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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慕琤的这处宅子附近就是整个县城最为热闹繁华的街道，这条街道上各种店铺鳞次栉比，自然不会没有卖首饰的银楼。
    只不过云慕琤和林慧娘都没去过，不知道银楼在哪个方向罢了。
    幸好还有李允在，李允虽然也没买过首饰，但他这段时间无聊了，便会跑出来在街上溜达溜达，整个县城都快被他转了一遍，自然是知道银楼在哪个方位的。
    见云慕琤走错了方向，李允小声道：“主子，银楼在那个方向，你走错了。”
    看了一眼李允指的方向，云慕琤：“……”
    林慧娘刚追上来，便见这主仆两个都不走了，她问道：“怎么不走了？”
    云慕琤以拳抵唇干咳两声，抹不开面子便扯了个谎：“我突然想起来，这里虽然也有银楼，但里头没有首饰卖，都是些小铺子。有首饰卖的，在另一个方向。”
    林慧娘挠挠头发，倒也没有怀疑云慕琤此话的真实性，见他转过了身，她便也跟着转过身去，往他们走来的方向走去。
    见她没多问，云慕琤悄悄地松了口气。
    事实证明，将县城转了一遍的李允还是很靠谱的，云慕琤生怕自己再走错，便用眼神示意他在前头带路，而跟着李允走了没多久，云慕琤与林慧娘两人便看到了绣有“凤祥银楼”字样的迎风招展的幌子。
    “唔，凤祥银楼……”认出那幌子上写了什么字，林慧娘忍不住想要发笑。
    凤祥银楼，老凤祥珠宝，难道后世的老凤祥前身便是眼前这凤祥银楼的么，哈哈哈哈哈哈……
    云慕琤不知道林慧娘在想什么，听她念叨银楼的名字，便问道：“怎么了？”
    林慧娘忍着笑意摇摇头，“没什么，咱们进去瞧瞧吧。”
    云慕琤虽然不信她这话，但还是顺从地迈进了银楼的门槛儿。
    “这位公子是来为这位姑娘买首饰的吗？”
    两人刚进铺子，迎面便迎来一个满面热情的笑容的伙计。
    云慕琤点头道：“你们店里可有轻盈小巧些的首饰？这位姑娘不喜欢繁琐的。”
    伙计惊讶地看了林慧娘一眼。
    他虽然是个男的，但在银楼待久了，自然也知道来店里的女客们都是喜欢什么样的首饰的，无非是缀着漂亮流苏的、做工精致巧妙的，但像眼前这位，不喜欢繁琐的，还真是少见。即使有些女客喜欢不带流苏的，但也都是挑繁复华美的。
    不过虽然意外，但伙计却还是带着热情的笑容引着两人走向柜台处。
    林慧娘跟在后头，好奇地打量着银楼。
    这凤祥银楼共有上下两层，楼梯被放在角落处，并不妨碍一层的空间。一层的面积说不上太大，但却也要比林文康租的那间铺子要大上许多，在这样繁华的路段能有这么大的面积，可见这凤祥银楼的生意很是红火。
    一楼放着一个小小的柜台，每层只摆放着少少的几种花样的首饰，但柜面儿上却还放着几本厚厚的册子，通过有些毛躁的边儿可以看得出，这册子被翻阅过许多次，林慧娘看着，猜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产品图册了。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的正确的，那伙计走到柜台旁，便伸手取了一本册子递给两人：“这册子上便是店里的师傅们能做出来的所有花样儿了，您二位先瞧瞧。”
    店里四周有三面儿都拜访了桌椅，想来就是方便客人坐下慢慢地翻阅册子了，伙计说着，还让人送上来了两本清茶。
    林慧娘颇为惊讶地挑挑眉梢，心想，这凤祥银楼，服务态度还是挺好的嘛！
    云慕琤将册子放到二人之间的小桌子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放开靛蓝色的封面，另一只手则支着腮，语气淡淡的：“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花样。”
    林慧娘点点头，她虽然不怎么喜欢首饰，但凤祥银楼如此周到的服务，让她也起了看看这册子上都有些什么花样儿的心思。她也空出来一只手托着腮，和云慕琤头抵着头，研究起了这本册子。
    这本册子是按着不同种类的首饰，将册子分成了许多部分。放开封皮儿，看到的便是钗。
    钗与簪是最为人所知的两个字，这两个字也经常是放在一起的，以至于让后世许多人产生这是同一种首饰的错觉，然而并非如此，簪子是单股，也就是只有一根插进发间的簪棍，而钗子却是双股。
    这本册子上，用毛笔细细勾勒着许多不同的花样。
    有镂金镂银、错金错银的，也有较为平价的铜制、木制，有嵌着各色珍珠玉石的，也有主体便是各色翡翠玉石、再雕刻出栩栩如生的花纹的，但无论是什么样儿的，都教人眼花缭乱。
    翻了几页，林慧娘为难地挠了挠头发，“好多啊，我都看花眼了。”
    闻言，云慕琤唇角轻轻地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来，他温声道：“不急，慢慢选便是。”
    林慧娘低低地应了一声，又认真去看。
    在他们挑选花样的时候，伙计便静静地袖手等在一旁，只偶尔给将杯子里变凉的茶换上热的。
    林慧娘又看了一会儿，最后道：“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样儿的啊？”
    她虽然不怎么热衷于打扮自己，但一些常识她却也是知道的，那就是，不是所有好看的衣服/首饰/化妆品都适合自己，要根据自己的气质、肤色来挑选。
    就拿衣服的颜色来说，黄皮黑皮的人，能选的颜色便比起白皮的人要少上很多。
    皮肤白的人，什么大红酒红、浅绿墨绿、藏青宝蓝，穿着都会显得皮肤更白，而若是黑皮的人穿着，便会衬得更黑了。
    还有一些什么森系、小清新，若是没有那个气质，穿上去便会不伦不类。
    到这个时代，挑选首饰自然也是这个道理。林慧娘没怎么用过首饰，她也觉得自己的气质跟什么首饰都不搭调，所以她干脆问起了云慕琤的意见。
    有时候，自己对自己有着深厚的滤镜，而旁人却能看得更清楚。
    云慕琤看都没看林慧娘，他又翻了几页，便指着上面一页花样道：“我觉得这个不错。”
    林慧娘低头去看，只见旁边备注着，那是一支白玉为底儿的玉兰花簪子。
    林慧娘有些怀疑，“你确定？我真的能和这小白花搭调？”
    云慕琤笑道：“你信我。”
    和他的眼睛对视着，林慧娘咬咬牙，点头道：“行，我信你。”
    云慕琤脸上的笑容更大，他又翻了几页，指着其中的镂金对钗说道：“这个也可以，且也不累赘。”
    林慧娘看去，这对对钗虽然备注了是镂金的，但并没有雕刻的太过繁复，只雕刻了两只颤颤巍巍的蝴蝶儿，只看图案，便能感觉到一股子灵巧。这对对钗也没有缀着流苏，正合林慧娘的心意。
    林慧娘没有直接给答案，而是悄悄地估摸了一下自己带了多少钱，又问伙计：“这些定做的，要交多少定金？”
    伙计笑着道：“这要看您挑选的是什么样儿的，材质不同，花样儿的复杂程度不同，定金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林慧娘便翻了云慕琤指出来的两种给伙计看，伙计算了算，回道：“这两样的话，定金需要交五两银子。”
    林慧娘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没等她说什么，云慕琤便道：“这些首饰要做好须得等上几天，再去看看做好的吧。”
    伙计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了，他收起册子，跟在后头去了柜台。
    柜台上展示出来的首饰花样很少，但种类却比较多，什么簪、钗、步摇、璎珞，众多种类的加在一起，倒也是琳琅满目。
    林慧娘对那些个步摇、璎珞、华胜、禁步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她走到柜台便去看簪钗，嘴上还说道：“子琮，你也帮我看看。”
    云慕琤应了一声，视线却没有从柜台上摆放着的首饰上离开。
    他打量了一遍，先后指了两款簪钗，“这两个不错。”
    林慧娘现在已经不会怀疑云慕琤选的了——倒不是说她很相信云慕琤，而是她已经看花眼了，再加上她也挑不出来什么，干脆就有了后世那些陪着女朋友老婆逛街的男人的心理：你觉得什么好就要什么，我只管拿。
    觉察到她态度的转变，云慕琤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转头去问伙计：“你们店里可有帮女客绾头发的？给她戴上试试。”
    “还真有，您二位先稍等片刻，小的去叫人过来。”
    林慧娘这下更惊讶了。
    这银楼，居然还能帮着挽发髻？功能也太全面了吧？
    伙计走后，云慕琤为林慧娘解惑道：“大禹的银楼里，多是都有一两位手艺好的妇人在的，因为有些首饰得配上特定的发髻才好看。”
    林慧娘嘴上“哦哦”两声，心里却也是明白了。
    这就跟后世有些卖珠宝首饰、化妆品的店里也能帮着修修眉啊什么的一样，其实都是为了更让生意更好一点。
    两人坐了没多久，那伙计便领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过来，身后还跟着个捧着妆奁的小姑娘。
    那妇人跟林慧娘解释了两句，便动手解开了林慧娘随意编的辫子，又拿了梳子轻柔地将一头长发梳顺，便开始挽起了发髻。
    云慕琤看着她动作，提示道：“这位姑娘不喜欢繁琐，你只挽个简单些的便是。”
    虽然有些意外，但妇人还是点点头，按着云慕琤说的做了。
    林慧娘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等着，没有时钟，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见那妇人后退几步，说道：“好了。姑娘您照照镜子。”
    她说着，捧着妆奁给她打下手的小姑娘便将妆奁里嵌着的一块镜子对准了林慧娘。
    林慧娘看着镜子里的姑娘，新奇地凑近左看右看。
    镜子里的姑娘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挽成了一个小巧的发髻，又分出了几缕头发被辫成了细细的小辫子，额前还留着空气刘海儿，与之前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林慧娘盯着镜子的自己看，越看越觉得这发髻有点熟悉。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八七版红楼梦里头，林妹妹最常梳的头发可不就是这个样儿！她后来在网上看到盘点，知道那发髻原来是叫垂鬟分肖髻。
    “你看看这簪子你戴着可适合。”
    云慕琤的声音打断了林慧娘的思绪，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头上戴上云慕琤方才指出来的那两根簪钗了。
    她应了一声，扭着头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那根银色的簪子简单得很，只在簪首的位置做出了一枝小巧梅花的样子。发钗也很简单，往钗首去的位置嵌着两朵大小不一的花朵，而钗首处则是用一枚打磨的圆润的白玉做成了一轮明月的模样。这一簪子一发钗此刻正一上一下地簪在乌黑的发间，只看这张脸，别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气质。
    虽然说着不喜欢首饰，但这么一认真地打扮，林慧娘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她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夸赞道：“真好看！头发也好看，簪子也好看。”
    妇人露出了宠辱不惊的笑容，云慕琤则是轻哼一声，“既然这么好看，你也这么喜欢，日后要不要好生收拾一下自己？”他还没见过哪家的姑娘有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外表的，哪怕是农户家的姑娘，也都会戴根木簪。
    林慧娘这会儿心里正高兴着，云慕琤的话她没怎么入耳，只是很敷衍地点头，还一个劲儿地照着镜子。
    见状，云慕琤便对伙计道：“你算算总共是多少银子。”
    伙计忙回道：“五两银子的定金，这两根共四两半银子，一共收您九两半银子，等定做的那两套好了，还要再另付七两银子。”
    云慕琤随意地点点头，转头吩咐李允：“付钱。”
    李允拿出钱袋子，拿出一块十两银子的银锭给伙计，伙计去找了半两的碎银子交给了李允。
    云慕琤看向还沉迷照镜子的林慧娘道：“走了，咱们回去了。”
    林慧娘有些意犹未尽，“这就回去了啊？”
    明明没来的时候还很排斥，这会儿却又不愿意回去了，云慕琤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该回去用午饭了。”
    林慧娘这才站了起来，“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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