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见他这般狡辩,不由得冷笑出声,我竟不知道,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还有这等本事,敢叫皇
卢省几乎是尖叫出声,换做是你,该怎么办?
谢靖被他一问,居然语塞了。
那时他心中,确实想要揭露尚妙蝉的不贞之举,也觉得她该受罚。只是此事一旦泄露,她肯定就活不成了。
皇帝还会因此,大大失了颜面,白天是百官景仰的九五之尊,晚上便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笑话他什么。
卢省叹了口气,垂下头去,口中喃喃自语,皇上还不知道
他这声轻叹,叫谢靖心中一震。
在谢靖心里,卢省从来就不是什么值得看重的人物。可这一刻,他居然因为卢省的话,回来审视自己和卢省。
卢省或许说了百句千句谎言大话,却有一句是对的。
我只知道伺候皇上,只这一点,和谢大人是一样的。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对皇帝,确实不错。
只是该审的还要审,该判的还得判,他对卢省,并无怜悯,只是卢省对皇帝一番心意,谢靖也得酬谢一二。
卢公公,你坐下说话吧。
刑部虽听着吓人,也是六部之一,衙门里日常办公,茶水总还是备着的。
卢省见他,忽然变了脸色,心中仍有些戚戚,却隐约觉得,大概是自己对皇帝拳拳之心,就算是他心如铁石的谢大人,也能知悉一二。
看来这步棋,果真是走对了。
卢省就在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
第60章 权宦
谢靖回去上班, 临走时叮嘱皇帝, 要保重龙体,切不可操劳,于是皇帝陛下的病假还没完。
人清醒着, 还不用工作学习, 这样清闲的日子, 朱凌锶当皇帝以来,还是第一次。
想到不久以前, 自己还在跟着莫冲霄修道, 指望能够通过玄学作法,和谢靖有点突破,真好像是梦一场。
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谢靖一离开,他的一应需求, 照例由陈灯接手,陈灯手脚麻利, 动作轻快, 还不多话, 原本以前很符合皇帝的心意。
可他就是哪里都觉得不得劲儿, 陈灯什么都好,可还是有做不到的地方。
其实在他心里, 谁又比得上谢靖的陪伴呢, 更别提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之间那极其清浅又微妙的情愫,仿佛春风一般, 乍暖还寒,叫人忍不住去试探温度。
他惦记着谢靖,谢靖也是日日午后,进宫来看他,若有事迟一会儿,还会专门叫人来通禀一声。
仿佛又回到从前那个事无巨细、考虑周到的谢卿了。
可是和从前又不同,原来谢靖都不会悄悄抓住皇帝的手,连恕罪都忘了说,也不会盯着自己,被人发现就不动声色转过头去。
难道这就是恋爱!!
朱凌锶在心里用力琢磨,把4848喊出来给自己参谋,4848却说,你都差不多死过一回了,怎么还是他?
不然呢?朱凌锶中气十足地怼回去。
我觉得霍清池还行,又想了想,李显达也可以。
你不仅没有GPS,还没有节操。皇帝觉得,还是叫ta回去睡大觉比较好。
被陈灯扶着去如厕时,无意间得知,他意识不清的时候,这种事情都是谢靖帮忙的,朱凌锶听了,两眼一黑,
天哪,这都见过了,还怎么产生爱情?!
过了五天,谢靖把审理卢省的结果,带进宫来。
罪状一条条列下来,颇有些触目惊心,谢靖怜惜皇帝还在休病假,就得看这些东西,偏偏还是他亲近的人,心中十分不忍,立在一旁,时刻关切皇帝的表情。
第一条是扰乱朝纲,矫上意而轻慢内阁。接下来还有玩弄权术,将东厂锦衣卫收之麾下,大肆敛财,连修皇陵的银子都敢抽油水。还纵容亲信老乡在京中横行霸道、胡作非为。
其实这里面,有些确实是卢省做得不对,有些却本该是他的活儿,东厂一直在掌印太监手底下,只是他指挥着这班强奴,干了很多人神共愤的事儿,所以也算是罪状一条。
这份清单,写得非常详细,比如说到卢省买下的那栋宅院,论户型地段,至少得七、八万两银子,之前何烨还打听过,人家一听何阁老要,便愿意卖个人情,五万就出手。
谁知何烨想了想,抠门的本色又冒出来,不打算买了。卢省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赶紧表示愿意接盘,这回人家听说是太监要买,就一两银子也不肯相让。
于是卢省一怒之下,只给了一万两,就开始敲敲打打,稍事装修,打算入住,那家人气不过,要来砸他的门,卢省却指着门上匾额说,这是御笔亲题。
那家人这才知道,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遂自认晦气,离京回乡去了,卢省不费吹灰之力,几乎是白白得了一套豪宅。
参他的折子里还有说到,卢省个人生活,特别糜烂,欺男霸女,他家后宅之中,有一个院子,专门关着他从风月场中购得、或是穷苦百姓家抢来的少男少女。
朱凌锶:???
卢省身为掌印太监,虽然不怎么管朝政大事,每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成天在后宫晃悠。没想到一个对食,还不能满足他的需求,居然还祸害了那么多人。
皇帝在心里,缓缓地打出了一个how。
真令人费解。
皇帝的脸色,慢慢变得宁静忧愁,谢靖在旁边看着,便又开始心疼。他这一把年纪,终于开始正经谈恋爱,从前就是个极周到的人,现在皇帝只要皱一皱眉,他都恨不得赶上去,将愁绪吹散。
皇上,不如,改日再看。反正大局已定,卢省已经翻不起大浪,皇帝还在恢复阶段,因为这个发愁,多不值当。
皇帝点点头,却不放下,仍是往下看,看完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他一放下,谢靖就上前去,说了声皇上恕罪,就轻轻帮他按着脑袋和肩部四周。
朱凌锶悄悄把肩膀,靠在谢靖胸前,他最近经常使用这样的小伎俩,占了不少便宜,谢靖不仅不躲开,还很配合。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管他谢靖是因为什么,忽然这么大方了呢。
皇帝这么想着,愈发舒服地靠下去,靠着靠着,就这么睡着了。
于是谢靖把皇帝,轻轻抱到床上,又替他宽衣盖被,招手让陈灯来,小心伺候着,这才又回去刑部了。
到了第二天,皇帝等谢靖来了,第一句话,就说,卢省的事,刑部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谢靖心头,小小地吃惊了一道,皇帝对身边的人,总是能保的就保,还以为这一次,也会是轻轻揭过,给个不轻不重的处罚,把卢省拘在宫里就算了。
没想到却把处置卢省的权力交给了刑部,也就是自己手中,皇帝明明知道,自己和卢省,已经势同水火了
要是别的皇帝,谢靖自然要去揣测,会不会是话里有话,有时候上位者的暗示,表面上是放手,暗地里却要人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
不过这个皇帝,是他看着长大的,既没有这个心眼儿,也不会那么矫情。
其实他没想通,之前卢省下*药,尚妙蝉通*奸,或是张洮骂皇帝是聋子这种,都与朝政无碍,就算有损失,大多也是皇帝个人的事,朱凌锶自然是,能让则让。
可那罪状条陈下来,虽然皇帝之前,偶有耳闻,谁知聚沙成塔,卢省竟犯下了不得的罪过,尤其是在他生病修道时期,压下内阁票拟的折子,幸亏这段时间不是太长,不然可能酿成大错。
这就不是他惦记个人感情,所能饶过的了。
刑部有谢靖坐镇,定能秉公办理,于是就把此事,交了出去。
皇帝又说,是朕的错。
谢靖一听,心里对卢省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他打着皇帝的旗号,在外面为非作歹,弄得民怨沸腾,连带着骂皇帝的也有不少。
皇帝一边背着骂名,一边还要操心他的事,末了还得做自我批评,谢靖心里很不爽。
他扳倒卢省,可不是为了让皇帝怪罪自己。
其实他这也是,当局者迷,若换了别的皇帝,亲手养出一个祸害朝纲和百姓的大太监,谢靖一定能毫不犹豫地指出,根源就在皇帝身上。
一个权臣的出现,可能是和政敌在斗争中占了上风;但是一个权宦的发迹,这后面一定有一个糊涂的皇帝。
无他,因为太监没有别的本事,所有倚仗全是皇帝赐予的权力,所以他们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皇帝,才能分得一些权力。而得到权力之后,因为能力和眼界的局限,又会颐指气使,恣意妄为。
如果说一个朝廷由权臣把持,不一定是件坏事,那么由太监把持的话,就基本上要完。
除了皇帝一个人能愉快玩耍以外,其他人都得遭殃。反对他的朝臣,被苛待的百姓,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所以说王朝气数将尽时,最爱出权宦,谢靖这一记手刀,把卢公公扼杀在、成为遗臭万年的死太监的道路上。
他一听皇帝开始说自己的不是,就柔声劝慰,是他不知好歹,皇上御下仁慈,他竟忘乎所以,才犯下这般罪行。
皇帝说,谢卿,你可知这宫中朝上,有许多见不到光的地方?
谢靖一愣,皇帝又说,他小时候,替朕传话,就有钱拿,朕有什么不明白,还要向他讨主意。
谢靖听了,方知即便由自己看顾着,皇帝年幼时,还是吃了不少苦,就是大了,也是事事艰辛。
朱凌锶想的,是他一旦有了什么麻烦,又不能指望谢靖的,便去问卢省,卢省的主意,虽然不如谢靖那么敞亮,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朕知道他手段活,人面广,好办事,若自己不想、不愿去办的,就都丢给他去做。
尚妙蝉的事,还有引莫冲霄入宫的事,都是他在压力之下,难以承担,卢省便要费心替他解决。如此说来,虽都是卢省恣意妄为,但这其中,未必没有一点点顺水推舟的意思。
他只知道卢省能办事,却不愿去深究,他办事的能力,几分是借着皇帝的招牌,几分是拿银钱收买,还有几分是掺着别人的血泪。
朝政上的事已经是筋疲力尽,若这些还要问个究竟,估计他今天已经不在了。
再一点装聋作哑,多一些充耳不闻,他几番纵容之下,卢省已经成了这幅样子。
谢卿,是朕把他纵成这样的。
朱凌锶说着,轻轻摇头,露出一抹忧伤的笑意。
在心中喃喃低语,
谢卿,对不起,朕好像,真的不是明君的材料。
谢靖见他,不知何故,十分伤心,怕他忆起什么心酸往事,又或者慨叹卢省堕落至此,任他如何,都想不到,皇帝居然计较起自己是不是明君。
还是那句话,换了别的皇帝,他还能客观一点,可轮到自家皇帝,那就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再舍不得,叫人责怪他一星半点。
所以说职场恋爱,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人的判断力。
谢靖嘴里匆匆滚出恕罪两个字,就上前揽住皇帝的肩,他不敢用力,却实在把朱凌锶圈在怀里。
谢卿
你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其实是个废柴啊。
眼见皇帝在他面前,湿了眼眶,谢靖心下一阵慌乱,手足无措,
只得小声劝慰皇帝,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第61章 贤明
刑部之后, 又审了二十来天, 把卢省一案各位人犯,全都查了个底朝天,复又核了十多天, 总算是一干人等, 全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主犯卢省, 欺君罔上,扰乱朝纲, 发配辽东。
这个判决, 说不上很离谱,卢公公虽然干的事都不地道,但是他有一点还是坚持得不错,就是始终保持对皇帝陛下的忠诚, 虽然没少撒谎,但谋逆这一项, 还是归不到他身上的。
这一点, 谢靖认了。
主犯只是充军, 那么其余朝臣或者内宦, 与卢公公交好的,平时为虎作伥惯了, 这时候都要清算。以结交近侍, 谗附权宦办,虽说仕途已经混到了头,不过性命都还保住了。
而且充军这种事, 到了地方上,可操作性也比较大,以卢省的机灵,恐怕还能过得不错。
于是许多人猜测,恐怕还是皇帝饶了卢省。又想,卢公公一向是皇帝眼前的红人,此前也未有恩义断绝之相,皇上居然肯让刑部办他,也算是以大义为先。
朱凌锶本以为,自己估计得去午门送卢省一程,等到判决一出,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便想到是谢靖手下留情,不愿让自己难受。
只是这般宽宥,恐怕于法度有损。
于是这天下午,谢靖照例进宫请安,皇帝说起此事,期期艾艾,
谢靖一脸板正,卢公公十余年护卫皇上,确有大功。功过相抵,这刑罚正合适。
听他说得这么笃定,皇帝就稍稍宽了心。
他这话,皇上勉强信了,可有些人,察觉其中蹊跷。比如大理寺丞霍砚,在和友人书信中,写道,谢大人与卢省,恐怕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交易。
过了一个多月,谢臻的回信才来,五叔虽有些不近人情,总归是为了皇上。霍砚一看,嗤之以鼻,把信原样装回去,放进木匣之中。
办完卢省的案子,已经过了夏至。皇帝此时,去宫后苑散步,每日看一个时辰奏折,都不会头晕眼花。于是重赏了李亭芝,又要留他,在太医院当值。
李亭芝虽有些不愿受束缚的心思,可院判劝他,你是皇帝亲封的太医,做上三五年,再出宫去,这大江南北,哪个不知道你的名号。
大夫这个行业,在古代还是挺讲究资历的,通常来说,越老越吃香。年轻医生就要一步步熬年头,攒名声。而这个资历,直接和业务量以及收入,还有成就感挂钩。
不过,当过皇帝的医生,说起来又是不同,等于坐上了直升机,上到行业顶端。李亭芝权衡之下,觉得确实得大于失,便接了妻子,在京城安顿下来。
平日里就在太医院研究药材方子,皇帝传时,才要他出马,日子过得十分惬意。眼见过了小暑,暑气日盛,又在皇帝每日吃的药之外,加了一份清火的药膳。
又过几天,便是皇帝生辰,因之前说好了,阁臣们都进得宫来,和皇帝一起吃午饭。折腾了半年有余,皇帝总算是病体初愈,陈灯便卯足了劲,要把这顿生辰宴,办得喜庆热闹。
之前卢省流放出发前,来到宫中给皇帝认罪磕头,私下叮嘱过他,伺候好皇上,一定不要动别的歪心思,不然自己就是他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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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竹荪虾滑(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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