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婶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霜月的话。
金锭见钱婶不开口,她也就不说话了。
反正呢,这里有郁家的三位小姐在呢。
她只是个跟班而已。
看二小姐几人,一副十分想搜查翠玉轩的样子,黄公公中毒的事,八成是这姐妹三人搞的鬼。
因为这三人,平时就跟郁娇不和。
如今翠玉轩的人机灵,没有让她们抓到把柄,还不如,让这三人,自己处理自己惹下的乱摊子好了。
金锭如是想着。
所以呢,她学着钱婶的样儿,袖手站在一旁,不一言,装糊涂。
钱婶和金锭不回答,霜月果真问起了郁家三姐妹。她眉梢一扬,继续问道,“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你们说,这笔帐,该怎么算?”
“……”
“我们小姐,手里有皇上颁下来的圣旨,她的身份,是誉亲王的未婚妻,你们就这么随意的诬陷她?诬陷不成功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生一样,拍拍屁股走人?”
郁明月是火爆脾气,马上冷笑道,“放肆,你个贱婢,你敢用这种口气说本小姐?”
霜月不甘示弱,“你们是小姐,没错,但是,只是没有封号的小姐而已!”
“……”
“我们小姐,目前的身份是五品县君!从下月开始,她的身份会是一品亲王妃!”
“……”
“你们如此藐视她,是藐视誉亲王呢?还是藐视皇家的尊严?还是藐视大齐的律法?嗯?”
霜月毫不客气地冷冷说道。
郁府的这些个小姐虽然是主子,但是,并不受宠。
郁惜月被三皇子玩弄了,丢了名声,三皇子迟迟不来接她,还要不要郁惜月,还是个未知数。
郁明月被昭阳公主害瞎了一只眼,又是满脸的伤痕,已经被郁老夫人和郁文才放弃了,连嫁个仆人也不会要的人,霜月更加不会放在眼里。
另有一个,是个小小的庶女郁怜月,更是撼动不了郁娇的地位。
“你……你……你你你……”郁明月被霜月戳到痛处,气得脸都白了,大怒着扬手就朝霜月的脸上扇去,“贱人!”
霜月会武,眸光微闪,身子微微一偏,让开了郁明月。
郁明月的手扇空了。
因为冲过去的速度很快,她收不住脚了,整个人往前扑去。
扑通——
霜月的身后,是个锦鲤池。
郁明月掉池子里去了,狂喝了一大口水。
吓得郁明月的丫头,飞快跑去拉她,“三小姐,你还好吧?”
好在池子只有两尺深,郁明月只呛了口水,吓了一大跳而已,并没有性命危险。
但霜月却不放过,这个奚落她的好机会。
霜月冷着脸,耸耸肩,“二小姐,你要自杀,请到别处去,别在翠玉轩里自杀,四小姐下月大婚,你这是想故意害她?给她晦气?”
郁明月已经就着丫头的手,从池子里爬了出来,正拧着衣衫上的水呢,听到霜月的话,气得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由于她的样子太过于狼狈,引得钱婶几人,和翠玉轩的人,纷纷掩唇偷笑。
郁明月不仅有落水的狼狈,还因为,头纱掉了,露出了面目狞狰的脸。
可她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察觉。
郁明月抹了把脸上的水,推着自己的侍女,大怒着指着霜月,“去,将这个贱婢的嘴,给我厮烂了!”
郁明月的丫头,吓了一大跳,她哪敢打霜月?
这可是郁娇的大丫头,打了霜月,不就是打了郁娇的脸吗?
那是找死啊!
丫头筹措着,不敢上前。
郁明月火了,扬手打了一巴掌自己的侍女,“没用的东西!”
丫头委屈极了。
“二小姐,你要打我呢,请去问誉亲王同不同意!我虽是四小姐身边的丫头,但是,拿的可是誉亲王府的俸禄!”霜月冷笑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个玄铁腰牌出来。
高高举起,亮给大家看。
只见那块两寸长,半寸宽的腰牌上,赫然刻着几个凸起的金字,“誉王府。”
在场的所有人,见到这块腰牌,齐齐吸了口凉气。
原来,霜月是楚誉的人!
也难怪,霜月敢如此嚣张了。
这下子,谁还敢动霜月?
郁明月的丫头,吓得飞快后退两步。
而扬言要打霜月的郁明月呢,更是吓得脸色死白,不敢再说什么了,气势一下子矮了一大截。
“我可以证明,她不是翠玉轩的人,她是受王爷之托,前来保护四小姐的。”桃枝扬眉说道。
以前,霜月的身份没有分开,是怕引起外人说郁娇的闲话。
楚誉和郁娇,两个未婚男女,有了牵扯,是非闲语就会多起来,于郁娇的名声不利。
如今两人再过一个月就要大婚了,楚誉心疼未婚妻,送一个侍女在未婚妻身边保护着,就没有什么好奇怪好议论的了。
郁惜月看到霜月手里的腰牌,嫉妒得两眼红,为什么郁娇这么好命?一早就被楚誉相中?还送一个侍女给郁娇?
她哪里不如郁娇了,怎么会落到做人妾,还要被嫌弃的地步?
还有,搜查翠玉轩,为什么没有找到那个药包?
钱婶怕这小小的事情,真引得楚誉跑来郁府责问郁娇的事情,她这管事的人,也会吃麻烦。
钱婶忙走到郁明月的身边,亲自扶着郁明月,笑了笑说道,“三小姐,这还真是誉亲王府的人呢,三小姐就此算了吧?”
郁明月打人不成,掉到了水里。骂人不成,反被霜月骂,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气。
又现霜月是楚誉的人,她还能说什么?
她骂霜月不是找死吗?
“哼!”郁明月狠狠瞪了眼霜月,又骂着自己的侍女,“走了,看什么热闹?”
“慢着!”霜月忽然冷喝一声,脚步一闪,拦着了郁明月的去路,“三小姐,事情没完呢,就这么走了?”
郁明月心中,咯噔了一下,冷冷说道,“你想干什么?”
霜月笑,“三小姐,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三小姐二小姐,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我们什么也不干,我们是来看热闹的,既然没有热闹了,我就走咯!怎么,你是誉亲王的人,还能拦着我,不让我在自己家里行走不成?”郁明月冷笑一声,说道。
“三小姐当然可以随意走路了,不过,三小姐提了要求搜翠玉轩,为什么,三小姐不让人,搜自己的园子呢?”霜月扬眉,似笑非笑地说道。
郁明月脸色一变。
郁惜月的眸光一闪。
霜月继续说道,“而且,你们说搜翠玉轩,就搜翠玉轩,欺负我们小姐年纪小,是不是?”
“……”
“既然搜,何不,搜个欢喜?大家一起搜呢?说不定呀,害了黄公公的人,藏在其他的地方,我们没有现而已。”
“……”
霜月偏头看向钱婶,“钱婶,你的意思呢?办事,可要公平,不能放过凶手哦!”
钱婶原本就不敢惹霜月,这回,见霜月亮出了誉亲王府的腰牌,更是不敢得罪了。
她连连点头称“是”,又对郁惜月几人说道,“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不如,大家都搜一下吧?洗清嫌疑,也免得落人口舌不是?”
搜了郁娇这里,没有现“证据”,要是不搜其他的地方,郁娇闹起来,老夫人责问起来,也不好回复。
再加上,自己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的药包,所以,郁惜月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我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意见,搜就搜吧!人又不是我害的。”郁明月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也没有意见。”五小姐郁怜月跟着说道。
钱婶点头,“那好,既然三位小姐都没有意见,那就开始搜吧。这里离着二小姐三小姐住的地方近,去两位小姐的住处吧。”
“是。”丫头婆子们一起应道。
钱婶一吩咐,大家马上离开了翠玉轩,急匆匆去往郁惜月郁明月的住处去了。
当然呢,随行的,少不了有翠玉轩的人,跟着前去看热闹。
比如,此时手头上,没有什么差事好干的桃枝,和正闲得慌的霜月。
半道上,完成任务的灰宝,从草丛里钻出来,跳到霜月的肩头上,也跟着看热闹去了。
和搜郁娇的翠玉轩不同,因为住处小,郁惜月和郁明月两人合往的小园,只消片刻时间,就搜到了“证据”。
一包放在郁惜月梳妆盒里的——药包。
有婆子递到了钱婶的手里,“钱婶,这药包上,写着庆和堂三字,里头包着药粉呢,只是,不知是什么药包。”
郁惜月看到那个药包,吓得脸色大变,袖中的手指,都颤抖起来了。
怎么回事?
她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钱婶打开药包,闻了闻,脸色忽然一沉,“巴豆!”
“不可能,我二姐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郁明月当即叫嚷起来,“你是不是认错了?”
钱婶冷笑,“老奴的父亲,是乡下的郎中,老奴自小跟着识草药,罕见的药材,老奴不识,但巴豆这种常见药,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老夫人都不质疑老奴的识药本事,怎么,三小姐不相信?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拿去给大夫认认。”
钱婶懂药材的事,阖府皆知。
郁明月张了张口,不敢多话了。
郁惜月心中,忍着一肚子的火气,目光冷戾地盯着她的侍女,侍女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奴婢一直跟着小姐呢,什么也不知道啊!”
她又狠狠瞪向其他人,其他三个侍女也是摇摇头,“小姐,您的卧房,刚才锁着门啊,奴婢们进不去呢,并不知情。”
郁惜月傻眼。
对呀,她出门时,锁了门,搜的时候,她才拿钥匙开的门,旁人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
郁惜月是哑巴吃了黄连,一时有口难言。
霜月冷笑,“哟,我们翠玉轩呢,无风便是浪了,随便一个丫头指责一下,你们就要搜?”
“……”
“你们的住处,见雨也说是晴?真正是,只许你们搜他处,不许他人搜你们处?搜到东西也不承认,那要怎么搜,才承认?”
钱婶也冷笑,“搜到这包药粉的,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仆人刘嬷嬷,还有老夫人的梳头大丫头金锭,三小姐怀疑,是她们二人做假?”
郁明月一愣,更不敢说话了。
钱婶又道,“老奴只负责带人搜,不管搜到什么,只管向上汇报。你们要辩解,到春晖院去吧。”
郁怜爱见那二人又失了势,借机落井下石,“二姐姐,你这是做贼,喊抓贼呀!这药包,明明在你的住处嘛?”
气得郁惜月和郁明月,脸色青,却无语反驳。
……
钱婶带着搜到的“证据”,回到了郁老夫人的春晖院。
黄公公正等得不耐烦,因为,天色已经黑了,太妃那儿还等着他的回信呢,他不能一直耗在郁府里。
郁府里今天的闹剧,是郁娇故意拖延不想进宫呢,还是,本身就是郁府的宅斗问题?
就在这时,郁老夫人派去搜查的人,回来了。
钱婶一进屋,问了声安后,从袖中取出一个药包,递给了郁老夫人,“老夫人,搜到了,巴豆粉。”
郁老夫人一愣,看了眼悠闲坐着的郁娇,沉着脸盯着钱婶,恨不得,盯死钱婶。
她的意思是说,知道是郁娇干的,就可以了,没必要在黄公公的面说出来吧?
这不是惹怒郁娇么?
郁娇一火,那还不得闹翻天?
但钱婶是何等聪明的人?跟随郁老夫人身边多年的老仆人,只消一个眼神,就看出了郁老夫人的心事。
她马上接着说道,“是在二小姐的卧房里搜到的,而且,搜的时候,那卧房门还上着锁呢,显然,是二小姐不想外人进去随意翻看的意思,这是将她的贴身侍女,也防着了。”
言外之意,难怪会藏有这种的东西了。
老夫人一愣,“是惜月?”
虽然,郁惜月和三皇子做了些丑事,丢尽了脸,但是,郁惜月善解人意,心思聪慧,嘴又甜,因此,郁老夫人并不是很讨厌郁惜月。
可这会儿,她听说郁惜月才是那个做坏事的人,郁老夫人将心中,对郁惜月仅存的那点儿好感,全都抹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她只想打死郁惜月,方平心中之怒。
“她人呢,还不叫她进来,给黄公公陪罪?”郁老夫人咬牙大怒。
郁惜月究竟有多糊涂?才想到这个馊主意去陷害郁娇?
郁娇都被赐婚给誉亲王了,身份高贵,连她这个当家老夫人都不敢惹,郁惜月居然也敢惹?
还想出一招栽赃的拙劣主意,真是蠢得可以。
“二小姐三小姐都候在外头呢!”钱婶说道。
搜到“证据”之后,钱婶当然是将郁惜月一并带来了,而且,连郁明月也没有放过,让郁明月换了身衣衫后,将二人一并带来了。
候在门外的郁惜月,一听里头老夫人的冷喝声,心头陡然一惊。
完了,她今天算是完了。
郁惜月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大不了,她认个错,将责任全都推到丫头的头上好了。
她的名声再怎么坏,老夫人总不会杀了她。
打定主意,郁惜月心头松了一口气。
……
郁府的府门处。
因为天色已黑,仆人们正忙着点灯笼。
这时,原本去同僚家中赴宴的郁文才,得知家中出事了,急急匆匆回了郁府。
黄公公来府上后,中了毒拉肚子差点拉死,这可是大事。
郁文才才走下轿子,又见一辆华丽高大的马车,也停到了府门前。
郁文才忙扭头去看,待看到赶车的人和车门前方的名牌,郁文才的头皮顿时一紧,楚誉?
仆人说,害得黄公公病倒的是郁娇。
楚誉这个时候,急急赶来,是来护郁娇的吧?
郁文才再不喜欢楚誉,还是大步朝马车走了过去,一脸堆笑说道,“原来是誉亲王?这么晚了,誉亲王怎么来府上来了?”
一定不是来看他这个老丈人的,郁文才心中很沮丧,他知道楚誉讨厌他。
楚誉就着他挑起的帘子,走下马车,没什么表情的问道,“听说,你们府上,诬陷本王的未婚妻,毒害黄公公?”
“不不,啊,是是是。”郁文才很头疼。
万一真是郁娇毒害了黄公公,他究竟要占哪一边?
帮郁娇?得罪黄公公。
帮黄公公?楚誉这会儿就会杀了他。
“本王不管过程,只管结果!本王认为,本王的未婚妻,做什么都是对的!你说呢,丞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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