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久刚高兴起来,就被段少泊兜头倒了一身的冷水,他乖乖的低头承认错误:嗯,我知道,是我活该,小师弟你说得对。
段少泊叹一口气,转身去给原身的母亲慧娘上坟了。
按照规矩,慧娘应该葬在段家的祖坟里头的,可是当年慧娘死在了京城里。段老娘和段青云都觉得把棺材送回乡是又花钱又费力,就在京城外头随便弄了块坟地埋下去了。
后来舅舅找上门去,表示愿意自己把妹妹送回乡去。段青云哪能愿意?真那么干了,不就是说他对原配不仁吗?就说自己思念发妻,不愿发妻孤单回乡。而他所谓的思念,就是几个月后的续弦上门。
没办法,舅舅就是个小商人而已,本身就硬不过段青云,况且还有个外甥要在段青云家里过活,他能给自己妹妹做的,也只是把坟冢稍稍修缮一番,过年过节的给她供上一口热饭,烧上一份纸钱,让妹妹在下头不至于太过困苦。
两人上完了坟,坐马车回城,马车先是在靖远公府,也就是顾辞久的姥姥家侧门停下,段少泊戴了个帷帽罩着脸,下了马车,顾辞久掀着马车的帘子,看着他进了门,这才放下帘子回家。
他前脚回了自己的屋,后脚襄侯夫人就进来了。
襄侯夫人白胖白胖的,穿着也是素净简单,只要是站在外头,十个人里得有八个以为她也就是寻常中等人家的妇人。襄侯夫人其实一共生过五个孩子,中间有一个刚生下两天就得病去了,序齿都没有,可活下来长大了的孩子,如今也只剩下了顾辞久一个,对他可以说是万般的宠爱。
襄侯夫人进来就让下人退了下去,把一张大红单子递给了顾辞久。
儿啊,我和你爹把聘礼都准备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你想添置的?
多谢娘!顾辞久笑嘻嘻的把聘礼单子接了过来,看完了之后问,娘,能不能再加一套兵刃?就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有一套铠甲。
好啊,咱们都是武职的勋贵,这也是该当的。襄侯夫人笑了笑,可没走,反而拉着顾辞久朝一起坐在了一边。
儿啊,娘何尝不知道你喜欢汉子?你若想要个汉子,那爹娘跟陛下商量,把你嫁出去也好啊。上到皇子,下到走卒,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就能有个什么样的。何必委屈自己,找那样一个?
顾辞久一挑眉:娘,您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不过我也知道,您这是为了我好。爹!您也别在外头偷听了,进来吧。
他早就知道襄侯在外头了,这身体的资质其实不错,日子虽然短,但顾辞久也练出了些名头来。
咳!都被儿子点名道姓了,襄侯也不躲了,干脆的走了进来。
襄侯夫妻俩齐齐落座,四只眼睛看着顾辞久,就等着他说个究竟。
爹、娘,我死过一次,你们知道吗?顾辞久这时候才彻底感觉到,过去那种爹不疼娘不爱身份的好处。
即使和周围的人有所牵扯,也是乌糟糟的那种,能干脆的把那些牵扯割断。可现在这些就不同,既受宠爱,也要回馈。
儿啊,他确实陪着你喝了毒酒但当时乃是陛下面前,你若是为他被毒死了,他也绝对活不成,还不如跟着你喝酒。襄侯夫人皱眉,叹气,只觉得她这个儿子是傻到没了边了。
娘,不是那天在陛下那,是前一天的夜里,我让三叔给毒死了。
这襄侯忍不住看了一眼外头,怀疑儿子是做白日梦了。
爹、娘,你们听我说,我那天是真的死了,一开始我自己都没察觉,后来还是鬼差路过,把我给拽走了。可到了判官面前,查验出来我是枉死的,阳寿未尽,地府不收,我就又被扔出来了。
(⊙﹏⊙)襄侯夫妇懵逼的看着他,眼睛里写着:你编吧。让你编!
顾辞久当没看见,继续说:我这回被扔出来可就是孤魂野鬼了,想回家可家里有瑞兽门神庇护,我进不来。京城里身上带着辟邪灵物的人又多,我只觉得要被打散了,一顿乱跑,就碰见段少泊了。那时候他已经被嫁给了傻子,天天挨毒打。可他看见我也不害怕,还让我进屋去,我才能有个安身之处。
襄侯夫人:儿啊,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根本不认识他?
顾辞久:嗯,他应该也有那段的记忆,不过他该是在梦里知道的。
你继续说。
您和我娘查明了我的死因这也是自然的,就我表哥的那点手段,也就是我之前对他们没防备,这才能把我害了,事后追查,可是一点都不困难。那酒楼的掌柜的姓王,让他们收买了给我下毒的小二叫胡有发,给我下的毒药是从个神婆那里买的。神婆叫刘二婶,专门做大户人家的买卖,她手里也是极其的不干净,不知道坏了多少人命。
这些人给我偿了命,阎王爷把我叫了去,说我还魂是没机会了,毕竟那时候肉身都烂透了。但爹娘你们俩都是累世的善人,不该老儿无子,我命中也该是给你们养老送终的儿子。就让我在三年内,做九十九件好事,之后能重新投胎做您和爹的儿子。
你们不知道,我一个鬼做好事有多难,多亏了少泊但我做足了好事,却又进不去家门,少泊就把我藏在玉佩上,翻墙从崔老匹夫的家里跑了出来,装疯用自己的血污了咱家门口的狮子和门神,总算是把我送了进来。我当时都不想投胎了,少泊要是让爹给打死了或者让崔老匹夫他们那一家子给害了,又或者谁知道一睁眼就回到了我死那天。爹、娘,二老就不想来个皆大欢喜吗?
顾辞久说段少泊送他还魂,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感激,说襄侯打人,就是那个委屈啊
襄侯夫妻俩,一开始是怀着听笑话的心情,坐在这听儿子忽悠的,虽然越听越觉得他这些言谈都太匪夷所思,但也越来越觉得可以相信!因为有些事真的很难解释,首先就是顾辞久到底怎么跟段少泊认识的。
这些日子,夫妻俩都仔仔细细的查了,是真没查出来儿子是怎么跟段少泊勾搭上的。
儿子外出的时候,身边再不济都跟着两个书童,另有家丁远远的在后头跟着。他身边的书童都是从襄侯的亲兵后代里选出来的,家丁更是忠仆,忠心和武艺都是不用说的。他们都说,从没见过顾辞久跟段少泊有交集,甚至顾辞久都少有朝那条街上去的时候。
再有,儿子说是那天一早得了段少泊出嫁的消息,可那天根本没人进过他房里,要给他端水的小丫头还没进门就被吓得差点把水盆掉在地上。换言之,他们俩这宝贝儿子是早晨一睁眼就跑去抢亲的,这哪里说得通?
还有他说的,给他下毒的这一系列人,都不该是顾辞久能知道的,可他一个个指名道姓,说得头头是道,清清楚楚。
两人坐在那,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襄侯夫人站了起来,眼泪就流下来了:儿啊!你、你是真的让人害了?
当然是真的啊!爹!您给我点人,让我带着去把小二跟神婆抓回来!
不用给你人,老子跟你一块去!
一方面,这是襄侯真的有火气,他们家这些年来可是一点都没亏待过三叔啊!另外一方面,其实襄侯已经信了五分了。因为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有时候还是信一些的好。尤其他们老顾家,本身就是很有些邪乎。
老顾家三百多年前跟着太祖一块打天下的时候,就是独一支,旁人都有个祖宗的来处,就老顾家没有。
之后襄侯也多是一子单传,也不是每代都生一个儿子,问题是死得多。就几代之前,有那么一支走文路,分宗的,算是亲戚。
这倒也不是嘉朝的皇帝有歪心什么的,其他勋贵人家子嗣也挺繁盛的,依旧只他们老顾家不一样。
打胜了仗吃蹄髈让骨头给噎死的将军听说过没有?老顾家的。战胜还朝的前一天玩蹴鞠摔了一跤,第二天早晨一坐起来嘎嘣就死了的将军听说没有?老顾家的。战场下来吃烤鹿肉,切肉的时候划破了指头,过两天伤口肿胀流脓高烧不退就这么凉了的将军听说没有?襄侯的二儿子,顾辞久二哥。
可基本上只要死得就剩下一个,那这一个就绝对能活蹦乱跳的活下去,就是有很大概率会缺胳膊少腿的,比如顾辞久老爹,现任襄侯。
他们家里自己的传说,当年分出去的那一支,也并不是因为真心喜文,完全是怕死。后来果然是分出来就没事了,但中途那边的子孙也有从武的,结果往往是死得不能再死。
这就是拿道理解释不清的事情,所以他们老顾家本来就对鬼神之事有更多的敬畏。
先去的酒楼,顾辞久让襄侯带着人在路口等着,自己进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他拎着胡有发的后脖颈把人拎出来了。
爷俩找了个路口,侯府家丁把两头一围,胡有发朝地上一扔,两鞭子下去,这孬种就什么都招了。
胡有发的媳妇生孩子难产,孩子是生下来了,但身子也垮了,大夫说是不趁着月子给她买补身的药,这身体一辈子都完了。远亲许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那天把顾辞久的酒杯、筷子和饭碗都涂上药。
问清楚了之后,把胡有发捆好塞进麻袋里,朝马上一横,众人直接朝刘二婶家去了。
说来也巧了,他们去的时候,远亲也在。原来远亲那天回去满心欢喜的等着人给他报丧,他都想好了到时候该怎么哭,怎么劝襄侯两口子,怎么让他三个儿子在襄侯夫妇面前表现,然后把话题引导过继的问题上去。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但是顾辞久跑去崔家抢亲,然后带着段家的假双儿真汉子大闹朝堂的事情穿出来了。倒是听说他跟那假双儿都服了毒酒,但看侯府并没有挂白,就知道顾辞久没事。
不过就算是侯府挂白了,那也不是因为吃了他那天的毒药。
远亲就觉得刘二婶骗他,今天是找刘二婶来要银子的。他俩人在屋里吵闹,却不知道刘二婶家里的儿子、儿媳还有徒弟,已经让襄侯府的人马干净利落的撂倒了,襄侯父子俩就站在门外边光明正大的偷听呢。
砰!襄侯忍不住了,一脚就把刘二婶家里的门给踹开了,连带着门闩都给踹断了。
刘二婶和远亲正要发怒,一看来人,远亲当即就吓得腿软跪在地上了:二、二哥?
刘二婶一听顿时也知道了来人是谁,她一把扑到远亲身上: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竟敢偷拿老娘毒老鼠的药去害人?!老娘跟你拼了!
远亲吓得全身都软了,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刘二婶?不过片刻,就让刘二婶给抓了个满脸花。
都带顺天府去!襄侯冷笑,转身拉着顾辞久出去了,直奔宫里了。
毕竟是京城里,当今也是位明君,文臣勋贵皇亲国戚,还没有谁能无法无天的。否则他们私下里干掉把这几位都全干掉都没问题,不过现在就得公事公办了。所以父子俩也没道理在京城的大街上纵马驰骋,就是呱嗒呱嗒的并骑而行。
你小子,那天出去的时候,就该先找我跟你娘商量。
哪来得及啊?我那样紧赶慢赶的,人都差点给强拉进崔家去。
襄侯一想也是,再怎么说三媒六聘已过,可拜堂那就算不得礼成远亲这事已经让他彻底信了,既然信了,对段少泊有再多的不满也都化成了感激和接纳:陛下最厌恶的就是这等怪力乱神的事情,且陛下对你一向宠爱,你的事咱家的人在查,陛下那边一样在查。
爹,那这事
我问你,之后的三年陛下还在位上吗?
在。
太子决定了吗?
没有。
陛下生过病吗?
我进不了宫,在外边没听说过。
边疆有战事吗?
东北那边跟歼祭人有些摩擦,但到我回来的时候,还没打起来。
有天灾吗?
后年涠洲有大水。
好襄侯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三年的时间里头,没有要命的事就是好事,到了宫里,你跟我和你娘怎么说的,你也跟陛下怎么说。不,要比对我们说得更仔细,更详细。
要是还能有其他的选择,那襄侯当然是不愿意跟皇帝这么坦诚的,可谁让没有办法解释呢?
甚至若是这些疑问一直得不到解决,失了皇帝的信任还是其次,直接被皇帝怀疑警惕,那就麻烦了。那么与其编造一个漏洞百出的解释,不如就让顾辞久说出真相。
父子俩求见,皇帝正好批奏折有点累,想出去逛逛,一听他俩来了,就直接召见了。
陛下,还请挥退左右。一进门,襄侯就这么说。
嗯?皇帝一愣,但眼神在这父子俩脸上来去扫了扫,还是点了头。
然后顾辞久就跪在地上,把他跟襄侯夫妇俩说的事情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说完了,襄侯道:胡有发、刘二婶,还有臣的那位族弟顾侪都已经送去顺天府了。
第245章
皇帝的手放在书案上, 一下轻轻的敲着。
帝王们绝对是祭祀最频繁,也最齐全的人, 因为他们是最不能让旁人捉到错处的人。可要说谁对鬼神最不敬畏, 其实也是君王们,毕竟他们也是借天之名最频繁的人。
皇帝的第一反应也是不信的,可是据暗卫送上来的消息, 顾辞久在抢亲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段少泊。
可那天皇帝在上头看着,两个年轻人眼睛里分明都是绵绵密密的情丝。而顾辞久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呃当然,他的儿子们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但是不一样,他已经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们了, 却很肯定了解这个孩子。
这就是个藏不住事,为人爽朗直白, 颇有些侠气的孩子。
他要是有了心上人, 绝对瞒不过自己,可这孩子在那天之前绝对是还没开窍呢。
顾辞久的变化,他救的人,他抓的人, 这些证据让皇帝开始在信与不信之间摇摆。
片刻之后,他问:你可还记得那做的九十九件好事,都是什么事?你都帮的是什么人?
顾辞久先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若说记, 也就是记得三十二十多件吧,可能还少。因为臣做的好事, 多是酷暑天准备一锅绿豆汤,下雨天悄悄扔下几把雨伞之,大雪天里给乞丐扔两个馒头类的。有时候还好心办坏事把人吓了个好歹的,这事不但不算,还得给我扣下去。其中也就只有十几件大事,像是稻香村有坏人下毒,破了拐卖小儿的人贩子,救了落水的孩子,还有发现铜锣巷的孙家起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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