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其实也是乐毅心中早就预料到了的。无论怎么说，凌姑娘的姐姐都已经去世十年了，能够活下来的几率几乎是负数。但之所以有这么一问，也仅仅是因为心里的一个侥幸想法而已。

    然而那冰冷的回答，带来的果断的否定，让乐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他还想找找凌姑娘姐姐的尸骨，找尸骨这种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要从凌姑娘身上记录一点气息，然后根据骨骼去感应，多多少少也是能够找回一些的。

    可是，乐毅转念一想：“若是将尸骨带回去，难免又会引起她的伤心，还不如不带。”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心里即便再怎么伤心、内疚，终究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变浅。但如果看得见，且又摸得着，摆在她面前的时候，这无异于将她心里的那块快要愈合的伤疤，再次揭开，再流一次血。

    “算了，还是不带了。”

    决定之后，乐毅往上方游了去，这一路上去，也是安然无恙。在他看来这深海之渊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嘛，什么危险、什么可怕，不会都是那些人鱼族自己臆测出来的吧？

    不一会儿，他就游出了深海之渊，从那个狭长如眼睛的裂缝里游了出来。

    这一出来，便看到蹲在一边在发呆，两眼无神，眼眶却红红的，如同跟失了魂魄一样的人鱼女孩。

    “凌姑娘，你怎么了？”乐毅问了一声，走到她面前来。

    失神的女孩听到声音，猛然地抬头，然后看到这张熟悉的脸。这一看，她眼睛眨都没眨，盯了好久，也一动不动。

    “你这是怎么了？”乐毅失笑地揉了揉她的头。

    “乐毅……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没死吗？”人鱼女孩梦呓一般地喃喃说道。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死，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乐毅伸开双手，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我……我明明看到你被深海之渊吞下去的，你……”

    “是啊，的确是被吞下去了，但我这不是又出来了吗？”

    “可是……”人鱼女孩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深海之渊的可怕，没有人比她们人鱼族更熟悉。当年人鱼族死了那么多人，还有她们人鱼族每年送去那么多祭祀，那些人可都是下场非常凄惨的，从来没有生还回来的。

    深海之渊，在平时一直是禁地一样的存在，没人会靠近，也没人敢靠近。

    可是，乐毅刚刚明明被吸了进去，没过多久，他竟然又安然无恙地跑了出来。

    这让从小就对深海之渊有恐怖心里阴影的人鱼女孩，感觉到一种颠覆；也正因为这样，她才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你很希望我死啊？”乐毅没好气说道。

    “没……没有，你……你真没死？”

    “我若死了，那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我……”

    “深海之渊下面也没什么可怕的啊，就是一个海底深渊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我逛了一圈，也就出来了。你要不信，我带你下去逛逛？”

    “啊？”

    “去不去？”

    “下去……逛逛？”人鱼女孩小脸苍白，她之前可是为乐毅担尽了心，刚刚还失魂落魄的。可现在，乐毅不但没事，还想带她下去看看。其实，说心里话，她也的确想去看看，但又很害怕。

    “敢不敢？信不信我？”

    “真的没事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哦……”人鱼女孩一阵失神之下，然后纤细的手腕就被乐毅给拉着，乐毅带着她，还真的就从那个深海之渊的裂缝跳了进去。

    人鱼女孩被拖下去，眼睛一直闭着都不敢睁开。

    不过，乐毅也没有带她深入，就在里面一百多米的样子停了下来，指了指四周，说道：“你自己看，这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嘛！你们人鱼族的古老传说恐怕是自己吓自己的。”

    人鱼女孩紧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下才睁开，当她看清这下面的一切的时候，也惊讶起来了。

    的确，这下面白茫茫的，仔细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深渊而已。

    可是……可是，深海之渊明明是很可怕的啊。

    那死灵船也是从这里头出来的呢，如果要证明它的恐怖，人鱼女孩可以举出几十个例子。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却是一片安静，雾霭沉沉之中，反而还有一丝宁谧。

    “不可能……深海之渊不可能是这样的。”人鱼女孩摇头说道。

    “那你认为该怎么样的？”

    “深海之渊是海中最可怕的地方，我姐姐……我姐姐十年前就死在这里的。”人鱼女孩摇着头，伤怀地说。

    “你姐姐没死。”乐毅叹了一口气，撒了个美丽的谎言。

    “你说什么？”人鱼女孩却跟触电一样，身体猛地一颤，看向乐毅：“你说什么？”

    “我说你姐姐没死。”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女孩失声地问。

    “还是上去说吧。”乐毅带着她又回到了上面，然后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说道：“因为我见过啊。”

    “你见过？在哪里见过？”

    “我在你的闺房里见过你姐姐的相片，但你姐姐十年前或许是已经去世了，但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轮回转世一说？”乐毅决定撒一个大谎言，虽然是个谎言，但这样至少能够弥补一下这位人鱼女孩心里的创伤，让她少一点内疚，多一点快乐。

    “轮回转世？”

    “嗯，正是轮回转世，你姐姐的转世之后，成了一个人类，恰好我见过，跟她还是人鱼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你也不必执着于过去，转世之后，她也是活得很好的。”乐毅说道，他准备把柳婉清说成是她的姐姐，反正柳婉清跟她姐姐真的很相似。而且柳婉清的身世也是缺少亲情的那一种，乐毅帮她认下这门亲戚，对她而言，无论如何也不是损失。

    “你不必安慰我了，这种事简直就是跟说故事一样，不可能存在的。”女孩刚刚还很激动，还窃以为乐毅搞不好真见过她姐姐，但是听到乐毅后面的话，她慢慢地醒悟到乐毅这应该是为了安慰她，而编织的一个美丽谎言而已。

    “才不是安慰你，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

    “如果有轮回，我姐姐应该早就回来看我了，为什么她不回来，而且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如果说是缘分你信不信？轮回转世，有很多人转世之后，记忆会缺失。记不起上一世，也是很正常的。你如果不信，我给你看个东西。”乐毅伸出手指，在虚空一点，将他记忆里的柳婉清的样子，以水灵力在虚空里凝聚了出来。

    人鱼女孩看到之后，脱口就喊了声“姐姐”。

    虽然十年过去，但是那张脸，她却是怎么都无法忘怀。只是乐毅凝聚出来的这个人族女子，看起来要比她姐姐当年去世的时候要大一些。

    “看到了吧？相信了吧？”

    “这真是我姐姐吗？”

    “当然了。”

    “可我姐姐死了才十年，这个人看起来比我姐姐要大，就算轮回转世，那我姐姐应该才十岁啊？”女孩基本的逻辑却还是存在的，没那么容易被忽悠。

    乐毅说道：“这个世界转世的人，未必会在这个世界，也许是到了别的世界，而别的世界跟这边，肯定也有时间差的。这种玄乎的东西，谁说得清呢，不过，你难道不想相信你姐姐复活了？”

    “想，我做梦都想！”

    “那不就得了，这个女人我认识，等我找到她之后，我就带她来找你，让你们姐妹相认。”乐毅豪爽地说。柳婉清也是他的女人，到时候他让柳婉清帮着跟他一起演一出戏，哄骗这个人鱼女孩，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真的吗？真的吗？”人鱼女孩却滑落了泪水，一脸的希冀和渴望，恨不得立即见到乐毅画像中的这个女人。

    “当然了，不过，现在嘛，还是先把你的事给解决了先。喏，这个给你。”说着，乐毅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颗从深渊下面摘到的果子，递给了人鱼女孩。

    “这是什么？”人鱼女孩接过那颗和猫眼一样的果实，正面看，它是一个绿色的眼睛，可侧边、背面去看，则又是一个白似珍珠一样的果实。