如有人偷袭,尚未靠近会堂便会被发现,幸而四面屋楼围绕,或高或低,地势复杂,小路极多,阁楼离会堂又有段距离,两人不至于无路可行。

    两人在黑暗中潜行,有鱼儿寻路,齐天柱避开巡逻的守卫,到是顺利的找到了那座阁楼。

    说是阁楼,其实是一座吊脚楼,前后一共四人看守,若不悄无声息的解决这四人,是难见到屋中人的。

    鱼儿抱着一坛酒走到吊脚楼前,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夜里寒气凉的她肺腑难受。

    一名山贼走下来,冷喝道:你是哪位当家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鱼儿对脚楼上看守的两人说道:两位大哥,大当家的让我拿酒来给四位,说是夜里寒,辛苦四位看守夫人了。

    经了前一番面对山贼,鱼儿这次说起话来到是流畅沉稳的多了。

    这山贼皱着眉头,朝后看了同伴一眼,显然有几分怀疑,忽而这时阁楼后边传来重物落地般沉闷的响声。

    鱼儿面前的山贼朝同伴一扬头,上边那人立刻拔了刀,悄步朝吊脚楼后边去。

    余下这山贼则是拔刀半寸:豪情壮志。

    山贼冷然瞪视着鱼儿,若是鱼儿答不上来这暗语,他便立刻拔刀斩了她。

    鱼儿抬头看着山贼后边,提醒道:有人。

    这山贼哪里信,只以为是鱼儿糊弄之语,下一刻已是拔刀出鞘,要斩鱼儿双脚:这等小儿把戏,也敢来糊弄

    话未说完,邦的一声,山贼两眼一黑,倒翻在地。

    齐天柱手持铁杵,站在山贼身后,嘿嘿一笑:丫头好心提醒你,怎的不听。

    齐天柱拖着山贼,一起扔到吊脚楼底下,随后与鱼儿一道进了屋子。屋里宽敞,桌椅镜几齐全整洁,月窗旁边便是床榻,藉着银灰的月华,鱼儿看见床上的人影。

    鱼儿急忙跑过去,一颗心雷鼓,拧巴在一起,深怕见到清酒伤痕累累,深怕来晚了一步。

    走到床边,见人横着躺倒在床上,两脚还放在脚踏上,确实是清酒,衣衫整洁,双眸轻阖,似在沉睡,身子被麻绳一圈圈捆缚。见清酒安然无恙,鱼儿心中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鱼儿俯身要给清酒解开麻绳,清酒遽然睁开双眸,眸子清冽深邃,像是月华下蒙上一层银霜的黑玉石。鱼儿吃了一惊,手不自觉的松开了麻绳。

    鱼儿愣神了一会儿,直到齐天柱低声唤道:丫头,动作快些。

    鱼儿回神,对清酒道:你,你怎么样?

    清酒睁眼一瞬的冷漠消散,几分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鱼儿扶了清酒起来,给她解开麻绳。清酒又问:花莲和莫问带你过来的?

    清酒随后又似觉得不对,摇了摇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的?

    清酒身上的麻绳绳结打的紧,鱼儿费了大力才扯开,一张脸憋的通红。

    我来救你出去。

    清酒正取下身上的麻绳,忽听得这句,转头去看着鱼儿,见她说的认真,又看了眼站在桌旁身量熊般的陌生男人,知鱼儿说的并无虚假,顿时双眸一弯,身子一颤,竟是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笑声清灵,身子也笑的直颤。

    齐天柱眉头一拢,心生不悦:姑娘,你可知这一路有多凶险,那些武林高手在这走一遭也要权衡利弊,思量再三!丫头小小年纪,无功夫傍身,遇着山贼只有被打被杀的份,可她要来救你,却不曾有过丝毫犹豫,皆因思报你救命之恩,姑娘不感念其知恩图报之情也就罢了,竟这般发笑,是为何意!

    对不住,失礼了。清酒掩着双眸,渐渐收敛了笑声,只双眸依旧是弯成月牙,她看向鱼儿时,声线压的低柔,笑言:我只是听鱼儿要来救我,实在是,实在是欢喜的很。

    鱼儿垂首不敢看清酒,两手垂在身前,一会儿左手握住右手,一会人右手握住左手,这一次连着耳朵也红艳艳的了。

    齐天柱端详清酒,见其灵秀清雅,气息沉稳绵长,想她不是平凡之人,又听鱼儿说清酒救她一命,对她自然而然的有了三分敬重,听了清酒这番解释,心中也没多想便释怀了:既然如此,那便快些同我们离开罢。

    清酒起了身,取出火石点了盏灯,端着灯走到桌前坐下了,手提起茶壶悠悠然倒了三杯茶来:不急,来,喝茶。

    齐天柱惊呼:喝茶?!哎呀,姑娘,现如今哪里是悠哉喝茶的时候!

    清酒递了齐天柱一杯,齐天柱没接,清酒转而递给鱼儿,鱼儿双手接过,清酒眸光略一移来: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鱼儿拇指上被生生擦下来两块皮肉,伤口还未完全结痂,经这前后一番折腾,落了不少尘灰污渍,黑□□一块,中间又冒着血点点:不,不小心擦的。

    齐天柱道:丫头强挣锁链时擦下来一块皮肉,若非如此,也弄不脱这桎梏。

    清酒动了动身子,解下了腰间的酒壶。她身上玉箫,酒壶与腕上的佛珠都在,独腰后的剑被取了下来,放在正对门的案台上,清酒并未急着将它拿回来带在身上。清酒道:说了这么多,还不知这位侠士高姓大名?如何答谢你护送鱼儿来此?

    齐天柱作了一揖: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是少林还俗弟子,法号了尘,俗名齐天柱,侠士当不上。在下在牢中蒙丫头搭救,本是欠她一命,见她救恩人心切,便助她一臂之力,实是应该,谈什么答谢。

    清酒在齐天柱身上多留了两眼,朝他点头:清酒。只是简单的道了姓名。

    清酒拔开酒葫芦的塞子,房内顿时弥漫甘冽的醇香。齐天柱出家数年,久不饮酒,而今闻得这酒香,竟也情不自禁的叹道:好酒!

    清酒道:鱼儿,过来。

    鱼儿坐到了清酒身旁。清酒伸过手,十指纤长,一手托起鱼儿双手来:你这伤口若是就这般包扎,日后会流脓落疤,须得先拿酒清洗干净,可能会有些疼。

    鱼儿点了点头,软软应道:嗯。

    清酒葫芦尚未倾倒,自梁上传来一道声音:你用起这酒给她洗伤口?

    清酒含着笑意,声气飘忽,似吟咏一般:投我以木桃,自然要报之以琼瑶。

    黑色的身影从梁上暗处落下,如一片鸦羽,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不惊起一丝尘埃:得了,要是莫问晓得了,要在你跟前哭死。

    鱼儿惊讶的看着来人,这落下的人是唐麟趾,竟是一直待在屋内的。

    唐麟趾自怀里取出一白瓷小瓶来,扔给了清酒,转而朝齐天柱作了一揖:唐门,唐麟趾。

    齐天柱暗暗吃惊,面前这女子气息内敛,内力不俗,来时无声,轻功极佳,加之其英姿潇洒,出于唐门,他便知道这是个高手,暗暗比较,自觉她即便是年岁较轻,与自己比之也是毫不逊色的。

    一个唐麟趾,一个清酒,皆是气宇非凡,身在龙潭虎穴之中却泰然自若,且听先前言语,似早有同伴混迹在山贼之中。齐天柱心中有了底,这伙人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被劫上山来,怕是将计就计,特地被山贼抓来的。

    齐天柱朝两人一抱拳:两位姑娘!

    清酒将瓷瓶内的药汁倒在鱼儿伤口上,药汁淡绿清透,鱼儿只觉得一片清凉,药汁自伤处流下时变得黑红混浊,伤口变得干净,露出一片淡红泛白的肉来,清酒又用白布条将鱼儿两指手指包扎好,手法利落,待结系成,清酒道:齐大哥这是何意。

    齐天柱道:我知道两位姑娘不是凡俗之人,并非是被抓到这翻云覆雨十三寨来,而是自己要到这山寨来。

    齐天柱朝二人抱拳弯腰:倘若二位姑娘所行之事是与这寨子对着来,齐某愿助一臂之力,不!请让齐某出这一臂之力!他心知自己智谋不足,即便现下脱出牢笼,与山寨硬拚怕也难报私仇。而清酒几人不仅毫发无损,手足自由的上了山寨,甚至有同伴混在山寨之中,且先前鱼儿能辨路,称看过地图,怕也是这群人弄到的,这一行人虽来历不明,可灵秀出尘,料想是超凡脱俗的俊杰,虽不知这行人目的为何,但她们此番有备而来,定是与山贼为难的,既是如此,何不帮她们一把,一来若是目的相通,可灭了这群为恶的山贼,二来,可保护鱼儿,全自己恩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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